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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junhua 2023-05-07 15:02:18 11
清露明霜才来榴园不过几日,  往日只知道姜若温和随和,刚见那场面心头还有些惴惴的,两人都低声嗯了句,头压得低低的从游廊下绕过来。

宝月龇牙咧嘴摸摸脸:“多谢二小姐。”

主仆四人最后都坐在一起,围着宝月处理伤口,姜若执着毫笔,一点点给宝月脸上敷药膏,  低头只见宝月一双泛红的眼。

姜若也不由得叹气:“我跟桂姨娘说,放你回家去吧。”

宝月抬头瘪瘪嘴:“二小姐不要婢子了吗?”

宝月比姜若小一岁,  原先施家的意思,姜若只有这么一个婢女,  就当陪嫁丫头送去张家,  以后婚配都由姜若做主。

姜若将两个小婢子差使出去,转头对宝月道:“你年岁也不小不能跟着我一直这样下去。”

“夹在中间,不难受么?”姜若淡声道,  “你不难受,我看着也难受,我现在这样你也看到了,日后还指不定怎样呢,你看宝娟素日和你好,如今不也和你生分了。早些出去也好,我给你准备一份丰厚嫁妆,出去跟你爹娘团聚,以后过好日子,也总比现在跟着我强。”

她顿了顿,又道:“你若有什么苦衷,我去找他,让他别为难你。过去多年我待你如亲姐妹,刚才打你一顿我心里也未尝好受,还是早些散了留一点情分好。”

宝月心头酸涩,抿抿唇:“婢子家里人多,上头有父母和祖父母,下头还有好几个弟妹,回去真不如在府里自在,宝月也不想嫁人,待在小姐身边还好过些,小姐别赶宝月出去。”

“宝月做错过事,但宝月心里头还是向着小姐。”宝月嗫嚅,“婢子也是迫不得已我家是田庄里的佃农,爹娘都替府里做事,近来我爹身子又不好,不能下地,还欠着租子未给我不得不我”

姜若微微叹气:“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对我说呢?”又握住宝月的手,柔声道:“你有苦衷,我也有难处,先跟你说声抱歉,我气的不是你,却把气撒在你身上以后若是再有这种时候,你就先离我远些好么,或者提前和我知会一声,使个眼色,让我心底有个数。”

“宝月,求求你。”姜若眼眶也红着,“我们都是一样的受苦。”

宝月迟疑点头:“好。”

主仆两人在屋内细细说了一番话,姜若叮嘱宝月多歇几日,自己回了内室,坐在椅上愣了一回神,幽幽叹气,见满屋晦暗,眼前暗淡,将屋内灯烛俱燃起,自己擎了一只银釭,去妆奁台前卸钗梳妆。

桌上的描金妆奁匣一共三层,收拾的俱是历年来攒的贵重东西,也是女子的体己嫁妆之一,除翠钿金钏,瑶簪宝珥外,还有平安锁,胭脂扣一类,最下一层是些碎银子,零零碎碎凑一起,只有个一二两银子,还是近来新攒出来的。

家里的孩子每个月都有一吊钱的零用,不算多,供各人买买蜜饯零嘴,笔墨书本,精巧玩意,若是想要个贵重些的东西,还是要祖母或者姨娘身边去讨,姜若从来不攒这些零用钱,每月要么和喜哥儿花掉,要么打发下面的嬷嬷婢子喝茶。

上一次和张圆约着奔赴金陵,她其实是把身边所有能用上的银钱都带上,最后随身的包袱连着银子,就连写给施老夫人那封信,全被霍津庭收去。

姜若默然看着眼前的金银首饰,其中有很多都是霍津庭赠予之物,她又一件件将物件摆回妆奁盒,收拾起来,撩帘入内室歇息。

次日一早,姜若梳洗之后,带着清露去主屋给施老夫人请早,半路要过云绮和桂姨娘的屋子,她倒宁愿多绕些路,也不愿从后院小角门走。

家里众人都在,却唯独不见霍津庭,自打施家把绸缎铺和绒线铺都转手之后,霍津庭便少花费时间在铺面打理下,如今家中只剩个生药铺和当铺,因有稳重伙计主事,霍津庭去的也少,但却比往日还忙些。

施家壮年男丁只有霍津庭,家里营生后院女眷们过问的少,倒是孙秉老还知道些:“大哥儿和友人去了码头看货,有个湖广客商来贩米,大哥儿去看看。”

紫苏也在:“大哥儿一早便去了,吩咐婢子过来和老夫人说一句。”

阖家一道用饭,往常多是圆荷跟在老夫人身后伺候,这日却换了紫苏——圆荷家中有事,向施老夫人告了两日假,紫苏左右在见曦园中无事,领着霍津庭的令来服侍施老夫人。

饭后施老夫人却把姜若留了下来,问她:“榴园里住得可还好?”

她点头:“很好,多谢祖母关心。”

“若是近些,少不得我也去坐坐。”施老夫人微笑。

“等祖母的病好全了,孙女带着祖母一道游园,去各处坐坐。”

施老夫人又问:“喜哥儿一早就去前院晨读,早饭也一并跟先生在外头用,这阵儿不见这孩子在身边,倒有些不习惯甜姐儿上次见过这方先生,觉得为人如何。”

不管为人好不好,都和她再没了关系,姜若顿了顿:“具体不知,但看着甚好。”

施老夫人沉吟片刻,捻了捻手中的佛珠,问:“若和你大哥哥比,如何?”

姜若眨眼,平静回答:“自然是不能和大哥哥比。”

施老夫人见她那副乖巧的模样,一时也语塞,姜若也不多留,再坐了坐,从主屋里出来。

正巧又见紫苏站在游廊下,两人目光对视,紫苏眸光在她身上停住,而后又投向别处,再收回,对着姜若行了个礼。

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自然有所比较,如今明面上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已经有了较量。

姜若微微蹙眉,点了点头,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掠过。

风带起的甜香,是霍津庭里衣的气味,衣上沾粘的长发和胭脂,都出于这个人。

的确是嫉妒啊,两人自小亲厚和睦,一朝转变身份,如胶似漆的甜蜜,哪里容得下她这个贴身侍女。

杜若近来寻了霍津庭三四回,她一个妇人,不好总在外头抛头露面,再者施家和赵家又有了龃龉,不好明目张胆往施家来,只得去生药铺里问,好容易趁着霍津庭在药铺的时候见了一面。

霍津庭见她,剑眉一挑:“还是为那事来?”

杜若点头:“都要走了,你就让他见见,死了这份心吧,不然心里总有个挂念,放不下。”

张圆不愿在江都家中再呆,打算往金陵去游学,张夫人拗不过他,又看着他一日日萎靡不振,终是松口,替他打点行囊,寻了在金陵的好友照料张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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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张圆一直想见姜若一面,只是张夫人不点头,张圆只得求杜若帮忙。

前几次杜若寻到霍津庭,他自然不肯让张圆见姜若:“自然已经一刀两断,又何必藕断丝连。”她已经尽力,但回家一看到张圆那颓废模样,还是忍不住心疼他,这年头要寻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实属不易。

这次霍津庭略想了想,终于点头:“见一面也好,还是要有个交代。”

杜若没料想他这样轻易开口,喜不胜喜:“感激不尽。”

这好消息到了张圆耳中,杜若见他直挺挺从床上起来问:“真的?”

她又是好笑又是酸涩,点头:“自然是真的,几日后,约在广善寺里。”

又是广善寺,他心中突然有股悲凉感:“缘起于此,又要终于此么?”

霍津庭又从药铺往家去,正见方玉拎着个小包袱从门内出来,两人在门首打了个照面,霍津庭笑道:“方先生又回家去了?”

虽然施家准备了方玉的宿所,但方玉家里还有病母幼妹,一般若是晴好天,方玉都往家去,便于照料家中一二。

方玉不慌不忙地揖手:“家里母亲眼神不好,妹妹又幼小,我怕夜里家中有事,没人照顾倒有些麻烦。”

霍津庭点头:“先生有心,我家尚余有几间空房舍,先生若不嫌弃,可带着母亲幼妹来住,省去些麻烦。”

方玉摇摇头:“多谢好意,我在府上当教书先生,已是大大得了利,不敢再贪好,再者那住所家中已住了四五年,四邻又熟,让家母搬出来,怕、她老人家定然不愿意,这样住着也甚好。”

霍津庭微微一笑:“也罢。”又邀着方玉改日一道随着去广善寺烧香。

六月十九日,正是庙里烧香的日子,施老夫人病着不好走动,桂姨娘也一向不爱出门,故而田氏带着家中的几个女儿,往广善寺去烧香,霍津庭和方玉、喜哥儿和小果儿也一道前往,替施老夫人捐些香油钱。

庙里甚是热闹,杜若陪着张圆守在树下,见施家数人相继下了马车,往寺内行去,张圆死死的盯着其中一道倩影,杜若拦着他,见张圆眼眶发红,双手握拳,怕他心潮难平:“等回去的时候,让你两个在路边说说话。”

又扯扯他的袖子:“嫂嫂去替你求个平安符,保佑你一路平安,明年高中。”

叔嫂两人一道进了山门,远远随着施家人往前走,杜若冷不丁见眼前一张熟面孔,突然一怔。

原来是况夫人带着况苑夫妇来庙里进香,一是恭谢菩萨况家终得有后,二是也替薛雪珠求菩萨送子。

况苑饶有趣味看着杜若拉着心不在焉的张圆,趁着母亲和妻子烧香之际,转到杜若身边来,将她的袖轻轻一牵,牵到一株松柏后。

“你这嫂嫂,当的倒是热心肠,连小叔子的事都包揽了。”

杜若还紧张着张圆,见他失魂落魄的盯着前方,完全未曾在意自己不在身旁,抽回自己的袖子:“这种人多的时候,你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又道:“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况苑和霍津庭时不时还见上一面,喝杯闲茶,此刻抱肩闲散道:“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出来——我见施家的马车停在山门下,八成又是帮着圆哥儿做闲事。”

杜若半讥半笑瞥他一眼:“我做的是闲事,你做的又是什么正经事,来求子么?”

况苑施施然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魅惑之意:“倒被你说中了。”

杜若冷笑:“阴鸷积儿孙,怕是菩萨看不上你家。”

况苑毫不在意她的损话,笑道:“是家母着急,我陪着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杜若在况苑身上扫过,目光顿了顿,哂笑:“是哪儿不行?成亲这些还没个消息?”

“行不行你还不知道么?”他抱肩懒散道,“你和张家二哥,如何不养一个。”

杜若蹙眉,脸色转变:“倒不如我先死了干净。”

她见着张圆寻她,急急拂开况苑的手,听见他在身后压低声音道:“杜若,不若我们两人去菩萨面前烧柱香。”

杜若顿住脚步,回头讥笑,香唇一张一合,口型恰是这句话:“你疯了么?”

况苑见她走开,摇了摇头,从树后转出去,去寻自己的母亲和妻子。

烧香回去的路上,姜若上了马车,喜哥儿却跟小果儿一道在田氏的车上玩耍,宝月陪着她在车内坐着,马车嘚嘚往前走,却在半途又停了下来。

宝月见是霍津庭,自己出去跟驾车车夫作伴,只留两人在车内。

这几日两人见得少,他淡声道:“妹妹许久未出门,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姜若点点头:“多出来走动走动,比在榴园有趣些。”

他握住她的手,浅笑道:“往后我陪你。”

马车复又停下来,车厢外响起年轻男子的颤音:“甜妹妹。”

她呆呆地望着霍津庭。

霍津庭将目光投在车壁上,声音极轻:“你们说说话。”

“甜妹妹,是你吗?我是张圆。”

姜若伸手,撩开一点车帘,见他立在车旁,仰头望着她,形销骨立,丝毫没有昔日的风采。

两人再见面,都禁不住有些热泪盈眶,姜若身子颤了颤,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许久未见甜妹妹我来只是跟甜妹妹说一句我过几日就要去金陵游学,准备明年秋闱,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着妹妹的面。”

“我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原因,眼睁睁和妹妹失之交臂,也不知怨谁怪谁,最后只有怨我自己,没有早一些将妹妹娶回家。”

罪魁祸首坐在暗处,把玩着她的手,捏捏指尖,揉揉指腹,懒洋洋又随心所欲。

“走之前,一心只想着再见妹妹一面,却没想是在这里,一路我都想着当年初遇的情景,栩栩如生犹如眼前,后来接二连三的重逢,都是冥冥中天注定我倾慕妹妹,这份心意一直到现在,还会延续到以后,除了甜妹妹,再没人能占据我心里头的位置”

“圆哥哥”

身旁的人捏捏她的指尖,微微痛感让她蹙眉,姜若改口:”张圆,张圆你听我说“

她不忍见他那双湿润红烫的眼,将帘子落下,只露一丝光进来,对着帘外道:“我不是你心中的那个甜妹妹一切都是故意的广善寺不是偶遇,我在进山门前,就偷听到你和旁的学子说话辩论,觉得你有趣,所以才故意在那里等你进来后来的接二连三也不是缘分,都是有意为之,我我觉得你家世不错,为人又纯良,恰好那时家里在议论我的婚事,冰人挑选的人我都不甚中意所以才将主意打在你身上”

“很多时候,都是故意演给你看没有什么知书达理,没有什么不谙世事,也没有什么懵懂羞涩,你所看见的,都是你想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也并没有那般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才愿意多花一点心思在你身上。”她咬住唇,清泪滚滚而下,“连着约同你去金陵,我想的也只是我,而并非你”

“所以,不要再难过,不要痴情,不要说傻话,婚退了就退了,没什么好寻死要活的,再挑一个就是了,赵窈儿或者其他人,我都毫不在意,我讨厌过哭啼悲戚的日子,无论怎样也要让自己心满意足,我早就忘掉你了啊,从船上回来我就忘记了,求你也快些忘记我吧,别念念不忘,别一往情深”

她待要再说,修长的指轻掐着她的下颌,将她面庞转向他,她见一双深邃温柔的眼,轻吻游离在唇边,吻去她的泪珠。

车外没有动静,马车又嘚嘚的往前行,冰凉的泪和炙热的吻纠缠在一起,她突然欺身扑上去,将他扑倒在车内,压在身下,恶从胆边生,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这个王八蛋。”

两掌环住,施力恰好,男子脖颈并不硬,甚至还有些柔软,喉结在她手心划动,带起微痒:“坏丫头。”

她咬牙又蹙眉,见他一双温柔的眼,颓然收回自己的手掌:“我才不坏。”

他揽住她腰,把她按在自己胸膛上,脸庞埋入她颈间,摩挲着她的肌肤,深嗅她的气味:“不坏,坏的人是我。”

汹涌的泪濡湿了他肩头的衣料,能听见她细细的呜咽:“我是真的喜欢他”

霍津庭抚摸她的黑发:“只是喜欢而已小酒喜欢的东西很多,换一个喜欢也是一样的”

她的脑袋拱在他胸膛上,尖尖的贝齿透过单薄衣料,陷入肌肤内,她用尽全力,要他感受和她一样的痛。

腥甜的血从齿下肌肤慢慢渗出,沾染在已湿的衣上,也沾在她唇舌间,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耳珠:“一切都过去了。”

天青色的衣,被泪和血染成暗褐,干涸之后硬邦邦的,他伸手入衣内摸摸自己的伤口,摸到一排牙印,深入肌理,轻嘶了一声:“好狠的心。”

姜若已经止住泪,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内,霍津庭把肩头伤口露给她看,血糊糊的一片:“小没良心的,也不知帮我包扎一下,若是血洇在衣上太招摇,如何跟他们解释。”

她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他,帕子绕在肩头,堪堪打了个结,他捉住她留在肩头的手:“消消气吧。”

第47章第47章
张圆静静地望着马车远去,  心头空荡,神色木然。

杜若下车去唤他:“圆哥儿,天色不早,我们也该回去。”看着他眺望的眼神,  又道,  “事已至此,  就在此别过,  各奔前程吧。”

“二嫂我好似做了一场梦一样,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说她没那般喜欢我骗了我”他轻轻道。

杜若想了想,  劝慰他:“无论是真是假,  那都是过去,  她也有自己路要走。”她扶着张圆上车,  “好男儿不该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张圆缓缓闭上眼。

杜若撩帘望着外头,况苑驾着马车,带着家人扬鞭而去。

叔嫂两人都在车内默然不语,张圆良久睁眼,  轻声道:“谢谢二嫂。”

“应该的。”

“二嫂待我很好。”张圆涩涩道,“家里成日吵吵闹闹,大家都不得安宁,二嫂也觉得在家呆着痛苦的话,  不如和二哥合离吧我能看出来,  二哥二嫂已没了情分,在一起只是折磨。”

杜若还望着帘外的景色,淡然道:“即便合离,也是要再嫁的若是下一个更不堪,那又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守在张家,  混沌度日。

施家众人归了府,方玉牵着喜哥儿和小果儿下车,见云绮和芳儿也携手从车上下来,朝着两人点头。

云绮自从听了上次霍津庭想把她许给方玉那番话后,对方玉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芳儿笑着回了个礼,见喜哥儿和小果儿绕着方玉,在他袖间摸路上买的果子,摸出了个小木梳掉在地上。

“先生给谁买的梳子?”

方玉脸上微有涩意,将梳子拾起笼在袖间,朝云绮两人拜了拜:“某母亲发梳坏了,老人家又事佛,恰好看见庙里有小沙弥卖梳,买一个给母亲用。”

“先生真的好孝心。”芳儿笑道,“不愧是为人师表,君子典范。”

方玉回了个礼:“小姐谬赞。”

霍津庭和姜若也从旁侧过来,云绮拖着芳儿要走,姜若朝方玉行了个礼,也带着喜哥儿往内院去。

只剩霍津庭和方玉站在一处,霍津庭朝他笑:“我回去换身衣裳,待会和先生一起喝杯茶?”

方玉目光不着痕迹在他肩头扫过:“也好。”

霍津庭换身衣裳回来,方玉恰好沏好茶水,两人言语淡淡,聊的是施家和方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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