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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yiran 2023-06-04 23:23:04 21
她没再多言,委委屈屈地走了。
秦烆眼看着人走了,这才看向庄妃:“今日你受委屈了,来朕身边坐。”
庄妃含羞带怯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从脸红到了脖子,端的是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秦烆眼神暗沉下去,却笑得温润:“朕也许久没去含章殿了,今日去你那里坐坐。”
第52章凶巴巴的雪人
陆熹一觉醒来就听说萧宝宝被贬黜禁足,她并不意外,庄妃是个很聪明的人,给了她一个筹码,她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至于以后她会怎么走,陆熹并不在意,反正过了今天就只有四年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心情大好,隔着窗户外头传来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将薄薄的窗纸映得忽红忽绿,透着非凡的热闹。
她撑着床榻下了地,却在动作的瞬间被忽然剧烈起来的头痛刺的险些跌倒,她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头,心里有些茫然,她不知道既然是疲累所致,为什么休息了一整天,反而会越疼。
可她没有太医去问,便也只好忍着,想去看烟花的心情也并没有因为这疼而消减半分,她仍旧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地。
寒风呼啸,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便冷得人一哆嗦,可陆熹却顶着这风在窗口坐了下来,透过那缝隙看天上的烟火。
乾元宫距宴云台有些远,中间又隔着层层叠叠的宫檐,将所有的璀璨都遮掩住了,但就算只有零星的烟火透过来,她也想看一看。
她难得能在举办宫宴的时候这么清闲,既不用伺候也不用逢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烟花,难得的舒服清闲。
陆熹心情很好,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孤单,只有一点点而已。
她伏在了桌子上,看得有些出神,冷不丁门口响起脚步声,陆熹心脏莫名一动,扭头看了过去。
偏殿门被慢慢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陆熹怔了怔:“秀秀?你不是在养伤吗,怎么来了?”
秀秀脸上还包着,身上却透着喜气:“蔡公公说您病了,让找个人来伺候,奴婢刚好听见就自己过来了。”
哦,原来是蔡添喜。
陆熹摇了摇头:“我这里不需要照顾,你歇着去吧。”
秀秀反而越走越近:“姑姑,今天除夕,宫里给了恩典,允许宫人们守岁,还赏了饺子和酒菜,姐妹们就想聚一聚,姑姑一起来吧?”
陆熹失笑:“我这一去,你们就不得松快了,到时候旁人都要怨你了。”
“才不会,”秀秀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姑姑去吧,他们也想和姑姑亲近亲近。”
陆熹有些惊讶,她以为自己的性子很不招人待见呢,竟然会有人想和她亲近……
可她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过来,宫里虽然不乏香穗那般想踩着人往上爬的,可大部分还是想安安稳稳等到了年纪就出宫。
宫里再富贵,也不是寻常人能享受的。
可想要在宫里安稳过下去,就要打好关系,她们再不喜欢自己,也得硬着头皮奉承。
陆熹本不想去讨这个没趣,可看着外头连绵不绝的烟火声,还是犹豫了。
秀秀像是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秦勤地凑了过来:“奴婢伺候姑姑梳妆。”
陆熹抬手摸了下发髻,的确已经散了,只是以往这种事她都是自己来的,但今天太过疲乏,索性就默认了。
秀秀拿了梳子来给她梳头发,大约也是记恨萧宝宝弄伤她的,说起了宴云台那边的事。
“悦妃娘娘这次可是犯大错了,服制僭越还殴打庄妃,太后生了好大的气,皇上虽然护着,最后也还是不得不废了她的妃位。”
陆熹微微一怔,僭越?殴打?
那只废妃位的确是很轻了。
庄妃的确是个很豁得出去的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
她看了眼秀秀:“可解气了?”
秀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并不知道悦妃眼下的下场,是陆熹费尽心思为她讨得公道,可陆熹不会说,她便也只能一辈子蒙在鼓里。
可笑完她就又叹了口气:“其实太后还想让人掌悦妃的嘴地,可是皇上死活不让,说什么她年纪小,怕疼……”
陆熹心口突兀的一滞,自醒来时还算是不错的心情陡然间沉了下去,她抬手摸了摸心口,觉得自己大约是有些矫情的。
秦烆偏爱萧宝宝,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舍不得她受皮肉之苦也是正常的……很正常才对。
“哎?姑姑,你头上怎么有个疤,好厚的痂……”
秀秀梳头的动作忽然顿住,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拨陆熹的头发,可下一瞬她便被猛地推开。
陆熹抬手死死捂住了额角,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秀秀吓了一跳:“姑姑?”
陆熹脸色苍白如纸,却强撑着笑了起来:“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们相聚我还是不去了……”
她摸索着在桌子上的匣子里摸出一块银子丢给了秀秀:“你去御膳房要几个菜,就当是我请你们的。”
秀秀毕竟跟了她几年,知道她眼下的状态很不对劲,却什么都不敢说,抓着银子不安地退了下去。
偏殿的门很快关上,陆熹捂着头的手这才慢慢放下来。
她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恍惚间上面全是血,额角也剧烈地疼起来,温热的血液汨汨地淌出来,流到脸侧时却已经冷了下去,然后这冷蔓延到了全身。
恍惚里,有人在叹气,说伤太重要不好了;有人在哭嚎,骂她不孝;还有人在喊,说萧公子要不行了……
她猛地甩了甩头,将混乱的思绪都甩了出去,她要往前看,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该忘记。
她一把推开了窗户,呼啸的寒风刀子一样刮过来,冷得她浑身一颤,思绪也在这剧烈的寒冷里安静了下来。
忽而一点凉意附上脸颊,她微微一愣,这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竟然下了雪。
她抬手接住一点雪花,看着那点白色在掌心里慢慢融化消失,忽然想起小时候和兄长堆雪人的情形来,心里生出一点兴致,索性披上斗篷出了门。
她抬脚迈进雪地里,蹲在地上慢慢堆了四个小小的雪人,她垂眼静静看着,片刻后再次抬起红肿的手握住了一团雪,又捏成了人的样子,只是那个雪人却眉眼冷厉,即便不是活人,也仍旧透着浓浓的排斥,像是不喜欢被这双手捏出来。
陆熹盯着那雪人看了很久,慢慢放到了一旁。
他今天应该会去含章殿吧,挺好的,那么多后妃,总有人得他喜欢,会让他忘了曾经发生的一切,也忘了她。
她又摸了一下那个雪人,轻轻捧起一抔雪将那雪人埋了起来,她不想回偏殿,索性坐在雪地里仰头去看一望无垠的天空,四下寂静,她仿佛整个乾元宫只剩了她一个人。
有点孤单呢……
她慢慢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这种天气坐在雪地里,你是嫌自己病得太轻了吗?”

第53章醉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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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
陆熹惊讶地看过去,果然是秦烆回来了。
她有一瞬间是惊喜的,秦烆竟然回来了……这乾元宫似乎也没那么冷清了。
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她仰头看了眼天色,刚刚丑时。
按照守岁祈福的规矩,就算是皇帝有兴致,也得等子时过了才能散家宴,子时去含章殿,丑时就回来,这路上一来一回就得去掉小半个时辰,再沐浴更衣说说话……
陆熹脸色一瞬间古怪了起来。
秦烆越走越近,他垂眼看着陆熹,目光落在她红彤彤的手上,正要嘲讽她一句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就被她看得身上发毛起来。
他不自觉顿住了脚,眉头拧了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熹摇了摇头,略有些心虚地扭开了头:“没,没有。”
没有?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有。
秦烆眼睛一眯,抬脚逐渐逼近:“你心里有鬼……到底在想什么?老实交代。”
陆熹试图转移话题:“真没有,皇上不该在含章殿吗?怎么回来了?”
秦烆却丝毫配合的意思都没有:“朕想去哪就去哪……你到底在心虚什么?”
陆熹被他逼得不停后退,脚下不留神踢倒了刚才堆起来的小雪堆,那个凶巴巴的小雪人露了出来。
她心里一跳,抬脚就要踩碎,却不等脚落下,整个人就被秦烆提起来放到了旁边。
“唉,没什么好看的……”
秦烆已经弯腰将小雪人捡了起来,盯着那张横眉冷目的小脸看得眉头紧皱。
明明这雪人丝毫没有人的样子,可他却莫名觉得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死活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但这不妨碍他嫌弃:“就这么个东西有什么好藏的?手艺真差,丑死了。”
陆熹看他一眼,默默扭开了头:“确实丑,又丑又坏。”
秦烆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有些莫名,狐疑地看向陆熹,只是夜色暗淡,他没能看出什么来,醉意上头他也没有追究,随手将雪人扔进雪堆里,转身进了正殿:“来伺候。”
陆熹搓了搓因为受寒而胀胀麻麻的手指,有些纠结,虽然快了些,可毕竟也去过含章殿了,再说都这个时辰了,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吧?
蔡添喜催促地喊了一声:“陆熹姑娘?皇上等着呢。”
陆熹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犹豫片刻还是十分隐晦地和蔡添喜打听:“皇上在含章殿可清洗过了?可要传热水?”
蔡添喜顿了顿,按理说皇上做了什么他是不该透露的,可既然问的人是陆熹……
“只是下了个棋,想必是不曾梳洗过的,姑娘待会伺候吧。”
陆熹十分惊讶,秦烆去了趟含章殿只是下了个棋吗?
那他这个时辰回来,该不会是……
她猛地掐了自己一把,不敢让自己多想:“是,劳烦公公传热水来。”
她自门口探头看了一眼,秦烆靠坐在龙床上,半闭着眼睛在养神,大约今天两场宴席下来,他也并不轻松。
陆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抬手给他松了发冠,一下一下揉捏着头皮,秦烆大约是舒服的,不轻不重的哼哼了两声,声音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来的,有些撩人。
陆熹心口颤了一下,手上动作越发用心。
“今天倒是很懂事。”
秦烆含糊了一句,掀开眼皮目光湛湛地看了过来。
陆熹不理会他这句像极了嘲讽的称赞,仍旧不轻不重的揉捏,可下一瞬就被人抓住了手。
带着薄茧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背,动作虽然还称得上温柔,可言语间却满是嫌弃:“都肿成萝卜了。”
陆熹一滞,猛地将手拽了出来,转身要走却又被秦烆抓住小臂拉了回去:“朕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看看,丑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边嫌弃,一边仍旧一下一下地摸,不多时指尖便顺着袖子钻了进去,另一只手也揽住了陆熹的腰,将人压在了床榻上。
“待会乖顺一些,大年节底下,别让朕不高兴。”
陆熹抿了抿嘴唇,默认了他这句话,就算不冲着年节,只看他到了含章殿还肯全须全尾地回来,她今天就不想计较别的。
可这含蓄的赞同却还是让秦烆意外了,他撑起身体垂眼看了过来,直刺刺地许久都没移开目光。
陆熹有些羞窘:“看什么?”
秦烆一扯嘴角:“过年还真是件喜事。”
他含糊一句猛的低头亲了下来,明明只是个亲吻,可陆熹的嘴唇却肉眼可见的红肿,甚至还隐隐有血迹渗出来。
陆熹很想纵容他,可还是被他身上浓郁的酒气给呛了一口,不得不侧头换了下呼吸。
“你先去洗漱……”
话未说完,脑海里却陡然响起来一道声音——
若不是因为醉酒怕伤了她们,你以为朕会愿意动你?
陆熹只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浇得她遍体生寒,她躲开了秦烆再次亲吻下来的嘴唇,嗓音微微发颤:“你喝酒了?”
秦烆被问得莫名其妙:“家宴如何能不喝酒?”
可陆熹问的不是这个——
“你是喝醉了才会回来的,是吗?”
秦烆醉酒有些不清醒,见她在这紧要关头说这些有的没的,眼底顿时露出不耐烦来:“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陆熹被他的目光刺了一下,下意识扭开了头,嘴唇上那细小伤口的刺痛感却陡然清晰剧烈了起来,果然醉酒的人容易失了力道,会伤人。
她垂下眼睛慢慢摇了摇头:“没什么。”
第54章做事就要一视同仁
秦烆稍微迷糊了一下就醒了过来,一是习惯,虽然这些日子不上朝,可他以往都是这个时辰起身,便仍旧醒了;二则是陆熹走了。
这很正常,他不允许陆熹在龙床上过夜,那是后妃才有的恩宠,他要用这个提醒陆熹,她不配。
偶尔他闹得厉害,陆熹十分疲惫的时候,会稍微拖延一会儿,那时候他会毫不客气地将人撵下去,次数不用多,以陆熹的脾性,有那么一次就足够她教训深刻,再也不犯。
但今天是大年初一,昨天歇得又太晚,他以为陆熹多少会多赖一会儿地,没想到她会这么识趣。
外头传来开门声,是陆熹出了正殿,可脚步声却没响起,秦烆听着外头的安静,忽然好奇起来,抬脚走到了窗前。
陆熹果然没走,外头的雪还在下,此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陆熹裹着雪色的斗篷站在廊下,身形几乎和周遭融在了一起。
她在廊下呆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倒是安静得很。
可秦烆却突兀地想起了那个凶巴巴的雪人,心口莫名地一揪。
大年初一,兴许可以允许她放肆一回。
他抬手将窗户推开了一些,正要开口喊人进来,陆熹便抬脚走了,她走路也无声无息的,大约是不想吵醒睡梦中的人,可秦烆这么看着她走远,竟恍惚产生了一种她会消失在雪色里的错觉。
可终究也只是错觉,还有四年,陆熹一定会很努力地撑下去的。
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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