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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junhua 2022-11-27 09:39:13 13
    话落,众人霎时齐齐看向楚芸。
    而傅云司也望向她,黑沉的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秒,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视野中。
    “楚航!”
    苏语漾走上前,在看到被簇拥着的团团时,她眼眸瞬间一亮。
    紧接着,她转头羞涩地看向傅云司:“楚航……你喜欢孩子吗?”
    旁边立刻有人调侃:“自己的孩子肯定喜欢,你俩都快结婚了,也该考虑孩子的问题了。”
    “是啊,赶紧生一个!”
    队友簇拥中,傅云司虽没说话,却是笑意温柔地揽着苏语漾。
    望见这幕,楚芸只觉浑身冰冷。
    她别开眼,将酸涩都压在舌底,落荒而逃般转身离开。
    等她拿了尿不湿和奶瓶折返回来,婴儿车旁只剩苏语漾。。
  林若渝走近,正想去握婴儿车的把手。
    却听苏语漾漫不经心的语气:“你的三年,还不如我的半年。”
    话中明显的讥讽让楚芸身形一滞。
    她攥紧手,强撑着压住心底汹涌的情绪:“那祝福你了,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
    话落,苏语漾眸光一沉,忽然就松开了把着婴儿车的手!
    婴儿车急速滑向下坡,楚芸脑中‘轰’一声炸开!
    她本能地抬步去追,但还是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先一步稳稳拦住婴儿车——
    “楚航……”
  林若渝松了口气,上前就要去看团团。
    却被傅云司一把攥住手腕。
    他冷冷地盯着他,语气里的寒意想要结冰:“楚芸,不管你多难以接受语漾的出现,也不该用这个孩子的生命安全来抹黑她!”
  林若渝猛地怔住,心头蔓上阵阵苦涩与痛意:“什么意思?”
    傅云司冷声开口:“我亲眼看见你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楚芸,没想到你是这么伪善的一个人。”
    仿佛被人当众抽了一巴掌,楚芸五指紧紧攥成拳,已经不知怎么解释。
    僵持间,龚越泽竟大步走来,将她护在身后。
    “我证明楚芸根本没碰那辆婴儿车。”
    闻言,傅云司眉头一蹙起。
    他正要说什么,却被梨花带雨的苏语漾拽住了袖摆:“楚航,是我不该来这里给你添麻烦,还差点害了孩子……”
    说完,她又委屈地看向龚越泽:“我想龚副队也是太关心楚芸了,所以才会……楚航,我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龚越泽听得面色阴沉:“训练场有监控,到底是谁,看了就知道。”

    他说着,上前就要去拉苏语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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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司直接拦住他的动作:“有必要吗?孩子是楚芸带回来的,出了事就是她照顾不力!”
    这样明显的偏袒,让楚芸所有的委屈全都堵在喉咙。
    他就没打算相信她!
    看着傅云司温柔地护着苏语漾离开,楚芸心头酸楚与泪意杂糅。
    但她还是强忍住,感激地看向龚越泽:“副队,谢谢你。”
    “还好你看见,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料龚越泽却摊了摊手:“其实我没看见,但我觉得你不会做这种事。至于真相……你去调监控跟傅云司说清楚吧,我跟那边打过招呼了。”
    闻言,楚芸心头狠狠一震。
    三年来,她和龚越泽的交集并不多,他却能无条件地信任她。
    而傅云司……
  林若渝攥紧手,红着眼点点头。
    下午六点。
  林若渝在食堂门口拦住傅云司,将监控视频凑到他眼前。
    “你自己看看,推孩子的人到底是谁?”
    然而傅云司却是皱着眉拂开她的手:“现在还讨论是谁重要吗?”
  林若渝顿住,眼里写满错愕。
    重要吗?
    是不是在傅云司心里,只要脏水没泼到苏语漾身上,她有多委屈都无所谓?
    正失神,男人再次冷声开口:“楚芸,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来救援队?”
    “如果你再这么感情用事,我会跟上面申请让你离开。”
    这句话仿佛一把钝刀在缓缓割着楚芸的心脏。
    见他转身要走,她再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哑着嗓子问:“傅云司,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不会疼?”
    话落,傅云司身形微滞,却没有回头。
    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楚芸的视线中。
    ……
    一周后,团团的母亲出院了。
    她来到救援队,亲切地去拉楚芸,感谢的话像是说不完。
    而看着团团母亲,楚芸脑海中倏地就闪过傅云司的质问——
    “你究竟是为什么来救援队?”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楚芸,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傅云司。”
    但现在……
  林若渝回握住女人的手,神情坚定:“这舊獨是我的职责和使命,不必再感谢了。”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是傅云司和龚越泽陪着总指挥来慰问家属。
    话还没说上两句,团团忽然哭闹起来。
  林若渝立刻反应过来:“我带团团回去换尿布。”
    可还没动作,龚越泽已经自然地抱起团团:“让我再帮小家伙换一次吧,就当是提前练习了。”
    一听这话,团团母亲霎时凑近楚芸,调侃地笑道:“唐小姐和龚副队长也好事将近了?”
  林若渝愣了瞬,下意识摇头解释:“不,我和龚副队不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傅云司倏然漠声打断她——
    “龚副队是个好男人,配你绰绰有余。”
    傅云司的话仿佛一道雷劈在楚芸心上。
    他这样说,是想撮合她和龚越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怕她去打扰他和苏语漾吗?
    心头涌上涩意,楚芸顿时红了眼。
    可傅云司就像是没看见一般,转身就抬步离开!
    下午三点五十。
    广播忽然响起:“一队集合换装备!”
    登上大车后,傅云司说起任务情况:“雪云度假山庄电梯故障,有人员被困。”
    听到电梯两个字,楚芸脸色白了白。
    她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因为被困在石缝里三天的经历,她得了幽闭恐惧症。
    每次犯病的时候,她不得不闭上眼,疯狂去回忆傅云司救她时的模样才能平静下来。
    龚越泽注意到她的异样,语气关心:“楚芸,你身体不舒服吗?等会儿你不用下电梯,就负责接应吧。”
    “谢……”
  林若渝正想感谢,却被傅云司冷声打断。
    “我以为各位在进救援队前就已经抛去个人感情和男女之分,时刻做好了冲在最前面的准备,龚副队这样偏袒一个人是正确的做法?”
    闻言,楚芸微蹙了下眉:“楚航……”
    傅云司冷冷扫她一眼:“注意称呼,我是你的队长!”
    男人冷绝的态度让楚芸再说不出一个字。
    她垂下眼帘,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是,顾队长。”
    半小时后,雪云度假山庄。
    酒店一共四个电梯,故障的是2号梯,工作人员已经把1号梯和3号梯停止运作,只有4号梯还在运行。
    傅云司命令楚芸:“你去排查一下,看看他们被困在哪一层。”
    “是。”
  林若渝应声,而后便走进楼梯间,一连爬到六楼才找到群众被困的位置。
    她拿起对讲机通知:“顾队长,找到了,在六层和七层中间。”
    “收到,你下来维持秩序。”
    “好。”楚芸正准备走楼梯下去,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等电梯。
    苏语漾?她为什么会和一个男人在酒店?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楚芸就跟上她走进了正常运转的4号梯。
    然而就在电梯门关上那刻,哪怕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楚芸还是战栗了下。
    不过还好,至少有人有灯,她的症状不会那么严重。
    苏语漾瞥她一眼,随即跟身旁男人笑道:“周经理,那我的婚礼场地就定在这里了。”
    闻言,楚芸身形猛然一僵!
    她跟傅云司真的要结婚了……
    或许是因为心里沉闷,亦或是幽闭恐惧症的原因,楚芸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她抬眼看了下楼层,快了……已经到2楼了。
    然而就在这时,电梯灯却突然开始无规律的闪烁——
    “轰”一声,电梯迅速跌到了负一楼,一片黑暗。
  林若渝浑身冒着冷汗,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她强撑着想要爬起来,一只细长的高跟却踩住了她受伤的肩膀。
    剧痛的疼痛感传来,楚芸险些晕厥。
    但她该是强撑着打开对讲机:“队长,4号梯……包括我在内,三人被困负一楼。”
    听着楚芸虚弱没了章法的声音,傅云司声音语气中带了几分恼怒。
    “身为救援队员,明知酒店电梯有故障,为什么不带他们走楼梯?!你的冷静和理智呢!”
    浑浑噩噩之际被他一顿呵斥,楚芸颤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没开口,苏语漾一把抢过对讲机:“我好害怕……楚航救我!”
    话落,那边默了一瞬,傅云司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龚越泽,你带队去救2号梯的被困人员,小宝,你跟我走!”
  林若渝苦笑一声,她被困电梯,得到的是一顿责备。
    而苏语漾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傅云司马上赶来。
    随着时间推移,氧气越发稀顾,楚芸手抖的不成样子,已经快要昏厥。
    好在电梯很快被撑开两人的宽度。
    光亮照进来的瞬间,楚芸看见全副武装的傅云司。
    这一刻,傅云司的脸和三年前重叠。
    意识涣散之际,楚芸下意识向他伸出手:“楚航,救我……我怕,我真的好怕……”
    然而下一秒,只见男人一把抱住苏语漾,而后——
    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电梯!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晕眩感侵袭了楚芸的大脑。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该清醒了。
    当初照着她的那轮月亮,早就碎了。
  林若渝再撑不住,重重倒在了电梯里!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林若渝缓缓睁开眼,闻着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
    她侧眸看向四周,病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楚芸眼含希冀的望去。
    门被推开后,入目的是龚越泽。
  林若渝仍不死心,怔怔看着他身后空荡的走廊。
    龚越泽快步走来,语气有些紧张:“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对于他毫不掩饰的关注和袒护,楚芸不能视若无睹。
    但她心里也十分清楚,感动不是爱。
    她睁眼想看见的人……是傅云司。
    察觉到楚芸的失落,龚越泽默了一瞬:“傅云司这两天忙着筹备婚礼,应该没有时间过来探病。”
  林若渝呼吸一窒,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落了空。
    她嗓音哑得不成样子:“谢谢龚副队,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出院请你吃饭。”
    一句话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去给你买早餐。”龚越泽站起身,挺拔的身形有片刻停滞。
    而后他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忽然开口:“你是我的队员,应该的。”
    随即,房门轻且快的关上。
    接下来的几天,楚芸都没见过傅云司。
    始终是龚越泽在照顾她。
    感觉身体好些了,楚芸取下输液药瓶,举着向外走去。
    门打开的瞬间,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竟是傅云司。
  林若渝怔怔站着原地,没想到他会来看她。
    傅云司眸光一凝:“你想去哪儿?”
    快速回过神,楚芸轻声开口:“躺久了,想随便走走。”
    “生病就好好休息,别再给人添麻烦。”
    男人语气中的嫌弃毫不掩饰,像一把刀在楚芸的五脏六腑里翻搅。
    正出神,一道娇柔的声音倏地从转角处传来:“楚航,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林若渝怔了怔,转眸看去。
    便见苏语漾走近,亲密地挽上傅云司的手臂。
    “只是路过。”傅云司仍旧停在楚芸身前,眸光却关切的看向苏语漾:“医生怎么说?”
    苏语漾扬了扬手里的报告:“医生说我的身体很好,可以备孕了!”
    “那就好。”傅云司浅浅一笑。
    而楚芸却霎时脸色煞白。
    备孕!
    原来他是陪苏语漾过来体检,并不是来看她!
    想到刚才看见傅云司时的意动,楚芸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时,苏语漾笑盈盈地望向楚芸:“你好点了吗?那天我吓坏了,都没来得及谢谢你,那种情况下还让楚航先救我出来。”
    那天分明是傅云司无视了她……
  林若渝揪紧了病服衣摆,血液开始从输液管里回流。
    忽然,一只手接过了楚芸举着的输液瓶。
    “吃早餐了。”龚越泽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将她接到身侧。
  林若渝也再待不下去一刻,顺势跟着走进病房。
    窗外,落叶打着旋落下,深深的无力感蔓上心头。
  林若渝呆呆地看着,脑海中却想象着傅云司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心底生疼。
    她自己也如落叶般,改变不了四季更替……
    或许,她真的该放下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
    下午一点。
    龚越泽才拎着垃圾出去,又传来阵阵敲门声。
  林若渝清了清嗓子:“请进。”
    是总指挥,身后还跟傅云司。
    简单问候过,傅云司神色复杂的凝视着楚芸:“我昨天才知道你有这么严重幽闭恐惧症。”
    他的一句话,抽走了楚芸全身的温度。
    连龚越泽都能在大车上察觉她的异样,傅云司又什么时候关心过她?
  林若渝抿唇,咽下喉头的苦涩:“是三年前留下的阴影,当时我很庆幸,因为命运带来磨难时,也为我带来了曙光,只是现在……那道光去照着别人了。”
    她话中含着淡淡的苦涩,可傅云司却置若罔闻。
    而下一秒,就见男人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份文件放到她面前。
  林若渝怔楞看去,只见那白纸上赫然的四个大字——舊獨
    《停职通知》!
  林若渝瞳孔猛然一震,随即难以置信的看向傅云司。
    “为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无论是身体角度还是个人理念,我都认为你不适合再从事救援工作。”
  林若渝心一疼,转而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总指挥:“我不接受。”
    傅云司阴沉地蹙起眉:“楚芸,别拿群众的生命开玩笑!你进救援队根本就是……”
  林若渝浑身颤抖,立刻出声打断:“我留在救援队不是为了你!”
    话落,病房里沉入静默。
    总指挥瞥了眼傅云司,出声打起圆场:“楚芸的确很努力,如果她能调整好心态,我们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但傅云司的脸色仍不可置否。
  林若渝捏紧手,缓缓坐直身体,看向他的目光无比坚定:“顾队长,你放心,从今天起……我对你不会再有男女之情!”
    傅云司眸光一冷,默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说完,他就转身大步离开。
    总指挥无奈地叹了口气,嘱咐楚芸好好休息之后,也跟着离开。
    门关上,楚芸紧绷的身体倏然松下。
    她无力瘫软在病床上,不自觉眼眶滚烫。
    两天后,楚芸出了院。
    她归队后立刻就要开始训练。
    见状,龚越泽找到傅云司:“医生说楚芸伤势还没完全好,不能突然给她高强度的训练。”
    傅云司冷峻的眉眼却没有丝毫松动:“我给过她机会休息,但她坚持要回到救援队,那我就不会特殊对待。”
    而后朝训练场下达命令:“所有人准备,五公里负重越野!”
    闻言,楚芸心底漫上些许苦涩,但还是生生咽下。
    她默然转身,龚越泽追上来:“要不,还是别逞强……”
  林若渝却摇头:“不用,我可以坚持!”
    她要证明给傅云司看!
    但公路上,许久没有进行高强度训练的楚芸还是落了后。
    趁着傅云司在前面带队,龚越泽掉头小跑,悄悄用手托起楚芸的背包。
  林若渝诧异侧眸,和龚越泽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激。
    最后一公里。
  林若渝眼前阵阵发黑,本能的机械性迈着步子。
    龚越泽几次欲言又止,都化作一句:“坚持,马上到了。”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傅云司醇厚有力的嗓音也在前方传来:“原地休整十分钟!”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十分钟后,哨声准时响起。
    然而就在众人起身的时候,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林若渝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时竟分不清是自己要晕了,还是脚下这片土地真的在震动!
    还没回神,龚越泽迅速一个侧身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过了十几秒的时间,大地缓缓恢复平静。
    不祥的预感涌上楚芸的心头。
    连星城都有这么大的波动,一定是哪里发生了大地震!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道身影迅速闯入视线,楚芸抬眸看去,正对上傅云司深邃的双眼。
    但他眼中仍没有一丝关心,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傅云司迅速转过身:“全体都有,全速赶回救援队!”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众人刚回到门口,连装备都没来得及卸,就被叫上大车立刻出发赶往灾区。
    登上大车后,看着副驾多出来的人,楚芸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次任务,居然是总指挥跟他们一起行动!
    总指挥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刚才宾川发生八级大地震,各位作为星城救灾的先锋队,你们这次任务……是一场生命的逆行!”
    话音刚落,一队十八人异口同声的宣誓声响彻大车。
    “我志愿加入救援队伍,在各种危机面前尽我所能挽救生命,不惧艰险,无惧牺牲!”
    大车转直升机,星城救援队以最快的速度感到宾川。
    从高处俯瞰,大大小小的裂痕在地面上纵横交错,失去了通讯、交通和水电,宾川几乎成了死城。
    近距离看到满目疮痍的人间地狱,楚芸心头猛震!
    星城救援队被分到一片老小区,这里早已成为一片废墟。
  林若渝牵着分配给她的搜救犬银宝不断翻越着残垣断壁。
    忽然,一阵节奏敲击声传入耳中。
    走上前,银宝低头嗅了嗅,随即发出吠叫声。
  林若渝立刻打开对讲机:“报告,发现被困人员!”
    傅云司迅速带队赶到进行顶撑破拆,而楚芸及另外几名队员开始移除障碍物。
    很快,一个小男孩被救出。
    他整个右臂几乎被砸扁,左手还紧紧攥着飞机模型,这就是刚才敲击声的来源。
    傅云司和楚芸抬着担架把他送去临时搭建的医疗救援队。
    “谢谢哥哥姐姐……”
    孩子痛到表情狰狞,却懂事得令人心疼:“我奶奶不见了……”
    “放心,我会尽力找到她。”傅云司紧抿着唇。
    救援医疗队。
    医生走过来的第一时间,孩子紧张的抬头看向他:“叔叔,我的右手会好吗?长大了还能考飞行员吗?”
    心脏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楚芸眼眶滚烫,转过身大步离开。
    跟随傅云司折返回到责任区,二人再次投入到救援工作中。
    一天下来,搜救犬银宝不慎被瓦片划伤了腿。
    简单包扎后,它紧跟楚芸,从未因为疼痛停下脚步。
    看着身侧一瘸一拐的银宝,楚芸心疼得鼻头泛酸,心中信念也愈发坚定。
    一条生命对另一条生命的敬畏,就是救援工作意义!
    直到深夜,楚芸已经筋疲力竭,才抱着银宝坐在平地休息片刻。
    看着银宝磨破的鼻头,楚芸心里一阵阵的疼。
    目光触及它外露的脚掌,她瞬间红了眼,不自主轻声呢喃:“新鞋子就磨破了啊。”
    等到呼吸逐渐平缓,擦干眼泪的楚芸再次站了起来。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现在是你的轮休时间,你继续逞强,万一身体扛不住,只会给队友增加负担!”
    是傅云司。
  林若渝挺直背脊:“没事,我撑得住,第一天被困人员的生存率会更高,晚上比白天静,我想四处看看。”
    傅云司快步拦下她,冷峻的眉眼间满是不耐烦:“第一天就把体能耗尽,你知不知道后面几天更艰巨?”
  林若渝心头颤了颤,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将她的希冀给打破:“我对每个人都有合理安排,不要给我的指挥工作添乱,现在立刻回帐篷里休息,服从命令!”
    瞬间被夺走了全身的温度,楚芸僵在原地。
    果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对她漠不关心……
    而在他眼里,不管她怎么做,都是在给他找麻烦。
    连绵的痛感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楚芸拉着银宝转身回了帐篷。
    不一会儿,帐篷被拉开,龚越泽走了进来。
  林若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龚越泽在她对面的折叠床坐下。
    “苏语漾的父亲也在英雄榜上,他十五年前为了救傅云司牺牲了。”
  林若渝浑身一震,他说的这些太过突然,导致她大脑一片空白。
    “傅云司和你恋爱期间,苏语漾有过好几次轻生,应该是抑郁症一类的心理问题,所以楚芸……”
    “你对傅云司感情上的期盼,只会伤害你自己。”
    龚越泽的话把楚芸当头一棒打醒。
    难怪她做再多,都比不过苏语漾的一滴眼泪。
    凭着苏语漾父亲对傅云司的换命之恩,她拿什么去争?
  林若渝默了一瞬:“这是他内心的选择,我会祝福他们的。”
    第二天,又是一天紧张的救援。
    入夜后总指挥临时集合开会。
    “大家这两天辛苦了,我替灾区群众感谢你们,还有我们的英雄搜救犬银宝,两天内成功定位三十余名被困人员!”
  林若渝摸了摸疲惫不堪的银宝,心疼大过骄傲。
    总指挥沉声开口:“星城救援队会分为两队,一队由傅云司带队支援其他灾区,二队由龚越泽带队留下收尾。”
    “报告总指挥,我要去前方!”楚芸字字铿锵。
    集合出发前,傅云司寒潭般的眸子淡淡扫过楚芸:“所有人必须听从指挥。”
    又怕她给他添麻烦吗?楚芸舌底一阵苦涩。
    忽然,莫名的勇气促使她走到他跟前:“傅云司,我们分手太过仓促,你从没给过我理由,所以救援结束后……”
  林若渝不自觉红了眼眶:“你能不能好好跟我道个别?”
    傅云司眼眸中划过一丝情绪,却被很好的掩盖:“好,我答应你。”
    半小时后,他们步行到了主城区。
    因为高楼林立,这里的灾情更加严重,几乎寸步难行。
    这意味着他们的救援工作也更加困难,要时刻预防二次坍塌导致人员伤亡。
    紧急的救援过程中,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
    “小心余震!”
  林若渝用身躯护住银宝,而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她的后背。
    伴随着石块砸在骨肉上的声响,傅云司闷哼一声。
  林若渝微微一怔,原来他也会下意识的保护她……
    右边忽然传来声嘶力竭呐喊:“队长快来!”
    二人迅速起身,才发现地面竟裂开两米舊獨左右的缝隙,而小宝正死死攀着边沿!
    傅云司飞身扑去,紧紧拉住小宝,手却不停打滑。
    “楚芸,你过来拉住他!我去对面拿安全绳!”
    她闻声看去,缝隙对面的情况很不乐观,地面已经陷进去一块。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楚芸忽然松开银宝的绳子……
    而后竭力奔跑,纵身一跃跳到对面!
    地面又开始往下陷,银宝不安的狂吠,楚芸捡起绳子抛给傅云司……
    这一刻,她无所畏惧。
    作为救援队员,她会竭力去挽救每一条生命。
    作为救援队成员,她会尽力去保护每一位战友。
    而作为楚芸,她愿意用生命去替傅云司冒险。
    傅云司迅速扣好绳子把小宝拉上来,随即眼含顾怒的抬眸:“楚芸……”
    危楼倾塌,楚芸脚下的土地在快速撕裂,她渺小的身影单顾而坚韧。
    在傅云司惊恐悲恸的眼神中,楚芸笑中带泪:“傅云司,祝你平安幸福,新婚快乐。”
    看着她的身体直直坠入缝隙之中……傅云司发了疯般想要冲过去。
    小宝用尽全力,才堪堪将傅云司按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
    仿佛天地倾倒,世界一片漆黑。
    再睁眼时,傅云司已经身在医院。
    他几乎是从病床上弹了起来:“楚芸呢?!”
    队员垂下头,支支吾吾:“在队里。”
    心里闪过一丝不安,傅云司此刻无比迫切的想要见到楚芸:“归队!”
    救援队广场红旗下。
    总指挥和龚越泽并肩而立,队员们红着眼,一片哀默肃穆。
    明明站了数百人,此刻却寂静到耳边只有呜咽呼啸的风声。
    这一幕,是无声的最高礼仪。
    傅云司走近了,才发现龚越泽怀里抱着个小盒子,上面盖了红布。
    风把布的一角吹起,楚芸灿烂的笑靥映入眼帘。
    傅云司呆呆愣在原地:“你们在干什么?”
    总指挥没理会他,而是转身面向龚越泽,嗓音哽咽粗哑:“救援一支队,出队18人,牺牲1人!请各位牢记英雄的名字……楚芸!”
    ——“敬礼!”
    随着总指挥一声呐喊,全体救援队队员迅速而有力的抬起右臂。
    眼前悲壮的场景令傅云司心底蔓上一股深深的恐惧与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咒她?!”
    “不可能!楚芸她怎么会死……”
    傅云司劈手夺过龚越泽捧着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套整齐的小号救援队服,胸前的名牌上写着楚芸的名字。
    他目光仿佛触电般收回,而后迅速红了眼眶:“你们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凭什么给她立衣冠冢?我要回去找她!”
    总指挥无比沉痛的拉住他:“楚航,这是我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你要面对现实!”
    仿佛置若未闻般,傅云司挣开总指挥就向外跑去。
    龚越泽一把将他按住:“你能不能冷静点!当时你也在场,你亲眼看见了那条裂缝有多深!也知道倒下来的楼有多高!我们把那块区域都翻遍了……”
    “连尸体都找不到,人怎么可能还在啊!”
    他的话仿佛一记闷棍打在傅云司的心上。
    傅云司愣愣站在原地,终于明白原来人痛到极致,是麻木和空洞。
    看到他这副样子,龚越泽心有不忍:“楚芸的父母在她上大学那年车祸去世了,你暂时顶替家属……去帮她收拾遗物吧,或许她有东西想留给你。”
    心脏再次被遗物两个字刺痛,身边的人事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傅云司……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楚芸就已经不在了。
    傅云司步履沉重地来到单人宿舍,只有这里的生活痕迹,说明着楚芸存在过。
    毛巾、牙刷、衣物……
    这些再也没人能用的东西,被傅云司视若珍宝的收入纸箱。
    打开书桌抽屉,上了锁的日记本映入眼帘,里面藏着楚芸许多心事与感情。
    傅云司手颤抖着伸向密码锁,试了试楚芸的生日,打不开。
    再次把密码拨到0818,是他的生日。
    “啪嗒”一声,日记本打开了。
    这瞬间,傅云司眸光颤了颤,隐隐有泪光在眼底涌动。
    日记第一页,记录的时间是2018年9月24日。
    今天是中秋节,大家都在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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