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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神魔之门

隔着一扇大开的门，两人四目相对，却感觉咫尺天涯。
颜芷揉了揉撞得有些发疼的鼻子，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萧司寒之间的距离。萧司寒抿唇，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颜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沉默着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萧司寒皱眉，转身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如何复生孟婆。"果然，她闻言，背影一僵，脚步顿在了原地。
颜芷转过身，看着萧司寒，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我要救我阿娘，你可是又在骗我?"不知为何，这个又字让萧司寒听着有些不甚爽快。
权当念在死去孟婆的份上，萧司寒没有过多计较，只是道∶"日前那摆渡老翁同我说，魔界有一圣物唤魂铃，可以唤回四碎颜魄，使人结魄重生。"
唤魂铃是何物她不知道，如何才能过魔界她也不知道，只是一听说就急急闪身去往蛮荒。蛮荒是魔界与天界交界之地，她从前来蛮荒的时候曾听人说过，神魔交界处有一道天门。天门大开之时，神魔可自由进出两界互市，但是神魔互市一年才有一次。而现在，距离神魔之门大开还为时尚早，而颜芷神力低微，根本无力开启此门。"我带你进去。"萧司寒将她拽到身后，凝神想要打开神魔之门。颜芷默默站在身后，没有拒绝。
神魔之门感知有股强大力量，缓缓开出一条音。
感知神魔之门有异动，魔界镇守天门的魔兽一声长啸，引来魔界驻兵。门方大开，门里已然陈兵过万，黑压压的一片。
萧司寒身为天界司战之神，为首的将领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萧司寒，神魔两界早已和书修好，你此番强启天门，可是向我魔界挑衅?想再起刀兵?"萧司寒收手，只淡淡瞥了一眼为首的将领∶"本神此番，来找你们魔君离垢。"
一听他直呼魔君姓名，将领不禁沉了脸∶"自是上神要见魔君自然是先递了拜帖前来，强启天门怕是于理不合。"
萧司寒皱眉，不欲多言，只扭头朝身后的颜芷说了一句∶"我们进去吧。"颜芷不语，只是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为首的将领见他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恼怒∶"既然上神硬闯魔界，休怪魔界不客气!"将领一挥手，一众兵将将两人团团围住。
"不自量力。"萧哗腾空而起，手中多出一柄长剑，向拦路的魔军劈过去。两方纠缠起来，忽然，远远一股凛冽黑气迎面而来，萧司寒闪躲开。身子才刚落地便听得一声尖叫。"啊——"是颜芷的声音。
萧哗这才回头，再看颜芷已经消失不见，那股黑气也跑得无影无踪。他上前两步，只看见颜芷站的地方只剩了一块青穗玉佩。
萧司寒上前，捡起那块玉佩收进怀里，而后闪身朝着那黑气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天色灰沉，一片紫竹林里，风飞叶舞。
时不时闪过一道剑光，剑锋寒芒随着舞剑人的身形越来越快。耳边破风之声，颜芷从昏迷中醒来。
她揉了揉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榻上，她记得刚刚自己在神魔之门前好像被一阵黑气带走了。她心下陡然一沉，睁眼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一片竹林，还有那练剑之人好像…"离垢魔君?"她轻唤一声，。
听到声音，离垢这才收了剑上前∶"醒了?"
颜笙点点头，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这里不会就是魔界吧?是你带我来的?""怎么?小东西，你以为我魔界就该是邪祟黑魔聚集之地?"
颜芷忙不迭地摇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听说魔界喜好吃人精魄提升法力，你该不会是想要吃掉我吧?"




第18章魔族圣物

一阵风起，紫竹林的竹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叶子掉落一地。离垢皱着眉走上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颜芷看，看得她有些害怕，这个魔君该不会是真的要吃掉她吧?她可是还要救阿娘的!"嗒——"一片竹叶正巧落在她手心，不由让她一抖。
颜芷不由往后缩了缩，说话的底气都弱了几分∶"离垢魔君，我法力低微，连祷机都不想吃我，你就别想不开7…."
离垢看着她，听完这话忽然就笑了∶"我说小东西，你从前挡在萧司寒面前的时候可是半点不怕我，怎的如今倒是晓得怕了?"
提到萧司寒，颜芷便是沉默着不做声了。
离垢愣了一下，当下也明白了什么，便也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颜芷，却问∶"你今日和萧司寒闯我魔界所为何事?"颜芷这才有了反应，纠正道∶"他是他，我是我，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找我?"离垢挑眉，随即一笑，"我明白了，想来是为了孟婆之事吧?"提到孟婆，颜芷的眼圈便兀自一红。
她吸了吸鼻子才道∶"我听人说，你魔界有圣物唤魂铃，能唤回我阿娘魂魄，我想借来一用。"见她说得直白，离垢倒是也不兜圈子。
"丫头，你既知唤魂铃是我魔族圣物，那你当知，自是不可轻易借人。"
一听这话，颜芷便有些急了∶"我不会白借的，我那里还有阿娘留下的许多宝贝，我都可以送你的，只要你能借我唤魂铃。"
离垢摇头∶"你那些宝贝自是不凡，但我并不需要。"
若谨涨红了脸，一骨碌溜下榻，慌忙拉住了离垢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一样。
"除了这些宝贝，我还可以……我可以为你找很多宝贝，我很厉害的，瀛洲的木丹果我都偷到了，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去拿的!"
离垢见她这般模样，不由有些唏嘘，孟婆之女，生而为神，却为苍生少了一魄。偏还被萧司寒所骗，累及母亲孟婆，如今倒是剩她一痴儿孤苦黄泉。不过，他为魔君，自然也不是什么同情众生的性子。
他想了想，却道∶"唤魂铃嘛，我可以借，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颜芷想也不想就连连点头∶"好!我答应你。"
跟着离垢到魔界圣殿的时候，萧司寒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看见离垢和颜芷并肩而来，萧司寒脸色不善，看向离垢∶"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牵连她!"离垢嗤笑一声∶"恩怨?萧司寒，我们并无恩怨。"
说着，离垢的步子在萧司寒面前顿了一下，又道∶"倒是你，若是想还这丫头一点恩情，还是若再多言，保不齐这唤魂铃，我就不借了。"
萧司寒一瞬脸色铁青，刚上前一步，颜芷就挡在了离垢跟前。颜芷看向他的眼神再无往日光彩，连神色都是淡淡的。
萧司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从前颜芷都是挡在他跟前的，虽然他不喜。
但如今她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还是让他略有不悦。他萧硬着脸，沉声道∶"唤魂铃。"
离垢看萧司寒脸色难看，不由心情大好，捻了个诀，变出一只黑穗铃铛递给颜芷。这铃铛乍一看就是一普通宫铃，摇起来铃声清脆但也未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颜笙接过铃铛，不解地看向离垢∶"离垢魔君，这个铃铛要怎么用?"
"收集世间七滴至纯至善之泪，泪落铃响便为一滴，聚齐七滴，以要复生之人颜魄为芯，滴上一滴心头血，唤魂铃作响，声至六界，便能结魄成整。"



第19章黄泉深处

拿到了唤魂铃，颜芷匆匆出了冥界。
既然是说要世间七滴至纯至善之泪，听来似乎简单。回到孟婆庄，颜芷就将孟婆庄的人全数召集了起来。
她将铃铛挂在大厅桌前，对着众人道∶"好了，你们现在都快点哭，要哭出眼泪来那种。众人不解，面面相觑，没有人有动作。
颜芷有些着急∶"你们快哭呀!难道你们没有什么伤心事吗?快点快点。"
一旁的阿楠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问道∶"小主人，您这平白让我们哭，怕是不行。""那·…今天你们谁能把这铃铛哭响了，救我阿娘，我就赠一样孟婆庄的宝物给他!"颜芷想了想，又补充道∶"哭的时候一定要善良，要善良的眼泪知道吗?"众人一听有宝贝，十分配合，立马干嚎起来。"呜呜呜呜，我好惨……·"我也好惨呐，我爹也好惨……"
顿时整个大厅哀嚎成一片，远远听着还怪是吓人的。
颜芷捂着耳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铃铛，可是那铃铛挂在那里竟是动也不动一下。萧司寒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听黄泉鬼差哀嚎，只觉吵闹。众人哭了半晌，也有几个流了眼泪出来的，可是铃铛依旧一声不响。
"停停停!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平日做了坏事，黑心肠所以流出来的眼泪都不纯善了!"颜芷拍了拍桌子，一脸失望
一旁的阿楠也跟着帮腔道∶"就是，都怪你们平日不够良善，眼泪都不中用!"
一个鬼差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东西，无奈道∶"小主人，咱们都是鬼差，前世都是做了恶才被抹去记忆发配阴间做鬼差的，哪有什么良善之心呐!"
颜芷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对哦!那我去找神仙吧，天界之人不得作恶，定有良善之泪。"想罢，颜芷收起唤魂铃就要往外跑，却被萧司寒拦住。"你做什么?"颜芷的语气淡然。
萧司寒倒是也不恼怒，只是道∶"你这样，上百年也不见得能救孟婆。"颜芷咬了咬唇，她自知天资愚笨，想救阿娘只怕力有不逮。"此话……何意?"颜芷有些犹豫着开口。
萧司寒拿过她手里的唤魂铃，轻轻摇了摇，铃铛脆响两声。
他这才道∶"至纯至善之泪，并非指良善之人落泪，而是情至深处，情不自禁之泪。"情不自禁之泪?颜芷想了想，有些不理解∶若是从前，萧司寒定是嫌她愚笨不自知。
可现下，他只收起唤魂铃，面无表情道∶"你跟我来。"言罢，萧司寒闪身离开，颜芷忙跟了上去。·…黄泉深处。
一座破落的小房子外，一老妇人坐在门口枯黄树墩上，手里捧着一面镜子。镜中是一张岁月刻凿过的脸庞，满是皱纹沟壑，老妇人笑起来，牙也已快掉光。不一会儿，一位老人端着一盆清水走出来，放到老妇人跟前。
"好了，水来了，我帮你把头发洗洗。"说着，老人拔下老妇人头上的荆钗。老妇人银丝般的长发立马散开，老人拿着梳子为她轻梳着。
颜芷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司寒，一对恩爱的老夫妻罢了，似乎没有她想要的眼泪。"这妇人天命将近，几日后就要重入轮回了。"萧司寒解释道。




第20章天命有道

远处，微风轻拂。
老人温柔地将妇人的头发浸湿，然后放了几片薄荷叶进去。
他将头发泡了泡，嘴里还念叨着∶"你就喜欢用薄荷叶洗头，若是下辈子我没在你身边，也不知道谁能记得这回事。"
老妇人咧嘴一笑，脸上的纹路皱成一块。
她摇摇头∶"不妨事，若我先走了，定是会在奈何桥前等你的。等到你，我再走。"
老人闻言，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是笑道∶"听人说那里萧哩，我哪会让你久等?若是等到这一天，我将你后事处理好了就来寻你。"
两人说着，相视一眼，却是笑了起来。不远处的颜芷看着这一幕，心里不自觉颤了一下。
从前阿娘常说，若是今生能得一相伴白首之人，便什么也值得。可是自古孟婆，便就没有一个姻缘圆满的。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转身要走。"你去哪?"萧司寒叫住她。
颜芷扭头看了一眼远处恩爱的老夫妻，道∶"若是吃下仙丹，定能保她百年无虞。"萧司寒不由皱眉∶"天道无常，不管他们吃多少仙丹，天命注定她已无寿元，便强求不来。"颜芷的背影愣了一瞬，还是往孟婆庄去，只留下一句∶"阿娘说了，事在人为。"看着颜芷远去的背影，萧司寒若有所思。
从前他只觉颜芷执着痴傻，可如今，这股痴傻劲反倒是很多人没有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尝不是大勇大智?
不过一盏茶功夫，颜芷揣着孟婆庄拿来的仙丹回来了。老妇人的头发已经洗好吹干，老人正细细为那老妇人绾发。颜芷上前，老人正好为她插上那支旧荆钗。两人见到颜芷，也都认识。
"阿芷小主，您怎的来这里看我们两老家伙了?"老妇人慈善笑着，拉她落座。
一旁的老人也忙替她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上一杯水∶"就是啊，若是有事，您唤我们过去就是了，何必大老远跑这一趟。'
颜芷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一枚仙丹，放在老妇人手中∶"阿婆，你快吃下这仙丹!"
二老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
老妇人这才开口问道∶"阿芷，这是……怎么了?"
"我阿娘说了，这仙丹是能延年益寿的，阿婆您吃了一定能长寿百年!"老妇人这才明白颜芷的来意，可是她看了一眼手里的仙丹，又重新塞回给颜芷。看颜芷的样子，老妇人笑道∶"阿芷，阿婆知道你是黄泉最善心的孩子，可是天命有道。"何为天命?何以为道?
颜芷不理解这般深奥的道理，只是苦着脸问∶"阿婆，你不想再陪陪老伯几年吗?"二老看着对方，默契地相视一笑。
"世间既有生死，便是因为众生寿数皆是有限，若能长生，谁又会觉得生命可贵呢?"这一问，倒是把颜芷问愣住了。
如果没有生死，世间人怎么知晓珍惜二字?
可是，颜芷不甚理解，她只知道，美好的东西就应当努力抓住才是。
老妇人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萧司寒身上，又问了一句∶"上神华然天资，可知何物最为可贵?"这突然一句，让萧司寒不由得有些发愣，何物最为可贵?见他不答，老妇人只是笑笑∶"阿芷，实则你是最为通透之人。"颜芷只是拉着老妇人的手叮嘱道∶"那阿婆你且歇息，我不吵你们了。"老妇人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