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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yiran 2023-06-05 14:49:35 13
班上同学也歇了几个,其中就有樊思齐。
第二天,第三天……
直到樊思齐家里报了案,班里才意识到他并不是生病。
而是失踪。
和他一同失踪的还有隔壁班的赵芮。
班里开始有流言蜚语,说总是看到樊和赵两个人在一起,大约在悄悄谈恋爱。
又有人说赵芮才看不上花心的樊思齐,她喜欢的明明是同班的孔澈。
而孔澈,正和我在一起。
11.
如果被霸凌的生活是暗无天日的地狱,那孔澈大约就是刺破黑暗的一束光。
正在班里因为樊思齐的事而闹得人心惶惶时,他怕我害怕,主动提起了送我回家这件事。
我拒绝了。
毕竟,我的家里也并不是那么的安全。
养父母赌博欠了债,红色的油漆被泼得到处都是。
我回到家里,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条挂着铃铛饰品的头绳。
第二日,又有警察来找学生询问线索。
问到我的警察是一个有些严肃的中年人。
我坐在小会议室里,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而男人看着我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审视。
「别吓到学生。」有人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亲生父母都没了,妹妹也在医院,自己还被同学欺负,你想听她说什么?」
男人向同事点点头,却仍然看着我:
「我查过资料,你之前一直在医院治疗,没有接受过应试教育,尚霖的学习节奏也根本不适合你。」
「你妹妹是在学校自杀的,你明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来?」
我怯弱地抬起头:「可这里不是学校吗?」
「这里是教书育人、助学成才的地方,我不该来吗?」
「我妹妹在这里自杀,我在这里受人欺负……」
我紧张地攥紧手,却还是挣扎地问向眼前高大威严的男人:
「那警察叔叔,这是我的错吗?」
离开会议室,我被门口的警察塞了一袋热牛奶。
「小妹妹,别害怕,我们队长就那种性格。」他摸摸我的脑袋,「警察叔叔都是好人。」
热牛奶捂得手心很暖,我低着头,没有回应。
12.
回来时又在走廊碰到了孔澈。
「过两天我们组织去爬山,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摇摇头:「我身体不好,爬不了太远。」
孔澈难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那让他们去爬山,我们在山下泡温泉。」
我猛地红了脸,揉搓着手中的牛奶袋,没答应也没拒绝。
孔澈也看到了,他失笑:「一会儿要爆炸了,你不爱喝给我吧。」
我如梦初醒:「差点儿忘了。」
小跑回教室后,我把水壶拿给他:「你喝这个,我早上……早上榨多了。」
他噗嗤笑了一下,接过水壶几口喝完了,又说道:「那就这么定了,下周到时间我去接你。」
临上课前,我匆忙将在家里捡到的发绳拿给孔澈:
「我在家里捡到了这个,你认识吗?」
孔澈表情瞬间就变了:「你家里?」
我小声解释:「我父母出门很多天了,墙外面被泼了很多油漆,这东西出现得莫名其妙,我害怕……」
放学回到家,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警方证实,我家里出现的发绳确实是赵芮当天佩戴的。
同时发现证物的地方里也测出了鲁米诺反应。
多日没有回家的养父母成了重点嫌疑对象。
我则又一次被带到了警局。
「你和赵芮的关系怎么样?」
「我根本不认识她。」
「不认识?」
「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我也没什么朋友……」
探照灯下,我始终畏惧地后缩着自己的身体。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我没有打车,一个人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走着。
这时,我的养父母在哪呢?
也许,正带着赵芮的一部分尸体亡命天涯了吧。
他们吸得那么嗨,又怎么会想到清醒过来时,身边会出现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孩儿尸体呢?
两个误入歧途的瘾君子,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学生。
身上不属于自己的血液还没有干透,他们怎么能不害怕?又有什么理智去分辨「她」出现的时候到底是死是活呢……
医院里,妹妹始终处于昏迷当中。
医生说患者求生意志薄弱,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将一个带着铃铛的发绳放在她耳边摇了摇。
一遍,两遍,三遍……
铃铛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妹妹的心跳监护却产生了反应。
我俯下身,贴近妹妹耳畔:「那天她也是戴着这对儿发绳吧?但她以后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戴了。」

13.
赵芮的失踪有了眉目,樊思齐的失踪却仍旧没有头绪。
那天的雨太大,监控、目击者、交通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儿线索。
樊思齐就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又过了两天,他忽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外。
警察上门询问那天发生的事情,但他好像受了惊吓,说话也没有太多逻辑。ӱƵ
整理出来的有用信息就是雨夜那天被人拐上了一辆面包车,关了几天后又被放了回来。
警察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短短几天的绑架已经足够摧垮一个学生。
我站在一栋自建房前,掏出了那把锈迹斑驳的钥匙。
锁眼有些糟,每次打开都要花一些工夫。
推开吱呀作响的门,里面的布置摆设一目了然。
我将书包随便扔在沙发上,又给自己煮了包泡面,慢慢吃完后才进入到了地下室中。
和一楼的简单普通不同,地下室布置得格外精密。
甚至还配备了独立的消毒净化系统。
双排的展架整齐地摆放在墙边,大小不同的玻璃瓶内存放着已经脱色的标本,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年头。
只有最左侧的器皿内泡着的东西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它是新鲜的。我将口袋里的铃铛头绳放在那个玻璃瓶前。
回过身,终于看向了一直安静跪在角落里的男生。
「重新当人的感觉怎么样?樊同学。」
14.
意识到我终于注意到了他,樊思齐才敢抬起头:
「我没有说,今天警察的问话我什么都没说!」
他望着我,眼中闪动着兴奋与渴求。
随着我脚步的靠近,他神情中的渴望已经呼之欲出。
他在期待我的夸奖。
我笑了笑,却反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下没有留力,他的脸颊立刻肿了起来。
「重复我刚才的问题。」
樊思齐立刻跪得笔直:「重新当人的感觉怎么样?樊同学。」
说完,他马上躬身下去,展示出最卑微的姿态:「我更喜欢当主人的狗!」
我歪头,看着不久前还颐指气使的男孩儿。
虽然手里还捏着他失控杀死赵芮的证据。
但比起赤裸的威胁,我更热衷于摧毁人格。
比如现在,他会主动回到我亲生父母留下的房子里。

对我俯首帖耳,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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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芮我已经帮你处理完了,至于案子也找到了其他的替罪羊。」
「你已经自由了,樊同学。」
我用脚踹歪他的肩膀,男孩儿浑身一颤:
「我不要自由,我永远是主人的狗……」
我笑了,随意地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虽然你并不是我最优秀的狗,但一定能成为最乖的那条,对吗?」
15.
回去的时候,我照旧没有关窗。
这片城中村已经近乎荒废。
留下的老幼也根本没有抢盗的价值。
随着最新拆迁政策的下发,最后一批拆迁户终究没有等来一夜暴富的消息。
他们被围进了城市景观墙的后方,成了无人问津的钉子户。
直到后来有人在学校发帖,将其中一所空宅形容成了一座废弃的鬼屋。
樊思齐也收到了这条群发的消息。
于是在那个雨夜,他用探险的由头约出了暗恋已久的赵芮。
大雨,鬼屋。
从没上锁的窗户进入时,一切远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忽然一道闪电撕开了黑暗,雷声轰然炸响于耳边。
有人的手电筒落在了地上。
冷白的光束末端,一双陌生的脚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惊恐的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一切便已经尘埃落定……
我将他们锁进了地下室。
赵芮的歇斯底里让我感到无比愉悦。
那个看起来永远高傲、永远冷静的女孩儿,在最后两个只能活一个的幼稚游戏中不假思索选择了自己。
他们已经被黑暗、饥饿、恐惧折磨了很久很久。
面对一把送上门的凶器,首先想到的猎物却是手无寸铁的同伴。
这一刻天平颠倒,他们不再是过去不可一世的霸凌者。
樊思齐已经放弃了挣扎,他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我就是在这时解下了他的头套。
我悄悄将尖刀放进他的手中。
「嘘——」
对面,是依旧戴着头套乱捅的赵芮。
于是惊恐转换为了愤怒。
我退到灯光背后,欣赏这场单方面的虐杀。
惨叫被闷在了黑色的头套当中,刀尖一次又一次没入皮肉。。
接近尾声时,我收起摄像机,拿过樊思齐手中的尖刀落下了最后一笔。
表演,落幕了。。
「她现在不能对你做什么了。」
我重新站起身,于黄色的顶光下,目光睥睨地望向瘫软在地的男孩儿。
樊思齐颤抖着,爬过来抱住了我的小腿:
「谢谢……谢谢……」
恐惧弱势下萌生滋长的臣服感;
死里逃生后对支配者激发出的扭曲爱意:
主动戴上的枷锁,才是最牢固的。
16.
休息了两天,樊思齐又重新入学了。
他依旧坐在教室的后排,看向我的目光隐忍却炽热。
于是宋爱琳又来找我的麻烦。
她少了帮手,一个人看起来十分形单影只。
于是她联合了班主任,污蔑我偷了她的东西。
班主任没有任何谈话,直接在班级里点名批评了我的行为。
他让宋爱琳亲自翻了我的书包,并把从袋子里翻出的赃物直接扔到了我的脸上。
我听着面前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言之凿凿将我称为小偷、垃圾、社会的蛀虫。
我不解:「在你用这些词辱骂你的学生之前,难道不需要证据吗?」
男人恼羞成怒:「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要什么证据?」
我被罚站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樊思齐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他跪坐在我脚旁,热切而希冀。
我掐着他的脸,一点点向上提起:「一条好狗只会遵照主人的要求行动,懂了吗?」
周五放学前,孔澈和我敲定了爬山的时间和地点。
当天出发得很早,爬到半山腰处,他如约带我去泡了温泉,还特意订了一间套房。
第一次用身份证办理入住,我面红耳赤,忐忑折问:「真的没问题吗?」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害怕,都已经成年人了。」
是啊,都已经成年了。
那真是,太好了……
天然的泉水有很强的硫磺味道,我将面巾敷在脸上,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由远及近。
然后,一只手停留在了我的头顶。
见我没有拒绝,那只手缓缓下移……
我突然一把扯下面巾,扬起头看着上方的少年。
孔澈垂着眼眸:「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他口气略带着落寞,让人不禁心生愧疚。
我赶忙解释:「我当然愿意,只是刚才我觉得……」
我憋得脸都红了起来,嘴边的话却因为羞怯而说不出口。
倒是孔澈先一步微皱起了眉:「你的腿上有血滴下来了。」
我先是吃了一惊,又很快羞耻地低下头,不管不顾地推开他就朝着房间跑去。
孔澈并没有追过来。
他被扫了兴致,大约现在也不是很热衷于来安慰我。
我在转弯处停下脚步,将划破的指尖含在了嘴里。
已经轻微凝结的伤口在我刻意的破坏下再度渗出了鲜血。
温热的铁腥味儿缓缓充斥了整个口腔。
我餍足地享受着这种让人兴奋到战栗的味道。
17.
温泉的半途而废让孔澈接连几天都没有再露面。
我的处境似乎也更加艰难了起来。
宋爱琳派人扔掉了我的书包,却将包里的东西堆在了我的书桌上。
在课本中间,一个卡片一样的正方形塑料袋引起了整个班级的热议。
那是个银色包装的安全套。
我被或嘲讽或厌恶的眼神钉在了耻辱柱上。
这时,一切的辩驳都显得苍白。
没有人关心这东西到底属不属于我。
这枚小小的塑料片已经从简单的计生用品,变成了行凶者手里的刀。
他们只需要一个戴罪人。
不需要真相。
我被孤立了。
放学后,我从垃圾桶里捡回了自己被人丢掉的书包。
孔澈默默出现了。
他帮我收拾了物品,也看到了那枚不应该属于这里的物品。
「孔澈,我真的没做过!你相信我……」我泪眼婆娑,苦苦哀求着眼前唯一的救赎。
「我很想相信你。」孔澈望着我的眼睛,欲言又止。
我咬咬嘴唇:「我可以证明!我……」Ƴȥ
孔澈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别害怕,一切都交给我。」
18.
转天下午,孔澈悄悄给了我一张房卡。
单薄的卡片被夹在书里,不动声色地完成了交接。
我摩挲着平滑的卡面,看向了后排的位置。
当我拿出房卡的时候,樊思齐的眼神就已经变了。
他想说什么,却被我一个眼神憋在了喉咙里。
「我身边不会留下没用的狗。」
樊思齐诚恳又急切地看向我,再三保证自己一定是最有用的那只。
我嘴角带笑,神情却又是冷漠的:「好啊,那就证明给我看。」
我带着房卡来到约定的酒店,房间内孔澈已经早早就到了。
我拘谨地站在门口,直到孔澈走过来拉起我的手:
「别害怕,我会很温柔的。」
我坐在床边,从包里掏出一瓶果汁喝了几口,却又因为过于紧张而呛了出来。
孔澈拿来毛巾,我低声说了句「谢谢」,又将果汁顺手递给他。
「你喝了吧,我出门时刚榨的,对身体好。」
孔澈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时间,于是接过水瓶一饮而尽。
「我先去洗澡,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我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了正对着双人床的木桌上。
孔澈澡洗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赤裸着上身出来了。
但他精神并不是很好,撑着眼皮挣扎了一会儿,还是瘫软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我翻了翻他的眼皮,确认人已经真的睡死过去后,才拔出房卡出了门。
大厅里,樊思齐与我擦肩而过。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利用父母的名义先约来了班主任。
高考在即,有场特殊的答谢宴也合情合理。
班主任欣然应邀。
一楼的包间摆了好酒,主家因故没来,但酒菜已经上齐。
好酒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独酌了半瓶,才在半梦半醒间被人搀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13.
那天之后,孔澈请了一周的假,再也没有露面。
樊思齐大约恨透了他,在班主任酒里掺的药足够让人变成完全被欲望支配的怪物。
我在事后拿走了孔澈之前藏好的针孔摄像机。
里面除了他与班主任之间的视频,果然还有一些更龌龊的东西。
比如我的妹妹是如何在第一次被他蒙骗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视频的威胁下逐步堕入地狱。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
我将孔澈和班主任的视频单独剪切了出来,投屏放大。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与暴行。
我倒了倒进度条,发现后半段也不过是这些内容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打了个哈欠便随手关上了视频。
又是一个周一,我收到了孔澈的消息。
他约我见面。
我欣然应约,地点换了家更隐秘的快捷酒店。打开门后,孔澈坐在阴影里一语不发。
我刚走过去,他突然冲过来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没有反抗,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但很快孔澈就推开我重新坐回了床上。
他捂着脸,绝望地啜泣起来:
「王八蛋!畜生!他毁了我……」
他不行了。
14.
离开后,我顺手倒掉了杯子里的鲜榨果汁。
既然药物在日积月累中已经起了效果,这些东西也就不再需要了。
新的一周,班主任来上课了。
他看上去精神很差,眼底发青,讲起课来也完全没有了激情。
虽然现如今对男性之间的侵犯并不能定罪,但能在这种事上全身而退,想必也要动用不少的人脉和关系。
一节课讲得众人昏昏欲睡,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孔澈是怎么推门而入的。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孔澈已经一刀刀捅向了讲台上那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鲜血迸溅。
教室里先是鸦雀无声,随后便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我随着其他学生一起躲向教室后方,然后捏碎了那张昨晚刚给孔澈发送了匿名视频的电话卡。
除了视频外,还备注了今晚的时间和酒店的地点。ŷȥ
一次的噩梦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自己还因此成了萎靡不振的那个。
孔澈在恐惧和愤怒里被彻底逼疯了……
办理这个案子的警察是个熟面孔。
「申警官,」看着男人径直向我走来,于是我主动打起了招呼,「谢谢你们抓住了凶手。」
我的言语诚恳,又带着些劫后余生的感激。
申队长却目光冰冷地看向我:「他真的是凶手吗?」
「我们都看到了啊,」我一派天真的模样,「我们都看到,是孔澈亲手杀了孙老师。」
「人证、物证都在,还要什么证据吗?」我笑了笑,「孙老师就是这么教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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