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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蓁胳膊环在身前,跟他理论,“不管你怎么说,这事我提前打好招呼了,以后不要有什么事都找我。” 再者说,尔恩该上学了,也轮不着她来管。 “行。”周蕴礼做到了她喜欢的宽容、善解人意,“等我有空,会带着尔恩去剧组看你的。” “最好别来。” 车停下。 她推开车门上楼,周蕴礼要停车,没跟上同一班电梯,谢蓁先进门,如她所料的看到了尔恩,他正坐在客厅看动画片。 听到门打开,他吓得轻怔,不敢吭声。 谢蓁不想表现的像是在欺负小孩,却无奈实在笑不出来,只得勉强扯起嘴角,抬出周蕴礼来安抚尔恩。 “周爸爸等会儿就来了。” 尔恩抱着抱枕,乖巧点头。 这也算是打了招呼,谢蓁刚回房间,周蕴礼便进来,尔恩立刻雀跃起来,扑过去叫他。 不出去看,谢蓁也知道外面是怎样一出父子情深。 她不会加入,更懒得去做出一副慈母样子,这点她比不上申嘉歆,听见他们在嬉笑打闹的声音,倒充满喜悦之感。 谢蓁换了衣服, 出去时周蕴礼正陪着尔恩在看动画片,尔恩在他身边更乖,却也会流露一些小孩子的调皮,将饼干渣掉到周蕴礼的西装裤上,也没有被他责备。 反而随手挥开,捏了捏尔恩胖嘟嘟的脸蛋。 谢蓁路过那里,没留下只言片语,周蕴礼便主动问:“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她的装束,举动,都引人瞩目。 在京华谢蓁好歹会穿得像处在冬天,现在却是短裙下明晃晃的一双白腿,她单手扶着鞋柜,翘起一只腿,从脚后跟提上高跟鞋。 细跟的,踩在地上,像雪地里一棵挺立的植物。 “有饭局,要去一下。” “非要现在去?” “不然呢。” 门被摔上。 周蕴礼有片刻的恍惚。 以前通常是他出去应酬,去饭局,将谢蓁留在家里,她黏人的时候会一晚上打十几通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身边有没有女人,让他少喝酒,诸如此类的。 现在他留下了,她却要走。 第209章 我们亲上加亲 家里没了女人,是少却许多温馨的。 尤其在有孩子的情况下。 周蕴礼到底是个男人,对哄孩子没有什么技巧。 哄孩子睡觉的工作就交给了阿姨。 周蕴礼送去热牛奶,尔恩迷迷糊糊,并未真正睡着,脸颊在台灯的照耀下五官愈显清晰,与周蕴礼记忆中的人重叠。 尔恩睡意朦胧,断断续续地叫了声:“周爸爸……” 就连说话的神情也那样熟悉。 周蕴礼从小体质差,感冒发烧是家常便饭,过敏源更是多的出奇,被送到建康乡下,不止一次因为水土不服发烧呕吐昏厥。 七岁时发过一场高烧。 家里没有人,他险些烧到脑子,从早躺到晚,是放学的周望回来,背着他去着乡医。 周蕴礼经历过太多次的生命垂危。 有许多次都是信赖的大哥救他,发烧时,他虚弱不堪地问:“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不想死,就算爹不疼娘不爱,也不想死。 周望背着他,累得大喘气,却怎么都找不到过路人搭车救他,也是无助,却要安抚他,“有大哥在,说什么死不死的。” 到了十几岁。 他调侃又教育他:“小周,我听说你又欺负申姨给你找的小媳妇了?” 周蕴礼被气得脸红,耳朵也红得滴血。 将篮球砸到他身上,“她才不是什么小媳妇,她就是个笨蛋。” 周望抱着球追过去,搭上他的肩,“你怎么跟个女孩儿似的,动不动就脸红,欺负女孩儿你还急眼了。” “谁欺负她了?” “不过也是,这什么年代了,还有娃娃亲这一说呢。”他认真给周蕴礼提议,“要不把小禾苗介绍给你吧,我们亲上加亲。” 那段浮沉般的记忆在周蕴礼脑中愈发模糊,像是一卷燃上火星的纸,火焰渐渐吞噬回忆,随着时间,他都快要记不清周望的样子了。 最后一面,是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小周,看着大哥给你做示范,不用怕,眼睛一睁一闭的事。” - 自从把尔恩接来后,周蕴礼便陷入失眠,已经深夜,他却站在封闭的阳台抽烟。 随着烟丝被风卷走。 卧室门也被打开。 “砰”的一声,有些响,他回头看去,是谢蓁。 赶忙灭了烟过去,周蕴礼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却不防被她拉着摔下,她倒好,直接躺在了他身上。 谢蓁的头发丝上都染着酒味。 活生生像是从酒缸里泡出来的,人醉得不成样子,摸不着北,瞳孔却在夜里亮得惊人,像漂泊着潺潺的溪,轻眯眼,似乎是在分辨周蕴礼是谁。 他托着她的脑袋,将人抬起来,“你喝了多少,谁给你这么多酒的?” 谢蓁虚虚将手搭过去。 突然凑近,左右看了一圈,好像分辨出来了,又好像没有,“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这是他们的家,他在这里,合情合理。 谢蓁醉着,话不过脑,“不应该是你,我刚才花重金叫的弟弟呢?” “你疯了吧?”周蕴礼斥她。 脸色却挂不住。 合着她不光是去喝酒,还叫了人作陪,倒是会享受,他拎着她到浴室,将外套和毛衣都扒了,丢进浴缸里,放了水。 谢蓁扶着边沿,刚想爬起来,又被他按下去,脸颊碰到水,她作出被淹的样子,双颊绯红,眼神迷离。 睫毛挂着水珠,垂着向下,一滴滴砸到周蕴礼心里。 将心砸软。 谢蓁躺在水里,透明的水流抚在皮肤上,很痒,她伸出湿淋淋的胳膊,白得晃眼,那么一晃,冲周蕴礼说:“抱——” 他像中了邪。 手指缓慢触过去,却又被一拽,跟着齐齐摔进了水里,溅出水花,漫溢到地板上。 第210章 应该和秦漫漫住去 一整夜的时间,皮肤上却无故多了几片青紫的痕迹,伴有手腕的酸痛,不适刺激着谢蓁。 撑着剧烈的困意醒来。 本以为已经够早,看了眼时间,却过了十点,他们都在家,谢蓁走出房间时,有那么一愣。 周蕴礼坐在客厅回复孟诀工作内容。 尔恩在一旁玩着涂鸦绘本。 这儿气候湿冷,室内开着暖气都能感受到丝丝的冷意,窗关着,灰蒙蒙的天气里看不到雪,也极少见雪。 保姆见谢蓁出来,忙过去询问:“太太要吃早餐吗?还留了一些。” “不用了。”她是没什么胃口的。 转眸瞥了周蕴礼一眼。 他抬头,这才露出下巴贴着的创可贴,谢蓁朝他使了个眼神,跟着进卧室,懂她的意思。 周蕴礼没两分钟也跟着进去。 关上了门。 以防被门外的人听见什么动静。 “怎么了?” 谢蓁坐在床边,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又指向胳膊上的淤青,一副质问的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周蕴礼理所当然着,“你昨晚喝醉了回来,是我照顾你的。” 就算他们是假夫妻。 可真夫妻的事又不是没有做过,他应该征求她的同意,但昨晚是她自己投怀送抱,也是她自己将他拽到怀里。 周蕴礼自认没错。 谢蓁气急攻心,“你之前也不住这间房,谁让你搬进来和我一起住的?” 这声吼得高了些。 周蕴礼上手轻捂住谢蓁的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声点,你想让他们都知道我们是假的吗?” 谢蓁推开他。 拒绝蛊惑和诱哄。 “阿姨本来就知道,尔恩就是个孩子,不懂这些。” “他是个孩子也知道爸爸妈妈应该住在一起。” “那你应该和秦漫漫住去。” 她是情急之下这么说,却叫周蕴礼立刻沉了眉目,神情浮着几分悲伤,也不闹,不开玩笑了,“我以为过了个年,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 谢蓁不遗余力,击碎他的幻想。 “这辈子也不可能。” 这次他没争辩,看着谢蓁笃定的样子,无端想起那个十一月份的生日,他听到她说恨不得他死,想来也是这个表情,周蕴礼迟钝点头,“好,我今晚去次卧住。” 从小到大,哪时候见过他这个逆来顺受的样子。 谢蓁感到心间发闷,一度哑然,好在周蕴礼的电话在外响起,好似是有急事,他接了电话,跟尔恩说了两句要他乖,又跟保姆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开。 一直到晚上,也不见人。 谢蓁晚饭没有吃,过了十二点才走出去,找不到吃的,临时煮了泡面,用来填饱肚子。 开了餐厅的灯,刚坐下吃了没两口,便被一道细微的脚步声吸引。 抬头看去,门口正站着一道小小人影,手上拎着一只布偶熊,睡衣松松垮垮,却满是童趣,眯着眼睛,不知所以然地望过来。 谢蓁轻咽嗓子,不知该怎么反应。 尔恩轻揉眼睛,神情呆滞。 谢蓁没办法,只好放下碗筷,试图带他回去睡觉,难得好脾气地去哄一个小孩,“我吵醒你了吗?” 尔恩摇头,唇一张一合,“蓁蓁阿姨晚上怎么不吃饭,是因为我吗?” 谢蓁轻怔,忽然明白,在这个家里,谁都是如履薄冰,包括一个小孩子都要看人脸色生存。 第211章 怕她害小孩 这个罪魁祸首是她,又或者是周蕴礼。 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都不想毁了一个无辜孩子的童年,轻摸了摸尔恩的头发,半蹲在他面前,跟他目光平视着,“我不会因为你怎么样的,不要害怕。” “真的吗?”小孩子用着纯真的语气,“可是妈妈说不能惹阿姨生气,也不能经常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秦漫漫的顾虑。 就算她嘴上说得好听,但心里,终究是害怕谢蓁害小孩的。 “我不会。” 谢蓁自认没小肚鸡肠到那种地步,她承认她不喜欢秦漫漫,但对这个孩子,还没有到眼不见为净的地步,“而且你爸爸那么疼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尔恩嘴唇轻抿,像是有些憋屈。 “爸爸也说我要乖些。” 这两者之间,周蕴礼想要权衡很难,谢蓁是块铁板,他踢不动,更不会跟她因为孩子的事情跟她交流什么。 那便只有在尔恩身上下功夫,免得他们有一天会起冲突。 这点是谢蓁没想到的,可知道以后再看,便更觉得尔恩让人心疼,“这是他不对。” 尔恩泛着困,轻眯眼睛,“蓁蓁阿姨晚上没有吃饭。” 这是肯定句。 他忽然伸出温暖的小手,握住谢蓁两根手指,轻拽着她,将她带到自己的儿童房。 这是过年这段时间装潢出来的。 复制了尔恩在堪培拉的房间,就连藏零食的柜子都是一样,他带着谢蓁过来,打开上面的儿童密码锁。 像献宝一样,将那些送给她。 - 周蕴礼跟贺敛在一起。 忙活了到深夜,没得到半点有关秦柏廷的消息,他人的确是消失了,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知道行踪的,是他的上一任女伴。 声称他跟着自驾队去了玉溪。 秦家人只有这一个独苗,打点了许多人脉去找,仍然一无所获。 弄的连贺敛都担心起来,“按照他那个臭屁的性子,真去玩了指定要发照片显摆,可没动静好久了?” 周蕴礼没作声。 贺敛干着急着,“怎么不说话?” “他是成年人了,能有什么事?” 周蕴礼这冷漠的样子贺敛见得多了,他哼笑一声,放慢了车速,“要是换了谢蓁失联半个月,还是在偏远地区,你着不着急?” “好好的你说她干什么?” 跟诅咒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贺敛被江谣教育过,不想在谢蓁的问题上多发表意见,“你说他是不是真出什么事了,还是路上遇到打劫的了?” 秦柏廷是个直肠子,没脑子。 遇见事从来不会灵活变动。 周蕴礼摇头,语调缓慢,“什么年代了,而且他们是一个团,找他们那个自驾团的问问不就行了?” “你当他们想不到,早就找了,根本找不到,说不定就是合计好的。” 贺敛往座椅里一倒,呈现出散漫的状态,“整天警告他财不外露,这下好了,说不定已经被洗劫一空,弃尸荒野了。” 到了地方。 周蕴礼解开安全带,看到楼上灯光湮灭的房间,平静又理智,“他没有那么傻,再等等,不行就报警。” 他打开车门要上楼。 贺敛拉了他一把,“哎,这么晚了,要不别回去了,我最近找了点新乐子,一起去放松放松。” 周蕴礼无言,推开他的手。 “你见我什么时候能放松?” 贺敛长吁口气,“不就是个女人,把你难住了?” 第212章 是不是打扰你了? “一个女人就够了,别想再塞给我几个。”周蕴礼没接话,转而用其他方式拒绝他,又顺嘴提醒,“你也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江谣不是傻子。” “我还没怎么呢,找什么麻烦了?” “你自己知道。” 言尽于此。 周蕴礼下车,贺敛也没再挽留。 他想组个局,还不是轻轻松松的,驾车离开,驶入黑夜,两人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窗户没了光亮。 饭厅内却亮着一束微光,还有半碗没吃完的泡面,已经没有在冒热气了,隔着碗壁,只有一些余温。 周蕴礼边摘领带,边习惯性地朝主卧走去,走到一半,想起走之前谢蓁的那番话,脚步戛然而止,转身去儿童房看尔恩。 门没锁。 还是虚掩的。 周蕴礼推开,床边的云朵地毯上掉着一些毛绒玩具,还放着未拆封的饼干,再往床头看,那束亮度极微弱的光在黑暗里晕染开,落在正熟睡的孩童脸上。 还照亮了趴在他枕边,也跟着睡着的女人。 故事书掉到了脚边。 谢蓁穿着一双白袜子,脚踝被衬托得纤细又白皙,骨骼在皮肉组织下线条清晰,是很漂亮的一双腿,尤其处在杂乱之中,很吸睛。 周蕴礼轻声慢步过去,轻拍谢蓁的肩。 她没动。 反而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周蕴礼只好弯腰,一只手穿过她的腰身,一只手穿过腿,忽然腾空将她抱起,那样的动静惊得谢蓁醒来,险些叫出声。 她眼睛睁开了,声音却在喉咙卡住。 两人同时沉默。 周蕴礼将她抱出来,用脚带上门,抱到客厅,放在沙发上,用气声轻言细语地问:“怎么睡在尔恩房间了?” 谢蓁后知后觉,打了个哈欠,“我在吃宵夜,他突然过来。” “他是不是打扰你了?” 清清浅浅,没有重量的四个字。 却像一粒微小的石子,掉到水平面上,虽然渺小,却能引起涟漪,周蕴礼的语气堪称懊恼和小心,还有歉意。 只为尔恩打扰了她吃宵夜。 谢蓁睡意全消,替小孩澄清,“没有,他看到我吃泡面,要拿自己私藏的零食给我,然后我哄他睡觉的时候,自己也睡着了。” 那样薄弱的微光下,周蕴礼弯着腰,像是平常对待尔恩时的姿态,领带没了,纽扣却严丝合缝地扣到第一颗。 清冷又淡漠地笑,咽了咽喉咙,“还饿吗?要不要我再给你弄点。” “你不是说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吗?” 这是周蕴礼以前的教训。 为的是敷衍谢蓁,不想大晚上跟她去吃宵夜而已。 周蕴礼选择性遗忘自己的过错,“记得挺清楚的。” 谢蓁眼角挂上冷意,“不敢忘。” 好几次都是她缠着他吃宵夜,结果不仅被冷眼以对,还被臭骂一顿,现在他却要主动给做给她吃。 这份好意,谢蓁可不敢要,“算了,我已经不饿了,睡了。” 她要起身,周蕴礼却抬起一只手压在沙发靠背上,挡住去路,这次语调变得卑微,“我饿了,你能做给我吃吗?” “不能。” 她拒绝的干脆果断。 周蕴礼早有预料,“我们结婚,你可以不照顾孩子,不回家,但这一点小小的请求,都不可以吗?” 第213章 年纪小,却疼人 周蕴礼那话翻译过来便是——拿了他这么多钱,连这点小事都不答应? 这未免太不尽人意。 前脚照顾了他的宝贝儿子,后脚又要照顾晚归的他。 关掉火。 谢蓁扶着料理台冰凉的边缘反思,周蕴礼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又是什么时候抱住她的腰的,谢蓁都浑然不觉。 直到他疲惫地将身体压下来,湿润的鼻尖有水珠滑下,头发半干,刚洗过澡,迎面而来是氤氲的热气。 他昏昏沉沉地说:“蓁蓁,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以前吗?” 他们的以前,他时常会怀念的。 回家后有谢蓁穿着围裙迎接,不顾自己浑身的油烟气味扑上去,冲进周蕴礼怀里,接着甜滋滋地伺候他。 他累得严重了,坐着休息,谢蓁便跟着黏在他身上,跨坐在他腿上,抱着脖子,静静地陪他。 有时会吻他,周蕴礼无力回应,就拍拍她的脸,撑着困倦哄她,“你亲着,我可没力气动了。” 他这么说了。 谢蓁就乖乖地抱他,亲他,用爱意将他包裹。 再到后来,他们像夫妻一样生活。 她给他放洗澡水,在外等着他泡澡,等得久了,就拿着浴巾催促地叫着:“老公老公好了没有啊?” 周蕴礼泡好,开了门缝抢过浴巾,穿好衣服出来,不冷不淡地教训她,“别乱叫。” 谢蓁也不怕他的训斥。 “怎么就不能叫老公了?” 她踮起脚,捧着周蕴礼的下巴吻他,让他拿她没有办法。 到他去书房开视频会议时,谢蓁偶尔会误闯,亦或者在客厅大喊大叫,“老公,要不要吃水果,要不要喝咖啡,加糖吗?” 那是在周蕴礼还没有创业前。 认识谢蓁的,知道她存在的,也都是曾经一起做事的证券交易员们,各个见了面都是和和气气地叫蓁蓁好。 也都知道她是周蕴礼的唯一,是未婚妻,年纪小,却知道疼人,将他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又温暖。 周蕴礼忙起来吃不上饭。 谢蓁再忙也抽空给他做便当,还都是花了心思的,不是摆爱心就是笑脸,让他那群只能啃三明治的朋友羡慕不已。 可有了博易后,他要忙的地方多了起来,跟那些人便鲜少再来往,重新接触的人,没有几个知道谢蓁的。 她在博易,也就是个走后门的小员工,跟他的关系更是不能说的秘密。 以至于到后来周蕴礼始终不明白,不过短短两三年,她怎么会变得跟第一年判若两人。 如今再想。 追根究底,是他的行为令她变成那样的。 她每一次的眼泪和难过,他明明都看得到,却又次次让她伤心。 等到反省开始懊悔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却又总是会自欺欺人的在当下的某些时刻,回首过往。 他说出那句自内心深处的想法时,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谢蓁无视他的所思所想,将人带到餐厅,“我弄好了,你吃吧,我要去睡了。” 周蕴礼叫住她, “怎么不给我煮泡面?” “你不是说那是垃圾食品吗?” 从上往下,先能看到谢蓁的下巴,再到眼睛,周蕴礼显出笑意,“这些话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谢蓁甩开他的手,“你骂我的话,我当然没齿难忘。” 第214章 都是他的垫脚石 她说得满肚子怨气。 表情也有了细微的变化。 周蕴礼涎皮赖脸地捞过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像是在道歉恳求,“我今天陪着贺敛找了一天秦柏廷,累,你就坐下陪我一会儿。” “跟我无关。” 还是那个冷样子。 “怎么无关?”周蕴礼见来软的不行,松开手,只好来硬的,装模作样地吃了口宵夜,“你们那一行不都要讨好金主吗?我不算吗?” 他不仅算。 还是最大头的那个。 不容的谢蓁反对,他又挑起别的话题,“很久没吃你做的东西了,这个味道很像我以前在建康吃的。” 谢蓁呵笑着,无言以对,“你搭话的技术也太拙劣了。” “不是搭话。” 周蕴礼又尝了一口。 估摸着谢蓁做起来很是敷衍,偶尔会尝到一两口没搅开的盐团,还有夹生的米,的确很像。 她总算坐了下来,托着腮,神态恹恹着问:“你以前在建康是怎么生活的?” 这算打听吗? 她不清楚,只下意识地将这当成一个方向。 周蕴礼喝了水,正面回答,“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不像在周家的锦衣玉食,倒是委屈你这个大少爷了。” 这是挖苦讽刺的话,他却不恼怒,“在那个家里,从来只有周庭书是少爷,我们都是他的垫脚石。” “我们?” 周蕴礼晦暗不明的目光投来,沉吟片刻,还是选择了相信谢蓁,“跟你说过的,我跟我大哥。” “他对你好吗?” “好。” 好到任劳任怨地照顾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小时候,也只有他愿意在深更半夜去做宵夜给周蕴礼,是他先周康一步,教会周蕴礼许多道理。 加上上一次在医院谈论起这个人,这是第二次。 谢蓁发觉,只有谈起哥哥的时候,周蕴礼才会褪去那份高傲戾气,不由地便沉浸在了悲痛中,“你们三个同父异母的,难得没有来一出豪门抢夺家产的大戏。” “为什么同父异母就要自相残杀?” 周蕴礼眼瞳皎洁,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姑娘,“我大哥是聪明的人,他如果想要,董事会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可惜就是太聪明了。 过慧易夭。 “现在虽然到我手上了,但未必是我的。” 谢蓁懵懂地点头,思绪一半在周蕴礼的话里,一半已经涣散,迷迷糊糊,“除了你,还会是谁的。” “周庭书。” “庭书哥说了,他不感兴趣。” 周蕴礼放下筷子,“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信他?” - 在外,周庭书一直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他年后离开京华,也没有回松江,跟着团队出国一趟,回来已经是一周后,临时被周婉叫去吃饭。 姗姗来迟,刚坐下,眼睛便被蒙住,他微有一僵,下意识要躲,很快又坐定,等着耳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发话:“猜猜我是谁?” 周庭书扒下她的手,明朗温煦,“是善善。” 云善立刻抽出手在一旁坐下,“没劲没劲。” 周婉将碗筷递给她。 “别跟你表哥闹,他刚回国,正累着呢。” 云善直来直往,不在意这些,“是,他们都是大忙人,就我闲,现在好了,连蓁蓁也不带我玩了。” 谢蓁是跟周蕴礼一起回来。 回来后周庭书也没再联系过,从云善嘴里得到一些消息,条件反射追问下去,“蓁蓁也在忙吗?” 第215章 是不是有危机感? 云善蔫蔫的。 “当然忙了,以前是忙工作,现在还有小孩,你说呢?” 对于尔恩的存在,周家都很敏感。 周婉更是在桌下轻踢云善的脚,要她闭嘴,周庭书有看见,却是轻描淡写地将周康带尔恩回过家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光是周婉,云善都错愕地张着嘴巴。 “怎么会把他带回去?” 周婉那张文秀的容颜浮着很深刻的疑惑,“那你小妈呢,什么反应?” “小妈应该有什么反应吗?” 周庭书用天真的语调,“再怎么说那个孩子也是蕴礼的,是她的小孙子,她应该很高兴。” “那个孩子不是周蕴礼的。”云善被周婉一扫,不自信地接上:“不是他的吧……” “爸爸很喜欢那个孩子,怎么会不是他的?” “你爸爸当然喜欢。” 周婉不明不白说了这么一句,便夹菜给周庭书,要他多吃一点,他没有不识趣的追问,倒是云善跟着打趣起来,“表哥是不是有危机感了?” “什么危机感?” “周蕴礼先有了孩子,对你的地位肯定有威胁啊?” 周婉不客气地敲她的碗,“你的嘴能不能吐出来象牙,整天净说些没谱的。” 云善冲她做了个鬼脸,“吐不出来象牙,可我说的也没错啊,不信你让表哥说。” 周庭书谦和惯了。 就算是面对这样刁钻的问题,他也能应对自如。 “没有什么危机感,有孩子是好事。” “那你也得加油努力才行啊。” 周婉放下筷子,斥责起云善,“臭丫头,哪有这样跟表哥说话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们家里向来是温馨和谐的,哪怕周婉有时会教育云善,却也从没说过什么重话,她也算是在建康幸福的家庭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一帆风顺。 被骂了,也没还嘴,更不认错。 周庭书倒是喜欢处在这样的氛围中,“没关系的,善善说的对,蕴礼孩子都那么大了,我也该努力努力。” “你不用跟他比。”周婉劝他,“何况你也就比他大几个小时。” 更重要的是。 他不在意家里的宠爱给了谁,更不用为了那点关注而去急着要孩子。 饭后云善送周庭书下楼。 孟诀结束工作来接她,两台车走不同的路线,一个朝南,一个朝北。 北边早高峰,云善被堵在车里,吃着孟诀带来的水果在车上犯懒,周庭书一路向南,这条路上车不多。 空空荡荡的长街,风一扫,引人瞩目的,也就那么几个景观。 其中就包含周蕴礼跟谢蓁。 还有那个孩子。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晚,他们像是饭后出来散步的一家三口,尔恩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献宝似的递给谢蓁。 她摇头拒绝,却瞧见尔恩失落的眸光,无奈又接过去咬下一颗,又将剩下的还回去。 尔恩在秦漫漫那里学会了讨好大人。 也学会了怎么做一个懂事听话的乖小孩,先给谢蓁吃过,再给周蕴礼,最后才轮到自己。 如果他一直这样乖巧下去,没有人会不喜欢。 就连谢蓁,也极容易心软。 绿灯亮起。 周蕴礼一把抱起尔恩,将他放进车里,一家三口上了车,周庭书眸光掠过,跟着前车,驶离路口,却又心绪不宁。 仿佛能预感到,继续让他们这样生活下去,谢蓁早晚有一天,会心软原谅周蕴礼所有的过错。 第216章 她是你弟妹 见过姑姑,周庭书又被叫回去见老太太。 过完了年。 家里没有太多人,又恢复以往的清冷常态,能见到的只有老太太和申嘉歆,她不在家陪老太太时就去跟其他富太太打麻将。 听说周庭书到了家,这才在他走之前赶回来,等他见过了老太太,申嘉歆将人单独叫走,与他并肩走着,步伐也有刻意放缓。 “你这么忙,之后还是多忙工作,不用来回跑,多累啊。” 虽说申嘉歆与他身份敏感,周庭书却一视同仁,拿出的是不变的对待长辈的态度,“没有工作来看看奶奶是应该的,您找我有事?” “前些天别人给我带了点东西。”申嘉歆往自己厨房的方向走,周庭书便跟着,“你要去松江,顺便帮我带给周蕴礼,是给他那个小孩的。” 不过搭把手的事。 周庭书一向乐于助人。 申嘉歆却有苦难言,“我上次对那个小孩不太友善,算是赔礼道歉了。” “蕴礼不会介意的。” “他?”申嘉歆年轻,尚存着一些性子里原有的泼辣,在对待周庭书时更真实些,“他那样的人,心机重,指不定就这样记仇了。” “怎么会,蕴礼跟您好歹是亲母子。” 快走到厨房。 拐角时申嘉歆步子微停,仰头,意味深长的眸光从周庭书面上掠过,“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心地善良?” 他们是母子,可周蕴礼在申嘉歆眼里,却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光是因为他辜负谢蓁。 而是在此之前,她便从没把周蕴礼当自己的儿子看待过,非打既骂,有时连外人都看不下去。 申嘉歆找人将几箱海鲜特产搬上周庭书的车子。 “这些都很贵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便宜那小子了。”她伸手一指,“里面那几箱是给你的。” 周庭书正要道谢。 她的手却搭到他的肩膀上来,却很短暂,只一秒,便拿开,“你看你瘦的,还喜欢去那些地方,不受罪吗?就该多吃些好的补补。” 周庭书这次是勉强微笑,语气却疏离许多。 “下次您有东西要送,还是叫快递要方便很多,我经常去蕴礼那儿,不太方便,他也不喜欢我跟蓁蓁多来往。” “他就是那么心胸狭隘。”申嘉歆批评起周蕴礼,总是不留情面的,“不过他让你少跟蓁蓁来往是对的,毕竟她是你弟妹,之前托你照顾她,也是够麻烦你的了。” 周庭书合上后备箱,眸色沉沉,望着那几箱东西,“毕竟谁也没想到他们还会在一起。” “还不是那个小子爱造孽?” 后备箱盖“砰”的一声掉下,截断申嘉歆的话。 周庭书眼角微弯,“您说的我记住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行。”申嘉歆让开两步,却又忽然想到什么,“哎,你等会儿,我还有个东西要拿给你。” 她往房间走去。 周庭书只好坐在车里等。 没两分钟便从后视镜中看到申嘉歆拿着东西小跑过来,弯腰敲响车窗,将东西递进去,“上次去陪你爸爸挑衣服,看到这件很适合你,现在天还冷,穿着正合适。” “谢谢。”周庭书接过,妥帖放在副驾上。 车行驶远离。 等看不到车影了,申嘉歆才失落回神。 周庭书将车开到路边,在停车线内停下,缓了口气,拿出手机,给谢蓁发消息:【蓁蓁,小妈让我带点东西给你,明天有空见一面吗?】 还没等到那端的回复。 他便放下手机,提着申嘉歆送来的礼品袋,包括里面包装精致的大衣,拿下车,想也没想,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相关Tags: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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