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树桥上开(崔娇)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玉树桥上开最新章节列表(崔娇)
宁王倒出一杯酒,什么话都不说,仰脖灌了下去。他喝得又急又快,仿佛在生谁的气似的。既然答应了陪他喝酒,他喝两杯,我绝不敢只喝一杯。 夜凉风徐,皓月西悬。 我终于有些醉了,弯腰趴在石桌上不想动弹。酒觞倒在手侧,亮晶晶的酒水缓缓淌出,浸湿了衣袖。 一直沉默的宁王突然用脚踢踢我,「喂!」他不耐烦地问,「你真的要嫁给太子?」 我努力睁开迷蒙的醉眼,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宁王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我,他凶巴巴的样子差点让我以为他想跳起来打我,却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崔姣,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有没有过一点自己的主意?」 我无奈地向他解释:「我从没想过要嫁给太子,但我是崔家的女儿,崔家就是把我许配给一个瞎眼瘸腿的乞丐,我也不得不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做。」 宁王冷笑一句,不再言语,过了良久,他才咬牙切齿道:「今晚过后,你于我而言不再是我认识的崔姣,以后也别再来找我。」 我一愣:「那我是谁?」 「你是太子妃。」 「哦,」我闷闷地答应他。其实我早料到的,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不争不闹,平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至少我该来问问的,现在我问过了。 我很难过,一杯接一杯地继续喝酒,直喝到酩酊大醉才糊里糊涂地睡去。 待我再次被人叫醒,是宁王站在我身边,他一脸肃容道:「你该回去了。」 宿醉折磨得我头疼欲裂,我迷迷糊糊地问他:「难道我以后真的不能再来找你了吗?」 宁王轻飘飘地觑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怔怔地坐着,嘴边突然流过咸咸的味道。「哭什么?」我边擦干眼泪边骂自己,「崔姣,你就是个傻瓜!」 因为我彻夜未归,阿娘不再允我出门。她把我圈禁在院子里,如同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锦衣玉食,仆婢成群。 我的姑母,当今的崔皇后派了宫中最好的教引嬷嬷过来教我规矩。嬷嬷很凶,有时用一根长长的戒尺打我的手心,这次阿娘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见她打我也不管。 嬷嬷说,崔三小姐,你要争气,以前的那位太子妃可不像你这么不懂事。我被打疼了从来不哭,心里在想,我怎么敢和阿妁比呢?阿妁什么都比我强。 那夜的酒醉如同一场虚妄的梦,清醒后便已全部忘记。我的心却常常感到空荡荡的,再也回不去从前那般无忧无虑的日子。 四年前的春天,太子大婚,红妆十里,举国同庆,四海来贺。他娶了阿妁,自此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四年后的春天,太子再次大婚,他娶了我,这段曾经人人艳羡的佳话泯灭于此。 阿妁新丧未久,不宜大肆铺张,但我知道阿娘不想委屈我,我出嫁时虽没有闹得满城风雨,带入东宫的嫁妆却一点也不比阿妁少。 东宫因为我的到来而焕然一新,红妆洗去了雪洞似的惨白,曾经徘徊在东宫上空那或真或假哭泣般的哀恸也全然听不见了,留下的只有洋洋喜气和靡靡之乐。 大红的喜服,墨色的冠冕,胸前金线绣成的五爪龙蟒惟太子独有,腾云驾雾,栩栩如生。太子不辨神色,与我交臂饮了喜婆递上的合卺酒。 姐夫。 念及此,我心一抖,杯中些许酒水浑乱地洒落,太子未觉。 待殿中的人全都退出,只剩下我与他时,我更加局促了。还是太子先开口:「阿姣,你的闺名便是阿姣吧?」 我咬着红唇低头作答:「是。」 太子轻轻地抬起我的脸,我无措地望进他沉沉的黑眸,他突然笑了:「你长得很像你姐姐,特别是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他喃喃梦呓着,用手盖住了我的眼,黑暗侵袭过来,唇上有春雨般温柔的触碰,是他的吻。 未央宫巍峨耸立,气势恢宏。殿中住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崔氏。 她坐在花团锦簇的凤椅上,容光艳丽,仪态万方,慈爱地问我:「大婚之后,太子待你可好?」 我回答:「太子待我很好。」 皇后满意了,嘴角含笑:「既登高位,便须思如何保住恩宠,崔家的女儿都不是废物,阿姣,你不会让姑母失望吧?」 我回答:「不会。」 「好孩子,上前让姑母看看。」 皇后拍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太子虽为陛下长子,但并非本宫嫡出,若不是本宫膝下空虚,过继了他,他也不会轻易成为太子。所以他要是待你不好,你只管告诉本宫,你是崔家的女儿,绝不可让人欺负了去。」 我回答:「是。」 皇后伸指掐断珐琅瓶中的含春盛放的牡丹,凤眸中闪过一瞬的失神:「阿姣,现在姑母能罩着你,罩着崔家,等以后呢?等以后,姑母要是不在了,你当如何?」 我回答:「到那时,便由阿姣来延续圣上的荣宠。」 皇后叹了一口气:「阿姣,你真的长大了。」 三 盛夏,大暑,一连半月下着暴雨,黄河泛滥,渠毁堤溃。 宁王奉旨前去救灾整顿,安抚民情。所幸在朝廷协力下,终于成功平息了黄河水患,龙颜大悦,设宴庆功。 我就是在这场宫宴上终于又看见了宁王。一年未见,他变得更黑,更瘦,也比以前更加沉稳。他救灾有功,被册封亲王,成了大臣们称颂和追捧的贤才,周身的气派竟已不同往昔。 宫乐声奏,宫娥们如蝶飞至,翩翩起舞,我坐在他的另一端,几步之遥。我越过上下翻飞的水袖,旋转如陀的裙摆偷偷看他,他却没有望我一眼,甚至连个眼风都吝啬施舍。 酒乐正酣时,皇帝突然道:「小五还没成家吧?」 宁王不卑不亢地起身回禀:「父皇,儿臣确未成家。」 皇帝沉吟一声:「你开宗立府已有两年,年纪实在不小了,这样吧,陆相之女陆宛娘素有才名,尚且待字闺阁,今日便给你两赐婚如何?」 宛娘,陆宛娘…… 他终要背弃誓言,迎娶别人了,自此女已嫁男也婚,如隔天壑,再无瓜葛。 我身子一晃,颤抖地盯着宁王,这一刻连我都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竟然暗暗希冀他或许会拒绝。 可他只是微微一顿,便无丝毫犹豫道:「一切但凭父皇做主。」 哀莫大过心死。早料到的事明明白白地发生在眼前仍像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剜在我的心口。我垂首抿着嘴角,尽力不让自己透露出一丁点的异样。 煊煊的灯火中,椒香袅袅燃起,熏得我有些晕头转向,眼前茫茫不能视物。不知何时,却有一颗冰凉的泪珠淌过脸颊,滴答坠于鲜血似的酒中。 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五指的力量仿佛要将我的骨头碾碎。我愕然抬头,太子正坐在身侧,眸色凛然地望着我。待看清我朦胧的泪眼,他冷冷笑了一声,在我耳侧轻道:「太子妃,你失态了。」 我唯唯诺诺,吓得不敢接话。嫁入东宫数月,太子一直政务繁忙,进我宫室的次数寥寥无几,是以我与他并不十分亲近。 太子隐秘地帮我拭去眼角的泪珠,他的手指温柔地触碰在我的脸上,惊起一层细腻的疙瘩,宛如情人般在我鬓端咬耳私语:「太子妃再不收态,只怕就要全殿皆知了。到时父皇母后若问起,太子妃该如何应对?」 我吸吸鼻子,勉强自己回话:「多谢太子关心,阿姣省得的。」微弱的泪痕很快干涸,便不动声色地抬脸,恢复如常。 太子仍是半笑不笑地看着我,他的眸色太过深沉,我后背一麻,向他微微一笑,便不敢再和他对视。转移目光后竟瞧见对座的宁王正望向了这边,只怕太子与我这番举动已悉数落入他的眼中。 我与他相视一瞬,突然感到嗓子发痒,这么久没见,我多想能和他说说话,只要他主动问起我的近况,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然而,宁王什么也没说,勾起嘴角哂笑,他的笑容太过陌生,竟不似我从小认识的那个宁王了。 月上酉时,筵席散后,太子与我相携回宫。落了宫辇,他便不再与我乔装恩爱,单叮嘱一句尚有要务处理,便径往勤政殿去了。我独回毓清殿,自下钥安置不提。 过了几日,太子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德公公突然来了毓清殿,乐呵呵跟我说道:「太子妃,出了件喜事。」 我问他什么喜事?他回禀:「太子幸了一名姓卫的宫女,要封她做承徽。」 我淡淡哦了一声:「她出身何如?」 德公公道:「她爹是东宫的马奴,她平日也只是个伺候掌灯的小宫女,出身倒不值一提。」 我闻言皱起眉头:「那怎可一越就封为正六品承徽,不合规矩吧?」 德公公诺诺称是:「老奴也只是奉太子的口谕前来传话,后妃之事得先来过问娘娘的意思。」 我放下心来,太子虽与我不亲近,到底还是尊重我的,便想了想道:「不若先封为九品奉仪,赐居钟秀阁,那地儿虽小,但与太子殿离得近。」 见我爽快应承下来,德公公倒收起笑脸,显得有些踟蹰。我笑道:「我知驳了太子你不好交代,但东宫有东宫的规矩,公公还是按我说的劝劝太子,若是太子执意抬举她,我们也无奈何不是。」 晚间,德公公又来禀:「娘娘,太子已纳了娘娘的劝戒,封卫氏为奉仪。太子还说,今儿虽是初一,但卫氏初封,他就不过来了。」 我无可无不可地应允:「理当如此。」便撤下候驾多时的酒宴,先去睡了。 宫规制定,每月初一十五,无论皇帝还是太子,都必须来正妻宫殿夜宿。太子向来勤勉,严苛律己,平时不大瞧得见,但逢到十五果然还是来了。 我照常伺候他更衣用膳,未有不妥。然而我清楚我很怕他,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曾经那个威严寡言的姐夫,从未变过。 我也诏见了卫奉仪,突然明白太子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她含羞带怯时的温婉情态和阿妁太像了。美人在骨不在皮,我虽然脸与阿妁有几分相似,却及不上她一蹙一颦的风韵。 阿妁为妃三年,太子只有她一个女人。现在阿妁死了,成为东宫的禁忌,在太子面前,我连提她的名字都不敢。 吃过几盏酒,太子便一挥袖子罢手,看向我道:「我听素素说你见了她。」 卫素便是卫奉仪的名字。 我一笑:「正是,宫里只我和卫妹妹两人,阿姣自然想与她多加亲近。」 太子闻言,突然沉下脸冷哼一句,阴阳怪气道:「看来东宫实在冷清,本太子得多册封几个,免得你太过寂寞。」 我一愣,还在寻思是哪里说错话了,惹他如此不悦,一股大力已将我拖入他的怀里,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落下。 四 这一次,太子不如以往那般温柔相待。我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瘫软在床笫之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叫:「娘娘,不好了,皇上病倒了。」 我惊醒,满头满脸密密麻麻的冷汗,掀开被子坐起来。婢女雾珠正焦急万分地站在账外道:「娘娘,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昨夜一病不起,太子现已入宫去了。」 我慌张问她:「一个月前陛下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病倒了?」 雾珠边服侍我更衣边道:「太医说,皇上为了前些日子的黄河水患日夜操劳过度,本有固症也未得到及时调理,是以变本加厉。」 我赶到乾坤宫的时候,皇子大臣们跪满一地,为首的便是太子和诸位王爷。我越过众人,走到太子身侧跪下,太子见到我,厉声呵斥:「你来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回去!」 我还没来得及辩驳,殿内忽然传出细如猫叫的抽泣声,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一条冷冰的水蛇爬上了我的后背。果然不多时,有太监出门悲诉长吟:「皇帝驾崩。」 一时朝野骇然,哀恸遍地。 皇后随之跨出殿外,除了脸色稍显苍白,她依旧是那么雍容华贵,优雅从容。她眼神犀利地扫视一遍众人,压下他们作势的哭泣,大声问道:「太子何在?」 太子忙出列应答:「儿臣在。」 皇后道:「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国体为重,切不可误。」 太子屈膝跪下:「儿臣遵旨。」 新帝登基,我也成为皇后,从东宫搬至未央宫。皇帝的国丧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期间需要内外操劳,事务繁多,可只要一有闲暇,我就会去太后居住的慈安宫陪伴她。 我发现姑母一下子苍老了好多,便知姑母和先皇一定如当初的太子夫妇那样是彼此爱慕的。姑母没有为皇室添下一子半女,多少史官谏臣揪着这点不放,可她的皇后之位从未因此动摇过。 黄河水患动摇了国本,帝位更迭又加剧了混乱,正值大周元气大伤之际,北方的突厥部落开始入侵边疆,趁火打劫。 新皇帝刚刚接手完政务,一口气还没喘稳,遭此变故,偏偏朝中并无十分得用的人才,不由有些措手不及。 护国将军上官战主动请缨,点兵点将带领八万大军开往边疆降服外敌,半年之后大获全胜。龙心大悦,嘉封上官战为一等伯公,良田豪宅,赏赐无数。与此同时,上官战的女儿上官飞琼被纳入后宫,封为贵妃。 朝局稳固,天下太平,群臣谏言皇帝扩充后宫,开枝散叶。于是继上官飞琼之后,又陆续册封了几个嫔妃、昭仪,却都不及贵妃的圣宠。 得知卫嫔怀上身孕的时候,我正在慈安宫陪姑母诵佛念经。姑母原是不信佛的,但自先皇意外驾崩后,日日都会念上半个时辰祷告亡灵。 卫嫔便是当初的卫奉仪,原以她卑贱的出身得不到如此高的位分,岂料她做过马奴的哥哥卫英竟是个英雄,托着裙带关系上了战场屡立奇功,被皇帝拜为骠骑大将军。 卫氏一门自此飞黄腾达,鸡犬升天。 我和卫嫔都是东宫的老人,皇帝除了按祖制每月来我宫中两次之外,其余时间都是宿在其他嫔妃那里。他虽得了几个新欢,但也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卫嫔便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卫嫔怀上了身孕我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论起谁与阿妁相像,显然卫嫔最合皇帝的心意。 姑母却皱起眉头道:「阿姣,皇帝待你不好吗?已经成亲两年多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忙赔起笑脸宽慰她:「姑母,皇上待我一直很好,可这事急也没有用。」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时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退居太后的姑母若还要像以前那样稍有不满就诘问她过继的儿子,恐怕已不能够。 更何况不说姑母自己,阿妁当初和他那么恩爱,不也三年无所出吗?崔家的女儿或许都不易受孕吧。 姑母点点头,不再多说,后宫的事情她就算想要插手也有心无力,却又反复叮嘱我道:「阿姣,你现在是皇后,以前姑母是崔家的倚仗,现在换成了你。你的身后是我们整个崔家,你不能倒,明白吗?」 我郑重其事道:「姑母,我明白的,阿姣一直都明白的。」 我摆驾回未央宫的时候问雾珠:「明儿又是十五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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