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奴(完整版)陈初夏祁深全文免费阅读-陈初夏祁深小说美文赏析
萧宝宝一睁眼就得到了蔡添喜送过来的消息,说晚上秦暮会过来。 她喜不自胜,亲自下厨做了秦暮爱吃的点心,沐浴更衣后又选了雅致的熏香,为了让腰身更纤细,她甚至连早饭午饭都没用,一天里数不清多少次问沉光自己的妆容衣衫是否合适。 可这般坐立不安的从天亮等到天黑,秦暮还是没见影子。 她按捺不住让沉光出去打听,可那丫头带回来的却是个坏消息——秦暮在来后宫的路上,被人截走了。 说是庄妃在御花园里跌了一脚,刚好跌进皇帝怀里去,脚还扭伤了,秦暮便将人送回了含章殿,这一送就没能出来。 悦妃气的脸色涨红,狠狠跺了下脚:“这个狐媚子,臭不要脸,想要恩宠自己去求啊,截胡算什么?” 她越想越气,索性带了人要去含章殿抢人。 沉光连忙拦住她:“主子,不能去啊,这争风吃醋的事儿私下里还好说,要是闹到明面上来,整个萧家都要不好看,老爷夫人也得跟着丢人。” 萧宝宝被她说得更气:“暮哥哥本来就是要来我这里的,我只是去要回来,凭什么不行?!” 她骂着却仍旧坐了下来,显然即便是气头上也仍旧知道权衡利弊,可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我还是不能就这么看着,王家那丫头最讨人厌了,要是让她拔了侍寝的头筹,我还不得被她挤兑死?你去,告诉皇上,就说我生病了,不见他就不吃药。” 沉光有心再劝,可见萧宝宝一脸坚决,只好匆匆去了,心里盼着这个时辰那两位千万不要歇下了,不然她家主子怕是要气得一宿都睡不着了。 好在秦暮不是性急的人,又顾及庄妃脚上有伤,两人只是在下棋,沉光去的时候,他刚刚赢下一局。 庄妃看着他眼睛里都是光,一脸的崇拜:“皇上真厉害,当年臣妾还在闺中时便听闻皇上文武双全,乃是人中龙凤,如今一看,果然名副其实。” 话音未落,她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仿佛说这样的话很是羞赧。 秦暮笑容温和,却不达眼底。 “朕与你兄长也有结交,他的棋艺倒是不如你,至少输棋时不会这般不露痕迹。” 庄妃一愣,表情僵在了脸上。 恰在这时,外头吵闹了起来,她顺势扭开头:“外头怎么了?皇上在此,何人敢喧哗?” 大宫女藤萝走进来,脸色很是不好看,开口之前还看了一眼秦暮,显然并不想当着他的面说,可又不敢隐瞒,故而一开口语气十分憋闷:“是昭阳殿的沉光,她说悦妃娘娘病了,请皇上去看看。” 庄妃眼睛一眯,轻轻一咬嘴唇,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怎么说病就病了?今天晌午的时候还好好的……皇上,咱们去看看吧。” 说着她一瘸一拐的就要往外走。 秦暮抬了抬下巴:“还不扶住你主子……这副样子就好好养着吧,朕去看看就好。” 庄妃哪里肯,正坚持要去,秦暮忽然侧头看过来:“说起来,朕有件事很好奇,你如何会知道朕在哪个时辰,走哪条宫道?” 庄妃被问得心口一跳,不自觉抠住了手下撑着的桌子,她努力维持冷静:“臣妾只是思慕皇上,所以日日都去那里等,凑巧今日遇见了而已。” 秦暮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巧。” 明明没有疾言厉色,可他这般轻描淡写却让庄妃更加紧张,她不明白明明是温文尔雅的人,怎么给人的感觉会这么有压迫性。 她不安地试图再为自己解释:“皇上……” 秦暮却忽然站了起来:“下次别去等了,朕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懂吗?” 庄妃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惊慌,再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他走了。 外头的沉光却是大喜,皇上不愧是他们萧家养大的,果然是最看重他们萧家的姑娘。 “皇上,娘娘她……” 她有心为萧宝宝找补几句,免得自家主子头一回装病装的不像被察觉出来,可秦暮却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大步流星的不见了影子。 她只好小跑着追了上去,可到昭阳殿的时候,秦暮还是已经进了门,此时正靠在门框上,垂眼看着躺在床榻上哼哼唧唧的萧宝宝。 她讪讪上前:“皇上,主子她这是着了风……” “让她自己说。” 秦暮说着话,脚下却没动弹一下,显然不打算上前去查看。 萧宝宝等了又等,有些耐不住了,掀开被子一角看了过来,一对上秦暮清凌凌的眼睛,顿时一抖,也不敢再装了,悻悻抱着被子坐了起来:“暮哥哥……” 秦暮站直了身体,神情冷淡下去:“朕说过什么?这是宫里,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你听到哪里去了?” 萧宝宝闷闷道:“还不是庄妃,你明明说了会来这里,结果却跑去了含章殿……” 她说着委屈了起来,人也跟着理直气壮了:“你怎么好意思怪我啊?明明是你失约的。” 秦暮耐着性子解释:“她也是世家之女,朕不得不送她回去,并没打算在含章殿过夜。” 萧宝宝眼睛一亮,磨蹭着往床里面挪:“那你快来……” “朕也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他眉头拧起了一个小疙瘩,“朕说过了,你还小,不着急。” 萧宝宝不服气,正要伸手去抱他的胳膊,秦暮却仿佛猜到了似的,眼神严厉了起来:“既然闹得满宫里都知道你生病了,就老老实实病着,听见了吗?” 萧宝宝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有心撒娇,可看着秦暮冷下去的脸却又没敢,只好委屈巴巴的咬了咬嘴唇:“哦。” 秦暮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萧宝宝扒着床沿探头看:“皇上?你别生气啊……你还真走啊?你走可以,不许去含章殿啊!” 夜风萧萧,毫无回应。 萧宝宝气得锤了锤床,却又锤得手疼,一边伸手让沉光给她揉,一边嘟哝着抱怨:“来都来了,还不过夜……气死我了。” 沉光却在想另一件事:“主子,你说庄妃怎么就那么巧就堵上人了呢?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萧宝宝一怔,随即猛地又锤了下床榻:“嗷……疼疼疼,陆苓,一定是她!” 旁人不知道秦暮的行踪,可陆苓身为他的贴身女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她一定是记恨自己上回打了她,所以故意报复。 她气得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饶!” 第8章过来暖床 陆苓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冷不丁一睁眼就瞧见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立在床前,她心跳猛地一滞,尖叫就在嘴边却忽然哑了一样,半分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身体却自发记起了十分惨烈的回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体温也开始流失。 她紧紧抓着被子,一点点往墙角挪,恐惧却仍旧如影随形,爬虫一般啃噬着她的身体,连呼吸都艰涩了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这份恐惧折磨到窒息的时候,一点烛火突兀地自黑暗里亮起,虽然不甚明亮,却清楚地映照着来人的脸。 那不是梦魇里的魔鬼。 陆苓凝滞的呼吸骤然解封,她歪倒在榻上张开嘴大口喘息,失态得连问安都忘了。 秦暮拧眉看着她,眼底深沉如永夜浩瀚的天穹。 “你怎么了?” 陆苓白着脸摇头,手脚并用往床边挪,似是打算下地,声音却含糊又嘶哑:“做了个……噩梦。” 秦暮抬手,只轻轻一推,强弩之末的人便栽回了床榻上。 “朕问你,怎么了?” 陆苓抿紧了嘴唇,倔强地摇头想证明自己没事,额头的冷汗却在逼近的烛光映衬下变得十分显眼。 秦暮抬手,指腹一点点将冷汗尽数擦去,他摩挲着湿漉漉的指腹,语气意味不明:“你当年举家下狱的时候,都没这么失态过。” 陆苓狼狈地低下头,连直视眼前人都不肯。 秦暮也没再深究:“不说就算了,朕对你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有句话想问你。” 他逼近一步,挺拔的身体衬着烛光映照出的阴影,沉甸甸的压迫感凶兽一般往人身上扑:“朕去昭阳殿的消息,是你告诉庄妃的?” 陆苓仍旧没开口,但不否认就是默认。 秦暮眯起眼睛,声音冷沉:“朕警告过你,别打悦妃的主意。” 话里锋利的敌意刺得陆苓心口一疼,她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终于清醒:“皇上深夜过来,就是为了找奴婢算账吗?” “不然呢?” 秦暮一哂:“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陆苓也想笑,却是苦笑:“是,你警告过我,可即便你是皇上,做事也得讲道理吧?” 她扭开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眼前人一眼:“皇上下次再来兴师问罪,记得带上证据。” 秦暮像是被她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逼着她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要沁出墨汁来:“陆苓,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敢挑衅朕,这辈子都别想去滇南。” 他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一扯。 他脚步一顿,循着料子绷起的角度看了过去,就见衣摆另一端正被陆苓捏在手里。 他突兀地愣住了。 陆苓也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抓住秦暮衣角的,大概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哪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惧是秦暮带给她的,她却仍旧下意识地向他寻求了安慰。 “对不起……” 她僵硬地松开手,任由那衣摆自指尖滑落。 秦暮也没再追究,抬脚就往外走,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半晌语气硬邦邦地开口:“过来暖床。” 陆苓怔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深更半夜,宫人们也都歇下了,陆苓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秦暮身后去了正殿。 蔡添喜看见她这个时候过来略有些惊讶,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离开的。 陆苓却不好解释,只点点头算是行礼,便亦步亦趋地跟着秦暮进了内殿,动作熟练的服侍他洗漱更衣。 以往这些活计她都是不会做的,可进宫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宫规逼着学会了。 那段时间因为秦暮的示意,她几乎每日都要挨戒尺,掌心的肿胀几个月才消下去。 秦暮全程一言不发,大约还在为她算计萧宝宝的事生气,陆苓也不想去触他霉头,刚才的惊吓让她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万一再说错了话,她怕没心力去找补。 可即便不开口,兑热水的时候,她也仍旧因为神思不属烫了自己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伤喊疼了。 秦暮自己去换了衣裳,她便先一步爬上了龙床,这床榻她睡了不知道多少次,却还是头一回在三更之后还呆在这里。 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脚,有些茫然地想,幸亏现在刚到初秋,天气还是暖的,不然等到了冬天,她这样的身体怕是暖不了这被子了,不过今年冬天,秦暮应该也用不到她了。 薄被忽然被掀开一角,秦暮挤了进来,他年轻,火气旺,冬天身上都热烘烘的,何况是现在。 所以哪怕并没有肌肤相贴,陆苓还是在一瞬间察觉到了温暖。 但秦暮仍旧不理她,散发着和他体温截然相反的凉意。 值夜的内侍来熄了灯,周遭黑了下来,身边人的呼吸也逐渐平稳,陆苓僵了许久,还是犹犹豫豫地靠近了些,轻轻地将脸贴在了秦暮肩膀上。 难得一宿安眠,虽然第二天仍旧醒得早,陆苓身上却十分舒服,只是秦暮却不大好,一脑门的汗。 陆苓刚要给他擦一擦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他怀里,对方的两条胳膊还环在了她腰上,怪不得把人热成这样。 还好人没醒,不然大约要把她踹下去了。 她庆幸一句,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备好了衣冠,不多时蔡添喜在外头说话,她才轻声喊了一句:“皇上,该起了。” 秦暮却似乎睡得格外沉些,被陆苓轻声细语地喊了好几声才睁开眼睛,语气却十分恶劣:“听见了。” 他区别对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陆苓也没在意,仍旧服侍他换好了衣裳送他出了门才回了偏殿休息。 秦暮昨天只是警告,那这次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但他知道了,想必悦妃也知道了,最近还是要小心些。 为了避免遭殃,她能不出乾元宫就不出,偶尔要出去也是尽量避着昭阳殿的人。 可后宫毕竟就那么大,她又要置办秦暮的秋装,躲来躲去最后还是遇见了。 第9章要好好抄书哦 那时候她正捧着秦暮的衣裳往回走,刚到御花园就被悦妃带着乌压压的宫人堵在了路上。 这架势,瞧着就有些唬人。 陆苓心里一叹,仍旧屈膝行了礼。 萧宝宝满脸冷光:“你还真是不长教训,见到本宫还敢不跪。” “娘娘似乎弄错了,皇上当日命奴婢跪,却没让奴婢日日跪。” “你!” 萧宝宝堵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恼羞成怒:“我不管,你跪了一次就得日日跪,你今日若是不跪,本宫就打到你跪。” 陆苓叹气:“悦妃娘娘,奴婢跪一跪倒是不值什么,可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知道皇上贴身的女官日日对一个后妃俯首,不知道会怎么看萧家,怎么看娘娘你。” 萧宝宝再次被噎住,脸色几番变化,忽而一拍巴掌:“沉光,她刚才那是顶嘴吧?竟敢对主子不敬,本宫教训她,应该没人说什么吧?” 沉光连忙附和:“主子教训奴婢,天经地义,想来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娘娘,知道了都不会说什么。” 陆苓心里一沉,奴婢的身份的确是太吃亏了,偏她的主子还是为别人撑腰的,今天这一遭怕是躲不了了。 不过,陆苓也不是没猜到这结果。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昭阳殿中人乌压压围了上来,沉光在她腿弯处很不客气地踹了一脚,膝盖顿时砸在了青石地面上,疼得她额角一跳,好在忍住了痛呼。 萧宝宝叉着腰冷笑:“你这样的贱人,果然还是跪着顺眼。” 她迫不及待地朝沉光伸手:“快,东西给我,今天我就要打烂她的脸,我看她变成丑八怪的时候,暮哥哥还会不会把她留在身边!” 沉光从怀里掏出个竹片,长四寸,宽两寸,尾端还有握柄。 这是内侍省用来惩戒宫人的刑具,专做掌嘴用,可若不是大错,是不会拿出来的。 萧宝宝果然如她所说,要毁了陆苓的脸。 “你说多少下,她这张脸才会打烂?” 她问得兴致盎然,沉光也很是识趣的接茬:“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怕是脸皮比得上城墙,奴婢觉得怎么也得一百下。” 萧宝宝斜昵陆苓一眼:“那就先打一百下试试?” “主子英明。” 沉光将刑具丢给内侍:“把你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要是谁手软,可别怪咱们娘娘也把这东西赏给他尝尝滋味。” 内侍被唬得低下头:“是。” 他撸着袖子朝陆苓慢慢逼近,另有两个宫人上前抓住了陆苓的头发,逼着她抬起了头。 似是意识到了无处可逃,沉默许久的陆苓终于开口:“悦妃娘娘,宫里不准擅用私刑,若您当真觉得奴婢有罪,可宣召内侍省来惩戒,可若是您昭阳殿里的人动了手,可就是明知故犯了。” 萧宝宝最看不得她这幅故作冷静的样子,气得白眼一翻:“我明知故犯又怎么了?暮哥哥难道会为了你一个贱婢罚我吗?” “你怎么知道不会?” 萧宝宝一顿,随即火气上涌,几乎要被这句话气得失了理智:“他是我萧家养大的!别说你,就算我今天打了庄妃,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不然就是忘恩负义!” 她一瞪内侍:“你等什么呢?还不动手?!给我狠狠地打!” 内侍咬牙抬起了手:“陆苓姑姑,对不住了……” 刑具兜着风挥下来,陆苓却不闪不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的沉光心里莫名的不安:“主子,奴婢怎么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萧宝宝正要骂她,一道威严又苍老的女声忽然响了起来:“住手!” 内侍手一抖,刑具慌张避开了陆苓,萧宝宝气得给了他一脚:“废物!本宫让你打,谁敢拦着?!” 话音落下她气势汹汹地朝声音来处看去,却瞧见一满头华发的老妇站在树下,正对她怒目而视。 萧宝宝心里一咯噔:“秦嬷嬷,您怎么在这……” 秦嬷嬷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反而侧身后退一步,她身后雍容华贵的太后被宫人簇拥着慢慢走了过来。 当初萧宝宝进宫时曾去拜见过太后,当时她十分慈祥和蔼,嘱咐她们为皇家开枝散叶,可现在她却像是变了个人,满脸的都是嫌恶。 萧宝宝有些不安,刚才的嚣张和愤怒都不见了影子,想起不能擅用私刑的宫规,她心虚地低下头行礼问安。 太后冷冷看她一眼:“你的礼哀家可受不起,毕竟连皇上都欠你们家的恩情呢。” 萧宝宝心里一咯噔,知道刚才那狂妄的话被她听到了,慌忙跪下请罪:“太后息怒,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太后厉喝一声,神情冷凝:“怪道旁人都说你萧家嚣张跋扈,看来果真如此。” 萧宝宝越发慌乱:“不是,真的不是,臣妾只是被这贱婢气的……” “贱婢?”太后再次打断了她,“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萧宝宝被这句话骂得眼睛发红,满心委屈却不敢开口反驳,倒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中了陆苓的计。 怪不得她刚才没挣扎,还说那种话来气人……她一定知道太后会从这里过! 这个贱人! 她恶狠狠地瞪了过去,可这神情看在太后眼里却是对她的挑衅:“好你个悦妃,这副样子是对哀家不满?!” 沉光看出来太后发怒了,连忙扯了下萧宝宝的袖子:“主子,快认错。” 萧宝宝也不敢再看,连忙磕头:“臣妾绝无此意,太后息怒。” 太后一甩袖:“滚回你宫里去,将宫规和《礼记》各抄十遍,知道知道什么叫礼义忠孝!” 这罚不重,可却是明明白白的打脸,简直是昭告天下说她既无礼,又不忠不孝不义。 若非萧家在兰陵,萧家家主和萧夫人明天就得进宫,和皇上太后请罪。 萧宝宝脸色发白,还想着为自己辩驳,太后却看向了陆苓:“还不把人扶起来。” 秦嬷嬷连忙弯腰去扶:“陆苓姑娘受委屈了。” 陆苓不敢劳动她,自己站了起来,却是一个不好的字都没提:“身为奴婢,哪有什么委屈。” 太后听得满意,微微一颔首:“你素来懂事,哀家是知道的,这后宫最紧要的就是太平,不管是谁生事,哀家都不会轻饶。” 这话像是说给萧宝宝听的,可陆苓知道这也是在敲打自己,她屈膝应是,恭敬地看着人走了。 萧宝宝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要和陆苓算账,被沉光死死拉住,太后才刚走,要是萧宝宝再有动作,可就不只是抄书那么简单了。 “主子,别冲动。” 萧宝宝气得浑身发抖,陆苓却混不在意,她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歪着头微微一笑:“悦妃娘娘,要好好抄书哦。” 第10章你偏心 萧宝宝被昭阳殿中人连拉带拽劝走了,乌压压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陆苓一直僵着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后心却隐隐发凉,一股后怕涌了上来,若是太后来迟一步…… 那么厚的竹片,即便只挨一下,怕是也得许久不能见人。 可这个险她不能不冒,不然被悦妃整天这么惦记,她这五年要怎么熬。 好在结果是好的。 她拍了拍胸口,将被丢到一旁的衣服捡起来,检查了一下没有弄坏这才叠好往回走。 秦暮这个时辰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她的时间便是自由的,恰逢小宫女来送了今天新摘的花卉,她便拿了花瓶细致地插了起来。 等一瓶插完,看着那花朵错落有致,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好。 但不过片刻这份美好就被打断了,因为外头传来了说笑声,她一听就知道不是秦暮,或者说不只是秦暮。 进宫三年,她从未见过秦暮与人说笑。 她探头一瞧,果然不只是秦暮,萧宝宝正尾巴似的缠着他一路跟进了乾元殿,哪怕蔡添喜跟在后头各种劝阻,也没能拦住她分毫。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进来。 “娘娘别闹了,皇上今天很累。” “我哪里闹了?陆苓利用太后算计我,皇上你都不给我撑腰吗?你知不知道太后骂我骂得可凶了,你不能看着旁人这么欺负我,暮哥哥?暮哥哥~~~” 陆苓侧身躲了起来,后面的话有些不想听,其实也是不敢听,她不愿意听见秦暮不问是非就偏向萧宝宝,也不愿意看见他们两个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是那个外人和敌人。 她悄然从耳房的小门走了出去,嘱咐值守的小丫头替她解释,万一皇上问起来了,就说今日的常服出了些问题,她留在尚宫局帮忙了。 可即便如此,秦暮还是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她留下的痕迹,那瓶插花一瞧就是她的手笔——陆苓插的花,总有一支傲然独立。 然而他都进门了,人却没迎上来,显然是已经走了。 连安都不问就走…… 他回头看了眼萧宝宝,想着她刚才那两声激得人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的暮哥哥,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眼见萧宝宝还要纠缠,他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头:“好了,朕不是偏颇她,可太后平日里深居简出,陆苓不可能知道她会从那里经过,只是凑巧而已。” 萧宝宝敏锐地察觉到秦暮的心情好了一些,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撒娇有用了,连忙打蛇随棍上:“暮哥哥,你相信我,她真的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用太后来对付我!你得罚她。” 秦暮眉头拧起来,却仍旧耐着性子:“不准胡闹,朕就算是皇帝,做事也得讲道理,无凭无据的事,怎么能随意发作人?” 萧宝宝见他说不听,开始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把她喊出来给我出气……” 她打定主意不达目的不罢休,却不想秦暮的脸色刷地沉了下去:“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一声厉喝骂的萧宝宝一愣,瞬间不敢再闹,却又十分委屈,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这么凶。 她故技重施,可怜兮兮地抓着秦暮的龙袍:“明明是她害我受罚,你怎么还骂我,暮哥哥你不能这样……” 秦暮不为所动,眼神反倒越发严厉:“太后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让太后这般罚你?” 萧宝宝一噎,嘴边的抱怨顿时说不出口了。 她心虚地扭开了头:“也,也没做什么,我就是让她跪我一下……” 秦暮显然没相信,太后绝对不会为了陆苓大动干戈,萧宝宝必定还做了什么,可既然没出事想必也不算出格,他也就懒得过问。 不管怎么说,他都欠萧家的恩情,所以哪怕前朝后宫他们都有些过分,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既然抄了宫规,就好好记住了,别再犯了太后的忌讳,以后在宫里,也不准再生事。” 萧宝宝不敢置信:“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就不管我了?” 秦暮没开口,蔡添喜却忙不迭地开口劝了起来:“娘娘,可不能这么说,太后娘娘罚您自然有她的道理,您若是觉得委屈,岂不就是在说太后她老人家有错?” 萧宝宝被噎住,有心为自己辩解,可一看秦暮那冷酷无情的样子,心虚变成了气恼,她狠狠跺了下脚:“好,你不给我讨公道,我自己来,就算有太后护着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秦暮眼神一凝,语调陡然拔高:“萧宝宝,这不只是你和陆苓之间的私怨,更关乎宫规威严,若是再犯,朕决不轻饶!” 萧宝宝一僵,不敢置信地看过去,一向对她温和纵容的秦暮竟然会这么疾言厉色地警告她。 委屈喷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她骂了一句偏心,捂着脸哭着跑走了。 她心里发着狠,待会秦暮追上来,不管怎么哄她都不会原谅他的,除非……除非他当着自己的面把陆苓的脸打烂! 可她在乾元宫门口等了又等,身后却空无一人,别说秦暮了,他连个奴才都没遣出来。 萧宝宝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个不停。 沉光找过来的时候她脸都哭花了,丫头顿时被唬了一跳,连忙扯出帕子给她擦脸,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这是怎么了?” 这一问,萧宝宝直接哭出了声:“暮哥哥他偏心,我都说了是陆苓陷害我,他非不听,还要我好好记宫规,还骂我……呜呜呜……” “主子别哭了,太后下的懿旨,皇上也不能怎么样……咱们先回宫吧,别让外人看了笑话……回去后奴婢给您做您最爱吃的丰糕好不好?” 萧宝宝被她劝着往外走,可不等出宫门就顿住了脚步:“不行,我受不了这委屈,她这么害我,我得找到证据……她住偏殿是吧?她屋子里一定有东西,我这就去看看。” 沉光连忙阻拦:“主子,这可是乾元宫,你这进去搜东西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是……” 萧宝宝气头上却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愣愣就朝着陆苓住的偏殿去了。 第11章殿外伺候 蔡添喜看了眼跑远的影子,又小心翼翼地觑着秦暮的脸色,他本以为闹了这么一通,主子的心情多少都要糟糕一些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秦暮竟然十分平静,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将条案上的插花摆弄了几下,将一支花苞换成了盛开的花朵。 虽然颇有些不伦不类,可这种话蔡添喜却绝对不敢说,还违心称赞了两句。 秦暮却又将花苞换了回去:“算了,她这些东西一向做得好……人呢?朕都回宫了,她不来伺候,想偷懒到什么时候?” 虽然是责怪的话,可语气平静,神情缓和,显然是并没有真的怪罪。 蔡添喜忐忑的心顿时一定,主子的心情好,奴才的日子自然会好过,他连忙秦勤回话:“奴才刚问了小宫女,说是这次的常服陆苓姑娘不太满意,在督促尚宫局修整呢,奴才这就让人去寻。” 秦暮却又没答应,八竿子打不着地提了句:“让御膳房送碗酒酿圆子来。” 蔡添喜答应着要出去传话,却刚后退一步就察觉到秦暮在看他,目光直刺刺的,颇有压迫力。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问一句怎么了,却在开口的瞬间福至心灵,他将腰弯得更低了些:“听说陆苓姑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想来这样的小食也是做得来的,不如就请她在乾元宫的小厨房做?” 秦暮将目光收了回去,似是嫌弃蔡添喜多嘴一样,语带不耐:“她笨手笨脚的能做什么?不过罢了,时辰不早了,朕就凑合一下吧。” 虽然他看不出一丝赞同的意思,可蔡添喜还是知道自己猜中了,他怕小太监话传不利索,亲自往尚宫局去了一趟。 彼时陆苓正被尚宫局的女官们围着看料子。 京城的秋日极短,秋装刚做好就要紧接着做冬装,秦暮在这上面一向不挑剔,可有些衣裳送过去他却是一次都没穿过,显见是不喜欢的。 眼下陆苓既然在,她们自然要讨个建议。 “姑姑,您瞧瞧这春绿色的浣花锦,这颜色很是衬人……” “还是这牙白的雨丝锦更好些,这花色可是十分难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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