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秦渲(容棠秦渲)全文免费阅读-容棠秦渲美文欣赏
秦渲和她能有什么话说? 容棠只当蔡添喜是编了个瞎话骗她回去,可她原本也是要回乾元宫的,太后的寿礼总得置办,秦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越是如此,礼数越不能缺。 偏他也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这礼贵重了不行,轻了又会让人诟病,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容棠都有些发愁。 眼下蔡添喜在身边,她便提了一句:“公公在宫里多年,可知道往年有什么出彩的贺礼?” 蔡添喜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太后寿诞的事,可他赶路赶得气喘吁吁的,哪里顾不上说这些。 “还有些时日呢,不急在这一时,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让皇上久等了。” 容棠这才有些惊讶起来,秦渲找她真的有事? 她被蔡添喜催得加快了脚步,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刚好遇见尚寝局的人离开,他们是为了那株被秦渲摔坏的牡丹来的,眼下牡丹被重新栽种好了,光秃秃的花茎就放在廊下。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再要看时蔡添喜就又催了:“容棠姑娘,快些啊。” 她只好收回目光,被蔡添喜推着进了正殿。 秦渲正在练字,容棠远远停下了脚步:“奴婢容棠,请见皇上。” 秦渲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里仿佛含着怒气,他也不说话,那么盯着容棠看了好一会儿才硬邦邦开口:“过来。” 容棠戳着没动。 秦渲似是料到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大踏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去碰容棠。 容棠警惕的后退一步:“皇上有吩咐直说就好。” 秦渲眼睛瞪大,沉甸甸的怒气仿佛要溢出来:“别乱动!” 他低吼一声,抓着容棠的肩膀禁锢了她,大巴掌一抬就糊在了容棠头上,用力揉搓了起来。 容棠:“……” 她用力推开秦渲的手:“你干什么?” 秦渲瞄了一眼她已经凌乱起来的头发,冷冷“嘁”了一声:“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容棠一堵,气恼地抬头看了过来,一句质问就在嘴边却又被她咽了下去,前车之鉴太多,她有些不敢开口了。 罢了,有什么好问的。 她又后退了一步:“皇上到底有什么话想说?” 秦渲背转过身去:“朕要问问你宫务怎么管的,朕要个香囊半天都没人拿过来。” 容棠目光落在衣柜上,这些随身用的小物件,都收在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她应该交代过底下人才对。 可能是东西太杂乱,忘了吧。 “翠竹,你开了柜子,去把香囊给皇上取出来。” 翠竹是掌管秦渲服饰的女婢,只是容棠当差的时候一向是什么都一把抓,她也就乐得清闲,冷不丁被容棠点名,有些慌张地跑了进来。 “姑姑,怎么了?” 容棠正要开口,秦渲就看了过来:“一个香囊你还要喊人来取,容棠,你是不是太懒散了些?” 容棠被这般指责也不恼,声音平静如水:“奴婢的确懒散,德不配位,很该让贤。” 秦渲脸一黑,又是这种话。 他烦躁地一挥手:“都出去。” “香囊……” “不要了!” 容棠转身就走,出了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其实该猜到的,秦渲哪有什么话会和她说,不过是找茬而已。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蔡添喜笑嘻嘻凑了过来,原本想恭喜容棠一句,可一见她的脸色,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这和他想的,和好如初的样子不大一样。 他谨慎地没多言,十分委婉地打听了一句:“姑娘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啊,可是又遇见了烦心事?” 容棠木着脸摇了摇头:“能有什么烦心事,都习惯了……皇上私库的钥匙在公公那里是吧?您看什么时候的空,我得进去一趟。” 蔡添喜连忙将钥匙递了过去:“姑娘自己去就是了,这种事何须咱家陪同?” 容棠也只是不想越俎代庖,私库是蔡添喜管着,她就得把对方当成管事来看。 “多谢公公。” 她道了别迫不及待似的走了,蔡添喜也没留人,见她走远才进了正殿。 秦渲正站在御案前,他原本以为对方又在涂墨团,走近了一看才知道他竟是在作画,只是画的东西有些古怪,一枝红杏长出了墙头。 这寓意可不大好啊。 蔡添喜小心翼翼起来:“皇上,您和容棠姑娘的事儿说清楚了吗?” 秦渲动作一顿,随即将上色的朱砂笔戳进砚台里,饱蘸了墨汁,然后恶狠狠地涂在了那满枝头的红杏上。 好好的一幅画顿时面目全非。 他犹不解气,又将那墙画高了两寸才丢下笔,绷着脸开口:“有什么好说的?红杏出墙……朕和这样的人没有话好说!” 蔡添喜懵了,容棠和齐王的事又不是今天才闹出来,这忽然之间是生的哪门子气?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虽然皇帝在牵扯上容棠的时候,很容易阴阳怪气,喜怒不定,可这也太阴阳怪气,太喜怒不定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说,不能和她计较吗?这怎么又改口了?” 秦渲脸色漆黑,他也不想和容棠计较,可她…… 想起刚才那刺眼的一幕,他不自觉攥紧了椅子,冷冷笑了一声:“朕现在打算计较了,她也就这点本事,朕不松口她又能如何?她还敢逃宫不成?” 倒也的确是如此,再怎么说秦渲也是九五之尊,不是容棠能反抗的。 蔡添喜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这么下去,您只会把容棠姑娘越推越远的。” 秦渲沉默下去,心里的烦躁却控制不住地显露在了眉宇间,他把容棠推远?分明是她自己不甘寂寞…… 总不能是因为他那句话,她才去找得祁砚吧? 可第一次瞧见两人亲近,似乎就是在容棠失踪回来之后。 他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抿着嘴唇沉默了下去。 然而就算真是这样,又能如何呢?她还是开始找下家了,对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再放下身段去哄? 但就这么不管,容棠和祁砚…… 他左右为难,冷不丁想起来蔡添喜似乎对此颇有经验,要不然问问?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有没有什么内敛些的法子?” 蔡添喜一愣,一时间满脸新鲜,皇帝竟然纡尊降贵地来问他……可见是真的没办法了,可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奴才连个菜户都没有,能有什么法子呢?” 秦渲:“……”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他瞪了蔡添喜一眼:“你说不说?” 蔡添喜也只是浅浅挤兑一下,并不敢真的藏着掖着,闻言讪笑一声凑了过去:“奴才是觉得,皇上如果实在不能宣之于口,倒不如直接用做的。” 秦渲一怔:“做?” 第101章奴婢烦了 蔡添喜悄咪咪说了几句话,秦渲听得脸色发青。 为了解释而传容棠来侍寝,那和容棠当初为了救谢家而来献身有什么区别?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他不耐烦的扭开头,蔡添喜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不同意的,心里很纳闷:“这怎么能算馊主意呢?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当初是因为这种事出的岔子,自然是要在这上面弥补的……” 秦渲不听他的歪理,把人撵了下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 他才不会和容棠似的为了某种目的才做那种事,再说了不过一句话而已,要表现出来他不是真心嫌弃能有多难? 第二天一早,宫人们来伺候他更衣的时候,他摆了摆手,将上前来伺候的蔡添喜撵了下去,目光隔着密密麻麻伺候的宫人落在了容棠身上。 她仍旧站在门口,不说话也没看他。 秦渲搓了下指腹,心里默默叮嘱了自己两句要和气一些,这才清咳一声开了口:“容棠,你来伺候。” 容棠似是被这句话惊动,抬眼看了过来:“皇上说什么?” 她的抗拒都写在了脸上,显然是听清了刚才那句话,可是因着不愿意,所以只能再问一次,盼着会有不同的结果。 然而秦渲态度很坚决的重复了一遍:“朕说,你来伺候。” 容棠再不能装傻,却也没上前,只侧头看向了身边的宫女:“翠竹,去伺候皇上更衣。” 虽然心里一直嘱咐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和容棠计较,可眼看着她这幅态度,秦渲心口还是堵了口气。 他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一些:“朕说的是你,容棠,不要让朕再重复一遍。” “奴婢说过的话也不想再重复一遍,皇上换个人伺候吧。” 容棠不想与他争执,说完话就要退出去。 “站住!” 秦渲低吼一声,他虽然极力压抑,心头还是有火气冒了出来,他就是讨厌容棠这幅样子,仿佛在她的骄傲和坚持面前,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也包括他。 朕今天非要把你的性子掰过来! 他沉下眼神,语气也跟着冷漠起来:“容棠,你今日不伺候朕,明天就得去昭阳殿伺候悦嫔。” 容棠身形明显一僵,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转过身,抬眼看了过来:“皇上真是了解奴婢,刀子一捅一个准。” 秦渲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目光,只好侧开了头:“你若听话,自然就不会走到那一步。” “所以,皇上并不是说笑的,若奴婢不肯,明天你就会把我送给悦嫔?” 秦渲眯起眼睛,他看出了容棠被逼到绝境时的无助和难堪,看见了她隐在袖子里不停颤抖的手,可他仍旧缓慢又坚决的开了口:“是。” 人只有一次次的碰到头破血流,才会知道低头。 他希望这是容棠最后一次和他对着干。 容棠不知道是不是体会到了他的想法,长久的沉默了下去。 秦渲莫名焦躁,半是催促半是不安道:“容棠。” 容棠微微一颤,像是被人硬生生从虚幻拉到了现实,她轻轻地闭了下眼睛,然后抬脚,穿过人群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秦渲紧绷的脸色一松,看来今天的坚决还是有用的,容棠又一次低头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的火气自然而然的也就消了,其实大多数时候,想让他消气都是很简单的,只要容棠听话。 今天也是。 他开始琢磨之后的事,自己既然肯让她近身伺候,那意思应该就是很明确了吧?容棠那么聪明,应该能领悟到他那句嫌弃的话,只是气头上的口不择言吧? 他正思考,冷不丁察觉到容棠自他身边走了过去,他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对方抬手取下了墙上挂着的剑。 那是天子剑,也叫尚方宝剑,自秦渲住进来开始,那东西便没动过,可现在却被容棠取了下来。 他眼皮忽然一跳,心脏也跟着不安稳起来:“你拿这个干什么?” 容棠拔剑出鞘,语气平和的近乎冷漠:“奴婢在想,若是没了这双手,是不是就不用伺候人了?” 你也好,悦嫔也好,我都可以躲得远远的。 她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即眼神一厉,挥剑就往手腕上砍。 秦渲瞳孔骤缩,一个箭步蹿上前,死死抓住了她的小臂。 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身体颤抖的厉害,甚至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容棠,你疯了吗?” “奴婢只是烦了。” 容棠轻叹一声,语气里仍旧无波无澜,仿佛根本没意识到如果秦渲没有来拦,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只是看着自己那双不知不觉间就粗糙的无可救药的手,慢慢摇了摇头:“奴婢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皇上松手。” 秦渲下意识握的更紧,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后怕的他心脏直跳,连带着思绪都断了:“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面的话来。 蔡添喜也被吓得不轻,想上前劝一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远远看着容棠跺脚:“容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 容棠沉默无言,偌大一个乾元宫内殿,也跟着针落可闻。 秦渲似乎用了许久才平复了情绪,将天子剑自容棠手里夺过来扔在了地上:“你就这么不愿意伺候人?” 容棠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迟迟没有开口。 可这在秦渲眼里,已经是答案了,他脸色晦暗下去,却终究没再坚持:“你下去吧,朕不需要你伺候了。” 容棠仍旧没抬头,规规矩矩的屈膝行礼:“是,奴婢告退。” 宫人们被刚才那忽然的变故惊呆了,此时容棠朝他们一步步走来,他们才回神,忙不迭的让开了一条路。 秦渲踉跄两步,跌坐进椅子里,后怕的寒意爬虫一般走遍全身。 蔡添喜这才敢凑上前去,面露担忧:“皇上,您没事吧?” 秦渲没言语,目光却落在了容棠的背影上,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容棠…… 第102章皇帝的讨好 秦渲下朝回来的时候,容棠正在处理宫务,看着倒是一如往常,还和蔡添喜商量了一下太后贺礼的事,然后将单子送了上来。 礼单是蔡添喜递过来的,送完就识趣地退了下去,容棠远远地站着,离得比前几天更远了一些。 秦渲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里有些发闷,可仍旧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手腕,虽然明知道自己阻拦得及时,她不可能伤到自己,可瞧见那手腕上没有伤痕时,他还是松了口气。 “这些事你一向处理得妥帖,就按照这个单子送吧。” “是。” 容棠应了一声,却没有上前来接回礼单,反而就那么退了出去。 秦渲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蔡添喜进来的时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皇上,您干什么呢?” 秦渲没理他,扭头朝窗外看了过去,容棠对他好像更疏离了。 “这谢姑娘更疏离了啊……” 心里的话忽然被人说了出来,秦渲一顿,目光凉凉的看向蔡添喜,蔡添喜从感慨中回神,瞧见秦渲正盯着自己,不明所以地低头打量了一眼,没瞧见什么地方不对劲,颇有些茫然:“皇上,怎么了?” 秦渲扭开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自从那天嘲笑了蔡添喜之后,他就放肆了很多。 尤其是刚才那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嘲笑,他是把事情搞砸了,但又怎么样呢?又不是不能补救! “用不着你伺候,下去吧。”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招惹了他,以往被嫌弃他也就下去了,还乐得清闲呢,可现在不行。 “皇上,该用午膳了,这是御膳房递上来的菜品单子……” 秦渲不大想吃,挥挥手就要把人撵下去,可在开口的瞬间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边的话就变了:“都有什么?” 秦渲鲜少问这些,难得开一次口,蔡添喜连忙报菜名:“回皇上,香茗是君山银针,干果是奶白枣宝,饽饽是豌豆糕……” 秦渲听得有些不耐烦,皇家的铺张不是一日两日了,先前他不曾缩减用度的时候,单单干果就是八样。 “菜品有什么?” “油焖草菇,红油鸭子,蟹肉双笋丝,芙蓉鸡片……” 秦渲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朕今天不想吃鸡,把那菜赏下去吧。” 蔡添喜这才反应过来,皇帝怎么忽然对菜品感兴趣了,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是,奴才这就去赏给容棠姑娘。” 秦渲被戳穿了心思,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却难得没有嘴硬,用沉默表示了同意。 御膳络绎不绝地送上来,香气混合在一起,只往鼻子里钻,然而秦渲却看都没看一眼,他装模作样地端起杯盏品茗,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容棠姑娘,别忙了,皇上惦记着你爱吃这道菜,一筷子没碰就让给你送过来了。” 秦渲被茶水呛了一下,他哪里是惦记着容棠爱吃,他说的是他今天不想吃。 蔡添喜这混账,年纪大了反倒学会胡扯了。 可毕竟也是个总管,为了这点小事就训斥他也不妥,算了,就不和他计较了。 他放下杯盏拿起了筷子。 “劳动公公跑这一趟,我刚吃过了,皇上赏的御膳公公用了吧。” 秦渲筷子一顿,半晌没能伸出去。 不多时蔡添喜回来了,手里那盘菜端出去什么样,端回来还是什么样。 秦渲硬生生折弯了手里的银筷子,蔡添喜连忙给他找台阶下:“皇上,是奴才去迟了一步,容棠姑娘也是想吃的,就是吃不下……” 秦渲不动声色地将筷子掰回去,脸上不动如山:“她爱吃不吃,赏你了。” 蔡添喜白捡了个便宜连忙谢恩,端着菜躲了出去,顺带很有眼力见地将周遭伺候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等四下都没了人,秦渲才丢了手里的筷子。 他都已经示好了,容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借坡下驴? 难道是没看懂? 他脸色纠结,午膳用的颇为心不在焉,随后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不够明显。 要不,再试一次? 他自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块帕子,那料子看着很寻常,花样也不特别,唯一能辨认身份的,就是右下角绣的一个谢字。 这是容棠的帕子,很久很久之前她送给自己的东西。 大概也是这乾元宫正殿里,唯一一件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秦渲眸色深沉,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个谢字,不大愉悦的往事又要涌上来,却在下一瞬就变成了容棠挥剑砍向自己手的样子。 他心口一紧,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没想过要容棠的命,只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还给她,磨掉她那一身骄傲而已……没必要闹成这样。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喊人来奉茶,不出意外的不是容棠,以往这些活都是她亲力亲为的,但这次回来之后她就没插过手。 秦渲喝了一口,他原本是打算找茬的,只要吓得宫人们没了办法,容棠不想进来也得进来。 但他没想到这丫头送上来的茶竟然真的是烫的,猝不及防之下,被烫得一抖,杯盏立刻摔了下去。 宫女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蔡添喜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皇上,怎么了?” 秦渲正要说把那宫女遣出去,就瞧见容棠站在蔡添喜身后,远远地在看他。 刚才的恼怒顿时散了,他和颜悦色道:“不小心摔了而已,再奉一盏茶来。” 宫女连忙谢恩,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蔡添喜刚要上前查看,就见秦渲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他福至心灵,喊住了正打算悄悄离开的容棠。 “谢姑娘,劳烦你收拾一下碎了的茶盏。” 容棠原本想拒绝的,可见秦渲走远了便没开口,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一片一片将碎了的茶盏捡了起来。 秦渲瞅准机会咳了两声,见容棠不理会,加重了力道:“咳咳……” 冷不丁口水呛进了喉咙,这咳嗽顿时情真意切起来。 容棠这才看过来:“皇上可要传太医?” 秦渲艰难地止住了咳嗽,晃着手里的帕子装模作样地去擦嘴角:“不用。” 容棠便收回目光,继续去捡碎片。 秦渲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容棠,抬手拨弄了两下帕子,将那个谢字露了出来,然后又咳了一声。 容棠再次看了过来,眉心蹙着:“皇上真的不用传太医吗?” 传什么太医,你看朕的手! 他用力晃了晃,容棠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去,她大约还是记得那条帕子,脸色很明显地有了波澜,嘴唇也跟着微微一张。 这是有话要说! 秦渲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可下一瞬容棠就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收拾完东西走了。 秦渲怔住,在确定容棠真的离开之后,他看着那条帕子陷入了沉默,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明白吗? 难道非得用蔡添喜的那个法子吗? 第103章好像在哄她 容棠回了偏殿,仰头松了口气,今天的秦渲有些奇怪,她说不上来原因,只能感觉到态度不似以往恶劣了。 尤其是,他还拿出了一件旧物。 在看见那条帕子的瞬间,她脑海里蹦出来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秦渲会不会是想要和她和解呢? 她当时其实很想问问的,可那句简单的话在嘴边转了很久,还是没能说出来,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如此胆怯了,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人大约真的是会变的吧…… 她叹了口气,没再继续想,反正秦渲如果真有别的意思,他会说的,若是说不出口,又何谈真心? “姑姑,你想什么呢?半天也不动弹。” 秀秀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容棠被迫回神,一扭头就见秀秀正龇牙咧嘴地打算下地。 她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撵回了床榻上:“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乱动什么?” 那天从宫正司出来之后,她就将人留在了偏殿,既是为了方便照料,也是怕她再被人盯上。 晚上给秀秀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十分庆幸自己的决定,因为秀秀发了热,折腾了一宿才退下去,脖子上的勒痕乌紫乌紫的,可见当时的凶险。 这点德春没有告诉她,在看见勒痕之前,她只以为秀秀在宫正司会受些皮肉之苦,却没想过她竟然险些丧命。 好在那两个人,她从来没想过留情,哪怕会被人骂恶毒,她也会斩草除根。 “我都快好了,躺了这些天,身体都要僵了。” 秀秀讪讪一笑,虽然嘴里在反驳,可还是听话地躺回了床榻上:“姑姑,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动啊?” “不着急,处置的懿旨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等人被处理干净了你再出去。” 秀秀往被子里缩了缩,容棠在提及人命时,语气太过轻描淡写,其中的冷酷多少都让人有些畏惧。 可对于此时的秀秀而言,却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她自被子里伸出手来,悄悄抓住了容棠的衣角,最近她时常梦见那天受刑的情形,梦见周福狰狞的脸和沾着血的鞭子。 她无数次被惊醒,都是紧紧挨着容棠才又睡过去的。 每每那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甚至有些厌恶这么没用的自己。 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和姑姑一样的人呢? 秀秀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脑海里浮出了这个问题。 她呼吸逐渐平稳,容棠安静地坐在塌边陪着,直到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轻轻掰开秀秀的手,抬脚走了出去。 “德春?有事吗?” 德春见了个晚辈礼:“皇上今日去给太后请安,被留下用了晚膳,席间进了一壶梅花酒,皇上很喜欢就多饮了几杯,仿佛是有些醉了,蔡公公请您安排着,别回头让皇上不舒服。” 梅花酒? 这三个字勾起了容棠一些久远的回忆,当初谢家也是有一大片梅林的,她和秦渲的初见就是在那片梅林里。 “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去长信宫候着吧,蔡公公年纪大了,若是皇上当真醉了,他怕是力不从心。” 德春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 容棠不敢多回忆往事,连忙让小厨房备上醒酒汤,又让人烧了热水,正殿里的龙涎香也换上了宁神的安息香。 这边刚置办妥当,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蔡添喜远远地就叫唤了起来:“容棠姑娘,快来搭把手,皇上醉得有些厉害。” 容棠僵了僵,站在门口犹豫着不肯出门。 蔡添喜仿佛忘了她处境的尴尬,还在啰嗦:“皇上您看着脚下,您当心路……容棠姑娘?快着些,我扶不住了。” 眼见秦渲真的要摔,容棠还是抬脚走了过去,她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再说对方既然醉了,应该也不会记得今天的事,明天一早,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伸手去扶秦渲,可下一瞬,秦渲便朝她倒了过来,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她险些被这一下压得跌倒,被德春扶了一把才站稳。 她一时也没顾得上想为什么德春在,蔡添喜还要喊她,只是下意识松了口气,架着秦渲艰难地进了正殿。 可等把人扶上床,打算伺候他梳洗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管是蔡添喜还是德春,都没有跟进来。 她张嘴喊了几声,回应她的是蔡添喜的叫唤,他说他扭了腰,得回去歇着,这里就只能托付给她了。 对方年纪确实不小了,话说到这份上容棠也不好推脱,可热水总得有人送过来。 她起身,打算出去看看谁还在,可刚一动弹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她下意识想拽出来,对方却抓得很紧。 顾忌着秦渲现在醉得人事不知,她没再较劲,由着秦渲这么抓着,可没多久那只手就不老实起来,开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背,动作温柔又暧昧,仿佛很爱不释手。 可容棠知道那是错觉,明天一醒过来,就什么都变了。 “皇上,请松开奴婢。” 秦渲像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容棠的手腕,不但没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走。” 容棠心口一颤,一时竟真的没能再动弹,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她真是疯了,明知道秦渲心里是多么的不待见她,可一听见他这种略带温柔的话,她竟然还是会失神。 她侧开头,语气冷淡:“奴婢去打热水,伺候皇上梳洗” 秦渲仿佛没听懂,盯着她怔怔地看,容棠又拽了拽手—— “你不喜欢伺候人,就不伺候了。” 秦渲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容棠动作顿住,反应过来秦渲说了什么,她心口陡然一涩,秦渲这是在哄她吗? 第104章你不就是后妃吗 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秦渲就抱住了她的腰,她浑身一抖,本能地推拒起来。 “别碰我,放开……” “我就是抱抱。” 秦渲含糊道,大约是醉酒的缘故,他声音有些沙哑,也不见以往的粗暴和强势,反倒多了几分陌生的温柔,听得容棠再次愣住。 这样的秦渲太让人怀念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久得她偶尔想起来,都像是在做梦。 她被往事扰了心神,一时有些失态,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秦渲已经站了起来,温热的呼吸混杂着浓郁的酒气就喷洒在她颈侧,她一个激灵,猛地推了一把:“别碰我!” 秦渲大约是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毫无防备之下竟真的被推开了,跌坐在床榻上怔愣着回不过神来。 容棠趁机往外走,手腕却再次被抓住,秦渲甩了甩头,似是醉得更厉害了,他将容棠拉回去禁锢在了怀里:“朕喝醉了,不能一个人呆着。” 容棠浑身僵硬:“我打个热水就回来,你先放开我……” “不放,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他越抱越紧,最后索性直接将容棠拽上了龙床,容棠忍受不了这么亲密的姿态,用力挣扎起来:“秦渲,你松手!” 秦渲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不松……你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欢,今晚陪我。” 容棠气得浑身哆嗦,喜欢?你怎么可能喜欢? 她抵着秦渲的胸膛,不肯让他再靠近:“你喝醉了就好好躺着,别耍酒疯!” 秦渲充耳不闻,慢条斯理地抓住了容棠的手,轻而易举地就禁锢在了她头顶,哪怕容棠拼尽力气都没能挣脱分毫。 他这才俯下身来在容棠鼻尖亲了一口:“朕好些日子都没靠你这么近过了……” 容棠一滞,挣扎瞬间停了,他们之间岂止是好些日子,或许应该说从她进宫起,他们的心就隔着很远很远,哪怕曾经无数个夜晚他们都和现在似的紧紧相拥,也不曾靠近分毫。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容棠心里又酸又涩,压抑许久的委屈在这一刻涌了出来,毛团一般紧紧堵在她咽喉,让她喘不上气来却又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不想失态,只好扭开头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秦渲似是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她颈侧:“我们不闹了……” 容棠一怔,秦渲这真的是要和解吗? 她一时间百感交集,这是入宫这四年来,秦渲头一回愿意让步,还是用这么温柔的姿态,温柔的她都有些记不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态度的变化,秦渲动作逐渐放肆,亲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来,沿着颈侧一路到了锁骨。 熟悉的情欲涌上来,容棠默默攥紧了被子,纵容着秦渲的亲近。 她以为自己会贪恋这种柔情,放下芥蒂,让那件事就这么过去,可当秦渲的手解开她的衣带,掀开她的衣襟时,一道惊雷却骤然在耳边炸响。 “别碰朕,朕嫌脏!” 她浑身一颤,猛地推开秦渲坐了起来。 不行,还是不行。 她忘不了那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利剑,狠狠插进了她心口,明明已经鲜血淋漓,却无药可医。 她抓紧了衣襟,难过得浑身发抖。 秦渲也愣了,他没想到容棠会再来一次这么激烈的反抗,就在刚才他还以为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他和容棠可以回到从前。 他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脸色不自觉冷下去,可下一瞬他就缓和了下来,他现在是个醉鬼,不用在乎皇帝的颜面。 他声音放得更软:“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他试探着靠近,容棠却开始后退:“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有了刚才的经验,秦渲怎么可能听话? 他不但没有停下,反而靠得更近了些:“让我看看你哪里受伤了……” 床榻之间太过狭窄,容棠躲避不开,索性直接下了地:“皇上醉了就休息吧,奴婢告退……” 她紧紧抱着胸口凌乱的衣裳,狼狈地往外跑。 秦渲脸色一沉:“站住!” 他对容棠习惯性的用这种语气,话一出口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是个醉鬼,还是个求和的醉鬼。 他再次逼着自己缓和了脸色,下地朝容棠走了过去:“我喝醉了容易失控,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弄疼你了?给我看看……” 他抬手想要安抚容棠,却不等碰到,一声清脆的“啪”就响了起来,是容棠拍开了他的手。 对方满脸抗拒地后退了两步,姿态里都是戒备:“奴婢不喜与人亲近,皇上自重。” 秦渲盯着自己被拍开的手看了半晌,脸色一点点凉了下去,再也没能缓和。 不喜与人亲近? 那祁砚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呢?你的不喜亲近,是只针对朕的对吗?! 他眼底全是怒火,气头上再也不肯顾及容棠的抗拒,一只胳膊就把人拎起来扔到了龙床上,然后栖身压了下去,不客气地扯开了她的腰带。 容棠浑身一颤,激烈地挣扎起来,可秦渲打定主意不松手,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像是意识到了这件事,她声音里满是绝望:“秦渲,不要……” 秦渲动作顿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容棠的声音里听出了哀求,她似乎真的不想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 可刚才明明是可以的,她也是情动了的,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大的反应? 容棠,你刚才想到了谁?你是为了谁在拒绝我? 齐王和祁砚的脸在他脑海里交替变化,激得他脸色变幻不定,愤怒也跟着越发高涨。 可容棠在求他…… 他一时陷入两难,容棠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如果真的有兴致,传召后妃好不好?” 秦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容棠让他去找别的女人,她竟然宁肯让他去找别的女人…… 容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有一顶点的在意吗?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很想质问一句,却忽然想起了一封信,一封被他撕得四分五裂的信,在那封信里,容棠说他们是孽缘,她盼着他能迷上哪个后妃。 她不在乎自己,六年前是,六年后还是。 他明明是知道的,怎么就忘了呢? 什么闹脾气,什么被伤了心,只是在借题发挥,她早就不想呆在他身边了,她早就想离开了! 可笑他这些天还费尽心思地想要和解,愚蠢,愚蠢至极…… 秦渲一瞬间眼底猩红,他狠狠盯着容棠,你是不是觉得朕没有你不行?你是不是以为朕非你不可? 想把我推给别人是吧?好啊,我就移情别恋给你看! 他抬手,将那片衣襟用力撕下,在容棠惊恐的眼神里慢慢笑开:“悦嫔,你在说什么?你不就是朕的后妃吗?” 第105章你叫我什么 容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她怔怔地看着秦渲:“你叫我……什么?” “悦嫔啊,”秦渲低下头,动作极轻地在她颈侧落下一吻,声音柔和又缱绻:“你不喜欢朕这么叫你吗?那朕喊你宝宝,可好?” 容棠张了张嘴,她想让秦渲看清楚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声音却仿佛离她而去,她张嘴许久都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挣扎和抗拒也都消停了下来,仿佛再也没了力气。 秦渲原来把她当成了萧宝宝,怪不得刚才是那副态度,怪不得会让她误会他在哄自己…… 不,不是误会,他真的在哄,只是哄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不在这里的人。 她茫然地看着床顶,心里一片混沌,却清楚的听见什么东西碎了,那是一直以来她自欺欺人的谎言。 她以为她和秦渲之间还是有情分的,虽然她绝口不提,虽然她不敢承认,可她心里一直是这么笃定的。 不管是秦渲口出恶言逼迫她的时候,还是他为了萧宝宝伤害她的时候,她心里再痛苦再委屈,也总觉得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 他说那些话只是因为他在气恼当初的悔婚而已。 可当“宝宝”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外头更鼓声响起,她愣愣回神,这才察觉脸颊是湿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下来,她有些茫然,怎么会掉眼泪呢?明明她并不想哭的…… 更鼓一连响过三遍,容棠抬手慢慢擦干净了脸颊,然后撑着床榻坐起来,是该走了,离开这座龙床。 也离开这个她自欺欺人了很久的谎言。 一双手却忽然搂住了她的腰,温柔又强硬地将她拽回了被子里,然后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秦渲含糊开口,他自然而然地留了人过夜,再不见面对她时的苛刻。 这个怀抱也温暖又宽厚,被他这么环着,仿佛连被子都不需要了,可这个怀抱不是给她的,这份纵容和宠溺也不是给她的。 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不速之客…… 容棠合上眼睛,明明这对比如此鲜明,如此刺目,可她那颗跳动的心脏却麻木的没了感觉。 不闷,不涩,不疼。 大约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连在意的资格都没有了。 秦渲,你总说主奴,总说身份,那以后我就只把你当主子,我会把那个还爱着你的容棠,永远埋葬…… 更鼓声再次响起,已经四更天了,真的该走了。 她轻轻掰开秦渲的手下了地,衣裳已经被撕破了,她细心地打理好穿在了身上,还拿外袍遮了遮,连带那些被秦渲撕碎的布条都捡了起来,揣进袖子里带走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仍旧算不上体面。 以往这幅样子,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人前的,哪怕是夜里也一样,可现在她心里却是一片漠然。 曾经看重的那些尊严,骄傲,忽然间都不值一提了,其实她早就该明白的,不管曾经怎么样,她现在只是个宫婢而已,她总想告诉旁人她还是不一样的,可其实……没有区别。 连秦渲都觉得没有区别。 是她自己放不下,是她自己在端着……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她推门走了出去,月色如水,天亮后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蔡添喜正守在门外,看她出来连忙秦勤地迎了上来,动作干脆利落,显然之前说的扭了腰是假的。 容棠并没有拆穿,客气疏离地问了好。 蔡添喜满脸堆笑,这个时辰才出来,可想而知在里头干了什么。 再打量一眼容棠,她身上也没了之前那肉眼可见的拧巴,想来是秦渲把误会解开,两人重归于好了。 他由衷的高兴:“真是辛苦姑娘了,皇上难得醉酒,咱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棠浅浅一笑:“伺候主子是做奴婢的本分,何谈辛苦。” 蔡添喜下意识想称赞容棠这话说得好,可话到嘴边却是一愣,这可是容棠,她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话呢? 他不自觉看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探究。 容棠仿佛并没有察觉:“皇上已经睡了,公公回去歇着吧,明日按时来伺候就好。” 蔡添喜回了神,连忙答应了一声,眼见容棠走远,目光却怎么都收不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察言观色久了,生出了些毛病,他总觉得今天晚上的容棠有些古怪。 虽然那股闹别扭的样子是不见了,气质也平和得很,可这平和却很古怪,仿佛透着些……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琢磨着是自己想多了,摇摇头就打算回去睡觉,冷不丁身后的门却开了。 他唬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秦渲出来了。 不是说人睡着了吗?这怎么醒了? “皇上,可是有吩咐?” 秦渲目光看向宫门口:“她人呢?是不是又出去了?哪个方向?” 蔡添喜被问得愣住,片刻后才回神:“皇上是问容棠姑娘?大晚上的她出去干什么呀?回偏殿了,您瞧……” 他说着一指,就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偏殿里就亮起了灯烛,显然容棠真的回去了。 秦渲却沉默了。 蔡添喜不明所以:“皇上,怎么了?” 秦渲神情复杂,眼底深处带着几分懊恼,他说错话了,在容棠安静下来,一句话没说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第106章他有些慌了 在他那句“宝宝”出口之后,容棠忽然间就不动了。 她没再抗拒,没再挣扎,甚至连质问都没有,她就那么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床顶,目光空洞的让人心疼。 秦渲看见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和他设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他猜到了容棠会生气,会骂他,说不定还会和上次似的动手,但他没猜到,她什么都没做。 她只是仿佛没了生气一样,安安静静地躺着,静得让人心慌。 他有些下不去手了。 可事已至此,他再下不去手也只能硬着头皮做到底。 他自欺欺人地扯下了床帐子,仿佛在昏暗里,看不见容棠的眼睛,就可以忽略她的反常。 可他心里却有浓郁的不安涌上来,让他本能地开始讨好容棠。 他极尽所能地挑逗取悦,本以为一场缠绵的情事能让她稍微好受一些,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容棠都毫无反应,甚至连身体都是干涩的,他怕弄伤她只能草草了事。 然而直到他离开容棠的身体,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秦渲越发焦躁,脑海里总是会闪过容棠失踪后回来时的样子,目光那么疏离,躲闪,碰都不给碰。 今天这次,她好像更在意,那会不会闹得更厉害?会不会连看都不让他看见了? 他心乱如麻,想和容棠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可刚才说了那样的话,她心里还装着别人,还为了别人拒绝自己…… 一想到这茬,他就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只好给容棠盖了盖被子,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濡湿,他一怔,确认似的又摸了一下,的确是湿的,那是容棠的枕头,她在哭。 自打容棠入宫,她就没少受委屈,忍不了的时候也会红眼睛,可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何况还是哭得这么凶,连枕头都湿了。 可她偏又哭得无声无息,如果不是偶然碰触,秦渲根本不会发现。 容棠…… 他思绪乱成了一团,冷不丁外头响起了更鼓声,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装睡,平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可僵硬了一晚上的容棠却在此时坐了起来,她一向如此,会在三更鼓响起的时候离开,今天她似乎也不打算破例。 秦渲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规定惹人生厌,大半夜的让容棠离开,她会不会又失踪一次? 他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容棠的腰,将她拉进了怀里,用力圈住。 今天允许你在龙床上过夜。 他想说这么一句,可话到嘴边却没能出口,稍微温柔一些吧,就看在她难受的份上。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他紧张的等着容棠的回应,心脏怦怦直跳,可容棠却仍旧一言不发,被圈进怀里时什么样子,她便维持了什么样子,仿佛连换个舒服姿势的思绪都没了。 他心里越发忐忑,却只能将人抱得更紧。 四更鼓响,容棠再次坐了起来,秦渲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又收紧了胳膊,可容棠这次没再停留,缓慢而坚定地移开了他搭在腰间的手,然后下了地。 殿门开了又关,容棠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她去哪了呢?是回了偏殿,还是和之前几次似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出去乱逛? 是的,他知道容棠每次受了委屈都会离开乾元宫,可他并不在意,在宫里不会出事,就算她真的找到什么地方藏起来,最终也还是会回到这里。 这宫里,只有乾元宫才是她的归宿。 可这次,他却不敢如此笃定了,毕竟容棠失踪过,如果再失踪一次…… 他没怎么犹豫就起身追了出去,可一开门却看见蔡添喜在门口徘徊,他想知道人去了哪里,得到的回答却是在偏殿。 他愣住了,容棠怎么可能会在偏殿呢? 晚上的事那么过分,她不可能不觉得委屈的,不可能不想出去散散心的……她怎么会在偏殿? 然而偏殿的灯的确亮了起来,他远远看见一道影子倒映在窗户上,那的确是容棠。 她真的回去了。 秦渲却沉默了,容棠又一次出乎他意料了,从刚才的不吵不闹,到现在的安居偏殿,今天的容棠很不对劲,不对劲的让他心烦意乱。 他一时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和蔡添喜打听情况:“她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生气?” 蔡添喜被问懵了:“生气?没有啊,谢姑娘看着挺平和的,还和奴才说了好几句话呢……皇上,您不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秦渲心里苦笑,说清楚?他不止没说清楚,还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你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吗?” 蔡添喜哭笑不得,怎么皇帝这副样子,像是盼着容棠生气的? 可他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随即十分确定地摇头:“奴才没看清楚谢姑娘的脸色,但只听声音的话,的确不是生气的样子,就是那声音有点……” “什么?” 蔡添喜脑海里蹦出死气沉沉四个字来,可皇上面前说那几个字太过不吉利,他犹豫片刻还是改了口:“听着有点没力气,可能是伺候皇上累了吧。” 累了吗? 那是不是今天的安静都是因为没精力才忍了呢?是不是等天一亮她就会发作了? 秦渲心里有些打鼓,不知道容棠这次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一眼蔡添喜:“明天让她歇着吧,她想干什么都别拦她,要是摔了什么砸了什么,也都由着她。” 蔡添喜听得一愣,脸色顿时古怪起来,皇上这的是作了个多么大的死啊?全身上下嘴最硬的人,竟然破天荒地把心虚写在了脸上。 “那要是正殿里的古董……” “让她砸。” 蔡添喜听他说得斩钉截铁,连忙答应下来,心里有些纳闷,这要是真如皇上所说,这容棠姑娘怕是气得不轻啊,刚才怎么那么平静?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主子吩咐,他照做就是了。 “对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她,别再让她走丢了。” 秦渲又吩咐了一句,蔡添喜知道他这是因为上回的事,心有余悸了,不敢耽误立刻就去挑了人。 这一折腾就到了秦渲要起身的时辰,他边往乾元宫走,边嘱咐两个宫女待会要小心些,不要把容棠吵起来。 可一进乾元宫,就瞧见外殿燃起了灯烛,容棠竟然已经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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