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楼玄)全文无弹窗阅读-热门小说苏棠楼玄在哪免费看
最关键的是,昨天晚上家宴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楼玄看都没看那两个贵人一眼,不可能会发现她们冻得双手红肿,进而知道她们现在正缺炭。 赏炭这种事太过贴心了,不像是皇上会做的事情。 “只怕咱们多地的这些东西并不是皇上授意,而是有人擅自做主。” 藤萝不敢置信:“主子别说笑了,谁敢做皇上的主,不要命了?” 庄妃神情莫测:“是啊,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威胁可就太大了。” 见她说得认真,藤萝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脑子里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脸色跟着一变:“奴婢听说皇上回乾元宫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主子你说的是真的,会不会是皇上也不知道?” 她说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谁干的呀?这胆子也太大了……” “还能是谁?”庄妃紧紧捏住了手里的棋子,“以往这些事儿不都是苏棠姑姑安排的吗?” 藤萝一时哑然,可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放弃苏棠这个棋子,:“有没有可能她就是为了给您表忠心,才冒险这么做的?” 庄妃不置可否:“乾元宫有动静吗?” “没呢,奴婢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好在有个小宫女和奴婢是老乡,又和苏棠的婢女秀秀相熟,这才知道了一些乾元宫里的事,很安静,皇上像是没发作。” 庄妃静默下去,许久才将手里的棋子落下,神色间多了几分嘲弄:“是本宫打眼了,还以为最大的绊脚石是悦嫔,现在看来,是她才对。”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去寻个宫人常用的荷包送去乾元宫,就说是苏棠姑姑昨天过来的时候落下的,别的什么都不用说。” “苏棠姑姑昨天什么时候来过?”藤萝脱口而出,“主子,您是不是记错了?” 庄妃看她一眼,虽然轻飘飘的,却看得藤萝浑身一激灵,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嘴,话都没敢说就走了。 她到乾元宫的时候,正是晚膳时分,蔡添喜正带着内侍往乾元宫送膳食,她连忙迎了上去:“蔡公公。” 蔡添喜一见她就笑开了:“哟,藤萝姑娘来了,可是庄妃娘娘有吩咐?” 藤萝屈膝一礼:“哪敢呀,这不是昨天苏棠姑姑去了趟含章殿吗?落下了个荷包,这两天太忙,眼下奴婢一得空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蔡添喜眼底闪过狐疑,虽然皇帝阴阳怪气很多次,嫌他对苏棠的事太了解,可他当着大总管的差,随时要应付皇帝的询问,对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得知道的,尤其是乾元宫里人的动向。 苏棠昨天是病了才回的乾元宫,没听说过她后来又出去了啊。 他心里各色思绪翻飞,面上却丝毫不显,仍旧笑吟吟的样子:“想来是和庄妃娘娘投缘,向来细致的人竟也落了东西。” 藤萝被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却牢牢记着庄妃嘱咐她的话,别的什么都不说,闻言也只是含糊一笑,很快就告辞走了。 蔡添喜看了眼那荷包,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可事关苏棠的动向,他不敢隐瞒,更不敢私下里和对方接触,犹豫片刻,他心里有了决定。 他若无其事的上前敲了门,正殿里安静了一会才传来楼玄的声音:“进来吧。” 蔡添喜推门进去,将拿着荷包的手抬到了胸前:“皇上可要听听今天的菜单子?” 楼玄挥了挥手,先前关于年节的安排,苏棠程过章程给他看,其中就包括今日的晚膳。 先皇奢靡,一餐饭食少说也要三四十道菜,楼玄一登基就将这规矩改了,平日里只用八菜两汤,只是今天毕竟是年节,饭菜便添到了十五道。 楼玄抬了抬下巴,示意宫人上菜,可目光一转却瞧见了蔡添喜手上的东西,他不由笑开:“怎么,有人送你的?” 蔡添喜老脸一臊:“皇上说笑了,奴才这种没根的人,哪有人会送这种东西?是刚才含章殿的藤萝姑娘来了一趟,说昨天苏棠姑娘去含章殿的时候落下了,特意给送了过来。” 楼玄一顿:“苏棠和庄妃?她们俩素不相识,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蔡添喜一脸茫然:“奴才也不知道,兴许是有什么公事吧。” 楼玄的脸色仍旧不好看,昨天苏棠病倒在宫墙底下,是他把人送回来的,当时那副憔悴样子,让人连说句重话都像是在欺负人……她怎么可能去含章殿? 可若是她没去,含章殿的人闹这一出是干什么? 而且,昨天…… 他想起家宴上的闹剧,想起萧宝宝的僭越,庄妃的设计,心里微微一沉,当时他就想过会不会和苏棠有关,可最后还是把这怀疑压了下去,现在看来,可能真的有内情。 得让庄妃闭嘴。 他起身就走,蔡添喜一愣:“皇上,晚膳呢?” 楼玄充耳不闻,走得飞快,蔡添喜连忙让人将晚膳收起来,脚下匆匆追了上去。 第60章又一次的背叛 含章殿。 对楼玄的到来,庄妃毫不意外,施施然行礼问安,楼玄面无异色,弯腰将人扶了起来:“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庄妃含羞带怯的一笑:“礼不可废……皇上怎么忽然来了?” 楼玄摩挲了一下袖子里的荷包,声音清润温和:“你昨天受了委屈,朕难免要多惦记几分,只是……” 他话锋忽然一转:“朕政务繁忙,很希望后宫太平一些,庄妃,你说呢?” 庄妃像是被这句话刺伤了,略有些难堪地低下了头:“皇上说的是,后宫还是要以和为贵的……藤萝,快上茶,要山泉水泡的太平猴魁。” 楼玄微微一顿,眼神探究起来:“庄妃真是心细如发,连朕喜欢什么水什么茶都知道。” 庄妃含羞带怯的笑起来,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楼玄这话里晚含着的警惕:“臣妾素来愚钝,若不是苏棠姑姑提醒,臣妾怕是怎么都不会知道的。” 楼玄神情一顿:“你说谁?苏棠?” “是啊,昨天来的时候闲聊了两句。” 藤萝端了茶来,适时接了话茬:“皇上不知道,苏棠姑姑可有趣了,竟还说知道这些就能得宠……” “住口!”庄妃呵斥一声,“胡说八道什么?苏棠姑姑不过是个玩笑话,你还当真了?竟拿到皇上跟前来说嘴。” 藤萝连忙闭嘴,可楼玄的脸色还是沉了下去。 庄妃正打算找补两句,就见他忽然一抬手,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撞声,顶好的太平猴魁泼了一桌子。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主仆两人都跪了下去。 楼玄这才开口,语气不算严厉,却透着凉意:“朕刚刚才说了希望后宫太平些,你就要生事是吗?一唱一和的,到底想说什么?” 庄妃被他吓得颤了颤,可片刻后她一咬牙,竟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仰头朝楼玄直视了过去:“臣妾知道皇上会生气,可有句话臣妾不得不说……苏棠姑姑心思太多了,留她在您身边不合适……” 楼玄此来就知道她会提起苏棠,丝毫不意外,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挑了下眉:“心思多?” 他轻笑一声,姿态里是看戏的闲适:“她心思多朕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算计你了?” 庄妃用力摇头:“若是算计臣妾,臣妾绝不敢来烦扰皇上,是苏棠姑姑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犹犹豫豫的不肯开口,直到楼玄不耐烦的看过来,她才再次开口:“是苏棠姑姑来寻臣妾,说要助臣妾得宠,还将皇上的喜好一一告知……” 楼玄猛地一顿,刚才的好整以暇瞬间不见了影子。 “你说什么?苏棠说要助你得宠?” 庄妃磕了个头:“臣妾不敢隐瞒皇上,苏棠姑姑的确这么说的,臣妾当时也的确心动过,也知道这样的人对我有利,可王家世代忠良,臣妾不能因一己之私就纵容这样的人留在您身边,所以哪怕明知道皇上您会生气,臣妾也还是直言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可楼玄脸上却毫无动容,眼底甚至隐隐泛起杀气:“她当真这么说了?” 庄妃伏在地上:“臣妾绝无虚言,为了不得罪苏棠姑姑,臣妾还赏了她一整套的生肖金裸子,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回去看。” 楼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抓着椅子的大手青筋凸起,可即便他如此用力,身体却仍旧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好你个苏棠,拿朕当筹码去讨好后妃……你还真干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是叛主?! 六年前悔婚,六年后出卖…… 好,苏棠,你很好,朕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 他气的眼睛猩红,迟迟没能说出话来。 庄妃在这份安静里也逐渐心慌起来,她知道这是一步险棋,一旦玩不好,极有可能再无翻身之地。 可皇帝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排斥,若是她和其他后宫女子走一样的争宠路子,那注定是不通的。 她要让皇上看见她身上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东西,她不仅有女人的温柔妩媚,还有男人的忠肝义胆。 可楼玄的反应也着实让她忐忑,他会吃这一套吗? 她等了又等,上首始终没有动静,她按捺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却是一仰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明明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可庄妃此刻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却是全然的危险和排斥。 她畏惧似的低下了头,浑身跟着一颤,这次不会失策了吧? 不可能啊,有着六年前的旧怨在,加上眼下的又一次背叛,再深的感情都不可能容忍的。 她实在拿不准楼玄的态度,心脏越跳越快,也越跳越乱。 “蔡添喜,传朕旨意。” 楼玄陡然开口,庄妃不受控制一哆嗦,一时间竟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可楼玄的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情绪:“庄妃王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可堪内用,着令其暂掌宫务,为朕分忧。” 庄妃一愣,随即铺天盖地的惊喜涌了上来,她连忙磕头谢恩。 楼玄冷冷看着她:“庄妃,莫要辜负朕对你的期望,这后宫一定要风平浪静。” 庄妃下意识答应,却不等再说点什么,楼玄就抬脚走了。 等他彻底不见了影子,藤萝才激动地爬过来:“主子,皇上竟然把掌宫的权利给您了,悦嫔惠嫔打破头都没抢到呢,咱们以后的好日子要来了。” 庄妃跌坐在地上,刚要笑一声,却陡然回过神来:“不对,皇上刚才的话……” 她脸色瞬间复杂起来,再不见刚才的喜悦。 藤萝有些茫然:“主子你说什么呢?什么不对?” 庄妃脸色沉郁下去:“我还是低估了她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藤萝听得云里雾里:“主子,您在说什么呀?” 庄妃苦笑出声:“还能是谁?苏棠啊,失策了,本以为这次能一举拿下皇上的心,现在看来,适得其反了,皇上现在,只怕是厌恶我至极。” “怎么会呢?主子你想多了吧?” 庄妃看向那盏狼狈歪倒在桌上的茶盏,苦笑一声:“怎么会是想多了呢?罢了,就算是讨厌,也比漠视的好,收服男人这种事,总得慢慢来。” 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楼玄会怎么处置苏棠。 第61章朕不管你了 雪又下了起来。 楼玄却浑然不顾,走得大步流星,蔡添喜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很想劝他一句雪天路滑,当心脚下,可看他脸色铁青,仿佛笼罩着乌云,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也没敢说出来。 新年刚到,宫里处处都张灯结彩,透着一股子热闹,可越是热闹,越衬的楼玄骇人。 蔡添喜摇头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责备了苏棠一句,这苏姑娘怎么能作这种死呢? 这种事情能做吗? 这次只怕是没人保得住了。 苏棠姑娘,你可自求多福吧。 他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想撑伞给楼玄遮雪,可楼玄身高腿长,走得太快,他拼了老命追赶也没能遮住几下,等楼玄回到乾元宫的时候,大氅的双肩已经落满了雪。 苏棠正候在门口等着,见楼玄回来,撑着伞迎了上来,瞧他身上有雪,十分自然地抬手拂去了。 “这雪越来越大,皇上怎么不撑伞?” 这话楼玄还没反应,却听得蔡添喜头皮发麻,生怕下一瞬楼玄就会发作,然而对方却十分冷静,甚至连脸色都诡异的平和了一些。 “关门,今日朕谁都不见。” 蔡添喜片刻都不敢迟疑,连忙让人关了门,还连宫人都遣了下去。 楼玄这才一抓苏棠的手,拽着她进了内殿。 苏棠方才就察觉到了楼玄的心情不大好,可她不知道对方刚才是去了一趟含章殿,更不知道庄妃会走那么一招险棋,将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眼下见楼玄心情不虞,她十分顺从地没有闹,心里还琢磨着待会要软下性子来哄哄他。 毕竟他们还没用晚膳,她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可刚一进正殿,还不等她开口楼玄便将她抵在了门板上,目光狠厉地看了过来。 苏棠这才意识到,楼玄的火气是冲着她来的。 “你怎么了?” 楼玄一扯嘴角,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苏棠被吼得愣了一下:“我做什么了?” “还在装傻?” 楼玄抬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你去含章殿干什么?” 苏棠一滞,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十分不好的猜测,楼玄为什么会问这个? 她微微侧开头:“只是去送吉服……” “朕说的是昨天!” 苏棠一滞,昨天?昨天她何曾去过含章殿? “我昨天没去……” “还撒谎?” 楼玄声色俱厉:“苏棠,你还真是撒谎成性,当年的事是这样,现在的事还这样……好,不说是吧?那朕来说。” 他嫌恶地松开了苏棠的脖子,一连后退了几步才重新看过来:“你去含章殿,是要投靠庄妃,要助她得宠……” 他拳头狠狠攥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在拿朕当筹码!” 苏棠本能地摇头:“我没有,我说了我没去,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楼玄冷笑一声,“凭你六年前悔婚另嫁吗?” 苏棠一时哑然,沉痛的回忆和楼玄的嘲讽羞辱交叠在一起,一时间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扶着门板慢慢跌坐在地上:“当年的事,我身不由己,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楼玄脸上的戾气逐渐褪了下去,却不是消了气,而是彻底的失望,他轻哂一声:“是啊,你是解释了很多次,只是可惜的是,没有一次说的是实话……” 苏棠再次哑然,楼玄又是一声轻笑:“罢了,朕就当你当年是身不由己,可这次呢?这次的背叛也是为人所迫不成?” 那两个字太过刺耳,苏棠本能地摇头否认:“不是背叛……” 她从未和庄妃泄露过楼玄的丝毫,说助她的高位也不过是权宜之计,做个饵吊着她而已。 可这话说出来楼玄也是不信的吧。 她苦笑一声:“我只是要活命,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身边……” “朕会杀你了吗?!” 楼玄怒吼出声,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这个人失望透顶,却不想还是被她一句话再次激怒了,他气得浑身哆嗦,“朕说过,不会让你死,你说朕不信你,可你呢?你宁肯信一个宫外来的人,也不肯信朕是吗?” 苏棠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反驳,可在开口的瞬间脑海里却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 忽而是楼玄站在萧宝宝身前,冷漠又嘲讽地说,主子想罚你就罚你,不需要理由; 忽而又是偏殿里他头都不会地往外走,声音无谓地说,下次别玩这种把戏了,朕的禁军很金贵; 忽而是他高高在上的拿着苏家人来威胁她,义正严词地指责她,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画面纷纷乱乱,太多太杂,将苏棠嘴边所有的话都压了下去。 浓郁的酸涩委屈涌上来,激得她眼睛发烫,她仰头看着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哑着嗓子开口:“皇上的话,奴婢倒是很想信,可我又拿什么去相信?” 楼玄仿佛戳中了痛脚一样,声音嘶吼得近乎破音:“你既然不信朕,又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因为她想看看,那传言里几乎要了楼玄命的伤是不是好了;她想看看这个从小生活在萧家的人在宫里过得怎么样;她想……再陪陪他…… 所以哪怕明知道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她也还是来了。 可这真心实意的关切在楼玄冷漠厌恶至极的神情面前,像极了一个笑话。 已经一无所有,难道要连这点自尊都丢出去给人践踏吗? 苏棠仰头闭上了眼睛,声音轻不可闻:“我大约是……疯了吧……” 楼玄静默片刻,陡然笑了出来,笑声逐渐阴鸷,又变得嘶哑:“疯了吗?疯了的不是你,而是朕……苏棠。” 他再次抬眼看过来,眼底已经是全然的冷漠了:“既然不信朕,朕也不必再护着你了……” 苏棠垂下眼睛,她知道今天这件事不会善了,庄妃太懂人心,六年前的事,算上今天这遭,新仇旧恨,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蔡添喜!” 楼玄语调陡然拔高,蔡添喜不敢进来,隔着门板应了一声:“奴才在。” 楼玄扭开头,似是再不愿意看见苏棠:“她以后再也不是贴身女侍了,换个人上来伺候。” 苏棠脾性严厉,先前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没了高位,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会多不好过。 然而苏棠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地站起身推开了门。 可在迈出去的前一刻,她还是再次开了口:“兴许你觉得没什么区别,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告诉庄妃的,是助她登高位,不是得宠。” 第62章互不相见 苏棠走了,因为刚才的发作,整个乾元宫都安静得针落可闻。 楼玄靠在罗汉床上,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她刚才的话,是登高位,不是得宠…… 这有什么区别?! 他气得将矮桌上的东西砸了一地,可诡异的是,心里的火气竟然真的消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听得懂苏棠的意思的。 后位不管是谁的,都不会落在苏棠身上,所以谁坐都一样,可得宠这件事,是关乎圣心的。 苏棠她…… 楼玄踹了一下椅子,愤愤不平道:“这算什么?这个女人真是偷奸耍滑,红杏出墙,不守妇道!” 椅子翻倒的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蔡添喜虽然不敢,却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楼玄理都没理他,蔡添喜叹了口气,喊了德春来收拾一地的狼藉,等收拾好了,见楼玄还是不说话,他试探着开了口:“皇上,既然苏姑娘现在不是管事了,这偏殿的住处……” 楼玄顿了顿,扭开了头,仿佛没听见。 德春正要开口再问一遍,就被蔡添喜拦住了,他无声地摇了摇头,拉着德春出了门。 “干爹,皇上刚才没听见,你怎么不再问问?” 蔡添喜敲了敲他的头:“皇上是什么人?能听不见咱们的话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皇上既然没吩咐,那就不用动。” 他左右瞧了一眼,见没有人在才压低声音开口:“虽说她不管事了,但你见了她还得给我客客气气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听见没有?” 德春虽然不够聪明,却足够听话,闻言也没多问就答应了,蔡添喜却仍旧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 说话间,苏棠提着个小包袱从偏殿里走了出来,蔡添喜连忙上前拦住:“苏棠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苏棠微微屈膝:“我已经是个寻常宫婢,不好继续住在这里,烦请公公给安排个住处。” 蔡添喜心里发苦,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倔,闹得他时常觉得自己会错了楼玄的意,以为他已经不在乎这位了。 可偶尔泄露出来的情绪又让他不敢真的放肆,这皇帝的心思难猜,一旦摸到了苗头,他就不敢乱怀疑。 他压低了声音:“苏棠姑娘,咱家也不是指责你,可这次的事儿的确是你不对,日后总还得在这宫里生活,你不能这么犟着,逮空得去哄哄皇上。” 苏棠苦笑一声:“我也知道,可皇上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我……想让他消气,我还是躲着得好。” 蔡添喜一听这话头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人相处自然地互相哄,皇帝拉不下脸来,要是苏棠还犟着,两人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苏棠姑娘,你这样可不行……” 苏棠摇了摇头,她知道蔡添喜说这些是为了她好,可她没办法照做,蔡添喜没见过当时楼玄当时看她的眼神。 她也不是没心没肺,也会难受的。 “多谢公公提醒,我先回去了。” 她打断了蔡添喜的话,转身略有些仓皇地回了偏殿,等门板合上她才苦笑了一声。 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可她只是想多一道保护符而已,她总不能让秀秀一个无辜的人跟着自己受罪。 楼玄在理直气壮怨恨她指责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的处境呢?哪怕只是一瞬也好,有过吗? 应该没有吧。 算了,她现在也不想见到楼玄,先这样吧。 她靠在床榻上发呆,冷不丁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即秀秀推门进来:“姑姑,我怎么听说你被皇上罚了……” 苏棠收敛起所有情绪,平静无波地应了一声:“是这么回事,以后你就不必喊我姑姑了,也不必再来伺候。” 秀秀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不行,就算你不掌事了,你也是我姑姑。” 苏棠揉了揉她的头,心里泛起一丝动容,又安抚了秀秀两句,才把她撵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她起身跟着一众乾元宫宫人身边列队等候蔡添喜吩咐。 察觉到她在,宫人们神色各异,时不时就会有目光瞥过来,带着探究和幸灾乐祸。 她只当没察觉,秀秀却十分不满:“这些人看什么啊,又不是不认识。” 可落魄的苏棠应该是没见过吧。 她不至于和这样的人计较,太掉价。 蔡添喜很快来安排差事,他一眼就从人群里看见了苏棠:“你们两个去清理博古架,都是宝贝,要小心些。” 这算是最轻省的差事,苏棠知道蔡添喜是在照顾她,可她不大想去正殿:“蔡公公……” 蔡添喜像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摇了摇头:“苏棠姑娘,听从安排吧。” 苏棠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却都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来。 她如今一个寻常宫婢,确实应该听从安排。 她叹了口气,带着秀秀进了正殿。 楼玄一炷香后才起来,苏棠听见动静就缩到了架子后头,等人走了才出来,可随后几天她竟再没见到楼玄,对方住在了长年殿。 大约也是不想看见她吧。 苏棠垂下眼睛,重新擦拭起架子来。 日子简单枯燥又劳累,可时间一久,她也有些适应了,虽然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排斥,例如吃饭的时候永远没有人会和她坐在一起,甚至是她忙完了手里的活计想去给人帮忙的时候,宫人们也避之不及。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这些年最习惯的就是一个人。 第63章不用伺候朕,你日子不错吧 初五开朝,楼玄便搬回了乾元宫,连带政务也尽量带回来处理。 有朝臣觐见,地点也从御书房改成了乾元宫。 春闱将至,他留了祁砚用午膳,两人边聊边进了乾元宫,宫人乌压压跪了一地,可楼玄一眼扫过去就瞧见了躲在角落里的苏棠。 祁砚提了句什么,他微微分了下神,等再看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打从上次贬斥之后,苏棠就在躲他,搬回乾元宫之后,他竟一次正脸都没见过,大部分时候都是这副样子,开始能瞧见一眼,后来便躲起来了。 他心里窝着火,你做错事在先,你还不想见朕?你凭什么跟朕闹脾气? 他将拳头握得咔吧响,却仍旧面色如常的和祁砚商讨政事,等用完午膳,遣人下去,他的脸色才阴沉下来。 他将门开了一条小缝,苏棠正在擦洗梅瓶,神态平和,一副很喜欢现在生活的样子。 不用伺候朕,连干这种粗活都觉得不错是吧? 楼玄硬生生被气笑了,可笑着笑着,他脸色就阴郁了下去,蔡添喜送茶进来,一看见他这副表情,心里就是一咯噔,他不知道又是什么招惹了皇帝,也不敢多言语,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在了他手边:“皇上,太平猴魁。” 明明是最喜欢的茶,楼玄此时却毫无兴趣,目光透过门缝继续看着外头的人。 蔡添喜跟着看了一眼,心里叹了口气,苏棠在躲皇帝,这件事他早就知道,现在看皇上这意思,他也察觉到了。 他不敢擅自提起苏棠,怕又被皇帝阴阳怪气,只能岔开话题:“皇上尝尝吧,是之前收起来的雪水,兴许别有一番味道。” 楼玄这才收回目光,抬手端起了杯盏,可却先哼笑了一声:“蔡添喜,你说有些人,明明有错在先,还不知悔改,处处躲闪,她到底在想什么?” 蔡添喜心里叫苦,他实在是不愿意插嘴两人的事,可主子问了他又不能不说,他斟酌片刻:“兴许是心里有愧,不知道怎么面对吧?” “她会有愧疚?” 楼玄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嘲讽出声,“若她当真这么有良心,当初又怎么会做出那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这指的还是六年前的事,蔡添喜忍不住叹了口气,那桩陈年往事给楼玄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他不敢为苏棠开脱,只能沉默不语。 楼玄却自己笑开:“罢了,为她费神不值得。” 蔡添喜松了口气,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楼玄的脸色却忽然阴鸷了下去,蔡添喜看得脱皮发麻,心里哀嚎了一声,这又是怎么了? 他还当是苏棠又做了什么,连忙也从缝隙里看了出去,却瞧见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太监,原本他是在做擦地的活儿的,可此时一盆脏水却不知怎么的,竟然撒了那梅瓶一身,连底座都弄脏污了。 “这个废物。” 蔡添喜起身就要出去,却被楼玄一抬手拦下了。 他脸色仍旧不好看,却也只是冷冷看着外头。 蔡添喜一瞬间福至心灵,皇上拉不下脸去和解,自然只能从苏棠身上下手,让她趁机知道知道寻常宫人的辛苦也好,兴许她就知道皇上对她其实还算不错了。 门外小太监阴阳怪气地看着苏棠:“你怎么不长眼啊?你要不撞我,我能把水洒了吗?这么多脏水,你自己擦吧。” 苏棠打量了一眼脏兮兮的梅瓶,又看向叉着腰满脸都写着我故意的小太监,眼睛微微一眯:“我记得你。” 当时她在内殿收拾楼玄的衣裳,外头就有人在编排她的是非,只是她虽然让两人担惊受怕了几天,可最后也没做什么。 现在看来,有些人并不知道什么叫息事宁人,更不知道什么叫感恩。 小太监明显一慌:“你记得我又怎么样?现在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你能把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宫里多少人想收拾你吧?我要是你,就夹着尾巴做人。” 苏棠蹲下身,慢慢用抹布将脏水收进木盆里。 小太监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明白了:“还以为是什么硬骨头,原来一吓就软,好好擦啊,擦不干净就给我……啊!” 小太监尖叫一声,随即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竟是苏棠将收起来的脏水兜头泼了过来,甚至还有几口灌进了他嘴里。 小太监恶心的浑身哆嗦,苏棠无波无澜地看着他:“我这个人,最不会的事情,就是夹着尾巴做人,不如你教教我?” 小太监说不出话来,半跪在地上一直干呕,听见动静的德春连忙跑进来,一看出了乱子,下意识想去找蔡添喜,可又想起来皇帝回来了,这时候蔡添喜肯定是在对方身边伺候的,这时候去找他,会惊动皇帝。 而对方还嘱咐过他,对苏棠,能帮就要帮一把。 他只能硬着头皮凑了过去:“苏棠姑姑,这是怎么了?” 苏棠摇了摇头:“没什么,他让我把脏水擦干净,我擦给他看。” 德春也就猜出来了,八成是这小太监想落井下石,被苏棠教训了,可眼见人满脸蜡黄,抽搐不停,他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能喊了人来把他拖了出去。 “快,把这里收拾收拾。” 他又吩咐旁人,却被苏棠拦住了:“这是我的活,我自己来吧。” 德春也没多言,很快就退了出去,乾元宫再次安静下来。 蔡添喜偷偷瞄了一眼楼玄,见他脸色缓和了下来,心里微微一松,正要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楼玄就忽然开口:“她日子过得不错,还真是有劳你照料了,朕赏你点什么好?” 蔡添喜正要推辞顺带表忠心,一抬眼却瞧见楼玄脸色不对,虽然没了刚才的阴鸷,却透着股熟悉的阴阳怪气。 他心口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招了皇帝的眼,只能摆出了更谦卑的姿态来:“皇上明鉴,奴才绝对不敢徇私,都是寻常安排的活计。” 楼玄一声轻笑:“朕当然知道你不会徇私……毕竟你是朕的奴才,又不是她的。” 蔡添喜赔笑着应声,心里却一阵阵发苦,皇帝这话一说出来,他以后可不敢优待苏棠了。 他的确是特意给苏棠安排了轻松的差事,看得其实也还是皇上的面子,但显然,对方不满意。 唉,苏棠姑娘,你以后自求多福吧,我是不敢帮你了,不然我就说不准是谁的奴才了。 楼玄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抿得死紧,他透过门缝,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外头的人身上。 喜欢这样的生活是吗?那朕就让你看看,没了蔡添喜的照料,你还能不能这么舒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