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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junhua 2023-02-07 10:00:50 27次大中小

　也是这一日，谢家的大公子宋景辞起程去京。
送行的一行人当中，盛小璃笑靥深深，做足了一个好妹妹应当有的本分，甜甜祝愿，“我祝哥哥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承妹妹吉言。”他也笑吟吟，拜别了众人，上车离去。
等到门口众人都散了，盛小璃才慢悠悠回棠落园。
她今日兴致好，连绿绮都瞧出来了，对青梧说，“姑娘许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了。”
是许久了。
前些日子盛小璃得装得失魂落魄的颓唐模样，叫外人看着，才好承了此前她对徐知简的那番情意。
装得时日久了，她自己都有些疲了。
好在有从旁边过的素苓搭了话头，帮她解释，“今日大公子赴京赶考，往后回来了那便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了，姑娘可不得高兴嘛！”
盛小璃正巧站在窗子前逗笼子里的云雀玩，听了这话懒懒散散地回，“素苓说得正是呢！哥哥文采渊博，定能高中，我现在心里实在是为哥哥高兴。”
她又转过身，特意看着素苓说话，“对了，哥哥这次去京，想必也要去见我那未来嫂嫂，两人的婚事想必也该近了，这也是顶顶大的喜事呢！”
素苓垂眸，避开眼。
她是宋景辞亲自挑选送来棠落园里的，自然知晓他们之间那些事。
甚至昨日，宋景辞临行前的最后一晚还来了盛小璃房里。
两人枕着枕头在一处说话，素苓就在廊檐子底下候着。
宋景辞问她，“你怎么放她在门口，不怕被人知晓了吗？”
“我怕什么？”盛小璃朝里翻了个身，毫不在意，“她是哥哥送来的人，若是敢嚼舌根子，自有哥哥收拾了她。”
“再说了。”她又回头，抬着亮晶晶的眸看着他，“我也累得紧，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着罢。”
她小意撒娇，他哄着笑，“以前怎么不用人夜里伺候着？”
盛小璃没好气白他一眼，“还不是哥哥的错。我倒是敢让人夜里伺候，不定哪日就有人听见了声响，去前院告了舅舅，再立马带着奴仆来我房里抓你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
她说话时不时带着刺，扎不疼，倒有别样情趣。
宋景辞笑，问她，“我是胆大包天的登徒子，那妹妹是什么？”
“我嘛？”盛小璃想了想，“自然是那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受了欺负的可怜人了。”
宋景辞闻言自上而下打量了她一眼。
方才折腾了一场，身上都是薄汗。她贪凉，将一双玉臂大剌剌搭在锦被外。
反正不管如何，与那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两个词是全然无关的。
他眼里笑意愈深，戏谑她，“妹妹说这话，羞也不羞？”
“我羞什么？”这话像是刺中了她。
盛小璃拢着被，直接坐起，语气也陡然尖酸冷硬，“哥哥倒是说说，我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好，没说错。”
她夹枪带棒，他格外温柔，也坐起来，哄着将她搂进怀里，万分柔情，“妹妹说的是，我便是那强取豪夺的登徒子，妹妹别恼。”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却仍旧不管不顾地害了她。
盛小璃闭上眼，心如死灰。
宋景辞走后，素苓进来伺候她。
房里没燃烛火，只有一点零星月光从窗子泄进来。
盛小璃躺在榻上，露出那脖颈下斑驳点点的痕迹给她看。
“好看吗？”她问素苓。
素苓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说话。
盛小璃牵着嘴角轻轻笑，“往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现在就不敢瞧，以后可该怎么办？”
素苓于是上来服侍她。
手刚刚搭上她的身，就叫她一把甩下。
“滚下去！”
盛小璃终于崩溃，颤抖着身子，慢慢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枕里。
支零破碎的哭腔渐渐溢了出来。
素苓看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阖上门。

次日夜里，盛小璃仍留她守夜。

这便是稀奇了，棠落园里谁不知姑娘觉浅，往常便是丫鬟婆子们守着，也得打发得远远的才行。
这进房候着，可真真是头一遭。
青梧倒是没什么，绿绮对此很是不满，私底下嘟嘟囔囔，“我们伺候姑娘这么些年，竟没她这个才来的得宠。姑娘真是好偏的心！”
青梧呵斥她，“说的什么混账话？我们都是伺候姑娘的，分什么时日长短。再说了，姑娘想让谁伺候便让谁伺候，轮得到你来置喙？还是你现在就进去，跟姑娘说，让姑娘撵了她出去？”
绿绮劈头盖脸得了一顿骂，不敢多言，闷了一肚子的气，等见了素苓也不给她好脸子，净面的脸盆摔得啪啪响。
有一回，竟直接摔到了她脚跟前。
更别提平日里的冷嘲热讽，勾心斗角。
绿绮原就是棠落园里一等的大丫鬟，底下的小丫鬟们自然也跟着她学。
有好茶好汤的一概不给素苓留，洗衣，跑腿一类的杂活碎活都留着她干。
素苓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
这般过了大半月，盛小璃将她唤到跟前，问她，“可委屈吗？”
素苓低眸回，“回姑娘的话，不委屈。”
“我都替你委屈。”盛小璃慢条斯理地从榻上走下来，站至她面前，“每日里冷菜冷饭的滋味不好受吧？还有这双巧手……”
她牵起素苓的手，细细瞧，“这眼瞧着就春去了，怎么这手上还生了疮呢？要不，我跟外祖母说说，放你回外院去吧？就不必再这儿受苦了。”
素苓跪去地上，“奴婢不苦，求姑娘别赶奴婢走。”
“你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呢？”
素苓不住磕头，“只要姑娘留我在棠落园里，姑娘要奴婢干什么都行。求姑娘……”
盛小璃听着，半点不为所动。
素苓再求，“姑娘有什么气只管朝我撒来，我绝无怨言，只求姑娘别赶我走。我家还有个弟弟，才五岁，不足月便出生了，出了娘胎就是一身的病，每个月流水似的药钱，就靠我在府里的月钱贴补养活他。”
她仰头看着盛小璃，满眼的泪，“姑娘，您若赶我出去，府里也再容不下我。那我们姐弟就都没有活路了。求姑娘……饶我一条生路罢。”
盛小璃垂眸看她，喃喃问，“那谁又给我活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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