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梓柠盛槐(迟梓柠盛槐)知乎小说-迟梓柠盛槐全文完整无删减版免费阅读
夜里,迟梓柠躺在床上,觉得肚子不大舒服,不过像是白天出城的时候灌了凉气那种。她又怕是要生了,便没敢睡。 这时候,帘子打开,一个黑影悄摸进来。 那黑影矮且笨重,依旧拖着一根很粗的木棍。这次迟梓柠没说话,但见那黑影近了,竟举起了那木棍。 “晏姨娘,我没得罪过你吧?”迟梓柠道。 因这一声,晏姨娘吓得后退了两步,棍子也落到地上了。 迟梓柠撑着胳膊起身,将桌上的蜡烛点燃,再看晏姨娘穿着厚厚的棉袄,正用力盯着她,好似怕她跑了似的。 “你想用这棍子打死我?”迟梓柠看了一眼那有小臂粗的木棍。 晏姨娘手断了,只能用胳膊夹着,许是在紫云庵扫地的时候练出来了,夹着木棍的动作还挺灵活。但到底不敌用手,没法使力。 晏姨娘闻言忙摇头,“打……晕……你。” 迟梓柠挑眉,“然后呢?” “带……走。” “做什么?” 晏姨娘看着迟梓柠,静静看了许久,而后吃力的拿下头上的僧帽,又自夹层里面掏出一张叠成四方的信。 这信不知藏多久了,已经泛黄。晏姨娘没有手,打不开,迟梓柠自她那儿接过来。在蜡烛下小心打开,上面有几行字。 “军中有叛徒倒戈北金,我一千将士被困土浑堡,请皇上速派军驰援。” 迟梓柠看着这些字,又想起上一世那个传说,西征将士并没有死绝,有一千人进入了漠北沙漠。 “这是谁写的?” “侯……爷。”晏姨娘颤巍巍的说道,浑浊的眼里因提到这个人而有了泪水,“他……活……着。” “这封信是给皇上的,怎么到了您手里?” 晏姨娘断断续续说了好一会儿,迟梓柠大体才听明白了。 军中有内奸与北金传递消息,老侯爷的行动被对方提前知晓并设下埋伏,死伤无数。老侯爷带着三千将士厮杀出去,被逼退进漠北的沙漠里。而这三千将士伤的伤,亡的亡,最后到土浑堡的时候只剩下一千了。 土浑堡外是北金的边城驻军之地,他们逃不出去,于是派了几名将士混进商队回盛京求援。 然这几个将士一路被追杀,等到盛京时,只剩一个了,而且还身受重伤。 这名将士猜到朝中也有内奸,自己根本无法见到皇上,只能潜入侯府,将这封信托付给晏姨娘。 这名将士死了,晏姨娘一向聪明,很得老侯爷倚重,她知事情不简单,先将这封信藏好,而后去找了老侯爷的至交。 兵部尚书李成武,请他带她进宫面圣。 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她还是透露了一点消息。哪想便找来了祸事,她被囚禁在地牢中,用尽各种酷刑,双手被砍,容貌被毁,身上无数的烫伤,可她咬牙说什么都不知道,见皇上只是想求皇上彻查西征一案,为老侯爷喊冤。 那些人想知道线索,但又问不出来,又害怕她说出去,于是割了她舌头,扔回侯府。 老夫人不知其中的事,但直觉晏姨娘是个祸害,竟不给她找大夫,由着她自生自灭。这也就是为什么,老夫人看到晏姨娘会心虚的原因。 但太后这时候却下旨让晏姨娘随她去紫云庵祈福,命人将她治好后,便让她留在了紫云庵。 “所以这几年,你一直藏着这封信,没有给第二个人看过?”迟梓柠声音有些发颤的问。 晏姨娘点头,“不……敢……” 不敢,不信任任何人。 “为何给我?” 晏姨娘盯着迟梓柠,吃力道:“你……弟弟……” 迟梓柠心猛地跳了一下,“你是说我弟弟还活着?” 晏姨娘顿了一顿,而后摇头。 她也不知道,只能说有一线希望。 迟梓柠又看了一眼晏姨娘那粗棍子,“你把我打晕,想带我走,然后在找他们?” 晏姨娘点头,眼里有炽热。 “可四年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还活着吗?” 不是别的地方,而是沙漠里啊。 没有水,没有粮食,他们怎么活? 她不禁想起那个传言,那个活着回来的将士,他或许是唯一活着的人了…… 晏姨娘摇头,有些发急道:“他……他一定……一定活着……他等我……等我去找他……” 迟梓柠看着晏姨娘急切的样子,很难想象当时在刑室,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熬过去的,这几年她又是怎么隐忍的。 她很爱老侯爷,这是唯一答案。 晏姨娘这几年大概也明白了,即便见到皇上,把这封信给皇上,那个昏君也不会派人去救。她没有办法,只能自私的一个人去见他。 迟梓柠看想窗外,“可你有办法把我带出去吗?” 晏姨娘忙点头,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 翌日,迟梓柠打发张大娘出去买菜。 张大娘一边大声应着一边担心的看着迟梓柠,见她冲她点头,这才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迟梓柠回到西屋,谨烟正加紧做针线活。 她手里拿着一件中衣,在里侧贴了个布袋,而后将一沓银票塞了进去。 “姑娘,您换上这件衣服。” 迟梓柠好笑,“那你身上藏了吗?” 谨烟拍拍自己胸口的位置,鼓囊囊的,“藏了不少。” 迟梓柠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二人收拾好,就听子衿在外面喊:“姑娘,您快来看看,晏姨娘好像生病了。” 迟梓柠看了谨烟一眼,“走吧。” 谨烟重重点头,“嗯。” 主仆俩从正房出来,迟梓柠看了一眼墙头,但见墙头外那槐树的枝干晃动了一下。她垂下眼眸,借着看病的由头进了晏姨娘屋里。 晏姨娘见她们主仆三人进来了,忙搬开厢房一头那堆柴火。 迟梓柠探头看去,那后面赫然有个洞。 晏姨娘先钻进去,谨烟扶着迟梓柠再进去,子衿在后面盖好柴火。 这个洞通到隔壁西院的西厢房,也就是陆长安的家里,好在他这里荒废着没人住。西厢房也开了一个洞,进入西屋,西屋后面也是个洞,便到了迟梓柠这栋房子后面,另一条巷子里了。 挖通这条路,晏姨娘手又不利索,定花费了很多时间,难怪她一直在屋里不出来。 巷子深处有一辆马车,车夫正等着她们。 “东家快上车吧,掌柜的让我把你们送到城外。” 这马车是迟梓柠让张琪准备的,坐上马车,很快出了城。 迟梓柠望着远去的城门,心中不免有些难受。 她离开了出生和长大的地方,离开了家。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遇丽娘 夜很黑,看不到前路。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此刻已经换成了子衿赶车。 车厢里,谨烟往迟梓柠身后加了个软枕,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由担心问道:“姑娘,要不要让子衿把车停下,让您缓会儿?” 迟梓柠肚子发紧,还一阵阵犯恶心,再加上车子颠簸,更是难受,但闻言还是摇了摇头,“不,让子衿快点。” 而晏姨娘坐在一旁,正闭着眼睛诵念佛经。仿佛已经四大皆空,尘世间的事都与她无关了。 马车敢在黎明将至的时候,停到山里一处掩映在层层树林间的祠堂前。 她现在这情况,即便真要北上找人,也得先把孩子生了才能赶路。而她一消失,定有很多人找她,宫里,东厂,朝堂上几股势力,所以她眼下得先藏起来。 而她之所以跟着晏姨娘离开,更主要的原因就是这儿,脱离这些人的掌控,生死由自己不由任何人。 张大娘给他们指的这祠堂,张家的祠堂,因在山林中,人烟稀少,还是比较隐秘的。而她可以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上来,等要生的时候,他们村也有产婆。 迟梓柠由谨烟扶着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祠堂,说是祠堂,更像是两间茅草屋。 “姑娘,您在外面稍等,我进去里面打扫了一下。”谨烟道。 她这话音刚落,只听里面砰的一声响。 主仆三人对视一眼,子衿提着剑进去了。在里面转了一圈回来,冲谨烟点了点头。 “许是老鼠什么的。” 迟梓柠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你打扫干净。” 谨烟笑,“是,奴婢知道了。” 这祠堂并不多脏多乱,应该是张家人偶尔上山来祭拜打扫。入门的敞间摆着很多灵牌,西边有间屋子,里面还有火炕,张大娘说是给上山打猎的张家后代过夜用的。 她把粮铺的生意交给张琪,村里很多青壮年跟着他一起干,也就不以打猎为生了,大家日子越来越好。 子衿去找干柴,谨烟烧炕,再把里外两间屋打扫干净,被褥铺到炕上,等炕烧暖和了,烟火气散了,才让迟梓柠进来。 祠堂外面有个棚子,用来做饭的。 许久不来人,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做饭的家伙事,谨烟本不抱什么希望,可进去里面发现竟都有,还很……干净。 莫不,这两天有人来祠堂做过饭? 谨烟没多想,从马车上拿下一袋米开始做饭。 中午的饭简单,一盘青菜,一盘熏牛肉片,还有米饭。 西间暖和,饭桌就摆在那儿,也方便迟梓柠跟她们一起吃。这里虽然破旧,但在这里吃饭却比在家里吃安心多了,毕竟外面没有那么多眼线盯着她们一言一行。 几人正吃着,突然听到一声,像是孩子的哭声,但再听就听不到了。 “难道是……老鼠?”谨烟挑眉。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哭,先是尖锐的,后来变成呜呜的,像是正哭得起劲被捂住了嘴巴。 子衿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过去,那是一堵东墙,挂着灰扑扑的粗布。子衿用剑挑开,后面竟有一道暗门。 子衿回头看了迟梓柠一眼,而后用剑柄敲了敲。 里面没了动静,哭声也没了。 迟梓柠干咳一声,冲子衿道:“许是听错了,回来吧。” 子衿应了一声,而后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停下来,继续盯着那暗门。 过了好一会儿,那门慢慢开了,一妇人抱着一个孩子闷头就往外跑。而子衿跃身而起,挡在了门口。 那妇人惊慌之下,赶忙求饶:“求诸位好心人可怜,我带着孩子流落在外,天寒地冻的,实在无处安身,这才在你们家祠堂借住几日。” 妇人怀里的孩子,不过七八个月大,在她怀里嗷嗷哭着,像是饿极了。 这妇人头发散乱着,挡住了面容,可听她的声音,还是听出了几分熟悉。迟梓柠看向谨烟,谨烟也察觉出来了,起身朝那妇人走过去。 走到跟前,歪头一瞧,不由惊道:“丽姨娘!” 那妇人一激灵,下意识就要逃,但被子衿挡住了。 “别躲了,我们都看见了。”谨烟无奈道。 当日,这丽姨娘杀了谢子轩,带着孩子逃了,迟梓柠看在孩子的份上,没有落井下石。 而事实上,侯府也并没有报官,这事传出去太难看,而侯府随后又被削了爵位,麻烦缠身,因此只让家里护院追捕了几日,没找到人也就算了。 但显然丽姨娘怕被抓住,在外逃亡躲藏,日子过得实在艰苦。 丽姨娘闻言,愣了一愣,再转头往西屋望去,见迟梓柠没有追究的意思,猛地松了一口气,继而瘫软到地上。 暗门后面有个很狭窄的暗室,里面不见阳光,潮湿寒冷。 丽娘在地上铺了一层干草,便是她和儿子的住处了。 谨烟进去看了一眼,实在不是人住的地方。 此时,丽娘抱着孩子坐在饭桌旁,她拼命往嘴里塞饭,是不是喂儿子一口,母子俩都饿狠了。 用过饭后,谨烟把侯府没有报官的事跟丽姨娘说了,丽姨娘先一喜,接着又哭了,抱着儿子哭得十分悲痛。 “我当时糊涂了,怎么就杀了他。” “我后悔啊,我真的后悔。” “如果他还在,我和儿子不至于这般。”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确实不容易,但还把希望寄托于一个人渣身上,那就有点可悲了。 当然,丽娘的悲惨,她并不同情,只是看那东哥已经七八月大了,可瘦弱的不行,还一直咳嗽,怕是要养不成了。 她也是要做母亲的,看着实在难受。 “你怎么不回老家?”迟梓柠问。 丽娘抹了一把泪,“路途迢迢,我又身无分文……” 迟梓柠又看了一眼那康哥儿,叹了口气,对谨烟道:“给她一些盘缠。” “姑娘!”谨烟不愿意。 迟梓柠抚着自己的肚子,“当是给这孩子积福了。” 谨烟转过身,自里面兜里拿出一张银票,黑着脸给了丽娘。 “你以前是怎么对我家姑娘的,我家姑娘现在又是怎么对你的,你要是有良心,往后走到庙里就给我家姑娘和小主子祈福。” 丽娘接过银票,抱着孩子给迟梓柠跪下了。 嘴里说着感恩的话,余光却瞥到堆在炕头的包袱里那些绵软的小袄,竟有好几身。 第一百五十章 要生了 孩子的病不能耽搁,迟梓柠让丽姨娘赶紧带着孩子去城里找大夫看病。 晚一点,张大娘拎着菜和肉上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女娃。 这女娃就是东院那妇人的孩子,一家惨死,唯这女娃幸运的活了下来。 “我那乖孙这两日病了,儿媳妇实在带不了两个孩子,我就背着这小妮子。”张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女娃从背上放下来。 她用小棉被做的背包,小丫头放里面很暖和。 迟梓柠腾出一点地儿,让张大娘放热炕上。 小丫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嘴砸吧着,一会儿竟吐出个小泡泡。 “好可爱!” “我想抱抱!” 谨烟和子衿趴在炕沿儿,瞅着这小丫头,根本不舍得挪开。 迟梓柠也十分喜欢这小姑娘,忍不住伸手碰碰她的小脸。 小丫头看向她,唔唔的两声,接着竟咧嘴笑了。 “姑娘,这小丫头喜欢你。”张大娘道。 迟梓柠看着小丫头,心都软了,让谨烟抱起来放到她怀里。 谨烟小心放到迟梓柠怀里,那么小,那么软,她都不敢用力抱。而小丫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瞅了她好一会儿,接着转身往她怀里蹭。 察觉小丫头意图,迟梓柠一下红了脸。 张大娘大笑,“丫头饿了,想吃奶了。” 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我那儿媳妇奶水不够两个孩子吃,还得委屈小丫头喝点羊奶什么的。” 迟梓柠看着白嫩嫩,肉嘟嘟的小丫头,道:“你们把这孩子养得好,她家里人泉下有知,定十分感激你们。” “哎,这孩子太可怜了。前几日,妇人娘家那边来信了,说是养不起这孩子,请我们给妥善安置了。我想着等孩子满周岁了,再给她找户好人家吧。” 迟梓柠点头,“交给张大娘您,我是放心的。” 日头偏西的时候,丽娘抱着康哥回来,转头进了迟梓柠屋里。 “大夫说康哥儿身子太弱了,需好好调养。” 这时谨烟进来,没大好气道:“你与我们姑娘说这些做什么,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好好照顾,我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是是。”丽娘怯懦的应了一声,抱着康哥儿赶紧走了。 谨烟将一碗鸡汤递给迟梓柠,“姑娘快喝吧,咱带来的老人参熬的。” 迟梓柠闻着鸡汤犯恶心,“不想喝。” “您身子虚弱,多少喝点,也好有力气生孩子。” 在谨烟的劝说下,迟梓柠喝了半碗,后实在喝不下了。 夜里,迟梓柠刚躺下,羊水破了。 她急忙唤了谨烟一声,谨烟进屋见此,先慌了片刻,而后马上让子衿去山下找张大娘。 迟梓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谨烟,你快去烧热水,将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拿出来。” 谨烟点头,“是,我这就去,姑娘您躺着,别慌别怕别急。” “我知道,你快去吧。” 迟梓柠在炕上躺平,手抚摸着肚子,嘴里小声念叨着:“宝贝,娘拼了这条命也会把你平平安安生下来的。” 她又想到了盛槐,不由自主的想他,但到嘴边忍不住骂道:“混蛋!” 此时千里之外,大军昼夜疾行,此时在一处山坳里安营扎寨。将士们必须歇一歇了,不然赶不到镇北关就要有牺牲。 盛槐穿着一身铠甲,在清冷的月光下,那铠甲泛着光,犹如结了一层冷霜。 越往北走越冷,饭菜出锅,走一路,一会儿的功夫就凉了。 “主子,外面冷,您快进营帐吧。”江远道。 此时盛槐站在外面,寒风打在铠甲上,寒气竟也能穿透,一直深入骨肉。往北看是绵延的山峦,明日他们就要过山隘了,此间凶险万分。但盛槐却是望着南边,他们来时的方向,盛京的方向。 “等老子打仗回去,我儿子应该已经会叫爹了。” 风有点大,江远一下没听清。 “啊?” 盛槐冲江远得意道:“你说你,万一战死沙场,连儿子都没有,往后谁给你烧纸钱,谁去坟头看你。” 江远嘴角抽了一下,“属下也觉得自己好惨。” 盛槐又看向南方,仿佛这个千山万水,望到了那个人。 迟梓柠,我犯贱的时候,想你扇我一巴掌。 狠一点,让我知道疼。 这边,迟梓柠独自已经开始疼了。一阵阵的,先开始还能忍,后来疼得直打哆嗦。 外面谨烟烧着火,焦急的往外面望,期待张大娘带着产婆赶紧过来。 这时一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谨烟察觉到,一转身便迎来了当头一棒,人软到地上,闭眼之前看到了丽娘那张阴毒的脸。 丽娘扔掉木棒,赶忙撕开谨烟的衣服,从里面掏出藏好的一沓银票。 厚厚的一沓,看得她眼热。 “谨烟!”迟梓柠在西屋唤了一声。 丽娘眼睛一冷,拿起旁边的木棒。而正在此时,门外有了动静。 她忙将谨烟拖到暗处,而后躲进了暗室。 眼见子衿带着张大娘和产婆来了,趁着他们去了西屋,丽娘赶紧抱着康哥逃走了。 产婆看了下面,道:“不急,刚开了五指,看这样子,怎么也得到天亮了。” 然此时,迟梓柠已经疼得受不了,想咬牙忍着,可实在忍不住。 “唔,好疼!” 产婆瞄了迟梓柠一眼,“别喊,省着点力气,等会儿有你出力的时候。” 迟梓柠抿紧嘴巴,可她疼啊,怎么能才能缓解这种疼? 她试图转移注意力,根本没法转移,后来她就在心里喊疼,喊得索然无味,接着她在心里骂盛槐,越骂越来劲,时间竟然真的过得快了一些。 夜越来越深,她身体被白木的毒损伤过,很快就露出了虚弱之相。 产婆见她眼神越来越黯淡,忙让张大娘去熬一碗参汤过来。 “夫人,您的咬牙撑着,千万不能晕过去,不然您和孩子可都没命了。” 张大娘跑到厨房,这才发现谨烟竟然瘫在地上。她吓了一跳,忙把人扶起来,摇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摇醒。 这时院门外突然亮起了火把,张大娘慌里慌张的去看,但见外面已经被穿着铠甲的护卫们团团围住了。 谨烟一咬牙,“定是那丽娘告密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个小子 迟梓柠此刻犹如烈火在身体内焚烧,而整个人又被寒冰封住了,挣扎不开,动弹不得。这已经不是痛苦了,而是崩溃发疯。 产婆跌跌撞撞跑进屋里,“哎哟,外面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一个个拿刀拿枪的,还打了起来,你们到底什么人啊。” 迟梓柠瞳孔猛地一缩,嘴里发出呜咽之声,确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产婆此刻也察觉出迟梓柠状态不对了,“怎么出的都湿了冷汗,肚子里也没动静,怕是要不好了。” 迟梓柠摇头,无力的捶打的土炕。 这时两个穿着宫装的婆子进来,一左一右站在门口,恭敬的弯下腰,接着一披着绛紫色大氅的女人进来,一身贵气,神情冷傲。 迟梓柠努力凝聚视线,看清来人,只觉全身寒上加寒。 竟是皇后! 陆皇后看到躺在炕上的迟梓柠,眸光猛地一厉,继而走上前两步。 “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以为能逃得掉?” 迟梓柠说不出话来,只能克制着不让自己颤抖,死死盯着陆皇后。 陆皇后看了一眼迟梓柠的肚子,嘴角扯了扯,“老七这个心狠手辣,他是一把利刃,拿着刀柄的人让他杀神,他便杀神,让他杀魔,他便杀魔,这样的人应该是冷血自私的,竟会为了这孩子豁出命去,到底是自己的骨血啊。” 父母保护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 然迟梓柠不知道,皇家亲情淡薄,所有人都是权势的傀儡。 “可他犹不能自保,哪来的狂妄,竟要保你们。”陆皇后冷嗤,继而再次将视线放到迟梓柠肚子上,“你说你肚子里怀的是女娃还是男娃?“你可知道,皇家还没孙辈,若你生出男娃,便是长孙了。” “不……” 迟梓柠拼力喊出一声,她才不要自己的孩子做什么皇家长孙! “但还是让这孩子永远在你肚子里吧。”陆皇后幽幽叹了一声,“盛槐这孩子,本宫看着长大的,这样做也是为了他好。” 陆皇后长袖一甩,冲身后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 那婆子领会,自怀里挑出一方帕子,面目阴狠的朝迟梓柠走去。 及至走到土炕前,婆子轻哼,“娘娘仁慈,这帕子沾着剧毒,一下就好,不会让你太痛苦的。” “严……暮……” 迟梓柠绝望的大喊,眼见那帕子朝她嘴鼻过来,她却躲都躲不了。 “娘娘,老奴奉皇上密旨前来,打扰了。” 这一声,低沉中带着锋芒。 陆皇后脸色一沉,恨恨的咬了咬牙,“狗奴才!” 皇后领着那两个婆子又出去了,迟梓柠稍稍松了口气,而产婆早已瘫软在角落里,等张大娘她们进来才将她扶起。 谨烟扶着子衿,小丫头以一敌众,身上有好几处伤,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您快给我家夫人看看,什么时候能生。”张大娘催着产婆道。 产婆检查了一下,抹了抹汗,道:“倒是快了,应该到不了天亮。” “您有经验,我家小主子是男娃还是女娃?” “这可不好说。” “您就大胆猜猜,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产婆看了看迟梓柠的肚子,小声道:“女娃是宝,男娃是树,你家这是要开枝散叶了。” 张大娘闻言,身子却是踉跄了一下。 虽然她很多事不知道,但看今日这仗势,便知道女娃是福,男娃是祸。 祠堂外,陆皇后双手揣在手炉,掩于大氅之下,下巴微微上挑,嘴角含笑,但眼神犀利。而上官胥双手交叉在前,大半夜的,他正犯瞌睡。 “这迟梓柠要是真的生的是男娃,怕是皇上都不会让留吧?” “老奴不敢揣测圣意,只等这孩子生下来,再禀报宫里。” “严家是怎么灭门的,你比本宫清楚,皇上更清楚,留下盛槐,已经让他寝食难安,何况再来一个。” “娘娘,不急,等吧。” 陆皇后眯眼,皇上的心思,她尚能看清,可这上官胥,她却看不清。 若说他一心为盛槐,可他扶持的却是她的儿子。 若说他只是利用,可这个干爹又对这个干儿子关怀备至,曾用命在皇上面前保下盛槐。 张大娘透过窗子往外看了一眼,祠堂外已经被团团围住,形势根本不由他们控制。 “夫人,加把力,快要生了!”产婆喊道。 张大娘看了迟梓柠一眼,像是下定了决心,提着一个篮子出去了。 “我们夫人生不出来,产婆家里有一种熏草,让我赶紧去拿。”张大娘不知对谁说,只好低着头道。 上官胥沉下一口气,“去吧。” 陆皇后一心只在张大娘说的那句‘生不出来’上,嘴角扯了扯,“妇人生子,原本就是九死一生,若她难产,她和肚子里那个孽种都没活成,倒也不怨谁。” 上官胥笑,“娘娘原也怕啊。” 陆皇后冷哼,盛槐如今掌握西北军权,她确实不太想得罪他。不然刚才在里面,管他上官胥来不来的,早毒死那迟梓柠了。 至于皇上那儿,他的心思,她还不知道,没准儿面上责难,心里还松了口气,不会太计较的。 迟梓柠攥紧拳头,不让意识散掉,咬着牙用力,再用力,整个人绷紧,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盛槐…… 盛槐,你对不住我! “快了,已经看到头了,夫人再咬咬牙。” 迟梓柠听到这声了,她拼尽全力,大喊一声:“啊!” “生了生了,是个……是个小子!” 迟梓柠听到这话,整个人确实一激灵。 不!不! 她深深知道,如果是男娃的话,孩子活不成的! “哇哇……” 孩子的哭声传来,迟梓柠却已泪流满面。 怎么办,她护不住这孩子! 此时张大娘上前,将孩子抱到她怀里,“夫人,抱抱孩子吧。” 迟梓柠抱住孩子,那么小,那么软,在她耳边小声哭着,可她视线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孩子的脸。 “孩子,我是娘啊。” “你能看清娘吗?” “可娘看不到。” 张大娘抹了一把眼泪,小声道:“夫人,我得把这个孩子送走了。” 迟梓柠猛地抓住张大娘的袖子,嘴里张合,却说不出话来。 “夫人,记住,您生的是女娃。” 第一百五十二章 逃亡 张大娘把孩子自迟梓柠怀里抱了出来,哄着不哭了,而后放进篮子里,用带血的布盖住,再深吸一口气往外走。 来到院里,她低头道:“这胎衣要及时埋了,血腥气太冲。” 陆皇后和上官胥都别过了头,用手捂住鼻子。 张大娘正要走,陆皇后看着那篮子,皱了一下眉,“你先等等。” 张大娘顿下脚步,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陆皇后正要叫身边婆子去看看,这时屋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哭声。陆皇后的心思一下被牵引了过去,忙让身边婆子进里面看。 趁这时候,张大娘赶紧拎着篮子走了。 那婆子进去看了一眼,出来对陆皇后道:“娘娘,是女娃。” “女娃?看清了?” “看清了,是女娃。” 陆皇后看向上官胥,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松了口气。 谨烟往外看了一眼,回到炕头前对迟梓柠道:“姑娘,外面的人都撤了。” “孩子……孩子呢?” “张大娘抱走了。” 迟梓柠再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正是东院妇人的遗孤,小丫头三个月大了,刚才让那婆子看的时候,只敢让她看下面。 “我们马上离开这儿。”迟梓柠咬咬牙道。 她牵制住这些人的视线,张大娘才能将她的孩子从这些人眼皮底下平安送走。 “谨烟,你去找张大娘。” “姑娘,我不能离开你!”谨烟急道。 迟梓柠一把抓住谨烟的手,一字一句道:“好丫头,我把孩子托付给你了。待我们走远以后,你让张琪和曲大夫通个信儿,我之前跟她说过,她知道如何安置你们。” 谨烟摇头,“姑娘,您呢?” 迟梓柠忍住泪水,“只要我不和孩子见面,逃得远远的,我是安全的,他也是安全的。” 一两匹狼走了,还有鬣狗秃鹫,这夜仍旧危机四伏。 迟梓柠拖着虚软的身体,抱着怀里的小丫头上了马车。子衿赶车,晏姨娘依旧在车里闷声诵经。 夜路不好走,颠簸不断。 刚下了山,没有走多久,十几个黑衣人将她们围住。 子衿原就受了伤,此刻只能咬牙拼命。 这时一支箭刺穿车厢,迟梓柠惊魂之下,赶紧抱着孩子下了马车。晏姨娘在后,踉跄着跟着她。 利箭破空而来,她们艰难的躲闪着。 这时刚躲开一箭,又一箭射来,迟梓柠腿下发软,突然没法动弹了,眼看那只箭冲着要害而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晏姨娘颤巍巍的挡到了她面前。 一箭正中胸口。 “晏姨娘!”迟梓柠大惊。 正这时,另一伙黑衣人来,迅速将她们护住。 迟梓柠抱着晏姨娘跌坐在地上,“晏姨娘……” 晏姨娘一张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子渊……” 子渊是老侯爷的字。 “您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大夫,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漠北找老侯爷!”迟梓柠慌道。 “我……我见不到……他了……” “能见到的。” “当年一别……竟是……永别……” “我先帮您止血。” “替我……找到他……” 晏姨娘艰难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谢家祖传玉佩……他给了我……说在他心里……我是他……唯一的妻……” 迟梓柠接住那玉佩,晏姨娘带着不甘不舍,闭上了眼睛。 这时一黑衣人上前,扯下蒙面,竟是乞丐。 “夫人,老七让我保护你的,牛鬼蛇神都出动了,咱们得赶紧走。” 迟梓柠闭了闭眼睛,将晏姨娘放下,再抱紧怀里的孩子,“走吧。” 黑夜里,一辆马车疾驰在官道上。 乞丐赶车,车内,迟梓柠帮子衿包扎了伤口。 小丫头饿了,哇哇的哭了起来。可眼下逃命呢,哪有什么吃食。 迟梓柠抱着哭得小脸发紫的孩子,心中愧疚不已,这孩子是替她的孩子挡危险了,往后跟着她也要吃苦的。 稍稍犹豫,她解开衣服,给孩子哺喂。 可不知她的孩子饿了吗,有奶吃吗? “姑娘。”子衿用挑了外面那乞丐一眼,用眼神询问迟梓柠。 迟梓柠默了片刻,冲子衿摇了摇头。 她还记得盛槐跟她说过的那句话,让她记在心里,刻入骨血里。 宫里,东厂,任何人都不可信。 天亮之后,他们来到一间破庙。乞丐让她们先休息,他则骑马车去附近镇子上采买了。 子衿帮着迟梓柠擦洗了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姑娘,不如我们趁现在赶紧离开。” 迟梓柠摇头,“盛槐让乞丐来保护我们,定是他权衡过后的,我听他安排就是。况,没有东厂的掩护,我们也逃不掉。” 不多久,乞丐回来了。 将一个纸袋子给她们,里面是热乎的肉包子。 乞丐坐在地上,拿另一个纸袋子的肉包子吃,大口吃着,别提多香甜了。 “你手好脏,吃包子前应该洗洗。”子衿有些嫌弃道。 乞丐嘿笑:“你见过干净的乞丐?” “可你又不是乞丐。” “丫头,我哪里不像乞丐?” “哪里都像。” “这不就对了,我就是个又臭又脏的乞丐。” 乞丐两个包子下肚,这才有功夫问迟梓柠。 “咱接下来往哪儿走?” 迟梓柠一怔,“你没计划好?” 乞丐耸耸肩,“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迟梓柠思量许久,道:“往北走吧。” “找盛槐?” “找他做甚,只是想看看漠北的风景。” “此间漠北冰天雪地,又是战乱的,我们不如缓缓,等开春了再往北走。” 迟梓柠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也好。” 大人能撑住,孩子太小,可不行。 既然开春再走,那就要找个地方藏身,乞丐想了想,“我倒是有个地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他们驾车再往北走了两日,来到靖州城外,转而上山,最后听到一处庄园大门前。 乞丐上前敲门,不多一会儿,一个穿着青布袄子的小厮来开门。乞丐将腰牌给那小厮看,那小厮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而后关上了门。 乞丐回来对迟梓柠道:“等等吧,那小厮去跟主人禀报了。” “这庄子是?”迟梓柠问。 “盛槐的房产。” 迟梓柠挑眉,“既是他的房产,那住在这里的主人是谁?” 乞丐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那位喜欢清静,不会见你的,所以你也不必知道。” 迟梓柠默了片刻,“不会是盛槐养在这儿的外室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个外室是男人 等了许久,那小厮才回来,说是主人请他们进去。 迟梓柠还在月子里,生的时候身体又亏损的厉害,这几日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此刻已是疲惫至极,由子衿扶着进了门。 这庄园并不大,前后两进,前院还积着厚厚的雪,只中间扫了一条小路,两边的雪无人踏足,说明这庄子里人不多。 穿过穿堂就到了后院,后院的积雪倒是打扫干净了,还有一个穿灰布袄子的婆子正扫正房前的台阶。 两边是抄手游廊,雕梁画栋,五间明亮的瓦房,东边是厢房,西边有个垂花门。 那小厮引着他们往西边走,过了垂花门,西边是个不大的花园。因冬日里,草木凋零,这花园显得分外肃冷。 院当间一棵石榴树,上面还挂着几个被风雪打蔫的石榴,一个个红彤彤的。 “我与他乃是天上仙,他为仙草我为露,痴痴缠缠几万年,奈何天也无情,断我二人姻缘。他下凡,我亦化成这人世间的河川,东流的水,载着我的心上人,历尽万水千山。” 这凄凄婉婉的曲调自石榴树后传来,迟梓柠微微一愣,而后看了一眼乞丐。不想乞丐似乎比她还懵,拍着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绕过石榴树往后面过去了。 “咯咯……” 迟梓柠低头看怀里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着,她就乐了,正咧着小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迟梓柠抱紧小丫头,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口水。 前一天,在路上休息的时候,乞丐抱了一会儿小丫头,小丫头也笑了。 乞丐还咦了一声,“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就能笑出声了?” 迟梓柠心慌了一下,装作嫌弃的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过也对,毕竟你没有老婆,没人给你生孩子,你也就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是什么样的。” 但凡有点经验,乞丐也就能发觉不对了,刚出生的孩子哪有这么大个。 乞丐光顾着扎心了,也就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事。 绕过石榴树,靠西墙有个小亭子,一个穿着绯色戏服的女子正在唱戏。她背对着他们,姿态婀娜,莲步轻摇,唱不尽缠绵悱恻。 迟梓柠走到乞丐身边,轻嗤道:“还真藏了个女人。” “啊?” “一个兰园还装不下,你们七爷真是本事了得。” 乞丐正要解释,唱戏的人不唱了,接着转过身来,不想竟已是泪流满面,再看到迟梓柠,没忍住呜咽了一声。 乞丐:“……” 突然就没法解释了。 迟梓柠眯眼,见这女子是花旦的扮相,不过脸上只施薄粉,一双美人目,楚楚动人,粉面桃腮,更是倾国之色。 一个美人,一个世间独绝的美人。 而这美人再看到她后,美眸瞪大,嫣红的唇微张,像是她一样的惊艳。 美人回过神儿来,自觉失态,忙拿出帕子拭去泪水,而后迈着轻碎的小步自凉亭下来,低着头走过来。 乞丐又要开口,但美人抢先一步。 “姐姐,婉儿失礼了。” 一声‘姐姐’把迟梓柠叫懵了,她转头看向乞丐,“她叫谁呢?” 乞丐张了张嘴,但说不出话来。 “想来严郎还未与姐姐提起过我吧?” 迟梓柠皱眉,“确实没提过,但……” “姐姐莫要怪严郎!”美人抬头,一副慌措又怯弱的样子。 迟梓柠抿嘴,她只是想说,盛槐这些破事,她根本不想知道。 “我乃一个戏子,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在此地戏楼被恶霸欺凌。那恶霸意图抢我回去做小老婆,我抵死反抗,亏得严郎出现救了我。戏班,我是待不下去了,严郎把我安置在这里。我二人相处一些时日,互生情愫,但我出身卑贱,他对我虽有情,却不能给我一个名分。后我又知,他已经有夫人了,我哭过闹过,但我爱他,只能含泪忍下,甘做他的外室。”美人忍不住又哭了,哭得我见犹怜。 迟梓柠默了一下,转头问乞丐:“盛槐有这么卑鄙无耻吗?” 他对她反正是光明磊落的渣,一副‘老子就是这德行’,你要是爱上我,那就是你蠢的问题。 乞丐支着下巴忖思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事。” “姐姐放心,我不会跟你争什么,只求姐姐大发善心,让我留在严郎身边。此生为奴为婢,我都甘愿。” 美人抓住迟梓柠的袖子,睫毛轻颤,眼波盈着水光。这副娇美柔弱的样子,她一个女人见了都有些动心,更别说男人了。 不过,她还是扯开自己的袖子,而后退了一步。 “你误会了,我不是盛槐的夫人。” “姐姐……”美人咬住下唇,“姐姐是生我的气了吗?” “我生你什么气。”迟梓柠有些好笑道。 “那姐姐就是答应我了?” “你听不懂人话?” “姐姐还是怪我。” 迟梓柠揉了揉额头,说实话她现在很累很累,只想躺床上睡一觉。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室,她确实有些生气,但气在盛槐曾信誓旦旦的告诉她,说他没有碰过除她以外的女人,而她还信了他这句鬼话! 狗男人! 她现在咒他被千刀万剐! “你叫什么名字?”迟梓柠问。 “杜婉儿。”美人软软道。 “杜姑娘,我们想在此处住一段时间,可以吗?” 美人忙点头,“当然,姐姐这么美,婉儿很喜欢姐姐的。” 迟梓柠觉得有点齁,干咳一声道:“那叨扰了。” “呀,这个小婴儿是……是严郎的孩子吗?” 迟梓柠抿了抿嘴,“是,不过……” “我也好想为严郎生个孩子,我喜欢女孩儿,不过严郎喜欢男孩儿,如果能生一对儿龙凤胎就好了。” “呵,确实……挺好。” “但后来严郎说,只要是我生的,男孩女孩,他都喜欢。为了让我怀上,他夜夜……” “杜姑娘!”迟梓柠忙打住杜婉儿的话,“我们住哪儿?” 正房东间,小丫头睡着了,迟梓柠将她放到床上,子衿去烧地龙了。 乞丐缩在门口,脸色青白,一副遭雷劈的样子。 迟梓柠冷笑,“盛槐好福气啊,我瞧着这杜姑娘挺好。” 乞丐抬头看向迟梓柠,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最后艰难道:“这位杜姑娘……是个男人。” 相关Tags: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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