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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pengwei 2022-12-20 13:41:16 16
江寒之一顿,当场就有些想喊冤。
他拉住长南的手,抿了抿唇:“长南,虽然你可能不信,但当年……是你娘抛弃了我。她怀着你却不肯告诉我,不辞而别,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寻找她。”
本对江寒之的话半信半疑的长南,在看见他一脸委屈,真是被苦苦隐瞒了好多年的模样,便多信了几分。
“好吧,我暂且信你,要是被我发现你骗我……”沈长南撇撇嘴,“我就让谢止真的做我爹!”
闻言,江寒之想起什么,将长南拉到身边小声问:“谢止和你娘这些年……没发生什么事吧?”
沈长南正要开口回答,屋子里却传出容想的声音。
“长南,你又乱跑到哪去了?”
“娘,我在这!”长南应了声,又回过头慌慌张张地对江寒之说,“我先回去了,我娘那边我会帮你的。”
话落,小家伙便撒腿跑进屋子,生怕容想走出来寻他与江寒之撞个正着。
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江寒之昨日以来心中的闷堵瞬间烟消云散。
容想啊容想,从前你就骗我,如今你竟还瞒着我。
若一切真相大白,我定是要惩罚你的!

======第十七章 茶凉了======
因着金陵城几月来干旱无雨,容想的茶水摊生意并不好。
一天下来,竟都没有几人。
她正擦着桌子,余光中却有一道身影坐下。
抬眸去看,正要开口招呼,却微微一怔。
只见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寒之。
容想蹙起眉:“你怎么又来了?”
江寒之拿起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眉梢一挑:“怎么,我不能来?”
容想顿了顿,抿唇道:“不是……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热的。”
说着,她便拿走了他手中的茶杯。
望着她的背影,江寒之突然感觉似乎是回到了许多年前,他们俩人还在将军府时那般。
这三年来,人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在他身边时皆是如履薄冰,他方才明白什么叫作居高者独寒。
坐在那天下人渴望的龙椅上时,江寒之却怀念起在将军府的七年。
虽身怀仇恨忍气吞声,但身边尚有真情,而容想也还没有离开。
容想换了杯热茶来,放在江寒之手边,垂眸低声道:“慢用。”
话落,她便要转身离开,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江寒之将她拉至身前,容想脚下不稳,竟就跌坐在他的怀中。
她被他的气息环绕,脸上一瞬发热,又羞又怒:“你作什么?快些放开我!”
江寒之置若罔闻,一手抓住她不放,另一手径直捏上她的下颌:“容想,你欺瞒我七年,这笔账该怎么算?”
容想一怔,当下又皱起眉:“我那时别无他法,以女子身份接近你不能成事,你我皆是为了复仇,如今你还要追究不成?”
“当然要追究。”江寒之扯了扯嘴角,“你不仅欺瞒我,还带着我的孩子不辞而别,这笔账又怎么算?”
闻言,容想浑身一震,四肢百骸麻木僵硬:“谁告诉你,长南是你的孩子?!他分明是……”
“你想说他是谢止的?”江寒之脸色刹那阴沉,“容想,这话你若说出口,待一切真相大白,后果你可承担得起?”
他眼中的阴戾和威慑并非玩笑,容想抿了抿唇,从他怀中挣扎起身,沉默不语。
江寒之却不准她离开,握着她的手腕仍旧不松手:“我问你,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
为何不辞而别?
她自雁南国亡之后,活着便剩下一个目的,那便是复仇。
在江寒之身边七年,她早就想好,待那谢卫一死,她便自杀,去黄泉之下找父皇母后团聚。
可就在她亲手结束了谢卫的命之后,她却捡到奄奄一息的谢止。
因着幼时情意和那一剑的愧疚,容想将谢止救起,想着等他身子痊愈再赴死。
然而,就在谢止痊愈之后,容想却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先是无缘无故干呕,而后又食欲不振,待她发现自己月事许久未来,去找医馆诊脉时,沈长南已在她的肚子中长成了两月。
本来毫无留恋的容想突然就有了牵挂,她舍不得喝药杀掉这个小生命,在谢止的劝谏下,她决定离开京城,独自将孩子养育成人。
她从未有过别人,孩子当然只能是江寒之。
后来,容想也常常想,自己是否后悔那一夜放纵。
到底是不悔的,那是她的心爱之人,也许从此再不能相见,放纵一次又如何?
可这桩桩件件,容想却连一字都无法说与江寒之听。
容想缓缓攥紧垂在身侧的手,这些年来的委屈悉数涌上心头。
她眼眶一红,蓄起泪意,对江寒之厉声道:“我既离开,就是不想再见到你,你寻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会跟你走吗?”
“江寒之我问你,当时我尚是男子装扮,你如何动心?!”
闻言,江寒之身形一顿。
沉默好久他才缓缓开口:“正因当时你是男子,我才纠结不已,一直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是,我承认,不知你是沈念清之前,我因你与沈念清长相相似才……可你是沈念清。”
“从始至终,我心悦的人都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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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切皆错======
话音落下,容想眉心皱成一团,瞳孔因诧异放大:“你说,你心悦我?从我还是沈念清的时候就……?可这不可能,我们分明就未曾见过!”
江寒之深吸了口气,将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宣之出口。
“见过的,我们见过的。”
容想怔住,却怎么也想不起他们两人何时见过。
江寒之垂下眼帘,掩去眸底那一抹悲伤:“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宫宴,我迷路走到冷宫,是你救了我。”
容想微眯起双眼,终于想起那一次。
她瞠目结舌,看着江寒之惊诧不已:“那个小孩……是你?”
“是我。”江寒之点头,“那时我父亲尚是无名之卒,不受重视,你不认识我很寻常。”
听完,容想久久不能出神。
原来他们两个人的渊源竟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先说话。
半晌,江寒之无声呼出一口气,转而去轻握容想的手:“我知道,从前我万般不对,可自你离开后,我没有一天不在寻找你。”
“容想,念清……我是心悦你的,我们说好一同复仇,可你怎么能抛弃我独自离开?那高位太冷,我一个人……承受不住。回来吧,好吗?”
他的语气是那样诚恳卑微。
曾是将军,如今是皇帝的江寒之竟因她而如此卑微?
这怎么可以。
容想眼下喉间那一抹涩痛,强忍着冷冷甩开他的手:“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不知怎么,还没听到她的答案,他已经觉得心慌。
只听容想声音冷淡,仿佛结了一层冰霜:“那是因为,那一夜,本就不是我愿意的。”
刹那间,江寒之好似被一道雷劈中,狠狠僵在原地。
分明还是炎夏,他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升头顶,爬过背脊,让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他的手指甚至僵硬地不能动弹。
江寒之死死地凝视着容想,眼眶已然通红:“你撒谎,我分明记得……”
“你记错了。”容想打断他,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厌恶,“你当时身中迷香,怎么会记得所有?但我是清醒的。”
江寒之倏地感觉天翻地覆。
他的确对那一夜刚开始的画面记不太清,可他记得清楚,有一双主动搂住他脖颈的白皙手臂,以及之后所有的温存。
他以为他和容想已是两情相悦!
可是,可是一切都错了?!
江寒之的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他的脑袋里横冲直撞。
他的喉咙里发出极其破碎的一声,痛苦不堪。
容想见他如此,心底同样猛地抽痛。
可是她不能去将他拥入怀中。
正如谢止当年所说,他们不是一路上。
他该去做他的潇洒皇帝,而她只想与长南安稳度过此生,再不踏进皇宫半步。
容想攥紧手指,用力地将指甲嵌入掌心,逼迫自己忍下所有痛苦。
然而最痛苦的事,其实是她爱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能对他说一个爱字。
容想转过身,一滴眼泪无声滑落,嗓音却依旧平淡疏离:“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没有看到,她身后的江寒之此时满眼戾气,口中死死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弥漫在唇齿间。
他站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
只见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沈长南径直跑向江寒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亲昵地喊了声:“爹!”


======第十九章 谎言为假======
江寒之满身戾气在一瞬被打碎。
他怔怔地低下头看着沈长南,面容渐渐柔和。
他正要蹲下身去抱他,容想却眼眶通红地转过身来看向沈长南,声音严厉:“长南,谁教你这么喊的?!”
从前容想很少发脾气,所以沈长南小小的身子抖了下,然后往江寒之的身后躲去,弱弱地喊了声:“娘……”
容想上前想把他带出来,可沈长南怎么也不肯松开抓着江寒之衣衫的手。
她眉眼间染上怒气:“松手,跟我回去!”
沈长南一双黑眸眨了两下,神色一瞬委屈,眼泪便从眼眶中掉落。
“娘,他明明就是我爹,你为什么不让我与爹相认?镇上的人都知道谢止不是我爹,他们都笑话我是没爹的孩子!”
闻言,容想当即一怔。
这些话她平时不是没有听过,但是沈长南从不跟她提起,她便以为他也不在乎。
可到底年幼,面对那些话,就算说者没有恶意,听者也会伤心。
容想心疼儿子,再也忍不住,掩面泪流不止。
这一大一小同时伤心落泪,江寒之看得心中似一阵绞痛。
他抱起长南,将容想揽入怀中。
“容想,我才是长南的父亲,我该负起这个责任,给你们一个家。”
未等到容想回话,身后却倏地响起谢止冰冷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江寒之身形一顿,揽住容想的手臂缓缓垂下。
他转身,直对上谢止的眼睛,脸色阴冷:“我做什么,你以何身份来管?”
谢止将容想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带刺:“自然是以容想夫君、长南父亲的身份,江寒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料江寒之闻言却是冷冷一笑,眼中满是讥讽:“夫君?父亲?谢止,是不是这个谎言说得太久,连你自己都相信了?”
谢止微怔,面色愕然。
“长南到底是谁的孩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不然也不会总有人笑话长南没有父亲了吧!”江寒之冷冷道。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怀中的长南抱紧了自己。
谢止的双手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竭力地忍耐着自己的怒气,却仍是忍不住出口讽刺:“你出现之前,至少我没有让容想和长南哭过,可偏你来了,却害的他们如此!你凭什么想把他们带回身边?这么多年,你又尽到做父亲的任何事了吗?!”
江寒之喉间一哽。
的确,不管是何理由,他确实错过了沈长南的诞生和长大。
如今长南长成如此模样,皆是由容想和谢止照拂,他没有资格自称父亲。
江寒之沉声:“我承认从前千般万般错,所以日后我定会好好弥补他们。”
谢止冷嗤:“都说皇帝无情,你的承诺不可信。况且就算你要弥补,也要看容想和长南愿不愿意!”
话落,沈长南立即抱紧江寒之的脖颈:“我愿意!我要爹!”
容想眉间一蹙:“沈长南,你给我回来!”
沈长南却是更执拗地抱紧江寒之。
江寒之看向谢止:“看来对于长南来说,亲爹与假爹到底还是有区别。”
容想抹去眼角泪水,走上前架住长南,算是蛮横地将他从江寒之的身上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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