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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pengwei 2022-12-25 10:00:28 20次大中小

　　苏木知道师姐的能力，刚才仅仅瞄了一眼笔记本，她就记下了那一串数字，152 就是坠机当天打给马海洋那个号码的末三位。
“我们也不要把罪犯想得那么聪明嘛。智者千虑，还终有一失呢。”童瑶边说边掏出手机打给物证室。
叶队没有吱声，就像当年他的师父带自己一样，虽然存在一定风险，但有时的确需要放手让新人去做，这样新人才能得到锻炼。这几年，叶队基本都会默许童瑶的提议，让她放手大胆去做。
简短的一通电话之后，没过多久，童瑶就接到了局里的回电。
接电话时，为了让大家都能第一时间听到调查结果，童瑶特意按下了免提。电话那头说，死者手机没有双卡双待功能，手机里只有一张卡，经查是死者用本人身份证注册，并且事发当天就检查了死者的衣物，也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手机卡。
挂断电话，童瑶有些闷闷不乐，但这没有动摇她的推断，她仍然认为池坤嫌疑最大。冥思了片刻，她尝试着还原案发现场。
“他应该是在机场里，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打了那通神秘电话，时间点把握得很好，而且用了一些伪装，遮掩了自己的嗓音，所以他徒弟马海洋也没能听出来对方是谁。打完电话，他把手机卡拔掉，偷偷扔在了机场的某个角落，紧接着又换回自己常用的那张卡。这一切做完，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走回机库前，最后坐上直升机。”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童瑶声音虽然很小，但神情却异常坚定。
记忆力超群的她在脑海里回忆着每一处细节，先是苏木刚才复述过的有关那通神秘电话的内容，再是今天在机场听到的所有人的表述。真相的齿轮似乎开始转动了，但又像水开之前的那种状态，“嘶嘶嘶嘶”的声音逐渐增强，可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时间。
对，时间，时间这个词拼命地在童瑶的脑子里往外冒，倏然间，她想通了，立即道：“电话是下午 3 点 57 分打的，先后打了两个，3 点 58 分挂断。他要保证四点坐上直升机，因此最多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从打电话的地方返回到机库前面的停机坪；再加上他要换掉手机卡，那么留给他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他走不远，打电话一定就是在机场里面，而且一定就在机库附近的某个地方。也就是说，手机卡也一定被他藏匿在机库附近的某一个角落……”
言至此，童瑶如秋水般的双眸微微一凝，本想接着说什么，却被徒弟林杰插话打断。
“是啊，这通电话一定要悄悄摸摸地打。这一点，问问他那个徒弟就知道了啊，或者问问石飞，让他们回忆一下当时的池坤在哪，在做什么。如果没人能证明池坤和大家在一起，那他就有偷摸打电话的可能，也就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凶手了。”
林杰虽然打断了童瑶，但做为师父的她甚感欣慰，因为这一番话正是她想说的，只不过显得有些啰嗦。
没费多少工夫，坐在车里的苏木先后打了两个电话，很容易就把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在此过程中，做为队长的叶文强仍是一言不发，默许手下们的行动。
苏木首先打给了马海洋。在电话里，马海洋说，他的师父平时烟瘾很大，但公司有明文规定，机库里不让抽烟，所以干完活，师父就会跑出机库抽烟。最近天气热，贪图凉快，抽烟的话，师父基本都会去航站楼的门厅，因为那里有空调，还有垃圾桶可以灭烟、扔烟头。
“事发那天，你师父有没有去抽烟？”
面对这个问题，马海洋一开始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他一定是去了。”
苏木问他为什么如此肯定，他又回答道：“因为在我接到那个电话之前，我和石总还聊到师父……就是快到起飞时间了，他还没过来，我和石总都在机库前面的停机坪等着。后来我不是离开机场了嘛，在跑去停车场的路上，我看到师父从航站楼那边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那肯定就是他还在老地方抽烟啊。当时他还和我打了个招呼，好像是问我干啥去，我心急也没回他，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
电话打到这里，从语气就可以听出来，马海洋既紧张又伤感。末了，他问道：“你问这些做什么？早上你们可没问啊？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警察调查案子，怎么可能会随便向外人透露最新进展呢？苏木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在电话里还是向同龄人说了几句安慰话，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池坤在当天有没有接触过耳环这个问题，在打电话前，苏木就认真思考过，他觉得现在还不到时候向外人透漏案子的关键细节，同时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于是便没有向马海洋询问。
第一通电话结束，坐在一旁的童瑶脸颊上已有了淡淡的笑意。
紧接着，苏木又打通了石飞的电话，对方先“喂”了一声。听声音，石飞似乎还在午睡。
苏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下午三点，石飞竟然还在午休，果然是公司很闲。苏木一面这样想，一面客气地说了句开场白：“不好意思，石总，打扰你休息了。”
只虚言客套了这么一句，紧接着，苏木就将刚才问过马海洋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石飞的回答也比较肯定，内容与马海洋所述基本吻合，只有一点细节，他表示无法确定，那就是当天直升机起飞前，池坤是不是由航站楼走去机库前的停机坪。对于这个细节，石飞说并没有留意，他这样解释：虽然当时只有一两分钟就要起飞了，但他信得过池坤，知道他一定能准时出现，所以并没有在意他的行踪。
苏木的电话挂断，一贯冰冷的童瑶笑生双靥，平时难得一见的酒窝像太阳一样，给人一种暖暖的感觉。从车内的后视镜，林杰看到了师父的笑容，她的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十分罕见，也最能打动人心。师父的这种笑，只在案子将要水落石出的时候才能看见，林杰很是珍惜，只恨这会儿正在开车，要不然他一定会将师父这珍贵动人的表情拍摄下来。
“怎么样，神探，我的推理还可以吧？”童瑶笑着看向苏木，没等对方回答，她接着道，“我敢肯定手机卡一定就在航站楼门厅附近。为了避人耳目，他打电话会在某个角落，航站楼或许就具备这个条件。同样，手机卡也会藏在那里。”
车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认真听童瑶分析。紧接着，她当机立断地道：“队长，我和小林子现在就回机场，去找那个手机卡。”
“啊？现在？”林杰有些吃惊，“前面就要到滨海理工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队长早上刚教过我们，这没过一天，你就忘了？”童瑶抬高了嗓门，“宜早不宜迟，我们要赶快去取证。万一被人打扫走了，或者被人有意藏起来，那就不好办了。要是还能从手机卡上提取到池坤的指纹，那可就坐实证据了。”
“你师父说的对，”叶文强瞥了眼林杰，“小林子，靠边停车。过了这条马路转个弯就到了，我和神探走过去。你们俩调头回机场，兵贵神速。”
林杰不再多言，扭动方向盘，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叶文强师徒俩跨步下车，就在警车绝尘而去的同时，叶文强拿起手机给机场当地派出所去了个电话，请他们派人支持，以便加快搜查进度。之后，叶文强又给童瑶打了电话，三言两句将情况说明。紧接着，他与徒弟顶着炎炎烈日朝滨海理工大学走去。
路上，苏木提前给马海洋的女朋友打了个电话。一切都很顺利，她今天就在学校，对警察的来访也没有感到讶异，爽快地答应见面，地点约定在校园里一家叫沫沫的咖啡馆。
面对警察的询问，马海洋的女朋友表现得十分镇定。没用多久，叶文强想核实的都在她这里得到了印证。从她的言行来看，马海洋所言应该都是实话。
在分别时，满头长发高高盘起、身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的女研究生感情至深地请警察多多照顾她男友情绪，说完便转身消失在了美丽的校园里。
叶文强师徒俩这是第一次走进滨海理工大学，早听说这所高校历史底蕴深厚、风景秀丽如画，本想再四下逛逛，但一想到案情刻不容缓，也就没有了心情。
出了校门，他俩叫了辆出租车。这个时候，他们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为了这起案子，他们还要踏足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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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两个好消息
有一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多时候，这句话都准确无误，但偶尔也会有特例发生。这天，在叶文强身上，这句老话就显得不那么灵验了，因为有两个好消息接踵而至地向他传来。
后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他很想用一句话描述白天里的这种反常现象。想了很久，突然有那么一句钻进他脑袋里。对，没错，就是早上刚学到的那一句——“小概率事件必然发生”，他在心里反复念叨，而身旁的妻女却早已沉沉坠入了梦乡。
这天下午，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就是关于那张消失的手机卡。就在他和徒弟刚离开滨海理工大学、坐上出租车没多久，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接通电话之前，他有意将音量调低了些。在整个通话中，他几乎没有说一个字，只听电话那头的童瑶一口气将结果汇报完。
“卡找到了，一切正如所料。搜查很轻松。航站楼门厅那儿有一个消防柜，卡就在消防柜顶上……估计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找到了。”
说此番话时，童瑶虽然没有在叶文强眼前，但却不难想象出她那高兴的模样。
“找到了就赶紧回家，家里见。”叶文强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将电话挂断。
由于手机音量调得很小，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那个时候，坐在后排的苏木完全听不见。
“找到了。”知道徒弟关心，坐在副驾位置的叶文强微微转过头，对他说，语调依旧平淡无奇。
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苏木已知其背后的含义。由于在出租车上，当着外人的面，他不便与师父多言，只轻轻点了下头，接着便在心中推演起案子的下一步走向。
没过多久，叶文强手机又进了电话。单调的铃声虽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预感到接下来的也会是好消息。果然，拿起手机一看，他的嘴角忍不住荡起了笑意。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这一整天都牵牵念念的名字——杨宏。他断定老杨来电，要说的肯定是好事。
“喂，老杨，”接起电话，叶文强率先开口，“长话短说。”
电话那头的杨宏当然知道这“长话短说”的意思，就像他问叶文强“方便吗”，是一个道理。
杨宏措辞讲究地道：“人我可给你请来了，现在就在你家等你呢。两个，一个专家，一个自己人。等你半天了，你小子也该回来了吧？这眼看就到饭点了，晚上嘛，接风宴，得让你小子放放血。”
这个老杨的脑子里真是除了吃就是吃，叶文强在心中暗道，嘴上淡淡地道：“好，半小时就到。”
刚一说完，他便挂断，结束了这通颇有默契的通话。
“不用临时抱佛脚了，”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叶文强又对身后的徒弟说，“佛已经请进家门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文强留意到了出租车司机讶异的眼神，他知道司机此时一定在揣测着这两名乘客究竟在聊些什么话题。
苏木还有些稚嫩，把握不好说话的分寸，生怕说漏了什么，只好又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一段安静的时光，倒可以让苏木细细地将整件案子从头到尾再推敲一遍。与师姐不同，迄今为止，他还没有锁定嫌疑人。目前来看，天亿航空公司内部很多人都具备作案能力，也都具有提前将耳环掉包的时间，现在能简单排除掉的，可以说是微乎其微。面对那一通神秘的电话，面对刚找到的手机卡，重重迷雾之下，或许师姐的直觉是对的？凶手的确就是池坤？
就在他神思漂浮之际，突然听到师父的声音：“晚上吃啥啊？来客人了，我们怎么招待？”
苏木稍稍有些怔住，想了一会儿才道：“客人尊贵，我们要请人家吃点好的吧。”
“那你说，啥都行，不过要点外卖，我们在家边吃边聊。”听上去，叶文强提出的要求似乎并不高。
苏木明白师父的那点心思，在外面吃饭顾虑多，不好聊案情，而点了外卖在办公室里吃，既招待了客人，又可以同时分析案子，一举两得，不耽误时间。
“那川菜？怎么样？可以的话，我来点，我知道有一家味道还不错。”苏木征询师父意见。
“这么热的天，太辣，上火，换个别的。”
“那弄点汤？猪肚包鸡之类的？”苏木又问。
“大晚上哪能吃那么多肉，对胆囊不好。”
“那就蔬菜沙拉、蔬菜三明治？这总可以了吧？”苏木紧跟着又问。
“会不会太素了点？再想想。”
“我不会了，”苏木冷冷地叹了口气，“你刚说随便都行，我看一点也不随便。”
闻言，出租车司机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两个大老爷们，挺有意思，很像我跟老婆出去吃饭，一开始她说随便吃啥都行，可到头来却难办得很嘞。”
叶文强狠狠地瞪了司机一眼，不知怎么，突发灵感：“那个叫什么的，可以叫外卖，听说人连锅都给送。有菜有肉，辣的、不辣的都有，叫什么来着？”
苏木无奈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叫火锅啊？鸳鸯锅？”
“对、对，鸳鸯锅，想吃啥咱自己涮，就点这个。不过……”叶文强话锋一转，“你给我省着点啊，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师父平常请大家吃的最多的就是肉饼，今天难得见他大方一次，苏木哪会轻易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口头上敷衍着，当下拿起手机，打开外卖软件，选了一家离分局近且口碑不错的火锅店，把红红绿绿的食材一股脑地加入了购物车。
正要下单结账，不争气的手机却死机了，怎么折腾都没用，苏木很无奈，只好重启。
等了一会儿，叶文强察觉到身后没了动静，惴惴不安地问徒弟：“点好了？多少钱？”
“还没有，”苏木低声回答，“破手机，刚又死机了，才重启好。”
“早让你换一个，要是万一有什么急事……”叶文强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不吉利，他也就没有说下去。刑警出事，因为手机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不在少数。
“知道了，过几天就换。”苏木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操作，“好了，下单了，一共九百八十二，四舍五入，转我一千就行。”
“多少？”叶文强惊呼，“九百八十二？你他娘的都点了些啥啊？鲍鱼，还是鱼翅啊？”
“哪有，就是火锅的一些常见食材啊。牛羊肉、毛肚、虾滑、蔬菜拼盘什么的。”苏木神情委屈巴巴，“再说了，我们五个人，再加上客人，我都担心不够吃呢。”
末了，苏木补充一句：“不准说脏话。”
出租车司机又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中年人，轻飘飘地道：“那么多人，人均一百多点嘛。这年头，物价可不就这样。”
叶文强沉默不语，先狠狠地瞪了司机一眼，又扭头瞪了眼徒弟，紧接着坐直了身子，掏出手机，犹如割心头肉般地给徒弟转了九百八十二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目的地。打车时，苏木没有直接告诉司机去秣陵分局，而是告知了一个分局东侧不远处的小区地址。苏木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好，免得出租车司机到处嚼舌根。
到了小区门口，下了车，师徒俩径直朝分局走去。
就在他们刚要进分局大院时，苏木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标记，是外卖来电。苏木将电话直接挂断，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外卖骑手。骑手确认身份后，师徒俩在局门口接过外卖，拎着五、六个大袋子走进办公楼。
现在外卖速度的确是快啊，叶文强不由感叹起当今生活的便捷。走到办公室门前，见大门紧闭，而自己和徒弟又都没有空出的手开门，于是大声道：“小刘，开门。”
话音刚落，辅警刘智强开门迎了出来，从队长手中接过袋子，又往身后瞥了瞥，低声道：“队长，杨处长他们等候多时了。”
“这……这是准备请我们吃外卖？”见叶文强回来，杨宏从椅子上起身，盯着外卖包装袋，既疑惑又略显惊讶地问道。
“怎么？不行啊？这可花了我一千块人民币。”叶文强大声地说，同时觑了觑老杨身后的一位老者，只见他面容清瘦、满头银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
只此一眼，叶文强就能深深地感受出老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浓厚的学术气息。这应该就是老杨在电话里说的专家吧，叶文强心想。但他不是说还有一个自己人吗？叶文强又一寻思，该不会指的就是老杨你自己吧？可大腹便便的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你能算哪门子的技术人才呦？
“你可真是小……”杨宏的声音打断了叶文强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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