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容铎抖音热推新书-沈枝意容铎无弹窗阅读
沈枝意怎么都没想到容铎说翻脸就翻脸,上一刻还言笑晏晏,下一刻就要她的命。 被拽着胳膊拎起来时恍觉大祸临头,沈枝意竭力想要冷静下来。 她还不能死,她还没让宋家罪有应得,没问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对她。 她死死抓着车辕整个身子撕扯着疼: “萧督主,我没骗您,我真的是刚刚才认出您,我以前只在宫中见过您一面,与您并不相熟,才会一时没认出您身份。” “我不是坏人,我是真的迷了路,今天是我母亲冥诞,灵云寺上下都是见过我的……” 女孩儿被拖拽着离开,不住抓着地面求饶。 最初她还能冷静辩解,大喊着让他去求证,可后来大概见他冷性,渐渐崩溃嚎啕。 雨雾煞眼,瓢泼溅起乱泥。 容铎抬眼淡漠看着,神色疏冷疲懒。 玄色狐裘遮住冷白下颚,那眼中漫出淡淡染霜的靡色。 直到沧浪将人拖到崖边,扯着要将她摔下去时,女孩儿身上裹满泥浆的毳毛斗篷挂落开来,一截红绳突然从她颈间坠了出来。 “慢着。” 沈枝意死死拽着手边断枝泣不成声。 容铎微眯着眼撑伞走到崖边,蹲身捏着她颈间红绳用力一扯,便将那绳连带着下面挂着的半截断玉握在手里。 那玉颜色灰青,不似明玉通透,似蛇尾斩断后形状更是奇怪。 玉身是疏密不一的阴线,间或还掺杂着隐起的蟠虺纹。 “这玉是何处得来?” 容铎目光垂落,眼尾凌厉刺人。 棠宁泪眼朦胧:“我……我自小就戴着…” 容铎眯眼:“自小?” 棠宁哭得鼻眼通红,见过男人狠辣后不敢说谎: “我小时候这玉就挂在我颈上,阿娘说是对我很好的一个姨母送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珍贵的遗物,让我贴身戴着,还叮嘱我不能交给任何人。” 手中断枝在雨中摇晃,她哭得一塌糊涂, “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相信我……我…” 啊!! 断木支撑不住,攸地朝下掉落,沈枝意整个人尖叫着坠了下去。 就当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时,却被一只大手抓住胳膊拎了上来。 身子跌进染了霜寒的怀里,有人掐着她下巴。 容铎仔细瞧着手里那张满是泥浆混着血的脸,脑子里却是很久以前,那跟在他屁股后面,圆乎乎胖嘟嘟,跟只汤团粉子似的又娇又软的小孩儿模样。 “怎的,这么丑了?” 沈枝意被掐得脸生疼,浑身泥水混着血腥呛得她喘不过气。 身前的人漆发如云,狐裘连毛边都没湿,她却狼狈得像是连毛都没褪,被人摁在水里翻滚了几次的落汤鸡。 险死还生的惊恐,重生后来不及庆幸的惶惶,还有上一世受尽委屈被绞死的不甘和恐惧,都在容铎满是嫌弃的一句“丑”后再也压抑不住。 死就死,凭什么要说她丑?! 她眼中彻底红了,一把推开容铎, “我丑怎么了,我丑吃你家米粮了,我丑想要碍你眼了?” 棠宁怒吼,“我只是误入这里,我只不过是走错了路而已……” “你权倾朝野杀人如取乐,你随便就能定人生死,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你,你不想救我任我摔下去死了就好,为什么要救我起来又把我推下去,为什么要一再地戏弄我……” “我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惊惧和不安让她几乎忘了眼前人是谁,沈枝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她本是宋家二房嫡女,母亲是故去太傅荣迁安的长女。 荣太傅共有两女,长女嫁给了宋国公府的二公子宋熙,次女嫁给了铖王。 宋熙夫妇早亡,只留下沈枝意这么一个女儿,虽无生父母庇护,可身为宋家二房独脉,又有铖王妃这个护短至极的姨母,加之荣太傅留下的余荫,连皇帝都对她这个少时失怙的孩子颇为怜惜,棠宁的身份在京中可谓尊贵至极。 她自小与皇后母家的侄儿,也是陆氏的嫡长子陆执年订亲,又有府中大房长兄宋瑾修和铖王府的表哥谢寅护着,过的是恣意快活,可是宋姝兰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切。 半年前,三叔宋覃外出办差,从安州带回来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儿。 沈枝意刚开始只以为是府里谁人的表亲对她极为和善,可谁想几日后三叔却说,那女孩儿是她父亲宋熙年轻时在外留下的风流债。 沈枝意一时间怎能够接受,她那跟母亲恩爱至极的父亲会有别人。 可是大伯认了这事,三叔也说他亲眼见过父亲跟那女子相好,就连祖母也在宋姝兰的眼泪之下,劝说她好歹是父亲的亲骨肉,是她血脉相融的姐姐。 宋老夫人劝她,只是将人养在府里,给她口饭吃。 阿兄也跟她说,他的妹妹只有她一个,绝不会让宋姝兰越过她去。 年少的沈枝意单纯如纸,听了他们的话将人留了下来,还照着宋老夫人他们的吩咐帮着宋姝兰遮掩身份,对外只说宋姝兰的生母是她母亲身边的良奴,早年被父亲收用后留了血脉,只是因以前体弱留在京外养着。 一个外室女充作庶女,她也成了宋二小姐。 沈枝意原以为只是府里多了个不喜欢的人,可谁想到宋姝兰抢走了阿兄的疼爱,抢走了表哥的注目,抢走了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婿。 而她却毁了容貌,残了腿,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废院里犹如蛆虫苟延残喘,最后还被人活活勒死。 “你们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么对我……” 沈枝意一直强撑着的心里崩塌,眼泪大滴大滴滚落,脸上斑驳的雨血遮不住满是绝望的眼。 明明她才是宋瑾修的妹妹。 明明她才是陆执年的青梅竹马。 明明谢寅是自小疼她的表哥。 她什么都做过,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是他们为什么总是护着宋姝兰来斥责她? 他们说她不懂事,说她不够宽容,说宋姝兰身世可怜过往活得艰辛,怪她享尽富贵,却丝毫不懂得怜惜宋姝兰的苦楚。 可是不是她让宋姝兰成为外室女的,那些她所觊觎的本来都是属于她的。 是宋姝兰夺走了她的一切,毁了她的一生。 他们护着她温柔体贴,却斥她心肠歹毒。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女孩儿声音如饮血哀泣,仿佛身处无处可逃的绝境里,从声嘶力竭的哭喊到低低啜泣的绝望,一点点地蹲坐在地上,伸手环着自己。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 刺骨的疼让她喘息,她仿佛堕入噩梦泣声哀求, “阿兄,我好疼……” “阿娘……你救救我……” 容铎呼吸微滞,好似被人掐着心脏。 他俯身想要探手,可他的碰触却让本就绷到极致的沈枝意如同断了弦,哭声一滞后,就直挺挺就朝侧边倒去。 容铎长臂将人捞进怀里,狐裘裹上污泥。 见她眼睫紧闭昏了过去,容铎抱着人朝着沧浪道: “回别庄!”
山雨瓢泼,落在屋顶淅沥作响。 屋中烛火明亮,摇曳着晃出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棠宁,你要让着兰儿一些,她身世凄苦,以前又过得不好,你金尊玉贵多年,要有大家风范容人之量。” “棠宁,兰儿只是不懂京中的规矩,她不是有意冲撞你。” “棠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兰儿已经让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 宋瑾修护着梨花带雨的宋姝兰:“沈枝意,是你自己胡闹才摔下山崖毁了脸,是你做错在前才害得你自己受伤。” “要不是你先打伤兰儿,我们怎会一时气愤离开,你要是乖乖回了灵云寺,又怎么会滚落高处落得这般地步?” “这两年为了你的脸,兰儿四处替你求药,亲自取心头血为你调养身子,她恨不能以身替你弥补你,你还想要怎么样?!” 谢寅满是心疼地望着宋姝兰,扭头对着她时皱眉嫌恶: “表妹,你以前最是懂事的,兰儿温柔善良,处处都为你着想,你为何要一直与她为难百般欺负她,你怎么变成这种恶毒的样子?” 陆执年神情冷漠嗤笑:“她本就心性歹毒,脸丑心更丑,她一心针对姝兰,闹得阖府不得安宁,让满京城都看宋、陆两家的笑话,她这种人还不如当初就死在了䧿山上。” 宋老夫人满是失望:“棠宁,你好好反省。” 沈枝意残了腿,满面脓疮。 她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拼命地哭喊着说她没有,她没有欺负宋姝兰。 可那房门依旧砰地关上,所有人都不要她。 他们都不要她了… …… 床上的女孩儿紧闭着眼脸色苍白,昏睡中依旧泪水涟涟。 她像是困缚在噩梦里,一边哭一边呓语着“阿兄”。 帮着沈枝意换了衣裳上好药,从里头走出来的秦娘子忍不住说道:“督主,这小娘子是谁家的姑娘,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梦里都一直在哭。” 容铎手指捻了捻,给吓狠了? “她伤得怎么样?” 秦娘子说道:“身上都是擦伤倒是不怎么要紧,就是那手上指甲翻了盖儿,我瞧着都疼,而且小娘子脸上被树枝刮了几道,伤口有些深,本就冻着了又混了垢泥,怕是会起脓疮。” “好生照看,不许留疤。”容铎交代。 秦娘子颇为稀罕,她认识容铎好些年,他可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抱着那女娘回来就已经稀奇,如今还关心人家落不落疤? “怎么,办不到?” “哪能,督主放心,有我在,自会保着小娘子貌美如花。” 容铎睇她一眼,径直转身就绕过屏扆走了进去。 床上女孩儿盖着锦被,身子却格外单薄,细白的手指上缠着裹帘包着伤口,脸上还挂着泪珠。 容铎坐在床边瞧着小姑娘委屈的梦里都在哀泣,指腹蘸了蘸她眼角挂着的泪水,脸上弥漫霜色。 这惊恐的样子,可不像是被他吓的。 之前她说,他“们”欺负她…… “沧浪。” 沧浪走了进来。 容铎冷声道:“让人去查查宋家那边,看宋家的人往日是否委屈了她。” “那今日灵云寺那边……” “也一并去查。” 沧浪还没应声,跟着他一起进来的缙云就忍不住眉峰微皱。 他伸手拦了下沧浪,朝着床上躺着的人影看了眼: “督主,您近来在查漕粮祸首,此事与京中几个世家关系颇深,宋家的人与崔、陆二氏都走得极近,突然命人查他们,恐会惊动了那些人。” “无碍。” 容铎眼尾凛厉地抹掉指腹泪迹,“陆崇远老谋深算,漕运上下早就打点干净很难找到线索。” “我本就打算寻个借口找他亲近的人开刀,若被他察觉我找上宋国公府正好,打草惊蛇让那老家伙动一动。” 缙云问道:“那宋小娘子…” “先留在这边。” “督主!”缙云不解。 这沈枝意是宋家女娘,又与铖王府牵扯颇深。 铖王妃极其护短,督主将宋家女娘留在这里万一被人察觉,那宋家和铖王府非得找他们麻烦不可。 缙云委婉说道:“督主,宋小娘子云英未嫁,留在这里于礼不合。” “本督是个太监,有什么礼?” 缙云顿时一噎。 容铎见他模样嗤了声,拿着先前从沈枝意颈上取下来的半截玉佩扔了过去。 缙云连忙接住:“这是…” “薛姨的龙纹佩。” 薛…… 缙云猛地睁大了眼。 容铎看着那半枚龙纹佩说道:“当年薛姨拼死护我出宫,将我藏在安全之地只身引走追兵,没多久就有一位夫人寻到了我,她拿着薛姨的半块龙纹佩,说她是薛姨的挚友,受她所托护我周全。” “若非那位夫人暗中庇护于我,将我送出京城,我恐怕早就没命。” 那年他才十一岁,骤逢大变还伤了眼睛,性情也变得阴暗不定,可那位夫人却对他却极为包容。 他眼睛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清东西,却记得那夫人亲手做的梅花酥,记得她小心翼翼替他上药时的温柔。 后来见他整日郁郁不肯说话,那小院里多了个叽叽喳喳连话都说不囫囵的粉团子。 容铎垂眼瞧着床上的人时,眸中寒霜消融了些。 她小时候脸圆圆的,身子圆圆的,短胳膊短腿儿,走路时像只胖鸭子。 他不说话时,小姑娘就缠着他小嘴叭叭。 明明口齿不清,他也不曾理会她,可她总喜欢挤在他身旁不停说着。 从阳光真好,草儿真绿,小鸟飞过来了,能一路说到阿爹替她摘了梨子,阿娘做的点心真甜,阿兄给她扎了纸鸢。 他没回应过她,却喜欢她口中的热闹。 等他眼睛能够视物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粉团子撅着屁股趴在他身边,瞪圆了杏眼跟只笨拙的小狗儿似的,鼓着脸替他吹着手上已经结痂的伤疤。 容铎还记得他走的那日,奶团子抱着他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泪泛滥的能把人都给淹了。 时隔十三年,她居然还是这么能哭。 容铎低笑时,如春风舒缓了眼尾凛厉: “那时候为保周全,那位夫人从未提及身份,也没打听过我是谁,回京之后我寻过她,只是那时住过的地方早就荒废,周围荒无人烟,也无人知道当年往事。” 却没想到,会意外遇到那个小娃娃。 “小海棠……” 他记得那位夫人曾这般唤她。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有人唤她,眼睫颤着像是要醒来。 一只劲薄修长的手隔着锦被轻拍了拍她,像是得了安抚,她再次沉睡过去。 容铎冷言:“好好查一查,看宋家是怎么薄待了她。” 缙云和沧浪都是听出督主动了气,不敢言声连忙领命。 相关Tags:梅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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