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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dong 2023-10-19 10:50:08 10
孟宛慈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没有言语。
大概是死过一回,心境清明了许多。
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既然他已注定了心有所属,她又何必再对他痴心不改?
何况,那话本子里,陆应珣与林燕容可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她何必硬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她好好的保住她的贵妃之位并娘家弋阳侯府,尽情享受荣华富贵,不香么?
陆应珣爱谁谁吧,她是不稀罕了,也不会再拼命争风吃醋,和那个林燕容抢男人了。
他俩去地久天长,自己在一边看戏当个悠闲贵妃就是。
想的多了容易老,陆应珣他不配。
咽下最后一口燕窝,孟宛慈便吩咐道:“打发个人去一趟养心殿,对皇上说,孟宛慈知错,秀女一事由皇上定夺,本宫再不插嘴了。”
上辈子,她和陆应珣起龃龉也是因着此事。
陆应珣在海棠园偶遇了林燕容,一见倾心之下,不顾宫廷规矩,还未分封位分便宠幸了她。事后,又要抬举她。自己又醋又怒,径直闯了养心殿,同陆应珣大吵大闹。只是上辈子,她可没有昏厥过去。
今生这当场昏倒,可是个好机会,她可要好好描补一番。虽说她不在乎陆应珣了,可她在乎这贵妃之位啊,那可要尽力保住才是。
“啊?”
瑞珠听的目瞪口呆,这和贵妃娘娘往日的脾气可大不相同啊。
孟宛慈瞧着瑞珠呆愣的脸,又笑添了一句,“再打发个人去内务府,说本宫病了,把本宫的绿头牌挂起来。”
瑞珠更是惊诧不已,绿头牌挂起来,那可意味着不侍寝了。
这放在以往,贵妃娘娘是绝不会答应的。
人人皆知,长春宫的孟贵妃极喜争风吃醋,霸占皇帝,哪怕是皇贵妃的日子,她都敢派人把皇上请去。
“娘娘,您这是……”
“去吧。”
孟宛慈才苏醒过来,身子还疲乏的很,并不想多说什么,重新躺回了床上。
瑞珠见主子主意已决,只得奉命起身,临走又想起一件事来。
“娘娘,太医还在外头候着呢,如何打发?”
“说他们辛苦了,拿一抽红封答谢。”
这般客气,同主子往日做派亦大有不同,然而瑞珠已是见怪不怪了。
长春宫庭院之中,两名太医跪在阶下,额上冷汗涔涔,两腿瑟瑟发抖。
孟贵妃深受皇上宠爱,乃后宫第一人,恃宠生骄,脾气暴躁,骄横跋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为她医治,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什么针扎的重了,汤药苦了,都能挨上一顿板子。
适才听见里面动静,好似贵妃醒了,还不知会怎么发落他们。
这贵妃娘娘不醒,他们愁;醒了,他们更愁。
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长春宫大宫女瑞珠的大嗓门再度响起。
“贵妃娘娘有话,二位当差辛苦,赏!”
一声落地,两名太医呆若木鸡,半晌才猛地磕下头去。
“谢贵妃娘娘!”
这贵妃娘娘,是改了性儿吗?
怎的今日这般的……温柔和善?
瑞珠没工夫理会他们,打赏了红封,便急匆匆往养心殿传话。
养心殿之中,青年帝王陆应珣坐于金丝楠木龙椅之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檀香木手钏,听着瑞珠的禀告。
“……娘娘说她知错了,还望皇上宽恕。秀女分封事宜,娘娘请皇上定夺。”
帝王英挺俊逸的面容上,阴云密布,手中的手钏珠子转地飞快。
荣安前脚才来报说,贵妃托病,知会内务府把绿头牌挂了起来,后脚她的宫女就来传话。
嫣儿,这是在与他怄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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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主子,当真是如此说的么?”
瑞珠跪在地下,心中正自惴惴不安,猛不丁的听皇帝出声,打了个激灵,慌忙回话。
“回皇上的话,奴婢不敢有所欺瞒。”
“哼!”
陆应珣午睡才醒,这位九五之尊颇有些起床气的毛病,再听了这么一番话,心情便更差了。
他自幼被立为太子,十八岁被辅佐登基,十九岁便诛杀了摄政王夺回权柄,平定海内,垂拱而治,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这般一个伟岸男子,如何能够忍受嫔妃甩脸子怄气?
何况,他往日对孟宛慈已是忍让颇多。
嫣儿打从十六岁跟了他,日常起居侍奉的甚是体贴周到。
她模样娇艳,性情活泼,对自己是痴心一片,又是太子潜邸过来的老人,自己对她也甚是喜爱,平日宠幸有加。
然而,自从她当上了贵妃,便日益骄横,在宫中肆意妄为,欺压嫔妃。
自己不过是在海棠园里同一个秀女吃了杯茶,说了几句闲话,虽不大合乎规矩,但身为皇帝,谁又来敢跟他说规矩?
偏生她敢。
正要传午膳呢,她突然闯了进来,同自己嚷了一番,还要立逼着将那秀女除名,正自闹得不可开交,她却又忽然晕厥过去,自己只得再派人将她送回长春宫。
因着闹了这么一出,陆应珣食之无味,午膳也没大好生吃,受了一肚子饱气,睡觉去了。
这么个任性跋扈的女子,竟会忽然低头认错?
他才不信!
陆应珣冷笑了一声,放话道:“既是如此,朕也不与她多做计较了。贵妃既已醒来,朕便过去瞧瞧。”
他倒要看看,孟宛慈又在耍什么把戏了。
瑞珠不明皇帝心意,只当是宠幸体贴她家主子,惊喜之下连忙叩首。
当下,养心殿传齐了御驾,步辇抬着这位大周天子,浩浩荡荡的往长春宫行去。
长春宫主殿卧房之内,那个昏厥初醒的孟贵妃,正自兴致勃勃同宫女谈论吃食。
“清炖鹿肉、醉虾圆、蟹黄炖豆腐、花篮鲈鱼、八宝鸭子……啊,还有玫瑰卤子馅儿的椒盐金饼,别忘了吩咐小厨房一并做了。”
孟宛慈如报菜名也似一气儿点了许多菜,临末还将点心甜汤也都吩咐了。
她是贵妃,又是盛宠,长春宫中有专门伺候的小厨房,不必日日吃那御茶膳房来的份例吃食。
上辈子在冷宫倍受磋磨,日日吃的都是残羹剩饭,她可是馋坏了。
如今重生回来,什么陆应珣林燕容的绯闻,什么宫廷局势斗争激烈,她才懒得理会,先吃ᴊsɢ他几顿好饭才是正经。
“娘娘啊。”跪在床畔,替她捶腿的宫女芸香有些无奈的劝道,“您这才醒过来,太医嘱咐了,说您是心悸受惊,近来要静养,饮食宜清淡。这大鱼大肉的,还是消停消停吧。”
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往日怕胖,要维持那曼妙身材,劝着也不肯多吃一口,今儿却好似饿死鬼附体了一般。
“本宫的身子,本宫心里清楚。”
孟宛慈白了她一眼,伸了个懒腰。
她外祖父是大周朝鼎鼎大名的神医,素有医圣药王之称,甚而还曾救过老皇上。
家学渊源,她自幼也习得一手精妙医术,自己身子情形如何,不必把脉也知道。
什么心悸受惊,不过是宫里那班子太医没本事看病,惯用的说辞罢了。
“贵妃身子如何,贵妃心里既清楚,不妨同朕说说,也好让朕放心。”
清冷的男音响起,只见一身着玄色织金蟠龙出海长衫的男子跨进门来。
芸香慌忙下地跪了,俯首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岁。”
来人正是大周朝现任天子,孟宛慈两辈子的夫婿,那话本子里的男主角陆应珣。
孟宛慈见着他,却先是一愣。
自打上辈子被打入冷宫,直至死在雪地之中,算来她已有年头没见过陆应珣了。
如今重逢,竟似不识。
眼前的陆应珣,身材高挑,双肩宽阔,剑眉入鬓,发如墨染,一双黑漆般的眸子宛如鹰隼般锋利,高挺的鼻梁下,水色的薄唇紧抿着,再合着那通身天然的帝王气势,确然是世所罕见的英伟男子。
难怪那话本子里头,剧情会安排她死心塌地的爱着这个男人。后宫一众嫔妃也为了他争风吃醋,闹的头破血流。
再见着陆应珣,孟宛慈心中却只有一片淡漠,如雪一般的清明。
既不恨他,亦不怨他,好似是个与自己无干的人。
思及上一世,自己在剧情驱动下,对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情形,孟宛慈甚而觉得有些好笑。
孟宛慈那好似在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令陆应珣心头轻轻地揪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拧起了眉宇,口吻也越发冷了。
“怎么,孟贵妃病了这一场,连规矩都忘了?见了朕,连话都不会说了。往日的伶牙俐齿,都去哪儿了?”
以往,孟宛慈只要同他在一起,必定热情似火,百般献媚,她从未在他面前流露出过这般冷淡漠然的眼神。
“臣妾……咳咳……!”
孟宛慈正欲回话,情急之下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那张原本就无甚精神的脸,因这一场咳嗽,变得越发惨白。
芸香慌了手脚,顾不得失礼,自地下爬起,匆匆去倒了碗清茶伺候着孟宛慈吃了,又替她轻轻捶背。
眼见此状,陆应珣缓和了语气,“贵妃的身子,果然不适么?”
孟宛慈吃了两口茶水,渐渐制住了咳嗽,就在片刻之中,她心中已转过了许多心思。
当前时候,陆应珣对她还未如后来那般深恶痛绝,她目下还是他心中的宠妃,三两分情分总还是有的。
她得仔细把握着这个时机,一改他心中自己日渐嚣张跋扈的印象,才好图谋以后。
这次晕倒,当真是个绝好机会。
孟宛慈微微垂首,双眸低视,轻轻说道:“皇上,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想是染了时疾,怕是要养上一段日子了。臣妾又恐过了病气给皇上,所以吩咐内务府把绿头牌挂了起来。皇上……不生气吧?”
她说的小心翼翼,加之适才刚咳嗽了一通,嗓音沙哑,听来当真有气若游丝之态。
陆应珣看她如此病弱模样,不觉心中一软,遂也放下了身段,一撩衣摆,在床畔坐了,说道:“贵妃既病了,朕便留下,陪陪贵妃。”说着,又吩咐道:“荣安,去将朕案头那一摞折子取来。”
“万万不可!”
还不等荣安答话,孟宛慈已抢先一步脱口而出。
“怎么,贵妃这是……不愿留朕?”
大周天子的浓眉,再度凝了起来。
总归孟宛慈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是他的贵妃。他不想为着一个秀女,就和她生出龃龉,她既服了软,自己也想找个台阶下来。
然而,孟宛慈竟想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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