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一本言情小说温艺若玄森 温艺若玄森免费章节试读
穆? 温艺若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来人可是穆远?” 秀轩点点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本来我以为那玄森脸皮没有这么厚,便没有多加防备,现在倒是踩着我南疆的脸面上门了,真当我们好欺负!芈儿,你现在身子不好,先带着知儿躲一阵,怕有什么意外!” 可温艺若淡淡摇了摇头:“阿哥,没事,让我去看看吧。这个穆将军脾气冲,却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去看看,免得到时候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出来。” 说完,温艺若转身进屋梳洗一番,换了身衣裳。 秀轩自知是拗不过她,也只好应下。 因为温艺若的腿脚还不是那么活络,一步步走到大厅堂前还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大堂,只见穆远带着一些将士跟寨子里的护卫已经形成了对峙之势,大有谁都不肯让步的架势。 穆远看温艺若走出来,这才高喊一声,打破了沉寂:“嫂子,我们侯爷等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醒了,现在你也该跟我们回去了!” 温艺若四处看了看,压根没有看到玄森的影子,嫁给玄森这么多年,她对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起码让穆远上门抢人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毕竟这还是南疆的地界。 她微微蹙眉:“小穆将军,我跟侯爷已经没有什么情分好说了,回去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还请将军不要把场面闹得太难看。” 穆远是个鲁莽惯了的,当下哪里顾得上这些,只紧了紧手里的剑:“要是我今天一定要闹呢!” 温艺若也不生气,只淡淡转头吩咐一旁的侍女:“拿纸笔来,我现在就拟和离书。” “你敢!”听到和离书,穆远立时一片恼怒。 侯爷在上京是什么地位,来这南蛮之地还让一个女人写了和离书,那岂不是面子丢大了。 温艺若看了他一眼,又道:“小穆将军全然可以胡来,但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今天除非你杀了我,把我的尸首带给玄森,不然,我绝不离开南疆一步。” 奶奶的! 穆远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除了战场上的爷们儿,哪里遇到过这么难搞定的女人? 上京城的女子,个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在他面前,别说以死相逼了,就是看见他手里这明晃晃的刀都吓得花容失色。 怎么侯爷这位夫人就一点也吓不住呢!他又不能真的把人逼死了。 “穆远!” 正心里暗恼,身后忽然就传来了玄森的声音。 温艺若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玄森大步上前,叫住了穆远。 穆远见正主来了,忙凑上前:“侯爷,你来了,嫂子就在这,只要您一句话,我马上就带人把嫂子抢回上京!” 话音刚落,一旁的秀轩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玄森,看在芈儿的份上,我一再忍让,今日你带兵前来,可是要激起我南疆兵变?我告诉你,我们南疆男儿可不怕你们!” “退下!”玄森朝穆远低喝一声,“谁让你乱来的!” 穆远自知心虚,挥手让人收起武器,往后退了两步。 玄森将视线直直落在了温艺若身上:“芈儿,对不起,我……” 千言万语,却又被他一时堵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温艺若如今也是没有心情听他说这些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侯爷来得正好,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们便一次性说清楚了。” “我们十年十年夫妻,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替你生下知儿,自问对你仁至义尽。可侯爷你,背弃诺言,忘恩负义在先,始乱终弃,听信谗言在后,将过往恩意消磨殆尽,如今我要与侯爷你正式和离!” 第三十二章 负心薄情人 整个大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大气都没有出一声。 玄森脑子里乱成一片,整张脸一下煞白。 他知道,温艺若是认真的,是真的要跟他和离! 他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芈儿,你听我说,我知道我错了,哪怕你看在知儿的份上,给我个机会,我会改的,我发誓,从今往后,绝对不会负你!” 温艺若看着眼前的玄森,心里一阵复杂。 她睡了七年,世事已变,心境已改。 终于,她只是淡淡一笑:“誓言你十几年前也同我说过,那时你也如现在一般信誓旦旦,可我这一次不会信了。你也别以为,我生了你的女儿,这辈子就离不开你了,不管是知儿还是我,都不需要你!” “如你这般负心薄情人,就该一生孤苦,求而不得!” 话音刚落,从大堂后跑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上前拉住温艺若的手:“对!知儿也不要你这样的爹爹!” 一字一句,落在玄森耳畔,字字振聋发聩。 他的妻子也好,女儿也罢,都是这样不要他,甚至,讨厌他。 报应,真是报应啊! 玄森不知怎么眼眶发红,一步错,步步错,最后害人害己。 温艺若恢复平静,一步步走到桌子前,提笔写下一封和离书。 本来,她是想,看在知儿的份上,好聚好散。 可是玄森这个人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她永远不会变心,会永远爱他。 甚至,他觉得,只要他诚心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她就会尽释前嫌跟他重新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在一起十年,她到现在才真正看清楚这个人,真是何其可悲! 温艺若将和离书交到他手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一句:“世上没有后悔药,侯爷在做下那些事之前就应该要猜到会有今天。还有,我性子烈,侯爷要是再强来,那便抬着我的尸体回上京。” 玄森将手里的和离书死死捏住,心里如同刀割。 “你竟如此决绝!”他的声音在发颤。 温艺若看向他,笑了笑:“比之侯爷,我这算得什么?” 玄森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初……当初……都怪当初!他聪明一世,为何当初会做下这等糊涂事! 秀知走上前,拽着温艺若的手,轻轻拽了拽:“阿娘,知儿以后也不理会这个坏爹爹了!” 温艺若没有说话,牵住知儿的手:“好了,知儿,陪阿娘去用早膳吧。” 玄森只能眼睁睁看着温艺若和秀知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眼前,不带一丝留恋。 这一刻,他心里才终于真正意识到,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仗着温艺若的爱,一直肆无忌惮,殊不知,爱是消耗品,是需要呵护的。 而在他一直想要挽回的时候,他还带着那股自以为是的脾气,以为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出了苗寨,眼前是一片布下迷阵的桃花林。 玄森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就是在这里,他第一次看到温艺若的场景。 桃花艳璨夺目,她就在桃枝之间,身姿婀娜,眉眼如画,笑起来,整个春天都黯然失色。 那是他一辈子,唯一遇到过的,让他一瞬心动的女子。 温艺若是个性子烈的,不止性子烈,又有勇有谋,跟上京城的那些女子都不同。 当初他觉得,天底下,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资格做他玄森的妻子,别的女人,他从未看在眼里。 可是后来,他是怎么了?竟觉得上京城的那些女人也很有风韵。 笑话!那些人,怎么跟他的芈儿比得啊! 糊涂,当真是糊涂! 跟在玄森身后的穆远一直没有说话。 他心知自己做错了事情,现在估计玄森是正在火头上。 忽然玄森停下脚步,穆远一不留神,没有发现,不小心撞了上去。 “侯爷,我……对不起!” 玄森缓缓转身看向他,眼中一片晦暗:“对不起什么?” 穆远嚅嗫着,有些为难地开口:“今天要不是我擅自行动,惹怒了嫂……他们,恐怕夫人也不会一时生气,写下和离书。” 玄森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可随即只是苦笑一声:“是我自作自受,跟你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今天,她早晚也会给我一个了断。” 说着,他才又缓缓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穆远跟在后面,一脸不解:“侯爷,你说她都有了你的孩子了,怎么能跟你和离呢?和离以后那日子怎么过?哦,就算她生活没问题,那这孤儿寡女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吗?到时候遇到麻烦,她还是得回来!” 玄森语气毫无波澜:“穆远,她是苗疆圣女,南疆跟我们上京不一样,就算女子和离,也不会被人嫌弃。这里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约束。” 穆远不由感叹:“难怪夫人性子这么刚烈,什么架势都吓不到她。” 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吓不到她。 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大概,她也是真的不爱自己了,所以,心里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玄森想笑,却也笑不出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真的失去她了,彻彻底底! “穆远,回京吧。” 穆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玄森转头看着他,语气却有些无奈:“回京。” 穆远愣了一下,七年了,他终于想通了,肯回京了! “好!我这就准备准备,明日回京!” 玄森的目光落在身后这片桃林,深深往里看了一眼。 终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他不是不爱她了,只是,他知道爱也没有用。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珍惜都没有机会了。 她把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绝了,那就真的没有给他们之间的关系留下一点缓和的余地。 留下来,也不过是自讨没趣,他也总归是要面子的。 有些人,活在眼前,倒不如活在远方。 …… 房间里。 温艺若的小腿上扎了几根细细长长的银针,丛羽就在一边为她继续施针。 “听说今天在堂上,那个人带人过来闹了?”丛羽好似不经意地提起,问了一句。 温艺若坐在椅子上,一手拉着裤腿,点了点头:“嗯,不过,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按照他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再来纠缠了。” 丛羽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抬眼看向她:“其实,你沉睡这些日子,他过得也挺难的,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真的回心转意的话……” “没有,哪怕是现在,他也只不过是自以为很爱我罢了,你觉得爱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是他那样吗?” 温艺若突如其来的反问让丛羽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可随即,他的眼神又变得认真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温艺若温声道:“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开心最重要,只要她好,就什么都好。” 温艺若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由有些感叹:“是啊,世上的爱人之心都是一样的,只要那个人好就很好了,至于自己的喜乐,哪里顾得上呢?” 丛羽看着她,犹豫了片刻,好像终于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 可是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又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第三十四章 顾忌 循声看过去,却是秀知端了一盆药汤过来。 看秀知小心翼翼,涨红了脸的模样,温艺若腿上又扎着针,只能在一旁叮嘱:“知儿,你小心点。” 话音刚落,秀知跨过门槛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知儿!”温艺若惊呼一声。 “啊——” 就在秀知以为自己要摔下去的时候,手里的水盆忽然一空,自己的衣服像是被人揪住,整个人半倾着悬在空中。 秀知仰着小脑袋看过去,果真就看见丛羽一手接住她的盆,一手提溜着她。 “不是有侍女吗?怎么让你一个小娃娃自己端过来了,差点摔了。”丛羽将手里的盆放到温艺若脚边,一边问秀知。 秀知在原地站好,拉了拉自己的衣裳,两步上前,一下挽住温艺若的手:“我阿娘好不容易醒过来,我当然要好好孝顺!对了丛羽,你以后不能叫我小娃娃了!我七岁了!” 丛羽浅浅一笑,这小知儿还真是跟小时候的温艺若一模一样,人小鬼大,还调皮。 真是拿她没办法。 “好,不叫你小娃娃了!” 温艺若就看着眼前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恍然间,就像看到了以前小时候的自己,和现在的丛羽玩闹,场景竟然出奇地和谐。 秀知蹲在木盆边,把木盆推过去:“阿娘,你快泡脚,还是热乎乎的呢!要泡这个药浴才能好得更快!” “好!”温艺若拉过木盆,抬脚脱掉袜子,露出一双光洁的小脚,然后泡了进去。 只是,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丛羽脸上微红,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苗疆虽然没有中原那样对女子苛刻,但是苗疆女子的脚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 这一声咳,温艺若才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泡在药水中的脚,又看了看丛羽,脸色也不由泛起一点微红。 “阿娘,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昨晚跟知儿睡有点发烧,着凉了?”秀知还小,没有男女大防的意识,没有察觉到这点。 只是被她这样一说出来,温艺若的脸就红的更厉害了。 还好是丛羽,毕竟两人从小就认识,不至于太尴尬。 温艺若摇了摇头,指了指木盆:“是阿娘受不得这药浴,这味熏得我头晕。” 秀知看了看木盆里黑褐褐水,这味道着实是难闻了些。 “那知儿给阿娘找些蜜糖饯儿来,去去这苦味!” 话音刚落,小小的身影一闪就没了人影。 温艺若看了一眼门口,小小的身影已经跑的老远。 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你,还是我阿哥,教了她一身武功,回头惹了祸都不好收拾。” 丛羽跟着轻笑了一声:“还说知儿呢,你小时候不是一样闯祸,还要总拉着我垫背,我看这知儿比你小时候可要乖一些。” 温艺若听着,就想起那些往事,忍不住“扑哧”一笑。 “你倒是记得清楚!”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对了,你前段时间不是说师傅他老人家快回来了吗?” 丛羽点了点头,忽然又蹙起了眉头:“这事我忘了跟你说了,昨天晚上收到师傅的来信,说是已经到了南疆了,但是路上遇到一个病症怪异的病人,就耽搁下来了。” 师傅他老人家的性格,两人倒是都知道,这世上,他最感兴趣的两件事,除了吃,就是喜欢研究这世上的疑难杂症。 “那这次恐怕是又要耽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了。”温艺若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抬了抬脚,“好了,这针扎了这么久了,应该好了吧?” 丛羽点点头,细心替她拔针。 行完针,泡完脚,温艺若感觉腿脚又比从前好了不少。 忽然,外面急匆匆有人跑上前来:“神医,神医,不好了,寨子里出事了!” 第三十五章 疫疾 来人匆匆忙忙,跑到门前没注意台阶还狠狠摔了一跤。 温艺若与丛羽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丛羽将人扶起来,问道。 那人脸色煞白,慌忙道:“从五天前,白石镇就开始有人连续出现高烧,呕吐不止的情况,当时都没当回事,可是昨天晚上,镇子上出事的人忽然就死了一半,方才族长已经亲自过去看了,说是瘟疫,让小的赶紧请您过去!” 瘟疫! 两人同时心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妙。 其实,阿哥的医术也很不错,若是一般的疫疾,他能够自己处理,用不着丛羽。 可是现在,阿哥这么着急叫丛羽过去,这疫疾肯定是非同寻常! 听完,丛羽也明白事态严重。 “芈儿,你就跟知儿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先稳住民心要紧,以免疫疾扩散,影响更大!” 说完,丛羽就跟着那随从走了。 温艺若站在原地,没有要跟着去。 她的医术连阿哥都比不上,去了也是添乱,还是先要稳住大局才是。 “来人!发布告下去,让寨子里各处做好防疫准备,从现在起,所有人没事不能到处跑,城门关隘严格把控,寨子里的药材物资拨放一部分出来,再去城中各处采集一些药物!” 温艺若吩咐完,秀知正好拿着一包蜜糖饯儿跑上前,看寨子里所有人急匆匆的模样不由有些好奇。 “阿娘,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温艺若蹲下身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秀知:“知儿,现在城中爆发疫疾,情况恐怕不是很好,这几天就呆在寨子里,哪里都不许乱跑,知道吗?” 看温艺若这样严肃,秀知很懂事地点点头:“阿娘,我知道。” 说完,温艺若就急匆匆地赶去寨子前殿,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情。 焦急地等了一天,处理好所有事情,温艺若也只能呆在寨子里等消息。 倒是派了不少人去打听消息,可是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有回来,温艺若心中焦急无比,只能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阿妹!”忽然,夜色里传来秀轩的声音。 温艺若急匆匆迎上前:“阿哥!到底是怎么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可是急死我了!” 秀轩脸上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白石镇那边的情况很严重,半个镇子的人都没了,生下还有不少染病了的,丛羽说,这病棘手,染上后活不过五天就……” 他没有往下说,但温艺若都明白,一颗心跟着就狠狠悬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丛羽的身影,脸上一急:“丛羽呢?他怎么没回来?” 秀轩拍了拍她的肩:“你别着急,丛羽是神医,不会出什么事情的,那边还得靠他,寨子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温艺若这才勉强稳住了心神:“也有几个有相似症状的人,我已经命人将这些人都分别隔离开了。” 秀轩难得脸色如此严峻:“这次恐怕不是小事,阿妹,知儿还小,你身子又没好全,你带着知儿去桃林那边避一避吧!” “不行!虽然我手脚没那么方便,但还能帮上些忙。”温艺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秀轩知道劝她不动,也只能由她。 第三十六章 相信 纵然是在严格管控下,南疆的疫疾还是有缓缓扩散之势。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所有的苗医都聚起来,半个月也没有找到能遏制的办法。 只有丛羽开了些药方,能够暂时抑制住病情,可是患病的人数与日俱增,有好些药材都已经十分短缺。 再这样下去,没有药材,情况会更加严重。 秀轩和温艺若正在大厅商量着寻药的对策,门外忽然有个侍从匆匆上前:“族长,上京那边派人来赈灾,有人送了一大批药材过来,能解燃眉之急!” 兄妹两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快请!”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身藏蓝色袍子的男子便走上前来,冲秀轩抱拳行了个礼。 “你是玄森派来的?”温艺若一眼便认出了这个人,他是玄森身边的亲随——方肇。 方肇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只是笑道:“是,在下奉王爷之命,前来送些药材,以解南疆燃眉之急。” 秀轩和温艺若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对于玄森送药之举,无疑是火中送炭,但是这要是收下了,以后便是他苗疆这一族欠了玄森的。 东西好还,人情难还啊! 方肇似乎是知道两人心里在想什么,这才拱手又道:“二位不必有所顾虑,这次是陛下听说南疆灾情严重,特派侯爷前来赈灾的,这些药物都是朝廷下发的赈灾物资。” 秀轩眉头一皱:“这次,是玄森负责赈灾?” “是。” 虽然是万般不愿意再同这个人打交道,但是似乎眼下的情景好像也容不得他们拒绝。 听说玄森回来了,温艺若便故意躲了起来,只在屋子里帮阿哥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 秀轩也知道,她是不想再见玄森,也省得两人打了照面会尴尬,便也什么也没有说。 “阿娘,丛羽阿叔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秀知坐在温艺若身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有些无聊地翻了翻眼前的书。 温艺若翻看着手里的医术,眼神忽然停住了:“他在忙别的事情,过阵子就回来了,怎么?你还想他了?” 秀知点点头,从她记事开始,对她最好的人除了舅舅,就是丛羽了。 那时候阿娘还睡着,舅舅又整天整天有好多事情要忙,都是丛羽陪她的时间更多,她对丛羽的感情自然也非同一般。 她轻轻拽了拽温艺若的袖子,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温艺若:“丛羽阿叔是不是跟他们说的一样,去给寨子里的其他人治病了?” 温艺若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轻轻捏了捏秀知的小脸:“丛羽是整个南疆医术最好的人,现在外面出了点事情,当然是他出马才能够解决啊,解决好了,就马上能回来陪我的小知儿玩了!” 可是秀知嘴巴一瘪,眼里忽然集聚了一团水气,声音也有些哽咽:“可是知儿听说这个病很厉害,接触到那些病人就会跟他们一样得病,得病了就治不好,会死的,要是丛羽阿叔……” 没等秀知说完,温艺若心下一紧,下意识低喝了一声:“不许胡说!” 秀知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又不由让她心里一软,这才意识到刚刚不应该凶她的。 温艺若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秀知的头,柔声道:“我们呢,要相信丛羽,他那么厉害,绝对不会出事的!还会把大家都治好!” 秀知这才点点头:“嗯!” 第三十七章 染病 夜色深沉,整个寨子却都寂静得有些不寻常。 自从突发疫疾以来,很多人足不出户,连平时要买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一条街一条街的去送。 街头巷尾也都没有一个人在外面闲晃,整座城里都感觉空空荡荡的。 秀知已经睡下了,温艺若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呆看着天空。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星星漫天,一闪一闪的,倒是显得格外热闹。 只是,她心里空落落的,总是定不下来。 每天光是听阿哥说现在的疫疾情况她都觉得揪心。 虽然她相信丛羽的医术,但是……万一呢?万一出点什么事情,那怎么办? 从小到大,除了阿哥,对她最好的就是丛羽了,不止是她,就连知儿也是。 而且,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丛羽在背后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可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抵消的。 温艺若看着星空,忽然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低喃道:“巫神,希望你保佑苗疆大地能够度过这一劫,保佑丛羽能平安归来!” 说完,她睁开眼睛,看着星空还是一闪一闪地挂在头顶,没有人能够给她回应。 身后侍女小步上前,行色匆忙:“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温艺若一惊,忙回过头:“出什么事了?” 侍女才道:“是神医出事了,说是染上了疫疾,情况很不好!” 丛羽! 温艺若脸色一刹那变得煞白:“你照顾好知儿不许她乱跑,我得去看看!” 她找了匹马,在夜色中急匆匆就赶去了白石镇。 一路上,她心乱如麻,那么好那么好的丛羽,怎么可以…… 她不敢想到死亡这样的字眼,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能够尽早找出解决疫疾的法子。 可是,连丛羽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短时间内,还能让谁来解决? “吁——”温艺若利落地翻身下马,远远便看见白石镇周围都被围了起来。 还能看见有人将尸体抬到空旷的地方,一一焚烧。 温艺若的心悬了起来,急忙上前,可是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里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温艺若慌忙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我是苗疆族长的妹妹,过来查看这边的疫疾情况。” 守卫的将士对视了一眼:“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看守卫走远,温艺若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温艺若忙回头:“我现在可以进……” 话还没有说完,她看见眼前的人,忽然愣在了原地。 却是玄森。 玄森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前,低声呵斥:“这里现在很危险,回去!” 温艺若脚步僵在原地:“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让我进去,这里是我苗疆的地界!” 玄森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往外拽:“现在不是你意气用事的时候,快回去,要是你有事,知儿怎么办!” 温艺若眼神紧紧看玄森,忽然往前走两步:“我只是想看看丛羽,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严重吗?” 周身气场忽然一冷,温艺若看着眼前的男人怔了一下。 “你抛下知儿,不顾生命危险的找来这里,就是为了他?”玄森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虽然,现在他们两人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但是一想到这里,他心里还是一股酸意。 “他到底怎么样了?”温艺若心下一急。 第三十八章 告辞 天上的星星很亮,夜色浓浓的笼罩着整个大地。 温艺若与玄森相互对望着,眼神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了,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好像不一样了,不是容貌上的不一样,而是心跟从前不一样了。 一个人念着一个人,而一个人又被另外一个人念着。 玄森眼中带着些无奈,终究是回不到从前了。 但他到底是不忍心,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他很好,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走吧。”走吧。 温艺若站在原地没有动:“不行,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 “你就这么不信我?”玄森眼中微怒。 温艺若不由得紧紧握着拳,并非是她全然不信眼前这个人。 而是她明明得到了消息,说丛羽出事了,要是今天不亲自看上一眼,她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她的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你就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吧,我只想确定他是真的没事。” 玄森看着她,只觉得恍如隔世,从前她只会这样关心自己,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心里关切的都是别人的安危。 虽然自作自受这四个字,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多遍了,但说没有一点不甘心的话是不可能的。 “我说了这里很危险,你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要知儿怎么办?”到底,他还是心软了。 正说着,后面镇子的街道上,缓缓走出来一个白色人影。 那人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一下认出来温艺若,匆匆几步上前。 “芈儿,你怎么来了?”隔着木桩前的几步距离,丛羽问道。 见到他没事,温艺若心里那颗悬着的石头才终于缓缓落下。 她松了一口气:“丛羽,还好,你没事,刚才听人说神医染上了疫疾,我还以为是你……” 可丛羽的脸色并不好:“芈儿,是师傅。” 温艺若一惊:“怎么会是师傅呢?你不是说师傅他还要过几日才会来吗?” 丛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师傅,他在路上遇到的那个疑难杂症患者,也是染上了这种病,师傅他一时不慎……” 现在,连师傅都…… 温艺若感受到深深的无力,现在的她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师傅他会没事的,对吧?” 丛羽冲她坚定地点头:“你放心师傅他老人家身子强健,我一定不会让师傅有事的。” 一旁的玄森这样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人也见到了,现在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沉声打断道。 丛羽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芈儿,你快走吧,不要到处出来乱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会马上回去的。” “神医!神医!”话音刚落,远处便有人在叫。 丛羽只能匆匆又赶回去:“我要去看看病患,芈儿你路上小心。” 见过了丛羽,温艺若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玄森忽然叫住了她:“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她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侯爷,我非常感激您此次的帮助,还望侯爷自己,好好保重,告辞。” 说完,一人一马,扬长而去。 其实,不难听出她语气中的敷衍,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界上最勉强不来的就是人心,还有感情。 如今这两样东西都不在了,就算他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那也无济于事。 玄森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第三十九章 问心有愧 温艺若策马回到寨子里,夜已经深了。 回到房间,秀知不在她这里。 想来是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了。 温艺若动了动自己有些麻木的四肢,和衣躺在了床上。 她实在是太累了,心里却又挂念着师傅的病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捱过这一遭。 偏偏她医术不精,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圣女!知儿小姐!” 温艺若是被外面嘈杂的喊声吵醒的。 听到他们在喊知儿,她一下从梦中惊醒,坐起来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跑。 “知儿怎么了?”温艺若抓住一个侍女忙问。 那侍女也是一脸着急:“知儿小姐不见了,我这一觉睡醒就找不到人了!” 温艺若心里又悬了起来,她知道那孩子一向调皮,又天不怕地不怕的。 她懂蛊术,又会些武艺,又是苗疆圣女,在这地界上倒是不怕她吃亏。 可是现在疫情非常严重,这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 “去!你们快去找,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注意自身安全!” 温艺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房换了身衣服,也跟着出去找人。 …… 白石镇。 玄森一只手撑在案头,手里拿着一本公文,眼睛还闭着,想必,现在是累得已经睡着了。 一个小小的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窗外。 一只小手轻轻的将窗户推开了一条缝,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往里看。 在看到玄森的时候,小小的眉头便不由皱在了一起,又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推上。 窗框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声响。 正在秀知转身要离开这里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一抬眼功夫,玄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秀知吓了一跳,忙看了看眼前的人,再打开窗子,看了看里面,果然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你……你怎么能够出来的这么快?” 玄森没有回答,只是板着脸问:“谁让你出现在这里的?赶紧回去!” 不用问也知道,这小丫头,肯定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想必温艺若站在已经急坏了,这里这么危险,孩子真出了事,那可就后悔莫及。 可是秀知双手叉腰,嘟起嘴巴一脸不情愿:“不要,听说,我丛羽阿叔生病了,我是来找他的。” 玄森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差,他的女人还有他的女儿,冒着这么大的危险跑过来,居然是为了别的男人。 “你们一个两个就这么喜欢他?” 秀知忽然看向玄森,气鼓鼓道:“要不是你当初欺负我阿娘,舅舅也不会把我带回来,我也不会从小就没有爹爹!阿娘睡了这么多年,都是丛羽和舅舅陪我长大的!” 一番话说出口,忽然又让他的脾气灭了下去。 他的女儿,这些年,也受了很多委屈,心里也很苦。 而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他,他实在问心有愧。 这些年,他没有尽到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过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玄森忽然眼眶有些发酸,他拉过她的小手,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知儿,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也不求你和你阿娘能够原谅爹爹,只要你们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就行。” 除此以LJ外,他这辈子,恐怕也没有别的奢望了。 第四十章 时间 “阿娘!”秀知一颗小脑袋,在门口探了探,试探地叫了一声。 见屋子里没人,她才松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到哪里去了?”温艺若的声音忽然冷不丁从身后响起。 秀知一回头,就看见面前的温艺若,忙将手里的果子饯儿递上前:“阿娘,你最近辛苦,我出去给你找好吃的啦。” 实在不是她想说谎,只是,要是让阿娘知道她又见到了爹爹,只怕是要难过,要生气的。 温艺若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也不由得心软:“说了让你别到处跑,别让阿娘担心。” 秀知低下头:“阿娘,以后绝对不会了!” 温艺若将她轻轻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知儿,我们就等在这里,要相信丛羽,他会解决好的,还有你爹爹,起码他办事还是靠谱的。” 秀知埋在她怀里,闷闷点头:“嗯,我听阿娘的!” 一连好几天过去,阿哥,都忙得不见踪影。 听说,是研究出来了一剂药,不过好不好用,还要有人试过才知道。 “是吗?侯爷亲自染疾试药?那万一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这个嘛……有丛羽神医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情吧?” 院子里,两个侍女边洒扫,边说着什么。 温艺若从房间里出来,正好听见了。 现在在南疆的,除了玄森,又能有哪个侯爷? 她心里猛地一揪,试药这种事情,稍有不慎,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虽说,到现在为止,她都是怨着玄森的,可是她从没想过让这个人去死啊! 温艺若在原地站了半晌,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心里太过复杂,毕竟玄森这个人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爱过的人,并且爱了这么久。 就算是他负了自己,那也还没有要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温艺若也来不及多想,牵了匹马又匆匆往白石镇赶去。 到了半路上,不想遇到了阿哥,秀轩也正好是要去白石镇,两人顺便也就顺路了。 守卫的将士见到秀轩,这次便没有拦下他们,便让他们过去了。 两人带好面巾,去了玄森住的地方。 进门,正好遇见丛羽提着一只药箱从里面走出来。 “丛羽!”温艺若叫了一声,跑上前,“他怎么样了?” 丛羽淡笑着,摇摇头:“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新药已经试炼出来。侯爷性命无虞,只是……身体虚弱了些。” 温艺若点了点头:“师傅呢?他老人家,这次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丛羽提了提手里的药箱:“这不,药方已经得出来了,我正要去给师傅用药!” 温艺若一听,忙让开了位置:“那你快去,别耽误了。” 自然,秀轩看了一眼玄森的屋子,又深深看了一眼温艺若,识趣地跟着丛羽走了。 温艺若站在原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好一会儿才抬脚往前走。 她的心里出奇的平静,就像是要去面见一位许久不见的老友。 她缓缓推门,就看见玄森靠在床边,眼眸微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疲累极了。 许是听见了推门的声响,他这才缓缓睁眼。 看见温艺若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别来吗?”玄森往前坐起身,可以语气中分明带了点喜悦。 温艺若走上前,顺手给他到了一杯水:“听说你在试药,我……来看看你。好点了吗?”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感觉太过多余。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却听见玄森笑了一声。 “我出生世家,总是要为朝廷做点什么的,你不用觉得有什么,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他医术确实很好,谦谦君子,不外如是。” 温艺若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水杯放到他手心:“我之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玄森还是笑,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苦涩:“不,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初那么多人都劝过我,是我自作自受,活该一生孤苦。” 这句话一说出口,反倒更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她对他的爱,着实已经冷掉了,想在一起已经不可能了。 见她没说话,玄森率先打破了沉寂:“你呢,接下来会怎么办?这些事情结束,你是不是跟他远走高飞?” 这个他,不用问,温艺若也知道是说丛羽。 其实,丛羽对她的心思,她不是全然不清楚。 只是……恐怕还需要些时间吧。 她淡然一笑:“以后再说吧。” 第四十一章 回家了 一个月以后,疫病终于平息。 玄森也是时候带人回朝,城门口,一众人马浩浩荡荡。 他坐在马背上,深深回望了一眼这座熟悉的城。 以前他就是从这里把温艺若带走娶回家的,可是现在,时光荏苒,再回去的时候,只有他自己了。 他脸色还有些憔悴,缓缓勒过缰绳,转过身:“启程!” 队伍便开始缓缓前行。 玄森缓缓策马,忽然听见身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他回望了一眼,看见马背上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脸上忽然就绽开了笑容。 马稳稳停在他身边,两人坐在马背上对视着。 然后,两人默契地冲对方一笑。 “你来了。”玄森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心情,用一种很寻常的语气平静道。 温艺若目光坦然,也微微一笑:“侯爷为苗疆百姓舍身相救,我来送送侯爷。” 这是没有恨,也没有爱的语气。 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友,简单的问候与陈述。 玄森眼眸中看不出悲喜,兴许这样,已经便是极好了。 相爱之人,就算到最后,也没有憎恶厌恨的道理。 马背上坐着的秀知嘟了嘟嘴:“坏爹爹,虽然你是个坏爹爹,但是阿娘说了,你是个好人。” 温艺若摸了摸秀知的头,缓缓开口:“以后,等知儿大一些,侯爷闲暇也可以接知儿去上京玩一玩,父母之间的关系,别让孩子受苦。” 玄森看着二人,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也好。” 浩浩荡荡的人马一路从大路绵延到城门,扬起一阵灰尘。 直到那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温艺若收回目光。 “芈儿!”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勒过马儿转身,就看见秀轩和丛羽站在了城门口。 丛羽一身白袍,风轻吹起他的衣袖,神采飘逸,尤其看向她的那双眼睛尤其温柔。 秀轩喊了一声:“走了,回家!” 温艺若看了一眼天色,是啊,该回家了。 她翻身下马,丛羽就已经上前扶着她,然后又把知儿抱了下来。 秀知顺势搂着他的脖子,笑得开心:“丛羽,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 丛羽在她鼻子上轻点了一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秀知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还有我阿娘,阿娘也很担心你的。” 丛羽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温艺若,脸上浮起笑容,一手抱着秀知,另外一只手伸出来对温艺若道:“走吧,回家。” 温艺若看着伸到眼前的手,心里覆上一层暖意,缓缓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就被丛羽牢牢抓住。 她便也就顺势随着他走,秀轩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脸上也绽出了笑容。 他开口催促了一声:“好了阿妹,天冷了,早点回去,吃晚饭了。” 丛羽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温艺若,温声道:“师父身体大好,今日可是亲手做了栗子炖鸡。” 温艺若暗暗拉着他的手,却是冲远处的秀轩挥手:“阿哥,今日要把你珍藏的好酒拿出来一品啊!” 几人欢笑着,一步步往回走。 城门口只剩一匹落单的马儿,马儿喘了一口气,自己徐徐跟在了温艺若他们身后,寻到回去的路。 落日的余晖在天边烧成了一片,光线落在他们脸上,和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方,玄森一人一马立在城外告别的长亭上,目光悠远地看着远方,可这里连城门都看不见,更无法看到他想回望到的人。 “侯爷,走吧,上京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您呢!”身边的随从催促了一声。 玄森收回眼神,深深看了一眼那座城,策马扬尘而去。 有些事,有些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忽然,他想起初见温艺若的情景。 一片艳璨桃林中,她坐在秋千上将秋千荡得老高,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鲜活烂漫,笑靥如花。 ——end 第一章 死后重生 影视城,山景拍摄区。 宋沉星坐在化妆间,恍惚望着镜子里穿着大红婚服的自己。 她本是大瑾朝的夕王妃,死后穿越重生到同名同姓的现代女演员身上。 在这里,她终于见到了前世最亏欠的王。 这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句:“封影帝来了!” 宋沉星一喜,忙拿起桌上刺绣精美的平安符,快步奔出门。 人群中,她一眼就见到了熟悉的脸。 封延年从前就是大瑾朝第一美男子,如今是北城德才兼备的双料影帝。 此刻他一身戎装,浑身散发着震慑力和勃勃生机……而不是她前世临死前看到的狼狈残破模样。 重生真好……她终于有机会弥补上辈子的歉疚。 “各部门准备开拍!宋沉星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上花轿!” 张导的大依譁喇叭声惊得宋沉星回神。 她忙朝着道具花轿走去,说起来也巧,她今天演的是上辈子的自己,也是她前世恨封延年的开始。 当年她误会他因为一己之私,抢亲毁了她的幸福,还害死宁家一百三十口…… “Action!” “杀!”LJ 冲天的喊杀声传来,宋沉星望着厮杀赶来的男人,也入了戏。 她慌张提起裙摆,跳车逃亡。 不成想却被男人一把抱住,直接掳上马。 他凝着她,眼中的情意多炙热,语气就都冰冷骇人:“想嫁别人?除非我死!否则你注定只是我封延年的女人!” “你休想!若你非要娶,那只会是我的尸体!” 话落,宋沉星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朝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封延年迅速挡开簪子,拥着她质问:“你就这么厌我,宁死也不愿嫁?”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逝。 封延年面容也渐渐阴沉无比,最后只扔下一句:“死了那就冥婚,宋沉星,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咔!这条过了!” 大家猛然回神,这才发自在场的人都被带入戏了。 宋沉星还没有缓过来,她还沉浸在曾经爱恨的愧疚里,可封延年却已经出了戏,干脆利落松开了她。 可他一松,好像把所有的温度都带走了。 她下意识拉住他:“延年,你别走……” 封延年停下,声音淡漠至极:“宋小姐,我们应该没有多熟。” 疏离如同兜头冷水,冻得她浑身一颤。 她终于明白,前世自己冷脸相对时,封延年是多难过。 心酸一阵翻涌,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哽咽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从前错怪了你。 这一世,她愿意用一生去忏悔赎罪,只求他此生顺遂如意。 从袖中掏出平安符,小心翼翼递到他面前:“这时我特地去寺庙求得平安符,送——” “我从不信这些。” 说完,封延年便抽回手,大步离开。 宋沉星僵在原地,喉间的酸涩不断蔓延。 虽然知道他现在就是这种冷漠的性子,可她还是觉得难过。 心口空落落的,感受不到半点真实,眼前这一切,像是美梦和噩梦掺杂的幻想。 经纪人周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你疯了吗?封延年不仅是双料影帝,他还是北城第一财团楚氏的继承人,这种人哪是你配得上的!” 宋沉星望着封延年离去的背影,目光好像隔着万水千山的眷念。 良久,她才喃喃自语一句:“可他曾经很爱我……” 那是她跨越时空,才找到的王。 她为他而来,又怎能放弃? 第二章 入戏太深 往后半月的拍摄,只要是封延年和宋沉星的对手戏,几乎都是一条过,但他没再和宋沉星说一句话。 别说宋沉星黯然,就连跟组的经纪人周芳都感觉不对劲,哪有剧组的男女主拍完戏一点互动都没有? 中午下戏的时候,周芳给剧组点了一车果饮过来,塞了一杯给宋沉星。 “沉星,你去给封影帝道个歉,就说你初来乍到不懂事,以后会尊重前辈,和他保持距离。” 宋沉星抿唇不接。 她做不到跟封延年保持距离。 “这不是倔的时候,楚氏集团可是《瑾庭春》这部戏的最大投资人,得罪了他,说不定明天你就会被踢出剧组。” 宋沉星一怔,要是被踢出去,她就再也没有这种名正言顺见封延年的机会了。 她转身拿起一旁的矿泉水:“拿白水吧,他从不爱喝饮料。” 这时,封延年正好路过,眉头微微一拧。 他只喝白水的习惯只有自己人清楚,宋沉星从哪里打听到的? 宋沉星见到封延年,眼前一亮,忙递水上前:“楚——” 封延年却径直朝离去,没看她一眼。 凝着他的背影,宋沉星倏然红了眼眶。 她不由得怀疑,眼前的封延年真的是自己要找的王吗? 轰隆—— 一声闷雷响起,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阴云密布,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宋沉星站在雨棚望着外面的雨雾,她忽然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如果封延年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那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浑浑噩噩间,经纪人周芳忽然赶来:“导演临时通知加戏,快跟我去摄影棚!” 她们刚走到摄影棚外,里面就传来张导的话:“趁着这场大雨,我们把瑾王夫妻决裂死亡的最后一幕戏拍了!” 宋沉星瞬间白了脸。 前世的封延年,就是她亲手害死…… 那场撕心裂肺的死亡,是她至今都无法面对的一幕。 宋沉星走近屋,语气小心翼翼:“导演,这场戏能不能缓一缓再拍?” 话落䧇璍,张导没好气开骂:“你是什么咖!也跟我耍大牌?” 身后的周芳忙扯了宋沉星一把,笑脸解释:“张导,沉星是跟您开玩笑呢,我这就带她去化妆间做造型!” 一旁的封延年也看了过来。 宋沉星只能低头躲避。 化妆间内。 随着渐渐画好的妆容,宋沉星的手心也一点点收紧。 张导看到她的状态,难得夸赞:“入戏很快嘛!保持这个状态,等延年化完妆,我们马上开拍!” 宋沉星差点没忍住泪,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戏,可那却是她真实的人生。 半个小时之后。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 宋沉星就算是不愿,也得硬着头皮拍。 “Action”! 封延年坐在龙椅上,震怒近乎癫狂:“宋沉星,这天下谁都可以要我的命,唯独你不行!” “我待你如珠如宝,要什么就给什么,甚至为你采药生生断了一臂,你为何还不满意?!” 宋沉星提着剑上前,满眼恨意:“满意?只有你死!才对得起我宁家一百三十口冤魂!” “封延年,你的每一次靠近都让我无比的恶心!我忍辱负重多年,为的就是今天!” 封延年却忽然安静下来,良久后才吐出一句:“原来你从没信过我……” 话落,他忽然一把扯过剑尖,猛地朝自己心口扎进! 一剑穿心! “来生……再也别相遇了……” “咔!收工!” 宋沉星手中的剑哐当掉落,她扑进封延年的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眼泪汹涌掉落:“对不起……对不起……” “收回那句话好不好,我错了,别不要我……” 片场的人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宋沉星,竟莫名也走不出戏,就连编剧也红了眼。 封延年却毫不动容拉开她,神情淡漠:“宋沉星,你入戏太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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