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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连着三日,这天收摊的时候,有个管家打扮的人将金海棠拦住了。他们说了一会儿话,金海棠连连点头,回来跟她们说,那人是廉州督军府的管家,他们老夫人马上要过寿了,让她们去表演杂耍。 “这可是一桩大生意,要是能让那老夫人高兴了,光是赏钱就有好多。”金海棠高兴道。 其他人听到也十分开心,“那咱们什么时候进府?” “明一早,还得在府里排练几日。” 第二天一早,姜紫晴跟着金海棠她们去了督军府,管家将她们安排住到一个偏院。金海棠她们需要训练,常常留她一人在院里。 姜紫晴乖乖待了两日,这日趁着金海棠她们出去,偷偷溜出了院子。 这院很偏,前面是个很大的园子,姜紫晴一走进去就迷路了。这时听到古筝弹奏的乐声,如泉水叮咚,十分悦儿。 她循着乐声东拐西绕的,等出了园子,便看到一片竹林,竹林一条小径通向深处。姜紫晴沿着小径走,越往里,越幽深,仿佛到了山野之间。 走到头转个弯,便见一座院子,三间正房,周围用青色的竹竿围成低矮的院墙。 乐声就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姜紫晴矮下身子,悄悄走到院墙下,再偷偷抬头往里面看。但见不大的院子里种着一丛芍药,许是因为竹林的遮掩,芍药长势并不好,花开得很小很单薄,叶子都发黄了。 而芍药花丛前,一女子穿着鹅黄明缎绣芍药花上襦,下面是素色的流仙裙,墨发完成简单的髻子,配七宝步摇。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弄,乐声时而悠远而是激昂。 院子当间,一穿着墨色长袍的男人正在舞剑,剑势随着乐声时而凌厉时而沉稳。 一曲弹完,男人收起剑,走到古筝前,单膝跪下捧着女子的手亲了亲。 “我们筝儿的乐技可谓独步天下。” 女子似是娇羞,低着头推搡了男人一下。 男人朗笑出声,再抱了抱女子。 “夫君要去城门一趟,晚上回来陪你。” 女子乖顺的点了点头,只是仍旧低着头。 男人恋恋不舍的在女人额头亲了亲,而后才起身离开。 姜紫晴忙躲好,等男人离开后,她也正想原路离开,却听院里传来一阵很乱的古筝声,听得人心里都打鼓。 她偷偷望过去,见那女子正发泄一般胡乱的拨弄那古筝,隐隐还能听到有些奇怪的吼声。 啪的一声! 一根琴弦断了! 女人这才冷静下来,她身体剧烈颤抖着,像是气愤至极的样子。她趴着古筝许久,而后起身折了几枝芍药花,再往西墙这边走来。 女子走路有些吃力,姜紫晴再仔细一看,发现她脚上套着铁链。 西墙边有几个土包,像是……坟头! 女子将芍药花一枝一枝插在坟头上,像只是随手做的事一般,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往回走。 但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而后慢慢转过头来。 姜紫晴在她看过来前,忙蹲了下来,蹲了一会儿,听到铁链响,她这才松了口气,可抑制不住好奇心,再次探出头去看。 却不想对上一双极好看的眼睛,杏眼水盈盈的,如莹润的黑宝石一般。 但下一刻,姜紫晴又倒抽一口凉气。 这女人有一张可怖的大嘴,像是被人可以用刀割开了似的,左侧几乎裂到颌骨,牙床全都暴露在外面。 而女人看到她,另一侧的嘴角扯了起来,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 第二百零九章 老当益壮 姜紫晴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竹林,怎么从花园绕出来的,等回到院里,在太阳下站了许久,那全身的冷意才褪去。 晚上老夫人请她们去东院吃饭,姜紫晴也跟着去了。 宴席从屋里摆到外面,主人家坐在里面,她们这些杂耍艺人自然只能坐外面。不过大家还是很开心,非常开心。 “应该有红烧肘子吧,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我要吃酱大骨!” “我要吃羊蹄!” 金海棠拍了拍桌子,小声道:“一个个收起口水,别给老娘丢人。” 姜紫晴满脑子都是那张脸,一直心神不宁的。 “你怎么了?”金海棠问。 姜紫晴迟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就是好奇,你们飞鹰寨这么厉害,应该是强盗界的翘楚吧,怎么会这么……呃,落魄?” “我们飞鹰寨是替天行道,绝不欺负好人,只抢坏人。”红姐一副自我钦佩的样子。 姜紫晴哇了一声,确实挺惊讶的,原来飞鹰寨众位还是一帮正义的强盗。 “所以呢?” 世上坏人这么多,她们也抢不过来吧。 金海棠搂住姜紫晴,叹了口气:“可往往坏人因为做了坏事心虚,家里会有很多护院,这就比较麻烦。” “你们打不过?” “话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这时自垂花门进来两人,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和小厮。姜紫晴看到走在前面的男人,不由吃了一惊。 “他可没有二当家的帅。”金海棠小声道。 姜紫晴收回视线,瞪了金海棠一眼,“这男人是谁啊?” “廉州督军李航。” “那他旁边那位妇人?” “自然是李夫人了。” 姜紫晴望着督军和督军夫人进里面去了,不多一会儿又有两个姑娘和一位公子进去,乃是李夫人膝下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宴席开始,屋里欢声笑语的,看上去是很和睦的一家人。 “发什么愣,赶紧吃啊。”金海棠提醒了她一句。 姜紫晴回过神儿来,刚执起筷子,再看面前已是杯盘狼藉。 “喏,分你一点猪脚。”金海棠忍痛道。 姜紫晴笑,“不用了,你吃吧。” 宴席散后,姜紫晴回到屋里,却有些睡不着。听到外间有动静,姜紫晴披上衣服,自窗子往外看见一黑影溜了出去。 她想了一下,来到对面金海棠的房间,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她。 金海棠来督军府应该是另有目的吧? 这样想着,姜紫晴偷摸跟了上去。 穿过花园,摸着黑进了竹林,最后来到那院子前。 院中亮着一盏小兔子的灯笼,而亮光下,那李航正在给女子洗脚。他单膝跪在地上,样子竟十分虔诚。 女子使坏一般,用脚趾勾水扬到男人脸上,男人也不气,还宠溺的亲了亲她的脚趾。 “筝儿,我给你洗一辈子脚,可好?” 女人没说话,只是执拗的把脚往男人嘴里杵。 男人被她逗笑,起身将人抱起来,而后进了屋。透过窗子上的剪影,姜紫晴不由红了脸,慢慢蹲了回去。 “啧,老当益壮啊!” 姜紫晴吓了一跳,扭头看去,金海棠就在她身边,还一脸兴致的看着。 “哇哇哇!” 姜紫晴没好气的用手捂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 “你跟强盗讲理?” “老不正经!” “谁半夜不睡觉偷偷摸摸的跟在人后,这是正经人干的事?” 姜紫晴知道她在说她,闷了一下问道:“你来督军府想干什么?” “废话!” “难道是?” “当然是干一票大的,不然你以为我稀罕卖艺那几两银子?” 姜紫晴咬牙,她居然还信了她说那些技多不压身的鬼话。 男人快活完就走了,透过窗子能看到女人坐起了身,先穿好衣服,而后开始梳头,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就在姜紫晴以为她会梳到天亮的时候,她突然对着灯张开嘴。 那一张大嘴,吓得姜紫晴往后仰了一下。 “没出息!” 金海棠拉了她一把,接着带她起来,竟要往里走。 “你你……” 铛铛铛!三声响。 “诺,她请我们进屋呢。” 姜紫晴捂住嘴,下意识往后退,“你认识她?” “认识。” “她是?” “一位故人。” 说这话时,金海棠沉了口气。 屋里处处装修都很精致,再转去东屋,进门先是一阵风,等进去了,姜紫晴发现那女人已经将窗子打开了。 想到刚才这屋刚发生了什么,姜紫晴稍稍有些不自在。 女人依旧低着头,手拨弄着蜡烛的芯子,于是火光明灭,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金海棠一屁股坐下,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七寸短刀,“我要是你,刚才我就一刀捅死他了。” “呵呵。” 这一声像是胸腔发出来的,听着很怪异,但姜紫晴一下就懂了。 这女人没有舌头! “杀……他……不好玩……”女人艰难道。 没有舌头的人也能发声,但比较吃力。而这个女人不止没了舌头,嘴巴还漏风,所以一半靠听一半靠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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