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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一扫容婳:“你想让她跪,让她跪就是。” 容婳一僵,刚才挨了巴掌的脸忽然热辣辣的疼起来,疼得她一时竟没能做出反应。 秦暻的声音却在这短短的沉默里冷了下去:“怎么,你连朕的话都不听?” 容婳陡然回神,指尖不自觉地抠了抠掌心,这才垂下头提起裙摆跪了下去:“不敢,奴婢……拜见悦妃娘娘。” 萧宝宝眼底得意一闪而过,却仍旧噘着嘴:“我还是没消气怎么办?” 秦暻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那你想如何?” 萧宝宝斜昵着他:“我要如何便如何?你舍得?” 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秦暻扯了下嘴角,满眼嘲讽:“区区一个宫婢,朕有何舍不得?”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放着我不宣召,却传了她侍寝?” 萧宝宝倒是无所顾忌,当着满院子宫人的面就将这种话说了出来,秦暻却并未怪罪,只是无可奈何似的笑了:“你呀你,朕昨日不过是饮了酒,怕失了力道弄伤你,才拉了她来凑数。” 他戳戳萧宝宝额头:“一个床榻上的玩意儿,这也值得你生气?” 萧宝宝被她戳的缩了下脖子,睁着圆溜溜的杏眼看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我不生气了,”萧宝宝破涕为笑,“至于她……” 她端着下巴看了一眼容婳:“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反省吧,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 秦暻仍旧十分纵容:“好,你高兴就好。” 他看向容婳,脸上的神情瞬间冷了下去:“悦妃的话,你可听见了?” 容婳慢慢直起身体,指尖紧紧绞着袖子:“敢问悦妃娘娘,宫规三百,奴婢犯了哪一条,要受这般惩处?” 萧宝宝被问住,她欺负容婳不过是仗着两人身份有别,真说起来错,确实没有。 她小声喊了句皇上,想要就此作罢,毕竟她也不想当着心上人的面咄咄逼人。 秦暻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径直自她身边走了过去。 他屈膝蹲下来,抵着容婳的下巴逼她抬头:“既然知道自己是奴婢,那就该明白一件事,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容婳双手骤然攥紧,眼底涌出鲜明的愤怒:“皇上是想罚奴婢,还是想拿奴婢做筏子来替悦妃立威?” 秦暻微微一默,随即笑开来:“有什么区别?从新妃入宫那天起,你不是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出他在故意为难,容婳抿紧了嘴唇再不肯开口。 粗糙的指腹自她受伤的嘴角抚过,秦暻语气轻缓低沉:“委屈了?” 他似是觉得十分可笑一般,嗤笑出声:“那你猜猜,当年朕站在你容家门外,一等几个月的时候,委屈不委屈?” 一句话直戳心口,容婳动了动嘴唇,又想解释了。 秦暻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冷酷又嘲弄:“这种日子以后多的是,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你身侧有柱子,御花园有池子,可以自己选。” 秦暻带着萧宝宝走了,连带着昭阳殿那乌压压的宫人也都走了,偌大一个乾元宫忽然间就冷清得让人心慌。 秀秀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姑姑……” 容婳仿佛是没听见,仍旧直愣愣地跪着,秀秀略有些不安:“姑姑,你没事吧?” 容婳被惊着似的微微一颤,目光不自觉落在身侧的柱子上。 若是当真受不了,就自己选…… 秦暻…… “姑姑?”秀秀又小声喊她,声音里满是忐忑,“你没事吧?” 容婳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脸上晦涩的神情已经收敛得干干净净,她甚至还扯了下嘴角:“能有什么事儿?奴才哪有不挨打不挨罚的……你下去吧。” 秀秀知道她言不由衷,曾经的大周朝是有五大世家的,容家身份远比其他四家更有尊荣,容婳这样的嫡女,更是非比寻常的尊贵,如今却…… 可她不敢多言,也怕容婳恼羞成怒会发作她,犹豫片刻还是灰溜溜地走了。 容婳听着她脚步声消失,僵硬许久才抬手摸了一下脸侧,已经彻底肿了起来,比之前她给自己的那两巴掌狠多了。 可她却诡异的没感觉到疼,满脑子都是秦暻刚才的话。 奴婢吗…… 她缓缓垂下眸子,她进宫后自认已经足够卑躬屈膝,可秦暻显然并不满意,不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戳着她的心窝子提醒她,警告她。 我要怎么样,你才会满意呢?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漫上来苦笑,可随即就甩了甩头,逼着自己不再想那些烦心事,就算她和秦暻之间是她有愧,可那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轮不到旁人插手。 就算是青梅竹马的萧宝宝也不行。 她抬眼看向宫门口,眼神逐渐沉静——悦妃娘娘,这一巴掌我会讨回来的。 萧宝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趁势往秦暻怀里钻:“皇上,我冷。” 秦暻的胳膊僵在身侧,迟疑许久才落下,却是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将外袍脱了下来:“下了雨自然会冷,日后出门让丫头带着衣裳。” 萧宝宝喜滋滋的抓着秦暻落在她肩上的衣裳,眼睛亮的像两颗星子:“暻哥哥,晚上传召我侍寝好不好?” 秦暻哑然,无奈一叹:“你这丫头怎么不知羞?当众就说这些?”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萧宝宝一叉腰:“我现在都是你的妃子了,这是迟早的事情嘛……而且我不光要侍寝,侍寝那天还要容婳跪在外头伺候,我要好好出一出当初她把你抢走的气。” 秦暻眼神微不可查的一沉,迟迟没开口。 萧宝宝抱着他的胳膊不依不饶:“暻哥哥,你答应我嘛,今天就传召我好不好?” “你还小,不着急。” 萧宝宝很是不甘心,眼珠子一转:“十七岁不小了,容婳当年嫁给齐王的时候比我还……” “够了!”秦暻的脸色陡然黑了下去,但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片刻后他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别提她,心烦。” 其实当年容婳没来得及嫁给齐王,因为就在两人大婚之日,齐王谋反的罪证被送到了御前,禁军立刻将齐王府围了,容家再次毁婚将女儿带了回去,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牵连。 这大约就是报应。 可这仍旧不妨碍那件事成了秦暻的逆鳞。 萧宝宝觑着他漆黑的脸色,虽然有些畏惧,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她就知道提起这件事,秦暻会生气。 “好好好,不提她,”萧宝宝讨好的朝着秦暻笑,“沉光,快把兰灵酒送过来,那是皇上最喜欢的酒,我特意从兰陵带来的。” 她仰着脸等着秦暻的夸奖,秦暻却仿佛没看见,自顾自进了昭阳殿正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萧宝宝有些失望,却不过片刻就振作起精神来,撒着娇拉他看自己从兰陵带回来的东西。 秦暻毕竟受过萧家大恩,即便心里不虞也还是将情绪收敛起来,耐着性子陪她玩闹。 这一折腾天色就暗了,萧宝宝却不罢休,还要他留宿昭阳殿,好在翰林学士祁砚求见,他才找到机会抽身出来。 可刚见完祁砚,他的脸色就又沉了下去,萧宝宝的那句话,鱼刺一般卡在他咽喉,想忘都忘不了。 “她在做什么?” 蔡添喜连忙上前一步,方才在昭阳殿里他无声无息的仿佛根本不存在,可但凡秦暻有吩咐,他立时便能给出回应。 “回皇上,容婳姑娘一直在乾元宫里受罚,不曾动弹。” 秦暻冷笑一声,抬脚就走。 蔡添喜琢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开口,垂头落后两步跟着。 可走着走着他便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敢抬头,只隐约觉得目光来处仿佛是自家主子。 他将腰弯得更厉害了些,从头到脚都写着谦卑。 秦暻却仍旧开了口:“蔡公公不愧是父皇留下的老人,宫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蔡添喜浑身一抖,这话可有些重了。 他连忙跪地:“奴才不敢,只是先前听闻容婳姑娘性子烈,皇上又说了那样的话,奴才是怕出了什么岔子,所以才多注意了一些,可旁的事,奴才就是个瞎子聋子……” “行了,”秦暻抬了抬手,刚才的阴阳怪气已经散了,只剩了一脸嘲弄,“以后不用在她身上浪费心思,做好你的本分。” 容婳若是当真性子烈,当年怎么会悔婚?又怎么会明知有愧还敢进宫面对他? 说到底是贪生怕死,恋慕虚荣,这样的人绝不会伤害她自己。 他快步走了,蔡添喜这才敢爬起来,不远不近地坠在后头,额头却冒出了一层冷汗,他心里忍不住叹气,他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两人一路回了乾元宫,容婳果然还跪在之前的位置上,她出身好,教养好,即便又疼又累,已经摇摇欲坠,腰背却仍旧挺得笔直。 可越是如此,越透着可怜。 然而秦暻却看都没看一眼便径直走了过去,等进了正殿大门声音才远远飘过来:“进来伺候。” 相关Tags: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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