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秦泽小说完整版在线阅读 小九秦泽全文试读
小九不知怎的思绪就有些飘忽,心里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一个身影分外熟悉的人就撞了过来,一头栽进她怀抱:“啊啊啊宝贝我想死你了!” 门口那帮人已经在热火朝天说省状元名字了,小九带着她走出一段距离才嫌弃地将人拉开,仔细看了看,震惊:“我以为你去享受毕业的大好时光,没想到其实你是去非洲拓荒。” 胡珂尔:“……” 胡珂尔摸了摸脸,狐疑:“我真的黑得有那么明显吗?” 这家伙一考完就重色轻友跟暧昧对象去东南亚旅游了,还敢骗她说回老家,旅途后半程才被识破,不过小九还是很好心地没告诉她爸妈。 胡珂尔兜了一圈回来大变样,不仅皮肤暗了一色度,且浑身上下的气质都很异域风情,狂野不羁。 许卓就跟在她旁边,亲昵散漫地揽胡珂尔的肩,夸人眼都不眨:“我没觉得啊,宝贝皮肤怎么看都很白,像牛奶一样。” 小九:“……”没眼看。 其实两人的苗头早就有迹可循。许卓是出国班的学生,浪荡子,家里钱多,申上了美国一所不错的大学后就开始到处物色女朋友,两人在社团活动认识,许卓有意撩拨,一来一回地也就擦出了火花。 胡爸是槐大环境系教授,总是跑各地调研。胡妈是地质学家,也是风餐露宿。所以胡珂尔几乎属于是放养的状态,自由得不行。 小九其实很理解她为什么会喜欢上许卓,用胡珂尔的话来说就是,不管他这个人到底怎样,至少能在孤独的时候陪陪她。 臭情侣你侬我侬才分别,胡珂尔又拿对付许卓那一套缠缠绵绵来对付小九:“亲爱的,今天我想上你家吃饭。” 小九不太想理她,胡珂尔眨眨眼,很切中肯綮地服软:“哎呀岁宝,还因为我和许卓单独出去玩没告诉你生气呢?” 她顿了顿,继续嗲着嗓子卖惨:“哎呀,我那还不是因为我俩八字没一撇,我怕气候不成说出来会有问题嘛。” 小九幽幽地看了她一会儿,问:“谈恋爱爽吗?” “哎哟,这我能说的可就多了。”胡珂尔作害羞状,引诱地卖关子,“等我去你家吃饭,晚上窝被窝里的时候讲。” 小九没忍住白她一眼,这才拿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夏芳卉请示,宁德彦的视频请求就发了过来。 宁德彦刚才来回播放N遍宝贝女儿的演讲视频,此刻心情很好。看到胡珂尔的脑袋在视频里冒出来,他乐呵呵地:“哟,小萝卜头,好久不见啊。” 因为胡萝卜,胡珂尔小时候的昵称是“萝卜头”,是她自认为的黑历史。有一回两家人聊天说到了,结果宁德彦从此牢牢记住了,每逢见面都喜欢这么叫她。 小九也有个乳名叫做小椰,是因为她小时候喜欢喝椰汁,拍照还喜欢比耶。 胡珂尔真的不服,为什么人家的名字都可可爱爱,轮到她就是萝卜。 她嘴角弧度逐渐勉强,小九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正好聊到这个,她问宁德彦:“今晚我可以带珂珂回家吃饭吗?” 宁德彦:“没问题啊,你问问你妈。” 胡珂尔生活作风这方面虽偶尔小飘,但是学习成绩不算差,高考超常发挥,又混了个综合加分,祖坟冒青烟将将好碰上京大的线。 再加上两人一向玩得好,两家来往也密切,夏芳卉也没有异议,笑:“行,那我让阿姨多做一个人的饭。” 胡珂尔记得小九有一特好玩的弟弟,大胖小子,就像个活宝,说话可逗了:“你弟在家不?” “在。”小九把作文的事讲了,同情道,“十二年了,今天我爸终于没忍住给胖揍了一顿。” “妈的哈哈哈哈哈哈,艹哈哈哈哈你弟简直是个人才,求仁得仁这是——”胡珂尔笑得双肩直颤,两人正好走到走廊,她咳一声正经收敛,小九掏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两人步伐皆是一顿。 ——彼时在电话里还和颜悦色的夏芳卉拿着作业本敲桌子,龙颜大怒:“让你用比喻造句,为什么要写你妈暴躁得仿佛一只老虎?你——你就不能写妈妈温柔得像是一位公主?” “……” 宁越为难:“我老师只让我造句,可是没让我造谣啊。” 这一带都是初中直升上来那种学生家庭,小区虽然不大但是绿化做得不错,地段也交通便捷,附近学校商场一应俱全。 唯一问题就是建筑略显老旧,有时候隔音会不太好。 此时小九和胡珂尔迎着夏芳卉恐怖的低气压怒吼,觉得整层楼都能听见:“宁!越!你别跑给我站住!” 家里这三尺地本来就不宽敞,宁越一边蛇皮走位地逃窜一边向小九递去求救眼神:“姐——” 今天宁越必须感谢胡珂尔这位从东南亚美黑回来的不速之客。 夏芳卉原本杀气腾腾地从房内追出来,结果看到了两人杵在客厅里。到底是家丑不外扬,芳芳瞬间多云转晴,脸色变得飞快:“珂珂来了?快快快,坐!” 胡珂尔刚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坐下,就听见夏芳卉疑惑地问:“你爸去煤矿地里勘探调研还带你吗?这多危险。” 胡珂尔:“……” 她瞪了在一旁努力憋笑的小九一眼,干咳道:“阿姨,我这纯粹就是,晒黑的。” “晒的?” “对啊。”胡珂尔一本正经,“就平常在露天运动,跑跑步,健健身什么的,结果就黑了。” 芳芳到底还是单纯,很快就相信了。宁德彦还没回家,她让小九带着胡珂尔自己玩,在房间里随处转转。 刚高考完,小九的卧室书桌上还堆着成套成套的试卷,放眼望去还有好多数学竞赛的习题集。胡珂尔随便拿起一本,上面密密麻麻各种微积分导数不等式,她没翻两页就眉头紧皱,龇牙咧嘴地将书合上。 小九看她神情觉得好笑:“干嘛?” 胡珂尔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小九说:“你又不搞数竞。” “但我以前和搞数竞的男生玩过暧昧。”胡珂尔语气幽幽的。 小九:“?” “我那个傻逼同桌兼前暧昧对象,每次发现好的竞赛题目都要积极推荐给我,我不做他就说我不爱他。” 胡珂尔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叹,“你没发现有段时间我和你说话都少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小九:“……” “说到这个。”小九一边整理这些红黑笔迹相映的纸张,一边舔了舔唇,有点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跟许卓……” 胡珂尔先是一愣,看到她表情很快猜到她想问什么。 出去旅游都是和许卓睡同一间房,老司机难得有些害羞。 “我们就挺正常,”顿了下,“哎呀——反正,反正就没那个……” 她有些欲盖弥彰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应该是想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期间暗示过我几次,不过我都假装没听懂。”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脑子里就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按胡珂尔的话说,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而这种自信来源于先前积累的丰富交手经验——胡珂尔自我认证,自己也有点当渣女的潜质,拿得起放得下,不担心会被骗。 她觉得撇开那些添堵的事情不说,谈恋爱还是蛮爽的,尤其是暧昧阶段,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让心砰砰跳,比真正确定关系后有意思多了。 不过这么多年胡珂尔倒是一直没见到小九有喜欢过什么人,她这挂明媚长相的各路通杀,无论是学神、校草还是路霸都中过招,可也没见谁能让她特别对待。 “岁岁宝,你那么多追求者,真没一个能看得上的?” 胡珂尔记得写同学录的时候好些男生借机给小九表白,她倒没给扔掉,只是拾掇拾掇好,全都封存在了旧物的纸箱里,“要不你把同学录拿出来,我们从各维度一一打分,选个最好的。” “谈恋爱又不是去菜市场挑白菜。”小九拿起一张试卷,折了个纸飞机,温声,“再说,我也不是很着急。” 胡珂尔痛心疾首:“你这是没吃过猪肉,不知猪肉好滋味啊。” “可能吧。” “我还是不相信,这么多年你就没碰上一个动心的?” 小九想了想,眨眨眼问:“你还记得刘航吗?” 大概是一个存在感很弱的同学,胡珂尔很困惑:“哈?!” 小九把纸飞机往空中扔,荡出一条幽幽曲线:“他凌晨六点在宿舍楼下放鞭炮表白,当时我觉得我可能心动得快要梗死了。” 胡珂尔一愣,拍着桌子狂笑起来。 ——某实验研究表明,说同龄男生心理年龄普遍比女生要低两岁,这些人确实很幼稚,既直男也不懂浪漫。 胡珂尔还记得她那个要命的同桌,送她的生日礼物竟然是一张带自己照片的大头贴,还要她贴在手机背面。 还有一次数学比他高2分,这二货翻遍整张卷子终于找到她有两道压轴大题漏写了“解”,非要找老师重改,差点把她气死。 这么想也能理解,以小九的性子,还有夏阿姨的脾气,她应该会喜欢成熟可靠一点的人。 “你高考考得这么好,夏阿姨她……应该心情不错吧?”胡珂尔语气有些小心。 “嗯。”小九低着头应,“她最近情绪挺稳定的,没什么问题。” “哦。那就好。” 空气莫名安静了一点。窗外夕阳斜下,橘色渲染,两人专注地在桌前分拣各科目试卷,要把这些扎成一捆捆送给卖报纸的。 胡珂尔整理完自己那一大坨:“哎岁宝,我说你这么多没做过的习题册,扔了多可惜,还不如传承给你弟。” 等半天没见小九应声,胡珂尔探头过去,发现她垂着浓密睫羽,正盯着一张数竞试卷出神。 高二上学期的卷子,小九的字迹整齐秀气,整面都是详细的批注和题解。 胡珂尔左看右看,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小九的名字,笔划有个地方被墨水洇出一个小点。 “怎么了?”她纳闷。 “没什么。”小九心不在焉地将卷子翻了一面,“这是我前年底在南京做的训练题。” 槐安沿海,四中又不怎么搞竞赛,于志国特地把年级里学数竞的学生们送到内地找名师培训。记得当时给她们上课的那个老师还给CMO命过好几年题,非常资深有水准。 “诶?我记得我好像也去了!”那时候是大家刚开始接触竞赛,胡珂尔还想头铁尝试一下,“是不是……是不是就那个老头,说什么水流湍的那个。” 那位名师有句至理名言,说:“真正有数学天赋的人,解题的时候思维应该是自然而然流淌出来的。” 胡珂尔心直口快,听到这就忍不住跟小九咬耳朵:“这脑子里得全是水才能这样吧。” 她忘了她坐在第一排,老头炯炯眼神立刻扫了过来,培训一共七天,之后每天胡珂尔都会至少被点名回答一次:“这位同学,麻烦你来给大家流淌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胡珂尔再也不想碰数竞的缘故。培训还没结束她就麻溜地收拾行李滚回去了。 两人正说话,这时房间外突然响起开门声,是宁德彦回家了。胡珂尔听到,拍脑门说:“我出去给叔叔打个招呼!” 差不多是要吃晚饭的时间,天边滚了一卷暗纱,隐隐约约有蝉鸣声四起,夏天是这样充满活力又潮热饱满。 小九仍盯着墨水洇开的那一小点,不知不觉陷入某些封存的回忆。 那时候是冬天,他们一共四个同学去南京培训。小九记得住的宾馆离上课的学校走路要十五分钟,不算长也不算短的线程,她向来都是走路来回。 胡珂尔叛逃之后,只剩下三人,除了她就是两个男生,理科男内敛又拘谨,每次活动都不好意思叫她,连上课也不跟她坐在一起。 小九每天就独来独往。 陌生的城市,16岁以后第一次单独离家,她的心情有些惶恐。 那段时间夏芳卉的状态非常差。 外婆患了重病,肾衰竭需要透析,花了好多钱;宁德彦的工作又出问题,公司裁员,他濒临失业,再加上宁越年纪还小不懂事,很让人操心,夏芳卉压力大到几近崩溃,动辄在家里歇斯底里地发火。 很多压力就间接转嫁到了小九身上。 夏芳卉对她要求过严,要她什么事情都做到完美,稍有不顺就破口大骂。 有天晚上上课,她没听到电话,夏芳卉给她打了六十几个未接来电。 南京的夜晚很冷,题又这么难,小九一边发着抖裹紧棉袄,一边急急给妈妈回电话,谁知夏芳卉接起来第一句就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妈了?你想断绝母女关系吗?” 小九不怪妈妈,她知道妈妈只是有点累了。 那天晚上她在狭小的宾馆房间熬夜写卷子,昏黄的灯光撒下来,刚落笔写了个名字,墨迹就被水滴晕开。 小九很快擦掉眼泪,想,这题目也太难了。 培训课从早八点上到晚九点,除了饭点有休息时间,整一天都是满的。往往在下课之后,小九还要坐在原位继续整理错题,跟不上老师思路的地方,必须快点记下来才行。 她有点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就十一点了,教室里已经寥寥无人。 小九还没这么晚回去过,赶紧站起来收拾东西。她一直在心里祈祷能遇上一个还没走的同学,刚出大门,脚步稍顿一瞬。 教学楼台阶前站着一个人,背影高而挺拔,上身一件挺括显肩宽的深色冲锋衣,半敞着襟,双腿笔直修长,单手随意插兜,臂膀处的衣料勾勒出一段流畅紧劲的曲线。 雪幕仿佛成了某种带着滤镜的背景,光线模糊,他单肩背着包,整个人好像融在了夜色里。 外面在下小雪,他估计没带伞,在等雪停。 小九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后侧一段距离的位置,悄然抬眸。 谁知还没站定,那人似有所感般眄过来一眼。 男生的鼻梁很挺,侧脸棱角分明,眉眼深长锐利,却莫名透着一股冷淡不羁的懒痞劲儿。 背着朦胧的光,他低敛着黑眸看她,喉结嶙峋,说不清什么意味。 小九一怔,下意识避开视线。 ——奇怪,她来上这么多天课,怎么之前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站着,没人开口说话。 雪还在下,簌簌的响动掩盖掉其他细微的声音。 身侧没动静,小九憋了好久又抬头看,男生已经望向别处了。她不由自主地落下睫,看向他插兜里露出一截的冷白手腕,肌理分明又好看。 说不清楚站了多久,雪势小了很多,但还没完全停。 男生却在这时迈步走了下去,新雪被踏出绵密而清脆的声音。 他腿长,很快就往前远远一截。小九仰头望天,攥了攥书包带子,也跟着从教学楼里走了出去。 如果是来培训的竞赛生的话,应该都是集体住在同一个宾馆里。 天色太晚,小九看他朝宾馆的那个路口方向走去,心里面踏实了一些。 从学校到住处其实就是一条长街的距离。而他们隔着十多米,一前一后地走着。 街上很冷清,路灯也稀疏,行人寥寥。雪被夜色染得很暗,偶有响动,是附近的野猫窜过。 小九有点怕黑,一边左顾右盼提防着奇怪的人尾随,一边紧紧跟在他身后。 男生腿长的优势尽数体现,姿态虽然散漫不已,但是走两步就和她拉开一点差距,小九不得已只能小碎步往上追,才堪堪保持距离不变。 两人的影子拉长,在路灯下缓慢地摇曳,地上枯叶发出隐秘的踩踏声,小九羽绒服的帽子上也落了纯白色的细雪。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小九觉得他好像走得慢一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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