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你不易(李询)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讨你不易全文阅读_笔趣阁(李询)
可到底还是被发觉了。 李询关切地侧身道:「公主,您……不舒服吗?」 你才不舒服呢,本公主背靠着你,舒服得很。 我本想化悲愤为怒火,狠狠地怼他一次的,但瞬间就冷静下来。 因为我惊愕地看到,锦宜和三皇子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小花园里,避开众人,似乎有话要讲。 绝不能再让李询看见女鹅和男二有所牵扯。 我敏捷地扑过去,绕着李询的脖子,一把捂住他眼睛。 李询一惊,发觉我的动作之后,若有似无地叹一声气。 这家伙纤长睫毛扑闪,蹭到手心,像是我顽皮地捕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公主又要跟臣玩闹吗?」 很好!不止需要捂眼睛,声也不能出,不然会惊动了往这边过来的女鹅。我腾出一手去遮李询的嘴,压低声音恐吓:「不许说话!」 少年口鼻间的气息轻轻地拂来,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还在发愣,李询已经捏住我的手腕,反身将我按倒在石凳上。 ……并不疼,因为李询将手垫在我后脑,一点儿都没有磕到。 而且他的手掌温热、柔软,像个发热的小枕头。 但、是、憋、屈。 搞清楚一点好吧,我是仗着权势地位、完虐男主的恶毒女配!我怎能屈居男主之下! 对上我恼火的眼神,李询忽而玩味地一笑。 「压低一点,他们才看不到我们。」 这家伙!居然早知道我在躲锦宜! 他倒是沉得住气。 而且,借口也找得冠冕堂皇。 但,明明我是公主又是长辈,为何被他弄成像我在做贼心虚一样? 我恶狠狠地瞪他,挣扎道:「那你就敢压我?!你一个侍卫,我堂堂公主——你这是——」 有个能恰如其分地形容此刻情景的成语,到了嘴边,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 ……语文不佳的学渣就是这样心酸。 李询仿佛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立即辩解:「是公主不许臣看见、不许臣出声,可公主身穿红衣坐在这里,很容易便会被发觉……若不是臣帮公主收尾,此刻只怕公主早就被三殿下和锦宜姑娘看到了。」 「公主若要罚臣,那就罚吧,反正公主高高在上,想罚臣,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把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呵气一样。 分明说的是正经话,却被搞得无端生出几丝古怪的氛围。 我挑起眉毛。 特别好呢。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李询居然还敢顶嘴! 这胆子,越发大了! 好容易锦宜和赵恒谈完离开,李询慢慢地放开我,我憋了一肚子火,立刻跳起来发难:「李询,你敢对本宫无礼,你信不信我让人打你。」 李询慢慢地别过眼光,又溜回来,颇为委屈:「公主要打,就尽管打吧。从前也不是没有打过。」 我的狠劲儿一下子烟消云散。 以前,我确实打过他十个板子,而且他挨完打,就发了一场烧。 想想孩子生病时的可怜样,我到底没忍心,换了个罚法:「不打也行,罚你不准吃晚饭,饿着肚子想你有什么罪过。」 赌气不让人吃饭,确实不是什么英雄好汉,简直像个小孩子在撒娇赌气。 但是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罚法。 李询却恭恭敬敬道:「公主有命,臣今夜一定不吃晚饭。」 我这才得意起来,昂首阔步地走了数丈,忽而停下,瞟李询一眼:「这会儿刚中午,你下午都可以吃饭的,明白吧?」 李询几乎是忍俊不禁了:「臣明白。」 回到诗会现场,诗作评选已然结束。由锦宜代笔的诗词拿了个中不溜的名次——长公主不善读书,写得好了,旁人一看便知道是枪手。 拔得头筹的是赵恒。 我留心看锦宜,果然见她低头默念赵恒的诗作,时而颔首微笑,时而凝眉细思。 嗯,有情况。 回府的马车上,我再次拉着女鹅打听,她对唐太妃和三皇子的印象,是否有任何新看法? 女鹅却含笑抿唇,道:「没有。」 不,不对。 第一次问的时候女鹅大大方方,第二次问的时候,就含羞说没有。 我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过来的,自然知道,这个信号很危险。 赵恒,必定在什么地方打动了女鹅。 啥地方呢? 论长相,李询和赵恒是平分秋色;论性情,李询被我调教得也是千依百顺;论才华…… 哦,懂了。赵恒的文学造诣一绝,再看看自家李询,确实技不如人。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补课,必须补课。 缺什么就补什么吧。 我花大价钱请来了一位大儒,假装是给自己授课,其实旁听的李询才是重点培养对象。 国学博大精深,身为工科生的我学得苦不堪言。 然而李询身为古人,资质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两个学生互相比赛一般的笨拙,大儒教得连连叹气。留堂作业交上去,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被大儒无情批评的李询问我:「公主为何要臣学习作诗?」 我不假思索:「因为三皇子很会作诗。」 本来还发愁该怎么解释「女鹅喜欢文学所以你也要会」,但李询乖觉异常:「臣明白了。臣会背的,只要公主喜欢。」 喜欢归喜欢,可是学习语文这个事情,三分靠努力,一百四十七分靠天赋。 又硬着头皮上课五六天,我先顶不住了。 课堂上困倦到不行,只能伏案打瞌睡。 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李询向大儒道:「夫子不若提前下课吧,让公主好生安歇。落下的课程明日补上。」 啊,李询赛高。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在书桌上寻个更惬意的姿势。 ……下回还是定制个靠枕吧。 画个样子让女鹅来绣,女鹅心灵手巧,一定比淘宝九块九包邮的要好。 我这里神游天外,却也能感知到李询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我想起来以前看到过的恶搞视频——当你假装晕倒的时候,你的宠物会干什么? 有的宠物比较忠诚,就一直很焦急地呼唤主人。 有的贼高冷,压根理都不理。 有的是憨憨,还会啃主人的脸。 所以李询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 我没动弹,继续装睡。 被考验的小孩凑得更近了,慢慢地伸手,在我眉眼前一寸处停下。 灼热明亮的日光被挡在他手掌之外,在我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恰恰好落在眼睛周围。 ——原来他是想让我睡得更安稳些。 好乖啊。 李询应该算是会被评论区夸爆的那种宠物吧。 可他不是宠物。 他也不可能是我的。 针扎一般的疼痛袭来,我突然很想很想哭。 我设想过很多回,自己该如何从这本小说里抽身。可是我永远想不到,我竟然会对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这样留恋。 霍然睁眼,四目相对。 我的眼圈已经红了。 李询的呼吸重了些许,他无措地收回手:「公主,是臣惹您不开心了吗?您说出来,我便会改,定改到您喜欢为止。」 我死咬着唇,想骂他。 这人,真的是又蠢又笨。他为什么要讨我喜欢?他根本就该讨锦宜喜欢。 湖阳长公主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而已。 他该恨她、厌她,而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讨好她。 他这样做会让我生出一种错觉——就是,他会永远地待我这样好。 可我和他之间,哪有什么永远可言。 我抽了抽鼻子,命令:「我要你离我远一点。」 李询猝不及防,皱起眉,不解:「臣是您的侍卫,若是离您远一点,该怎么履行职责?」 「那你不要总是关心我。」 「请公主给臣一个原因。」 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我想让你疏远我一点,这样将来你离开的时候,我不会太伤心。 我板着脸,一字一顿:「李询,我讲清楚,你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欺辱你。我命你睡马厩,让你做马夫,见到你,也从未有过一句好话,动不动还命人打你。我对你这么差,你实在不必对我有超出职责范围的关切,没必要。」 李询张了张口,苦笑道:「公主为何总是口是心非?」 「我才没有!」 「厨房的大娘总是给我开小灶,马厩里的师父其实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府上的郎中常教我医术。」 「……是的,公主,您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从来都知道。」 「现在公主说您一直对我很差,我又不傻,怎会相信?」 为什么他都知道? 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 李询,应该一直被剧情蒙在鼓里才对。 是他太机灵,瞒不住?还是我这个恶毒女配的办事能力果然低下。 最后,到底还是理智占上风。 不能让男主对女配产生过多好感。 「很好,既然你知道本宫待你好,那更该效忠本宫,本宫命你离我远一点,你听不明白吗?本宫命你把花在本宫身上的心思,都花到锦宜身上,你听不明白吗?」 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询眉头紧蹙,面上一片冰冷:「锦宜?公主,我为何要讨锦宜喜欢?」 我未及反应,他已然逼近一步,语气急促,「我服侍的人是公主,我眼睛里看得到的人是公主,我心里放着的人是公主——与他人又有什么干系?!」 我的呼吸停了一瞬。 等一下,李询这是在……告白吗? 好像是,但好像又不是。 该追问吗?问个清楚,到底什么叫「放在心里」?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爱慕还是敬重? 可这回答重要吗?既定的命运要求他恨我,他怎可能违背。 我只觉乏力,无奈道:「有干系。李询,你是要娶锦宜的。」 李询幽黑的眸子里好似困了一团火。 「公主,臣在此起誓,永生不会背叛公主。但若公主要我娶锦宜,恕臣无法从命。」 「臣宁可将这条命还给您,也不会娶臣不爱的人为妻。」 他这……是在反驳? 那个曾经到了嘴边却始终想不起来的词,终于闪现出来了。 我颤声地骂他:「李询,你这是,以下犯上!」 李询却冷笑一声,并不否认。 「对。臣就想以下犯上。公主又要罚我了吗?是罚我板子,还是要我的命?」 「……随便您。反正现在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第一次听到李询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跟我说话。 但是这个情景,竟莫名地有点儿熟悉。 原书之中,似乎也有这样的对话。 ——跋扈野蛮的长公主命令李询鞭打无辜路人,李询就是这样回答的。 「臣宁可以下犯上,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心。」 他还是会以下犯上,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同样的结果。 一身「反骨」的小孩与长公主决裂,被迫离开生活六年有余的湖阳长公主府,去沙场拼一份事业。 本以为是无路可走,但没想到是峰回路转、否极泰来。 多好啊。李询,这样多好啊。 你无意之中,又将剧情推回了正轨。 我应该很满意的,毕竟养了李询这么多年,又费银子又费精力,这么多年来我所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男主黑化,女配圆满地完成任务,就可以舒坦地退休了。 按计划,我该去圈块地,建个宅子,养一群鸡鸭,嘴馋了就杀一只。 该开心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开心不起来? 定是提前退休的喜讯突如其来,我一时激动,需要时间适应。 我抹了把脸上的泪,仓皇地转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与李询擦肩而过的时候,宽大的衣袖忽然被紧紧地攥住。少年低头注视着我,宛如丧家之犬一般颓然地哀求。 「公主,求您,不要这样。臣只想留在您身边,这样您也不能容忍吗?求您,继续让我留在您身边……」 我一惊。 所以就算这样虐他——也还是不够让男主离开? 一定要做更残忍的事情,才能赶走他? 可是对他残忍,对我来说,何尝不是钝刀子也在割肉一般的疼。 我已经要坚持不下去了。 若说方才强势顶撞的李询已让我心酸至极,现在他软下来,更是难以招架。 我狠下心,一掌挥去,斥道:「你不过是我养的罪奴,给你一口饭吃已经是我心软,你凭什么求我?」 被我动作伤到的少年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哑声道:「公主……当真如此狠心?」 少年的眼神脆弱无助,我只看了一眼,便狼狈地缩回视线。 ——李询啊,不是我狠心,真的不是我狠心。 是你,终究要离开我的。 我其实不应当对你付出这样多感情。 我太傻了。 回去之后,要是有谁让我写穿书守则,我第一条就写,绝对、绝对,不要对男主付出太多感情。 到头来伤人伤己,何必呢。 李询以下犯上,长公主震怒,整座公主府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下午,街市传来消息,蛰伏西北的北突叛乱,叛军南下,卫国连丢十余座城池,损失惨重。 我心头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外族入侵乃是本书重要剧情。 数日之后,陇西王夏侯恭及其义子夏侯衍会集结五万大军,不日出发。 军队里,有着视死如归、一腔孤勇的李询。 陇西王发觉李询天资聪颖,提拔他为得力将领。 再然后啊……李询会立下赫赫战功班师回朝,与锦宜重逢。 看看,中午李询和长公主决裂,下午剧情便开始推动。大势所趋,我和李询的命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变化。 还迟疑、心软什么? 我从自己书桌上拿起一张草草写就的纸笺,盯了足足一刻钟,唤来嫣红:「把这张纸,送到锦宜的卧房。不要让任何人看见。」 锦宜正在膳房照看我晚膳点名要吃的山楂糕,这会儿为何要去她房里送东西? 嫣红心里疑惑,也不敢问。 是夜,更深露重。 一身素衣的锦宜捧着几册书卷求见长公主。 锦宜神情镇静到接近于冷漠,她开门见山:「李询私藏陈国兵书,触犯我朝律法。请问公主,如何处置?」 书卷一一地摊开,铺在案几之上。 两旁的侍从俱都大惊。 六年之前,陈卫两国交战,陈国不战而降,卫国人对此多有鄙夷。 此后,官方法令,禁止一切陈国书籍流通。 身为陈国落魄贵族的李询,是如何得到这些禁书的?! 灯火摇曳明暗,我盯着锦宜的一举一动,脸色苍白。锦宜却一脸坚毅地回望过去,毫不示弱。 僵持许久,我抬手拂过这些书册,下令。 「那就把他,逐出府去。」 在旁侍候的嫣红闻言一震,大着胆子替李询求饶:「这……李询在府中多年一直循规蹈矩,仅凭锦宜妹妹一面之词就定他的罪,未免有失偏颇。公主是否将他带来问话,再逐走他不迟?」 我却毫不留情:「不必问,逐出去。」 我怎可能不知道李询是冤枉的。 这些书俱是我授命辗转留到李询手上,供他暗中学习的,现在却成了李询心怀不轨的证据。 在外族入侵的多事之秋,众人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长公主性情强势,又发落的是叛国之嫌的李询,连嫣红都讨了个没趣,现在自然无人再敢求饶。 片刻之后便有人来报,说李询已带着他的铺盖,彻底地离开公主府。 我听完汇报,冷哼:「很好。」 却没叫人退下,沉吟了半日到底还是追问:「可知他去了哪里?」 下人为难:「这,公主并没叫留意李询去向……」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可笑。分明是我赶走了他,现在还关心他大半夜没有落脚的地方? 坐在妆台前,静静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怔。 我从未想过失去一个人会这么痛。 现在,该怎么办呢?心里空荡荡的,根本睡不着。 哦,既然心里空,就把胃填满吧。 吃饱了,心情就好了。 张了张嘴想喊人,才发现自己急火攻心,竟已有些哑到说不出话。我强迫自己对嫣红扯出一丝笑容:「我想吃菌子火锅。」 嫣红很快地张罗了一锅鲜美的菌汤火锅,牛肉、羊肉、鲜虾、鲜蔬,我爱吃的都摆好了。 可我没吃多少,只顾着喝酒。 许久,我才笑道:「嫣红,我们把锦宜也送走吧,送到唐太妃那里,就说,是长公主觉得太妃喜欢,孝敬她的。」 若说逐走李询,嫣红还不甚担心,只道是那孩子包藏祸心——但锦宜可是公主的心尖宠,而且素日毫无过错。 嫣红大惊失色:「公主,您……您身边一个人都不留,这是何苦?」 是啊,何苦。 走一个也是走,走两个也是走。 早走早省心。 李询和锦宜啊,你们以后的人生没有我,也会花团锦簇。 我这老母亲,归隐山林养鸡、养鸭,也定会过得惬意、舒适。 一向被偏爱的锦宜到底不是只会求饶服软的李询,送她入宫的命令下达不过一刻钟,她竟披头散发地赤着脚跑来见我。 一看,就是从被窝里跳出来的。 都说女大十八变,锦宜近来脱胎换骨一般,个子也高了,脸庞也瘦了,看上去已是个十足的小美人。 此刻小美人怒不可遏:「为何要赶我走?」 火锅配酒,越喝越有。我酒量虽好,三四壶酒灌下去,此刻也有些醉了,看锦宜都是重影。干脆揽住心爱女鹅,大着舌头给她解释。 「锦宜啊,我不是赶走你,我是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你看啊,我是个不学无术的公主,你跟着我又有什么前途?在宫中服侍太妃,你能学到更多,将来还有机会做女官,有位份品阶,吃朝廷俸禄,受宫人爱戴。」 锦宜死咬着唇,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应当是心动了的。 当年,卢家因触怒先帝而获罪,卢家儿郎尽数发配边疆,女眷则沦为罪奴。 生母临终前教诲,让锦宜必要吐气扬眉,不准玷污卢家才名。 入宫伺候太妃,扶摇直上、一鸣惊人——听上去如此美好,也如此切实可行。 这一切,都与锦宜颠沛流离少女时期的渴求相符。 她应当答应的。 可是她含泪摇头:「别说这些了,公主,我是绝不会离开你的。死都不会。」 诶? 我有点儿懵。 怎么回事?这书里,男主也不肯离开我,女主也不肯离开我。我是做了什么感天动地的事情吗?还是这一届的男女主都不行? 我甩甩脑袋,握住锦宜的手,真诚地劝说:「你走吧,锦宜,若是心里有我,时常通信就是。但是吧,离开我,是你的命运。」 锦宜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公主在说什么?」 「就是,你命中该离开我的,谁都改变不了。」 「命?」 锦宜皱起眉毛,连连冷笑:「所以公主把李询的书册清单放到我房间,借我赶走他,也是他的命吗?」 这下,我是真惊呆了。 「你都知道?」 「公主以为我什么不知道?」 锦宜果真是权谋爽文里的大女主。我那点儿小计谋想瞒过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啊。 我讷讷地收回手:「你都知道,为什么还甘愿被我利用?」 锦宜冷哼一声。 「我早恨透李询。公主既有心逐走李询,我为何不能推波助澜?」 我更懵了。我这人,确实脑子不太灵光,所以想不明白为什么锦宜会恨李询。 难道恨是另一种爱吗? 「行吧,你就随便恨一下吧,别太恨啊……毕竟,你们俩呢,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听见我如此说,锦宜越发愤怒:「公主莫不是喝醉了,这都是颠三倒四地说的什么话?公主怎知我和李询会是一对?」 「公主常教我,为女子,要刚强。遇到不公,要抗争。怎么,公主自己却信命运这种虚无的东西?」 「哪怕当真有命运,我还偏就不信了!我的命,天底下只有我自己说了算数,其他人谁说了都不算数!」 她骂得顺口,干脆狠狠地剜我一眼,恨铁不成钢:「连公主说了也不算数!」 啊,女鹅好凶。 可是,是我真的喝多了出现幻觉,还是,女主拒绝承认她的官配是李询? 如果她拒绝了李询,那么是不是说明…… 我心里突然腾起一丝希望。 吞了下口水,可怜兮兮地捧着女鹅的脸,问:「锦宜,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李询?」 锦宜斩钉截铁:「不喜欢。」 「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他?」 「不会。」 「我能相信你吗?」 「公主,我喜不喜欢谁,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的眼睛亮起来:「那……若是我喜欢李询,你会……介意吗?」 沉默。 迷之沉默。 锦宜的嘴角紧紧地抿着,看得出,她银牙紧咬,若不是强力地克制,只怕这牙立时就要咬到我脖子上。 许久,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介,意。」 我眼底的光芒霎时熄灭。 夜风如水蔓延,我打个哆嗦,突然觉得寒凉刺骨。 所以锦宜还是介意的啊。 果然是我异想天开了。 我尴尬地咧嘴一笑:「锦宜,我喝醉了,就随口问问,你就当我没问过。我们还是跟从前一样啊,姐姐还是继续疼你……」 说到「疼你」两字,话音哽咽,竟是再说不下去。 哭太狠,所以这回换成锦宜哄我了。 她抬手摸一摸我发顶,手势轻柔。忽然,眼圈一红,泪水潸然落下。 「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李询那厮,何德何能,根本配不上你嘛。」 我呜咽着点头又摇头。 「可若是公主喜欢,为了让公主开心,又有什么不可以。」 「但我会替公主监督他。若他待你不好,我第一个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做成门槛,让千万人踩他的脊梁骨给公主解气。」 我下巴都要合不拢了。 女鹅你……这也太残忍一点了吧! 可是听上去莫名地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我一头扎进女鹅软绵绵的胸里,号啕大哭:「锦宜,我不是故意喜欢李询的,我实在是——实在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我本意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我可太没用了。 真给这一届恶毒女配丢人。 锦宜抽了抽嘴角,无奈:「我说,我最亲近的人喜欢我的死对头,我都没哭,你有什么可哭的?」 说着,皱着眉,一副「烦死了」的表情指着门外:「而且你再哭,李询说不准真跑了呢。到时候,我还得再帮你寻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说不准比李询还烦……真是想想就头痛。」 被女鹅提示,我这才清醒几分——陇西王在城内招兵,李询既无路可退,自然会去投军。 军队随时开拔,若不尽早找到李询,只怕他就真走了。按照剧情,三年之后才能回来。 我持长公主令牌出了城。 军帐设在城外,我连夜出发,抵达时已是四更。 我求见的是南征北战、威名远播的陇西王,出面接待的,却想不到是个未及弱冠的俊美少年。 少年身后还跟着个七八岁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口中还叫:「二哥你别揍我了,我又不是故意使坏的。」 看起来像是打搅了人家哥哥训妹妹。 我有点儿尴尬,那少年更尴尬,对我一抱拳,道:「在下陇西王义子,夏侯衍。这是舍妹。不知长公主前来,所为何事?」 我表明来意:「我来找人。是我府上的人,叫李询,大概十七八岁,个子很高……」 夏侯衍还未答话,那小孩子抹了把泪,跳起来抢话:「我知道!是晚上和哥哥比武的那一个大哥哥,是不是?」 李询果真在此处?我赶紧道:「是,我特来向王爷和将军要人。」 夏侯衍狭长凤目一眯,毫不客气:「敢问公主,李询是你什么人?公主府上仆从数百,假如李询只是你府上可有可无的人,我自然无需叫他来见你。」 被这位气场极高的少年将军凝视,我略有些不自在,只硬着头皮解释:「自然是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也有很多种。」夏侯衍似乎兴致寥寥,言简意赅,「实不相瞒吧,公主。晚间此人投奔我时自述无家可归,我很赏识他的才华,已让他入了军籍,受我约束,听命于我。」 「现在公主才来要人,怕是迟了。」 迟了吗? 满腔的期待在听到这一句时都化为苦涩,我自己还没觉得,脸上已是濡湿一片。 夏侯衍皱眉,喃喃:「女人真麻烦,又要占用我时间安抚……」 他大约已在构思如何打发掉我这位骄矜、倨傲的公主。 然而我却抽了抽鼻子,毅然决然道:「他既愿意投奔你,看来是做好了决定。我……我不干涉他办正事。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回来的。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再见他。」 「麻烦将军别告诉他我来过此处,就让他安心地随你去征战吧。」 说完,我扭身要走。 夏侯衍拧眉:「那个,公主,你就这么走了?」 我茫然:「不然呢?你和他是要干正经事的,我留在这儿,不耽误公务吗?」 以前看书、看剧,最讨厌那些在危急关头还磨磨唧唧的角色。虽然此刻我也很想磨叽一下,缠着夏侯衍让我见李询,但这些人都是身负使命的,怎好意思因为我一己之欲而耽误人家保家卫国。 夏侯衍还未答话,他身后那个小孩子已经唧唧哇哇地叫起来了。 「二哥你成天欺负我就算了,你连这么漂亮的大姐姐都欺负,活该你一把年纪了也讨不到媳妇!人家你情我愿,轮得到你来多嘴!」 被指责的少年脸色一黑,斥道:「你又胡闹什么?」 那孩子游鱼一般地钻了过来,抱住我的手就往军营里跑:「姐姐,我带你去见你心上人。」 我本来今晚喝了不少酒,此刻被这孩子拉着飞奔,更是颠得头昏脑涨。 所幸路途不远,很快地就跑到一处营帐之前。 半敞开的帘子之后,果真站了个人。 夜风拂起衣摆,衬得他腰细腿长。 我认清此人是谁,突然便腿脚发软,一步也动弹不了。 那孩子笑嘻嘻地喊了一句:「喂,你等的人是不是她?我把她带来啦,你怎么谢我?」 李询似笑非笑,从兜里摸出块糖递过去。那孩子抢过,一溜烟跑没影儿了,李询这才阔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我。 嘴角的微笑在看见我满面泪痕时,霎时收紧。 半晌,他轻哼一声,握住我的手腕就将我往营帐里带。 我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李询鼻翼微动,已闻出我身上浓重的酒气,蹙眉:「大半夜吃这么多酒还不睡觉乱跑。」 他干脆俯身将我拦腰抱起,三两步迈进帐篷,将我往简陋的床榻上一放:「这里没有桌椅,公主便将就些吧。待天亮了,我送你出去。」 语气甚是疏远,动作倒是轻柔。 我打从见到他起,心里就像打鼓一样,此刻终于定下心神:「我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李询挑眉示意我继续说。 我干脆一口气问了出来:「你昨日所说,心中有我,到底是怎样有的我?」 可不能会错意啊。 这孩子到底是把我当老板、当姐姐,还是当成其他什么奇奇怪怪的角色? 若我自以为他喜欢我,但其实根本不是,那可真是……太TM丢人了。 李询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两手交握成拳,也绷得极紧。 许久,慢慢道:「怎么样心里有你?呵……吃饭时想公主可吃得开心,天冷时想公主有无加衣,天黑时想公主需留心看路,睡觉前想公主今日是否过得开心。」 「我满心满眼都是公主,我此生此世都想陪伴公主……」 李询看向我,嘴角勾起苦笑,月亮的清辉透过营帐顶棚缝隙落到他眼底,那里似乎隐隐也有泪光。 「我心中喜欢的人是你,只可惜你并不以为意。」 哦,原来真的是喜欢啊。 原来他也是喜欢我的啊。 巨大的喜悦从心底升腾爆炸,我眼角弯起:「喂,李询。我觉得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我不喜欢你。」 李询怔了片刻,不敢置信地追问:「嗯?莫非这不是误会?我不信。」 我咬牙切齿地扑过去,八爪鱼一样攀到李询肩上,炽热的呼吸从鼻腔呼出,带着十足的杀意:「我说喜欢你,你凭什么不信?李询你混蛋,你凭什么不信!非要我拿鞭子抽你,你才信?」 被这样一撞,李询几乎坐不稳身体。他一手扶住我,半低头沉默片刻,忽然自己闷闷地笑起来:「这样才对嘛。」 「哈?」 李询音色发沉,嗓音里压抑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我说,这样骂我才对。」 这家伙是什么毛病!在他心里,我就是天天欺负他的形象吗?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确实是一直在欺负他来着。 其实这么追过来已经很不矜持了。 但现在,可以更不矜持一点。 宿醉的后果是头痛欲裂。 醒来时,我蜷成个虾米状,李询从背后缠着我,见我醒了,殷勤道:「公主睡得好吗?」 「还行……」 打个哈欠才后知后觉,此刻我和李询,并非是在公主府,而是在夏侯衍的军帐。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嗷呜」一声,差点儿哭出来。 李询倒是一脸正经:「这里床硬,公主睡不惯也是应当。」 太过分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大言不惭?! 我催他起身:「天都亮了,你不用起床吗?你都入了夏侯将军的军籍,随时大军开拔,你还磨蹭什么?」 李询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啊,是我让他骗你的。」 我本来心里酸溜溜的,还在暗悔自己为何不早早地吃掉李询,此刻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让他骗我?」 李询终于意识到我恼了,赶紧认真地解释:「昨日,公主用那样蹩脚的理由逐走我,我虽然委屈,可我想公主只怕是有难言之隐。我不能当时与你争执,但可以事后慢慢地分解。若是等待数日,我猜公主便会回心转意。」 「夏侯将军想招募我,我和他说,我还有心愿未了,所以借他的营帐住三日。若三日我还等不到那个人,我便自愿地加入西北军。」 非常好,非常好。 一个李询,一个卢锦宜,全都是看破不说破,等着我钻到套子里了,再来看我笑话。 感受到智商碾压的我暴怒而起:「滚开吧你!混账李询!」 被这样唾骂的李询忍俊不禁:「别恼啊,我还没说完呢……若不能等到你回心转意,我就潜回公主府,非要找你问个清楚才行。」 「哄也得哄好,骗也得骗妥,缠也得缠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总不能我爱慕你多年,连个结局都不给我吧。」 切!说得好像……我一定会搭理你似的。 脸皮真厚啊。 我正琢磨在他的话里找碴儿,突然捕捉到一个词语。 多年。 什么叫作多年? 我裹紧被单,脸色复杂:「李询,你现在几岁来着?」 「再过三月,满十八。」 少年眼神清澈,倒映着一脸懊恼的我。 我发出绝望的低吼。 为什么,这么小? 谁能来拯救我!!! 李询撑起身,被单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曲线。 「公主说我小?我可并不觉得。」 随着他的视线一起下落,我窘迫:「……我是说年龄小。」 「公主介意我的年龄吗?」 什么鬼嘛。 睡完了再介意,是嫌我还不够渣吗? 「不能……吧。」 「那就好。我也不介意。」 「既然我们都不介意,那不如,我们一起回家?」 也……也不是不可以哦。我原本计划,退休之后要寻个山清水秀的幽静之地,养养鸡鸭、逗逗猫狗。 现在宠物清单里多了一个李询。 不就是多双筷子嘛。 我养了他好多年,现在又不是养不起。 但是,剧情呢?! 我怎么记得,李询是这次出征最重要的一个角色来着。 假如他不去,会不会对时局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我当然可以赌,但不想这样做。即使李询此生此世都不会知道,他的人生使命之中,有一个就是平定边疆战乱,但我也不愿意因为一己之欲,视他的抱负如无物。 焦虑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我孝顺的大侄儿知道姑姑瞌睡,就过来送枕头了。 赵恒秘密地递帖子拜访湖阳长公主,提出了一个令人心动的Offer。 「我秘密地调查了姑姑这些年来的事迹,发觉姑姑行事作风与从前全然不同。」 「但我不会去追究原因为何,只希望姑姑答应我一件事。」 我已经不想惊讶了。 截至目前,这本书里的男主女主都坑过我,再多个男二,我也不怕的。 为啥别人穿书智商都完爆古人呢? 是我太弱鸡了吗? 「我的计划是:让李询出征,姑姑可以暗中随行。战事平定后,我会为你们安排一个地方,隐居田园,相伴终老。」 这个计划确实非常完美。 但是,动机呢? 「侄儿对姑姑的婢女锦宜心生爱慕,侄儿想让她入宫,陪伴侄儿。」 诶。 竟然是这样吗? 忆起锦宜哭哭啼啼地不愿离开长公主,我有点儿明白了。只有我离开京城,锦宜才愿入宫做唐太妃的女官。 赵恒这是为自己打算呢! 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我家锦宜! 我非常不屑这种行为,但联想到女鹅提及赵恒时那抹娇羞微笑,到底还是松了口。 「那我可把话说到前头,你可得待她好。」 「侄儿一定。」 我想起锦宜当着我骂李询的情景,干脆原话复述。 「你要是敢待她不好,我第一个剥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做成门槛,让千万人踩脊梁骨给锦宜解气。」 赵恒郑重地许诺:「有姑姑这句话,侄儿必然不敢待锦宜有丝毫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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