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虫推荐姜绛段晋堔小说-小说姜绛段晋堔免费阅读
元宵节过后,话剧院举办了一台大型文艺汇演,观众是文旅局、省企和工商联的干部,还有各界知名人士,现场座无虚席。 这批重量级的观众眼界非常挑剔,为了圆满演出,院里请回了周宸,给姜绛配戏。 七八年的老搭档了,不需要磨合,高潮部分的对手戏张力十足,几位太太们感动得潸然落泪,窃窃私语他们是不是真情侣。 姜绛尽量控制自己没往台下看,她知道段晋堔也在,中海集团的董事和委员都属于工商联,那些董事岁数大了,不爱应酬了,各种大型场合基本是段晋堔作代表。 她再控制,难免控制不住余光,无法形容的巧合,她一眼瞥到段晋堔,他极为罕有穿了一身月牙白的西装,气质不像往常那样禁欲强势了,很平和,很有涵养,端方自持,他目光没有专门停留于某个人。哪个人讲台词,哪个人有动作,他就关注哪个。 周围人和他聊,他也会聊,三言两语点到为止,既尊重对方,又有距离感。 总之,一副恰如其分,大度得体的模样。 姜绛演《上海滩》演了上千场,从头到尾娴熟流畅,主任带头鼓掌,段晋堔偶尔随着鼓掌,大多是平静观看。 他是个很会隐藏情绪的男人,表面判断不出他满不满意,感不感兴趣。因此几乎没有人能猜中他的嗜好,对症下药巴结他。 谢幕后的演员慰问,作为男女主的姜绛和周宸在C位,主任招呼着大家上台,文旅局的走了个过场,拍完合影就下台了,工商联是慰问的重头戏。 坐第一排的段晋堔在主任的千呼万唤下起立,迎着舞台的灯光,一步步上台阶,他身姿高大魁梧,腿长手长,阴影洒下来,显得格外有震慑感。 第48章 刺激 姜绛往后挪了挪,拉住演替身的小姑娘,“咱俩换下位置。” 小姑娘不敢换,“你是女主啊。” “给你机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院里会捧你的。” 小姑娘禁不起大红大紫的诱惑,“谢谢绛姐!” 姜绛扎进一群高个子的配角里,要多隐蔽有多隐蔽。 主任打手势,示意段晋堔在正中央,“这位是中海集团委员会的段副总。” 掌声过后,他走向最显眼的周宸,简短握了手,“你演得什么。” 周宸挺不服气的,“许文强。” 段晋堔稍一偏头,主任马上介绍,“老版《上海滩》周润发的角色。” “是你们剧院的骨干?” “以前是,现在调动了,是市剧院的台柱子,去年中戏聘请他当表演系老师,他没去。” “怎么不去?” 周宸抢先一步,“因为我喜欢的女人在剧院。” “周宸!”后排有人喊他名字。 段晋堔听出是谁了,凉凉的视线一扫,姜绛攥了下拳,噤了声。 “为爱牺牲。”他总结。 周宸和他对视,“我和段副总不是一类人,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 他唇角浮起笑,“那你的牺牲有结果吗。” 周宸满是敌意,“只要段副总这类人不插手,会有结果的。” “很自信。”男人的笑更深了,“我认为我有资格教会你一个道理,先修炼本事,有本事了。即使我这类人插手,你也有资本斗一斗,而不是心怀怨恨。” 主任察觉出不对劲,引导着段晋堔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寻觅姜绛,“女主呢?” 大家纷纷让开,姜绛在最末的一排。 段晋堔笑了一声,打趣般问主任,“躲我?” “哪里哪里——”主任不知内情,拽出姜绛,“她胆子小,没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 男人例行公事伸出手,等她。 姜绛握住,“段副总。” 他手暖和,也粗糙,裹住她像一块厚重的烙铁。 “台风不错。” “您喜欢就好。” 段晋堔似是成心逗她,“你演得什么?” 姜绛深吸气,耐着性子回答,“冯程程。” 他若有所思,再次偏头,“和许文强是一对?” 主任连连点头,“他们是一对。” 段晋堔仍旧握着姜绛的手,“很默契,现实中是吗。” “现实中是老同学了,话剧圈的黄金搭档。”主任眉飞色舞的,“小年轻嘛,看对眼也正常,哪天缘分到了,感情自然升华了。” 男人忽然正色道,“工作是工作,不要掺杂个人生活,影响了工作。” 主任一懵,段晋堔竟然打官腔了,急忙配合,“我们一定严格管理演员因戏生情,要求公私分明。” 他松开姜绛,慰问下一个。 本来只慰问主要角色,但段晋堔在中海集团上任不久,不好摆架子。于是逐一握手交谈,结束已是半小时后,姜绛脚都站麻了,最后的大合照环节,院长悄悄溜上台,把姜绛推出去,站在段晋堔左侧。 右侧是女二号,很有心机挽着段晋堔,十分亲密的姿势,他缓缓抽出手臂,玩笑般说,“马主任,左拥右抱不妥吧?” 主任大笑,“段副总品行正直,您就是躺在女人堆里,那也是清清白白的,谁还能误会嘛?” 段晋堔到底是婉拒了那姑娘,周宸补位在他右侧,摄影师按快门时,姜绛感觉到男人环了自己腰一下,只一下,幅度不大,又是人挤人的,没暴露什么。 闪光灯一熄,他立即抽离了。 姜绛心口扑通扑通跳,手心汗涔涔的。 怪不得男人热衷于刺激,越是偷,越是不见光,越是离经叛道,越是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确实有一股另类的滋味。 她一瘸一拐迈下台阶,女孩们结伴议论到场的领导。除了段晋堔,有一个文化局的,样貌斯文楚楚,中场休息时朗诵了一首高尔基的诗,抑扬顿挫很有情调。 这年纪的女孩,情窦初开春心泛滥,很容易对有文化有地位的男人产生好感,姜绛是亲眼所见有多少姑娘爱慕段晋堔那圈子的男人,前赴后继扑上去,一心要善果,又没得善终。 路过男化妆间,院长在里面正批评周宸,“你一个小小的演员,你没长眼啊?瞎逞什么能!” 周宸贴着墙根,手插兜,“你别管。” 院长咬牙切齿,“你降级到市剧院,你心里没数吗?” “是他整我!” “你有数就好!胳膊拧得过大腿吗?段老三不是不饶人的主儿,你不惹他,他轻易不为难你,是你太不自量力了,懂吗?” 周宸接到降级通知书便心知肚明,段晋堔故意分开他和姜绛,他去中海集团要过说法,连面儿也没见到,被保安挡了。 起初,他以为段晋堔自认理亏,没底气见他。 直到那天,中海召开董事会,段晋堔从市博物馆的揭幕仪式上匆匆赶来,主持完会议,又马不停蹄去临市,出席商业研讨会,像个陀螺一样,他才明白男人根本没拿他当回事。 他们不是一个阶层,段晋堔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易如反掌。 这深深地打击了周宸。 他痛恨段晋堔这种人,具备俘虏女人的所有优势,甚至不费吹灰之力,生来是赢家。 “姜绛和他断了。” “断了又怎样?”院长也恼了,“他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你要!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姜绛在门口听了片刻,回后台。 “绛姐,你今天真是出尽风头啊!段副总和你握手的时间最长了。”小姑娘趴在化妆台上,“他手软吗?” 姜绛坐下,卸口红,“糙。” “那他身材好吗?” 后台人多口杂,她不愿多谈,“你自己看。” “他脱了衣服是不是特厉害?报幕的黄哥会看相,他说段副总这样的体型——” 她捂住小姑娘的嘴,“少乱讲。” 卸完妆,姜绛从剧院出来,在正门绕了一圈,朝后门走去。 红旗停在马路对面,她没上车,扣车窗。 男人降下玻璃,天色灰蒙蒙的,他一张脸也深沉了些许。 “我有话问你。” 段晋堔嗯了声,“上来再问。” 第49章 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姜绛没动,逆着路旁的光,“周宸降级到市话剧院,是你做的。” 段晋堔脸上的笑淡了点,直至完全消失。 “你调走我是眼不见为净吗?我的存在威胁到你的声誉和前途了。” “段家放过我了,你踏实了。所以中指戴钻戒,对外承认宋小姐是你女人。假如段家没放过我,你会藏起宋小姐。” 一连串地发问,气得段晋堔额头青筋毕露,“问完了吗。” 他咬着牙根,“你忍了多久。” “很久了。” 男人发笑,闷沉沉的,“忍这么久不委屈吗?” “姜小姐,您冤了段..” 段晋堔一个眼神射去,程洵闭嘴了。 “周宸降级是我做的,外调你不是我。” 姜绛乍一看平静,平静之下卷着漩涡,她在等最重要的答案。 “至于第三个问题,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段晋堔升起车窗,对程洵吩咐了一句,“回中海。” 长街的灯都亮了,隔着玻璃,男人灰暗的侧脸紧绷,姜绛站在原地,车慢慢浓缩成一个小黑点。 这次,像是彻底结束了。 所有的心结积攒到一个上限,爆发的一刻,是毁灭的。 她和段晋堔彼此默契没有了任何联络。 话剧院空降的这个主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汇演大获成功后,又组织了内部团建,演员,场工,编剧和灯光师一共三百七十多人,包下了燕京大酒楼的35个影音包厢唱K。 姜绛白天爬山累得魂不附体,晚上没力气折腾,在沙发一角眯着打盹。 男同事嗓门大,吵得她睡不着,她去洗手间脱了满是汗味的内衣,扔进纸篓,正要返回包厢,段迟徽恰好也走出男厕。 水池前的镜子里是姜绛摇曳的背影,低马尾,乌黑的发色,没有发饰,她很喜欢珍珠耳环,衬得脖子玲珑细长,肤白胜雪,复古又清丽。 段迟徽记得,姜绛的卷发旗袍造型可谓尤物,每每登台,必定惊艳,头发宛如最光滑莹亮的绸缎,煞是风情。 “姜小姐。” 姜绛扭头。 “跟老三过来应酬?” 她很意外,“我和同事来唱歌,段总呢?” “我在A01。”段迟徽在烘干机下吹手,“顺路吗?” A01是棋牌室,许多富豪消遣,段晋堔陪段延章也来玩过,段延章上瘾了,连续玩了半个月,输了一套房的钱。 姜绛说,“我在A09。” 段迟徽的精确身高大概有187,步伐很大,他特意放慢速度,迁就姜绛,“会唱什么歌。” “段静茹的。” 他轻笑,“张学友呢。” “会唱《吻别》。” 段迟徽嗯了声,“我也唱他的歌。” 刚到A09门口,演替身的小姑娘点了一首情歌对唱,到处喊姜绛,姜绛推门,小姑娘发现她并排的男人是段迟徽,更兴奋了,“段总会唱张信哲的歌吗?” 段迟徽沉思了一秒,“会的不多。” 小姑娘塞给他麦克风,“《有一点动心》会吗?” 姜绛一晃神,手中也多出一个麦克风,屏幕上前奏开始倒计时了,她想要把麦克风还给小姑娘,段迟徽拉住她,唇凑近,“别扫你同事的兴致。” 她怔住,“你会唱吗。” “试一试。” “我不会这首。” 他唇近的呼吸可闻,又在适当的分寸内,“我带你唱。” 段迟徽的音色有故事感,很适合情歌,怀旧的,浓度高的,忧郁的,出奇的好听。 在此之前,姜绛从没和男人合唱过,段晋堔是铁骨铮铮的老干部风格,喜好击剑,赛马,搏击,没有风花雪月的情致。而其他男人,她极少单独接触。 以致于段迟徽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溢出,不疾不徐引导她,牵动她情绪,姜绛手心全是汗。 小姑娘跪在沙发上选好角度,疯狂拍照。 她不禁感叹,段迟徽是上相的男人,姜绛也是上相的女人,在同一镜头里,竟然很般配。 姜绛浑浑噩噩唱完一首,段迟徽从容放下麦克风,望了她一眼,“你们玩。” 那一眼,欲言又止的深意。 姜绛跟出去,段迟徽没回头,一直往前,走到A01,他停住,“姜绛。” 第50章 姜绛出事 她一滞。 段迟徽缓缓转过身,目不转睛注视她。 走廊的灯是暧昧的彩色霓虹,时而紫,时而粉,投映在他浓黑的眉宇间,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氛。 这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 “会打牌吗?” 姜绛长长呼出一口气,心脏险些被他搅得窒息。 段迟徽真名不虚传,情场一顶一的老手,拿捏气氛的高手,没情感经验的女人,轻而易举栽他手上。 就话剧院那群小姑娘,和段迟徽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完。 “我不会打牌。” “没关系。”段迟徽手臂绕到她身后,虚虚地揽着空气,并没实质触及她,“凑个数而已。” 包厢内铺天盖地的烟酒味,熏得姜绛喘不了气。 段迟徽第一时间打开排风空调,递给她一包消毒湿巾。 “抱歉诸位,抽空办点事。” “段总,借口去洗手间,实际上去搬救兵了?” “熟人。”他极为绅士挪开椅子,示意姜绛坐,“公司有加急,我开个视频会议,她先接手。” 他们打量姜绛,不像会玩的,“输了算谁的啊?我们总不好刁难女人吧。” “算我的。” 一伙人哄笑,“段总够大方,什么熟人啊,是心上人吧!” 姜绛要起来,可段迟徽先一步去里间了,她硬着头皮码牌。 他们玩比大小,牌场的入门级,玩法简单,花钱却如流水,一局底注一千,赢方手里牌的倍数,乘一千,有可能一万,运气好的,也可能十万。 家底不厚的,裤衩都输掉。 姜绛全神贯注记下每个人出的牌,段迟徽开完视频会议从里间出来,她没发觉。直到他搬了副椅子,挨着她坐,她才后知后觉。 “赢了吗。” “赢了一万多。” 段迟徽笑了一声,带点戏弄,却不令人反感,“那钱似乎少了?” 姜绛低着头。 对面的男人敲手边的一摞钞票,“姜小姐赢了一万,输了十六万,段总,取钱啊。” 他们又是一阵幸灾乐祸。 “一物降一物,段总在商场挤兑咱们,钱都流入他手里了,在牌桌上姜小姐把他手里的钱又吐了,早知道姜小姐能降住他,咱们早请她来了。” 姜绛耳朵充血,红得发烫。 段迟徽摘了腕表,活动着手腕,半真半假吓唬他们,“损她是吗。” 他接过姜绛的牌,打乱顺序,重新理了一遍,出牌利落,指腹一捻,一张飞出,又一张飞出,和她想出的牌截然相反。 “你有两个A了,再凑一个全场最大,你怎么拆开?” 段迟徽是相当温润儒雅的脾性,乐意教她一些,“牌桌上的行家,可以算出你有什么牌,你要出其不意,舍掉大的,保中间牌。” 他留了三张J,亮牌时,果真险胜。 同桌的男人们将钱丢给她,她一边收好一边忍不住笑,“段总比他的技术好。” “他?老三吗。” 姜绛揭段晋堔的老底,“他经常输,尤其是麻将,还诈胡,赔双份呢。” 段迟徽反问,“你信他技术差吗。” “信。”她笃定,“他工作忙,技术是要练的。” 段迟徽叩击着桌沿,他们之间距离太近,比在包房唱歌还要近,他喷出的气息从她头顶流窜到脊椎,再蔓延至尾骨,姜绛瞬间麻得发僵。 接下来的几局,段迟徽不厌其烦教她打,偶尔握住纸牌,剐蹭了她手指,姜绛会迅速抽离。 他倒是坦荡,表现得既无心,也无意。 姜绛反而尴尬于自己的过度敏感。 段迟徽中途去外面过道抽烟,司机拎了一皮箱钱,他倚着墙,凝视徐徐散开的烟雾,“通知李鹤,有机会报复老三,问他干不干。” 司机一扫里面的姜绛,“李鹤怕了三公子,估计不干。” “他是怕了。”段迟徽笑意高深莫测,“有不怕的,在A04。” 司机装作路过,去4号包厢打探了一下,果然是硬茬子。 “老三不放姜绛去外省,已经出面阻止了。让他心甘情愿放人,必须添把火。” 司机没想到,段迟徽借刀杀人玩得如此漂亮。 怪不得外界说,段家的三位公子,手段最高明当属二公子。 他的手段是灰的,亦正亦邪的,暗藏陷阱。 .. 段晋堔接到姜绛出事的消息,正在中海办公大楼加班。 上面分发了重点项目,以中海集团为首的省企,负责扩建地铁六、七号线,其中经过市中心的七号线,由中海承包建设。 董事长年事已高,明年退居二线,段晋堔要在项目上挑大梁,程洵顾忌他的老毛病,提前预约了中医疗养院,项目一落实,这头就休息。 本打算今晚完工早点睡,结果姜绛出乱子了。 车驶入酒楼车库,程洵还没熄火,段晋堔几乎是跳下去的,高大开阔的身板落了地,溅起不少尘土。 程洵也慌忙跟上,“段先生,您别急。” “你去调监控,燕京接待了什么人,我要详细名单。” “那您自己..” 段晋堔侧过头,衬衫包裹下的胸肌一鼓一鼓的,“马上去!” 周坤此时在二楼守着门,等段晋堔。 自从订了婚,周坤始终在家里修身养性,他春节期间回过击剑场,大波浪和他朋友也在,大约是旧情复燃,一夜未归,他未来岳父差点要退婚,周家追加了一倍的彩礼,这茬才翻篇。 最近,他更是不露面了。 不过这家酒楼有他的股份,姜绛这边一出事,他立马联系段晋堔,又派保镖及时拦下了A04包房里的那位人物。 周坤看得很清楚,段晋堔是事业型的男人,比较薄情。但姜绛在他那是有些分量的。 段晋堔阴着脸出电梯,开春后又二次降温,车里热,天气冷,他身上大衣浮了一层白霜,寒浸浸的。 整个人如同冰窖。 第51章 她是你什么人 周坤迎上他,“对方姓周。” 段晋堔一惊。 「周段叶张」四大名门望族之首的周家,二十年前迁居到西北了,家族势力比段家显赫。 段家从不拉帮结派,可周家不同,连表亲、堂兄弟,个个儿鸡犬升天,有巨大的人脉网,根基深不可测。 段晋堔曾经也很避讳周家。 他定了定神,“老的小的?” 小的,好解决,老的,要费劲了。 “我没仔细看。”周坤由衷劝他,“晋堔,你爸来也不行,我家牛吗?跟他家比,是小巫见大巫,小周见大周,你麻利撤吧。” 男人没言语。 “女人有得是,姜绛这款,全省能搜罗出一万个!你要,我帮你弄来。” “我撤了,她出得来吗?” “出不来。”周坤回答得干脆,“可她吃了亏,能捞回十倍的补偿。” 段晋堔心里长了草似的。 他这辈子,迄今为止,没这么不淡定过。 周坤试图说服他,“趁着年轻,找靠山往影视圈挤一挤,话剧圈一线不如影视圈的十八线,她不图钱,不图名,她闯荡这行干嘛啊?你现在接管中海集团了,不能明目张胆护着她和别人起冲突,万一闹到中海的股价跌了,你担待得了吗?” 是这理儿。 周坤实打实的为他考虑了。 他的一举一动被无数眼睛监视,惹祸了,中海能容他,段家也得翻天。 段晋堔摸出西裤口袋里的烟盒,他手有点抖,打火机的火苗半晌对不准烟头,他用另一只手固定住点烟的手,勉强止住了抖。 一口烟呛入五脏六腑,他咳嗽了两声。 周坤拽着他走远点,他甩开,“在这说。” “这人啊,不是非要姜绛,纯属赶巧了。喝了点酒兴致勃勃的,又在剧院附近,姜绛稀里糊涂进他包厢了。”周坤压低声,“除了那种土大款,凡是有钱有势的,嘴馋又爱装逼,搞文艺的女孩伶俐浪漫,能歌善舞的,传出去好听,显得有品位。” “谢了。” 段晋堔掐灭烟,鞋尖踢开门。 周坤要拉回他,来不及了。 周家这位家主,喜欢抽旱烟,南方的小叶儿烟丝,紫檀果木当柴火,大土灶蒸烟叶,熏干,晾晒,切成丝儿,几十万块钱一斤,又香又不涩口,没点背景的再有钱也买不着货。 段晋堔一进外厅,入目所及,他心又沉了沉。 姜绛蹲在墙根,手背滴着血,是碎玻璃碴割的。地上和田玉的杆子,黄金的烟袋锅,砸成一长一短的两截。 是摔裂的。 他一撩眼皮,猜中了,真是那位。 有二十载没碰面了,男人举家搬迁那年,段晋堔在实验二小读四年级,同学都是高门子弟,后来大多考上航天、外交和政法专业的大学。 如今见面,觉得物是人非。 段晋堔略弯腰,递上香烟和打火机,“您刚回来?” “回来一星期了。”男人欠了欠身,嘬着那根烟,“你父亲身体怎样,康健吗?” “劳您惦记,一切都好。” 段晋堔落座,叫姜绛,“你过来。” 她精神一度还恍惚着。 周坤担心场面失控,也进来了,扶她走过去,姜绛吓坏了,脸色要多惨白有多惨白,嘴唇也咬破了。 在剧院这些年,有潜规则,有大大小小的酒局,正经的,不太正经的,院里没给她安排过,她有耳闻没实战,完全应付不了。 男人要喝交杯酒,和她跳支舞,手一搂她,她本能是逃,激怒了男人。 段晋堔噙了一丝笑,“见过周伯伯。” 姜绛麻木看向那个男人,眼球动了动,开口嘶哑得不成样子,“周..周伯伯。” 段晋堔宠溺的笑容越发大了,“小丫头机灵着呢,对我有情有义,明白我身份特殊,不愿给我招是非,所以瞒着您呢。其实我和她提过您,周伯伯从小疼我,像疼亲儿子一样,我周岁的长命锁,是您花重金打铸的,比我爹妈都用心。” 小丫头。 男人一愣,“晋堔,她是你什么人?” 段晋堔没回话,在男人的注目下起身,亲手替姜绛系大衣扣。 “周伯伯是我长辈,没什么好瞒的,害他老人家误会了。” 姜绛哆嗦着,点了点头。 周坤捡起烟杆双手奉上,“段三虽然名义上未婚,背地里总有个女人,您也有血气方刚的时候,应该能理解他。” 男人恍然大悟,“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啊!”他爽朗大笑,慈眉善目的,“李鹤这臭小子,毛毛躁躁不靠谱,李广泉巴结我,他也学,却巴结不对地方。只告诉我是话剧圈的,没打听清楚小姑娘背后是谁。” 段晋堔眼里寒光一闪,又压下去,照旧谦逊恭敬,“李鹤没规矩,欺负她了,被我抓个正着,我秘书曝光了李广泉的视频,他和我结仇了,冲我来的,牵连周伯伯了。” “行了,小事一桩,你带她走吧。”男人挺下不来台的,“周伯伯向你保证,不会发生第二次。” 段晋堔与他握手告别,“有周伯伯这句,我放心了。您稍后的开销记我账上,我签单。” 男人拍了拍他肩膀,调侃他,“才得势几天啊,大手大脚公费吃喝?” “您可太不了解我了。”段晋堔亲自送他出包厢,“无论混到什么位置,不属于我的分文不取,我自掏腰包招待周伯伯。” “那我领你的情了。” 段晋堔安排了一间新包厢,一应是最高规格的酒水服务,排场很足,圆了男人的面子。 回到原来的包房,程洵带着经理匆匆赶到,屋里没打扫,酒瓶子倒了,地毯也脏了,像经历了一场浩劫。 经理见状,直接认错,“段先生,是我失职了。您二哥半小时前从A01离开,和李鹤见了一面。” 段晋堔就知道单凭李鹤没那么大的胆子,他不傻,李广泉的视频一公开,他心知肚明只有段晋堔敢给他这个教训,胡大发是出了名的大地痞,基本没人惹他和他的亲戚。 段晋堔脸孔晦暗得仿佛酝酿了暴风雨,“李鹤逼迫姜绛,是吗。” 经理说,“不是逼迫,李鹤收买了服务员,骗姜小姐去包厢找同事,姜小姐的同事确实在这里,她自然没有防备。” 他又看了程洵一眼,“她人呢。” “周坤送下楼了,在您的车上。” 段晋堔站起,往门外走,“她是不是三月调去外省?” 程洵紧随在后面,“暂定三四月份,转签合同的手续很复杂。不过外省也不远,二百多公里,您如果想见姜小姐,一天往返没问题。” “日子提前吧,一周内送她出省。” 第52章 发泄 段晋堔走出燕京大酒楼,霓虹照得他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像失了控,直挺挺地朝地面栽去。 周坤安顿完姜绛,正好返回,伸手扶住了他,“你从公司来?” 他没答。 周坤又问程洵,“他没休息?” 程洵摇头,“连轴加班,一周了。” “中海不是有董事高管吗?你把工作派发下去啊!” “上面器重段先生,只信任他。” 周坤叹气,段晋堔当年在大学就是系里的骨干,系主任和校长很欣赏他,部门的实习也优先考虑他,忙得没空谈恋爱。 毕业前夕的岗位分配,各大机关争抢他,甚至承诺只要段晋堔去,每年给学校增加十个实习名额。 他的事业心,纯粹是日积月累磨的。 “段迟徽掺和了。”他脸色不好看,“我准备尽快送她出省。” 周坤点点头,“送吧,远离是非。” 程洵撑伞挡风口,罩着男人下台阶,生怕他再感风寒。 红旗泊在停车场最隐蔽的一个车位,燕京大酒楼属于娱乐性质的场所,段晋堔其实不方便出面,遇到熟人,容易招惹非议。姜绛这会儿披着他的大衣躺在后座,车内开了阅读灯,她细长的影子印在玻璃上。 直到这一刻,男人才吐出胸腔堵住的那口气。 他坐上车,眼角余光里是她脖颈的红酒渍,一块接着一块,V领毛衣歪歪扭扭,隐约是中空的,桃子似的小半圆随着她的喘息一颤一颠,一摇一晃。 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诱惑。 段晋堔拧眉头。 隔了半晌,他拽过姜绛,扳正她身体,将大衣的衣襟聚拢,裹得严严实实。 “你来燕京干什么。” 她嘴唇轻轻蠕动,“团建聚餐。” 段晋堔靠着椅背揉太阳穴,“烟。” 他口袋里那盒烟落在包厢了,忘了拿,程洵拆开一包新的,递到后面,“姚文姬今天下午搬回老宅了,夫人安排她单独住三楼,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段董竟然同意她住在二楼客房。而且她丝毫不像患了绝症,肤色红润容光焕发,还亲手给段董煮宵夜,保姆听到段董对她说,很怀念她煮的味道。” 段晋堔咬着烟,后槽牙的骨廓绷成一根弦,姜绛越是压抑着哭声,他绷得越是狠,下颌青硬的胡茬也抻得根根直立。 “夫人让您速回老宅商量对策..” 他不耐烦了,猛地一砸手机,屏幕在撞击下四分五裂,“没完了。” 音调没起伏,听不出喜怒,却已经隐忍到极限。 姜绛这次,比哪次都凶险。 周家的当家人是叱咤风云半辈子的人物,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即使在他手里吃了亏,追究后果也是不痛不痒。 谁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去撼动那位的根基呢? 程洵试探说,“我帮您给夫人回个话,明天去老宅?” 段晋堔依然没反应。 “那我自己做主了。”程洵小心翼翼锁了车门,又升起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私密的空间内,他脾气往上涌,“伤哪了?” 小小的一团,狼狈又香软,裙角似有若无蹭他的手背,被他吓唬得不敢哭了。 “什么时候添了习惯?”段晋堔面色铁青,像是兴师问罪。 姜绛茫然看着他。 “你们剧院规定半夜聚餐不穿内衣?” 包房里的场景在脑海卷土重来,姜绛不自觉发抖,“我白天爬山,出汗黏着不舒服,所以去洗手间脱了。” “他碰你哪了。” 姜绛抖得更厉害了。 “碰你胸了?”段晋堔突然捏住,力道有些凶,她下意识挣扎。 “那天替周宸出头冲我翻脸,刚才他怎么不护着你了,任由你受欺负?” 姜绛实在痛,男人手劲儿大,戾气十足,纯属捏她发泄,“他不在!” “你以为他在就有胆量进包厢捞你?他在这号人的眼中不如一条狗。” “我下车..”段晋堔的眼神刺得她如坐针毡,姜绛越过他去推车门。 快十一点了,周围除了住院部大楼亮着灯,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摁下车窗,寒风沿着缝隙灌进来,刀片一般割得脸疼。 姜绛冻得本能一缩,段晋堔也冷静了几分,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她接受不了,他把剩下的半支烟戳在灭烟器里,平复后开口,“那人的背景我也要敬着,如果我没赶过来,你在包厢什么样?” 活活剐下一层皮。 这个老周,玩得很花,和胡大发一样有特殊的癖好,胡大发有钱没势,有主儿的、有后台的女人,他不会强来。可老周不在乎,相中了,他有底气下手。 姜绛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男人,段晋堔也始终尊重她的感受,没做过出格的,这一具娇滴滴的骨头想要过老周这关,得搭上半条命。 “还见过谁?” 姜绛趴在他腿上,浑身瘫软一动不动,“段总。” 男人深吸气,沉默着。 车开始发动,在引擎声里,段晋堔抚摸她后背,一下一下地,所有的气恼都压住了,“别哭了。” 这辆车前脚驶离,一辆银白色宾利从后门驶出,司机熄了前灯。 “三公子接走了。” 段迟徽睁开眼,“她出事了吗。” “应该不会出事,因为老程没行动。” 老程是本区治安队的,段迟徽提前打过招呼,10点40分段晋堔还不到场,老程以抓赌的名义包围酒楼,闯进包厢救她。 虽然万无一失,但不排除老程临时掉链子。因此段迟徽没撤,一直等在停车场。 而段晋堔是10点38分上楼的。 司机好奇,“假如三公子来晚了呢?段总,您会动手吗。” 段迟徽又闭上眼,“也许会。” 他调虎离山精心筹备的礼物,不能让任何人抢在段延章的前面尝了鲜。 当然,这样一朵养在男人掌心的娇花,被老周染指了实属可惜,段迟徽也于心不忍。 冲这份不忍,他大概率会动手。 第53章 送走 姜绛这一夜住在了金悦府,她担惊受怕又着了凉,泡过热水澡便睡了,第二天早晨醒来,才发现主卧的陈设仍旧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段晋堔把这套房过户给她,她没要,他也确实没再动过。 姜绛下床,对面客卧的床上被子叠成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他昨晚睡在这了。 男人上大学的时候,法学专业是部队化管理,他这些年叠被子,叠衬衣,全是规整的豆腐块。段晋堔那个寝室是四个高门子弟,个个儿仪表堂堂,成绩也好,深受女生的关注,整栋楼的男生每次路过他寝室门口都会拍照片,床,电脑桌,晒在阳台的背心,短裤,白球鞋,再转手给新闻系的女同学。 听程洵说,段晋堔是工作之后认识宋小姐的。 姜绛走到书房,门是开着的,段晋堔站在书桌前,缓缓拉开一幅国画。 山水桥段湖光春色,大气磅礴的泼墨画法,右下角的三行草书也写得奔放飘逸。 “明代董其昌的《西湖八景图》,老周在西北出高价买这幅画,他的下属找了很多年,机缘巧合到我手上了。” 程洵瞪大眼,“这幅画价值连城,画轴都是珍稀的犀牛骨,您要送给周家?” 段晋堔拇指摩挲着画轴,“还人情。” “他答应不为难姜小姐了,您不如自己留着。” 男人将画一寸寸卷起,装进盒子里,“老周丢了面子,没准会秋后算账,他未必敢动我,但动得了姜绛。拿人手短,交换一个平安。” 姜绛了解段晋堔,他很有才学,临摹的画和书法能达到以假乱真的级别,是一个能文能武的男人。 他有不少藏品古董,可最珍爱的就是书画。 姜绛走进去,“这幅画很值钱吗?” 段晋堔抬起头,注视她,“你想说什么。” 她抿嘴角,“值多少钱。” 男人露了点笑意,她这是要还他。 “你现在住的房子,它值一百套。” 姜绛咽了口唾沫,向后挪,“那谢谢段副总了。” 他彻底笑出来,见势不妙马上溜了,真是鬼精鬼精的。 段晋堔不太想放过她,“打个欠条?” 她垂着眼,“一个亿,卖了我也还不起。” “那不一定。”男人逗上瘾了,“兴许有傻子愿意花一个亿买你。” 程洵接过那幅画,退出书房。 段晋堔挑了一支中号的狼毫笔,试了试手感,毛刷硬,吸墨汁也少,不染卷面,适合初学者。 “赚多少还多少,心意在你。” 姜绛绕过桌子,“怎么写?” 男人从背后圈住她,腾出一只手铺平宣纸,“今欠段晋堔一亿,有钱还,没钱想办法还。” “我前年的演出费最高。”姜绛认真拨弄计算器,“两百零八年还清。” 段晋堔闷笑,她偏头,他分明一本正经盯着计算器,仿佛那声笑是她的错觉。 “不长。”他清了清嗓子,“来得及。” 姜绛撂下计算器,“我没日没夜的演,也得演一百五十年。一百七十三岁的老太太步履蹒跚上台,你乐意看吗?”她转过身,面向他,“打个折。” 段晋堔表情严肃,“你要打几折。” “我还到四十岁。” 他沉思了一下,“可以。” 研好了磨,蘸湿笔尖,段晋堔帮她摆手势握住笔杆,又握住她的手,“落笔不要犹豫,一撇一捺扎实些,收笔行云流水,手腕发力,手指要顺着笔。” 他控制着节奏,自上而下不急不慢,姜绛不懂他的书法是什么体,很潇洒,兼具力量与形韵,尤其是「段」字底下的木,方正雄厚,炯炯有神。 “是隶书吗?” 男人微微俯身,迁就她的身高,“是颜体楷书,最难写的一种。” 段晋堔起床后还没有抽过烟,口腔是薄荷药膏的味道,清爽好闻。姜绛回忆起在燕京大酒楼,段迟徽也是如此亲昵挨着她,极为耐心教她牌技,算术,那种浑然天成的暧昧感和情欲感,差一点就逾矩了,火候又永远差那么一点,不上不下的吊着对方,也迷惑着外人。 天生是玩转情场的老手。 姜绛胳膊肘弯曲,顶了顶段晋堔的腰腹,“你们段家的男人是不是很会勾引女人?” “我不是。”他顿了一秒,“段璟也不是。” 段迟徽是了。 “你有大嫂吗。” “没有。” “段璟多大了?” “三十七。” “他这么年轻就当驻外大使馆的秘书长了?” 段晋堔淡淡嗯,“段璟二十七岁出国,他在外交领域是奇才。” 姜绛视线掠过他伏案的左手,中指光秃秃的,有浅浅的戒圈痕,她不由走神儿,笔尖勾得斜了,「亿」字写得一塌糊涂。 “又不专心。” 段晋堔攒了纸团扔进垃圾桶,重新铺开一张新纸,“再写。” 这回,他松了手,姜绛自己攥住笔,一笔一划写着。 “用力。” “笔锋甩出的收尾要开阔,利落。” 他的指导姜绛一个字没听,脱口而出一句,“你为什么不戴戒指了。” 段晋堔早料到她会问了,笑了一声,“又憋了几天了?” 那次在话剧院闹得不欢而散,她是憋了太久,不过姜绛没打算问他,要不是燕京这档事,她也没机会再和他私下见面了。 “宴会上戴戒指是挡桃花的,让那些给我介绍女人的死心。” 姜绛一怔。 男人擦干净手心的墨水,“还想问什么,一起问了。” 她低着头,在纸上随意写写画画,没出声。 段晋堔捏着她脸,捏成一个皱巴巴的包子,“既然不问了,以后少犯性子。” .. 话剧院紧急处理了姜绛转院的流程,段晋堔给了一周的时间,刚过第五天,她的合同就邮寄到外省剧院了。 到达省会城市的当天中午,段晋堔开车带她去了一趟区局,是一名穿着便衣的中年男人接待,段晋堔同他握手,“顾局,你也知道情况了,拜托了。” 男人大笑,“你如今贵人事多,还亲自跑我这里来?” “我不放心这边。” 被称呼顾局的男人打量姜绛,“没出过省啊?” 段晋堔也含笑打量她,“我带她出过,跟着剧院也出过国,倒是没有独自出省生活过。” “怪不得你记挂啊。”顾局向他保证,“咱们曾经算是同事,你当面托付我了,在我能力范围内,自然会多照顾小姑娘的。” 姜绛恍恍惚惚又跟着段晋堔从局里出来,外面开始下小雨,他伫立在台阶下,背影沉闷,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拉开车门,又侧身望了她良久,“中海有重要会议,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 第54章 情浓 姜绛眼眶发红。 段晋堔握住车扶手,手背缕缕的青筋,仿佛在和自己较劲。 他分明弯下腰,上半身也进车里了,却又关住车门,转身一把拽过姜绛,拽进怀里。 姜绛低低地啜泣出来。 他原本计划送完她再赶回中海集团开会。所以发型和衣冠收拾得干净整洁,逼人的英气。她埋在男人脖颈,鼻息间是他深入肌理的烟味和木质调的药香洗发膏味。 这几日,姜绛都住在金悦府。只不过是和段晋堔分房睡,他没踏入半步,交集仅限于白天用餐,加上之前又断了一阵,很漫长的日子里,她没有闻过他的味道了。 熟悉,着迷。 段晋堔的体味,有淡淡的空灵的孤独感。 古庙,荒漠,海浪。 他释放得矛盾又汹涌。 “再陪你半天?”男人胸膛浓浓的回音撞击着她。 她比划一根手指,“一年。” 段晋堔发笑,“我说没说过不许耍小性子?” 姜绛头抵在他肩膀,“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 咸热的眼泪滑进他领子,顺着皮肉流到心口,男人彻底没了脾气,“如果我没接管中海,陪你待多久都可以,可现在不走不行。” “你没接管会留下陪我吗。” 他不假思索,“会。” 姜绛抓住他衬衫袖,“你骗我很多次了。” “这次没骗你。”段晋堔温声哄着,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细碎的雪,他拢住她发梢,一点点拂去雨珠。 一辆警车这时从西街口驶来,熄了警笛,“段检,来侦查公干?” 段晋堔回头,是一个年轻警员,一杠一星的肩章。 “小吴,出完任务了?” 年轻警员哎呦,“段检,您还记得我呐?” 他笑,“我不干了。” “不干了?” 段晋堔心平气和,“退下来了。” “我们头儿说您升了!”对方纳闷儿,“商场的新贵,我琢磨着您的本事在商场大展拳脚,起码混个副董事长当。” “算是升了,去中海了。” 年轻警员发现他旁边的姜绛,“这是嫂子?真漂亮啊。” 段晋堔示意她,“小吴,刑警队的。” 她不懂称呼什么,犹豫着,“吴警官——” “叫小吴就成,我当初实习,段先生挺照顾我的。” 段晋堔递给他一支烟,“我刚托付老顾了,再嘱咐你一句,她在省话剧院上班,你们平时多照顾她。” “我们省话剧院?那可够乱的,比不了你们那边。” 姜绛心里一咯噔,“乱?” 小吴咂舌,“你去几天就知道了。” 段晋堔在市区订了一家中式酒店,灰墙白瓦的徽派建筑风格,在纯正的北方极其少见,生意比较冷清,他大概是看中这点。 酒店门外有一棵凋零的法国梧桐,错落疏朗的绛杈遮掩了午后的阳光,段晋堔搂着她腰,拿羽绒服的帽子蒙住她半张脸。 他也戴了墨镜,避开大堂的监控后就摘了。 商务套房在七层顶楼,姜绛走在前面,背影安静,垂头丧气。 刷完房卡,段晋堔从后面抱住她。 姜绛的风衣脱在地上,男人的风衣也在恣意纠缠中不知所踪。 他脚踢上门,扣住她脑袋疯狂吻。 “想不想我。” 段晋堔揉捻着她,姜绛同样是疯狂的,张开嘴回应他的热吻,双腿紧紧地夹住。 “想不想?” 她在他挑逗下软成一滩泥,“想。” 段晋堔胀硬到失去了控制,牙齿撕开她的内衣扣,吮着姜绛胸前。 她情不自禁后仰,十指颤抖着插入他坚硬的短发里,“咬得太重了……” 分离在即,是最好的催情药。 段晋堔格外卖力气,不似以往她服务他居多,当然也互相服务,他这方面不独享快感,喜欢引导女人共同欢愉。甚至她的状态慢,他会调整节奏等她。 这会儿,他弓起脊背,唇舌沿着姜绛的身体不停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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