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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beibei 2023-06-01 14:40:13 16
心疼?不会的。

容姝浅笑摇头:“到时辰了,公公进去吧。”

蔡添喜看了眼更漏,连忙去了内殿,临进门前他又回头看了眼容姝,对方在探茶杯的水温,神态平和冷清,完全看不出要摔东西的迹象来。

难道皇上昨天是睡糊涂了才会交代他那些话?

他揣着困惑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皇上,到时辰了,该起了。”

“进来。”

秦礿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从门里传出来,却听着十分清醒。

蔡添喜推门进去,人正坐在床上走神,身上却不见丝毫慵懒,果然不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他有些不敢打扰,可惦记着时辰还是开了口:“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秦礿“嗯”了一声才回神,起身后直愣愣地站在床边等着宫人伺候。

不多时就有人端了热水过来,他心不在焉地清洗漱口,思绪却还停留在晚上,容姝这次会做什么呢……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冷不丁瞧见面前低着头给他系腰带的人有些眼熟,他一愣,猛地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

容姝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他很是惊讶,每次他们闹腾过后,第二天容姝都是不大想来伺候的,今天也该是这样才对。

难道是气不过要来找他算账?

他不自觉绷紧了身体,细细体会身上的感受,可除了脑袋之外身上并没有哪里不对劲,而脑袋的不舒服也不能怪在容姝身上,是他自己一宿未眠。

“奴婢职责所在,若是皇上不喜,换人也可。”

秦礿有些不自在:“朕不是那个意思……”

他忍不住低头去看容姝,见她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心里越发意外,从昨天开始,容姝的举动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可以松手吗?奴婢还没系完腰带。”

容姝忽然又开口,秦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掐着她的下巴,连忙松了手。

容姝再次低下头,认真地替他将腰带系好,又选了禁步和丝绦,耐心细致的模样和往常并无二致。

不,还是有不一样的。

秦礿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容姝不喜欢旁人用那种强势的姿态面对她,哪怕自己这个皇帝也不行。

以往他捏住容姝的下巴,她眼底都是要有恼怒的,可刚才她却十分安静,连挣扎都没有,甚至最后开口让他松手的时候,语气还说得上恭谨。

秦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而又想到了一个更紧要的问题,容姝为什么让他碰了?

就在昨天她还是连靠近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能被他捏着下巴面不改色……

哪里不对劲,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可他找不到缘由,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容姝态度如此大变……难道是体会到他原本的用意了?

这想法他自己都觉得离谱,闹成昨天那样子,就算容姝再聪明都不可能察觉的到。

那还能是为什么?

他不自觉看向容姝,眼见她半蹲在地上拿了鞋袜来要伺候自己穿,他下意识把人拽了起来。

“这个不用你做。”

话音落下,他紧紧盯着容姝被自己抓住的手,没有颤,没有躲,只是默默攥紧了。

她果然是让自己碰了。

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可秦礿心里却古怪得十分忐忑,他指尖下滑,慢慢将容姝的手包在了手心里:“今天没什么事,你忙完就回偏殿歇着吧。”

“是。”

容姝垂首应了一声,省心的不可思议。

秦礿却沉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从容姝身上看见了一丝温顺。

可这怎么可能?

容姝若是一百斤,得有九十斤是反骨,她温顺?

错觉,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秦礿摇摇头,却仍旧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容姝,他想说点什么,毫无缘由的就是想和容姝说说话。

“皇上,该出门了。”

蔡添喜忽然开口,把秦礿的兴致硬生生打断了。

他脸色一黑,扭头瞪了蔡添喜一眼,可早朝不能耽误,眼下春夏交替,各地多发侵占土地之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乱子,他打算以此为契机,好生钻研,将土地租佃的规制改一改。

他又摸了两把容姝的手:“朕去上朝了。”

容姝屈膝行礼:“恭送皇上。”

明明话是对他说的,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秦礿心头又沉了一下,直到他坐上去崇政殿的銮驾,阴影还飘在他心头。

容姝啊容姝,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銮驾上揉了揉眉心,蔡添喜面露担忧:“皇上的脸色看着不大好,可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

秦礿摇摇头,大约是心里实在困惑,他半是自言自语半是询问地开了口:“容姝今天,是不是有些奇怪?”

蔡添喜还不知道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不敢乱说话,只好含糊:“这女人生气不都会变得很奇怪吗?兴许过两天就好了。”

秦礿皱眉,是这样的吗?

第108章  她懂事了很多

因为不知道容姝到底会做出什么来,秦礿心脏一直提着,在御书房呆了半天也没能静下心来,索性带着政务回了乾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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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他下意识地就找容姝,可看了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能瞧见。

他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容姝人呢?不是让你派人好好看着她吗?怎么不在?”

容姝不在乾元宫是常有的事儿,蔡添喜不知道秦礿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却不敢辩解,先低头认了错:“是奴才不够仔细,这就让人去问问。”

他转身就要去找先前指给容姝的两个宫女,可喊了半天却没人应声,许是受秦礿影响,他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又有容姝失踪的前车之鉴,他没敢耽搁,立刻准备将宫人遣出去寻人。

可他这边正吩咐着,外头容姝就和人说着话回来了,瞧见满院子的宫人她满脸意外:“这是要做什么?”

蔡添喜松了口气,也没说秦礿刚才的小题大做,随手一挥就将人遣散了:“教训几句话而已,姑娘……”

“你去哪了?”

秦礿大步走了过来,眼底带着质问和怀疑,容姝这种时候离开,他难免会往别的地方想,想她会不会去找祁砚。

然而面对他的发作,容姝没有和以往似的针锋相对,反而语气低缓平和:“太后想在寿宴上用那套翡翠镶金刻百鸟四出碗,尚服局没找到,奴婢去帮忙了。”

秦礿带着酸味的怒火一顿,一时间颇有些尴尬,原来不是跑出去找人了,而是去帮忙了。

这倒衬得他刚才的举动像是在无理取闹。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便有些古怪。

关键时候还是得看蔡添喜,他义正严词地骂了一句:“尚服局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什么东西都得容姝姑娘去找,要他们做什么?这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岂能做这些粗活?”

他装模作样地看着秦礿:“皇上,奴才看尚宫六局是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秦礿侧头咳了一声,顺着蔡添喜给的台阶下了:“说的也是,不过眼下不急,等太后寿诞过了,你……”

他看向容姝,“你再着手整顿,肃一肃宫里的风气。”

只是庄妃现在掌管宫务,知道这个消息难免会当成容姝是想要示威夺权,会对她做些什么。

容姝大概也会因为担心这个而拒绝,可没关系,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他咳了一声,正要说一句他会警告庄妃不给她添乱的,可话刚到嘴边——

“是,奴婢遵旨。”

秦礿一噎,嘴边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容姝这就答应了?

虽然交给她的差事,不管多难她都鲜少拒绝,可这次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容姝虽然从不怕事,可也不会上赶着惹事,这次竟然一口就答应了?

秦礿心脏莫名地沉了一下,先前才被压下去的疑虑又冒了出来——容姝好像真的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呢?

他想的脑袋隐隐发疼,却死活找不到头绪。

“皇上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传太医来看看?”

容姝忽然开口,秦礿自混乱的思绪里回神,垂眼朝她看了过去,她仍旧是很平淡的表情,平淡得看不出想法来。

心里的沉闷感又浓郁了一些,可他还是摇了摇头,自己的脸色为什么难看他再清楚不过,不必这么折腾。

“太医来也不过是开养神的药,倒不如你给朕按按,说不定还要舒服一些。”

容姝低头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正殿。

她手上带着皂荚的味道,和以往淡淡的沉香混着香膏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秦礿闻见的那一刻颇有些陌生,他将那只手拉过来确认似的靠近鼻尖又嗅了一下。

果然不是以前闻到的味道。

“今天怎么没涂香膏?”

一只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有些拿捏不好频率,容姝索性停了下来:“宫人没有香膏的规制,以前是奴婢逾制了。”

秦礿忍不住皱眉,爱美是人之天性,虽然为了避免宫女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耽误了自己的差事,宫规是不许她们过度装扮的,穿什么服色,戴什么首饰,涂什么胭脂都有规定,可私下里她们多戴一支珠花,多涂一些香膏,是没有人会追究的。

何况容姝还是掌事宫女,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容姝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抽回去,力道适中地开始按压,秦礿不自觉放松下来,容姝穴道找得很准,仅仅几下而已,他的头痛就缓解了。

当然更让他觉得舒服的是,容姝就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陪着,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了岁月静好的错觉。

外头却忽然吵闹了起来,他皱眉坐了起来,眼神仿佛变成了刀子:“外头在闹什么?”

德春拧着一个小太监的胳膊将人提了进来:“回皇上,奴才刚才正打扫外殿,瞧见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就拦住问了句话,没想到他言辞闪烁,身体发抖,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秦礿一抬下巴:“搜身。”

“是。”

德春应了一声,抬手就要剥那小太监的衣裳。

秦礿一愣:“住手!”

德春动作顿住,满脸茫然的看了过去:“皇上,怎么了?”

怎么了?容姝还在这呢!

他脸色漆黑:“朕让你搜身,你脱他衣服干什么?”

太监再怎么断了根,那骨子里也是个男人……蔡添喜是怎么教的人?!

他恼怒的看了一眼德春,德春一无所觉:“回皇上,这身上藏东西的地方可不止衣服里,不脱干净怕是搜不出来。”

话虽如此,可是……

他不自觉回头看了眼容姝,倒也不是他小气吃醋什么的,不许容姝看旁人的身体,他是皇帝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就是……这么赤身裸体的,不雅。

他琢磨着寻个理由让人退下去,可不等他开口,容姝先屈膝一礼:“奴婢告退。”

秦礿没说出口的话又被噎住了,今天容姝似乎格外懂事,不止没有给他惹麻烦,没有让他生气,甚至连话都不必他多说。

可怎么就忽然懂事了呢?

他看着容姝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今天容姝,好像没有对他说过一个“不”字。

第109章  德春不简单

容姝回了偏殿,第一件事就是洗手,她甚至顾不上兑热水,就将手浸在了沁凉的井水里。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可井水的温度仍旧很低,冷得皮肤生疼,可她仍旧没有将手拿出来。

她要洗掉那种温热的触感,只有那感觉消失,脑海里那诅咒似的话才会消停。

她一遍一遍地换水,一遍一遍地清洗,直搓得手心通红。

“姑姑,是不是你回来了?”

秀秀的声音从内室传出来,将容姝从近乎魔怔的思绪里拉扯出来,她盯着自己红得仿佛要沁血的手看了又看,才慢慢应了一声,放过了自己。

“醒了?饿不饿?”

她擦干净手进了内室,秀秀满脸笑地摇头,她昨天原本想等容姝回来一起睡的,结果等到半夜人也没回来。

她虽然年纪小,可毕竟在宫里也好几年了,一猜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这阵子容姝在和皇帝闹别扭,她身为身边人,就算因为养伤睡得迷迷糊糊,也是有所察觉的,很担心容姝什么时候就真的把皇帝激怒了,被责罚贬斥。

可现在好了,容姝又侍寝了,虽然仍旧是没名没分,可只要还能侍寝,那就证明皇帝不会发作她。

她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姑姑,你和皇上和好了对吗?”

容姝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和好?

他们之间,可以用这个词吗?

秀秀磨蹭到了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她:“以前的事儿就过去了,你和皇上不会闹了,对吧?”

已经发生的事,就算过去了,也不会消失,会一辈子根植在心口深处,慢慢腐蚀她的血肉。

但有一点秀秀说对了,她不会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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