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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oran 2023-05-27 11:01:27 16次大中小

顾鹤莲唤了声，站在他身后沉默寡言的随从上前，手中捧着个锦盒，当着众人面前打开，锦盒里躺着厚厚一沓纸页。
“这些都是家主命人去安州府衙寻来的供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铖王府中之人是如何要挟安州郡守，伪造黎姝兰籍出，又是如何将其生母许氏更换姓名，混淆于十七年前婺州水患，被黎家二爷奉旨安置去往安州的难民之中，借此伪造二人早就相识，且于水患之中有了露水情缘之实。”
牧风捧着那锦盒径直到了铖王妃身前，铖王妃伸手取过。
铖王连忙伸手就去拉她：“玥娘，顾鹤莲不怀好意，你别信他…”
铖王妃错身避开。

“玥娘…”铖王脸色苍白，满是祈求看着铖王妃。

顾鹤莲眼见着铖王妃拿着东西神色难看，抄着手满是嘲讽：
“怎么，铖王是怕谎言被人揭穿，还是怕你擅弄朝权仗势欺人的事情被人察觉?荣玥，你若是不敢看那便算了，反正你们夫妻情深，谢天瑜就是骗骗你也没什么。”
“你闭嘴！”
铖王妃扭头低喝了声。
她面无表情甩开铖王的手，直接拿出锦盒里的东西，待到看清楚纸上那些笔迹各有不同的证词后，神色已然难看至极。
她默然不语地将手中之物递给了一旁的洛栖，待到黎洛栖也跟着看完之后，才抬头看向铖王。
“姨父，这就是你所谓帮我？”
顾鹤莲踩在花厅前的门阶上：“他帮你？帮你让你父亲死后清名尽毁，帮着你让黎鸿的孽种害你性命，帮着黎家大房欺凌你这个无父无母的遗孤，说不定待到你死了之后，你爷娘留下的那些东西也由着那外室女尽归黎家大房所有？”
他容色和风霁月，可言辞却是厉害的将铖王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
“那黎姝兰本是阳化宿云镇人，生母姓许，其外祖许春荣曾是二十年前戾太子身边左卫率府副使，当年戾太子行事疯癫，谋逆不成，火烧禁宫身亡之后，东宫一众从属皆是连坐获罪，许家也是满门抄斩，可其女许贞却是侥幸活了下来，被当时还年少的黎鸿藏于偏僻之处。”
“二人曾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可逆犯之女怎能入国公府，黎鸿迎娶邹氏之女为妻，将许贞留于京郊豢养成为外室，一面与府中妻子恩爱诞下长子黎瑾修，一面与青梅温存缠绵。”
黎大夫人死死抓着掌心，脸色惨白。
她只知道黎姝兰是黎鸿早年在外留下的风流债，只以为当真如黎鸿所说，他是当年一时糊涂与人厮混留了把柄在人手中，才迫不得已将黎姝兰留在府中。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黎鸿居然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甚至当年迎娶她入府与她恩爱缠绵当着好夫君的时候，居然还养着个青梅外室。
难怪黎鸿对黎姝兰百般袒护，难怪明明能将人随意找个借口留在府中，他却非得将人塞进二房给黎姝兰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却原来那是他曾经挚爱之女……
黎大夫人踉跄着“砰”地跌坐在椅子上，红着眼泪流满面。
欺人者人恒欺之，她帮着黎家欺瞒黎洛栖，自己却也成为瓮中之人。
黎瑾修摇摇欲坠，只觉得耳间轰鸣：“你说……黎姝兰是我父亲的女儿？”
“你不知道？”顾鹤莲挑眉，“那你还替她行窃?”
黎瑾修面无血色，他不知道。
父亲和祖母一直都说，黎姝兰是二叔的女儿，说她是二叔当年露水情缘留下的可怜孩子。
那天夜里他因在翰林被人排挤，苦闷之下喝多了酒，黎姝兰与他哭诉父亲他们想要送她离开，她说黎洛栖对她身份耿耿于怀，说她偷听父亲和祖母谈话，知晓洛栖居然疑心她身份，还托铖王前往安州查探。
黎姝兰本就蜚议缠身，寡母病逝后，除了那封信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证明她身世。
她哭着说洛栖心狠至极，说她定是想要害她，说洛栖若是寻个借口让铖王对外说她身世有疑，那她就彻底毁了。
她哭的楚楚可怜，说若能有二叔信物，哪怕洛栖当真想要害她也能自保。
黎瑾修知道黎姝兰想要什么时，与她大吵了一架，可是最终对着她的眼泪还是心软了。
他知晓二叔二婶留下的遗物都在世安苑，知道洛栖怕触景伤情已经多年未曾打开过那些箱子，他偷偷取走了那枚笺节竹纹佩，酒醉之下手中发抖，却是不断安慰自己。
他只是想要洛栖不再闹了，只是想要黎家安宁。
他只是想让洛栖和姝兰姊妹修好，不再剑拔弩张。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黎姝兰居然是黎鸿的女儿。
“怎么可能……”黎瑾修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满是血丝地抬眼嘶声道：“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许家的事情在场不少人应该都知道，至于黎姝兰的身份，你母亲应该知道一些。”
黎瑾修看向泪流满面的黎大夫人，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里如同炸开了一样，顾鹤莲却还在继续。
“当年黎鸿享着齐人之福，一直将许贞留于京城，他们二人还曾诞下过一个儿子，只比你小一个月，只是那孩子先天不足未满周岁就夭折了。”
“后来许家之事过去，黎鸿大抵是觉得无人在意，胆大地将人接回了京城，哪想却被朝中人察觉，黎老国公费尽心思才将事情压了下来，但黎鸿也逼不得已将许贞送出京城，黎老夫人担心许贞活着终有一日会连累黎鸿，便想要赶尽杀绝将许贞置于死地，谁料许贞命大逃脱，那之后便下落不明。”
顾鹤莲声音缓而轻讽：
“大半年前，一名自称是黎家血脉的女娘找上了黎覃，自称她母亲名叫许贞，临死之前曾言及她是黎国公府之女，更留下了一封书信让她前往京城认亲。”
“黎覃因为知道当年往事只能将其带回京中，可是许贞是逆犯之后，当年许家更是被先帝下旨满门抄斩，若是叫人知道黎鸿曾经收容逆贼之女，还与她生下个女儿，不仅他会前程尽毁，黎国公府也会背负逆乱之名，可他又舍不得青梅的血脉，且黎姝兰手中那封书信太过致命，他就只能将念头动到了早年已逝的黎熙身上。”
他抬眼看着铖王妃身边蒙着面纱的黎洛栖，眸中染上几分不忍和戾怒。
“他替黎姝兰遮掩身份，辩称其母姓李，言及是当年你父亲在外招惹的情债，将其赖在你父亲身上。”
“黎家上下众口铄金，仗着你父母早亡无人辩解，而你又年少不知当年过往，将黎鸿之女强塞进了黎家二房，充作二房血脉，不仅将其抬为庶女，更纵其欺你辱你，险害你性命。”
“洛栖，你父亲从未与旁的女子有过牵扯，他心中只有你母亲，也未曾背叛过荣家阿姊。”
黎洛栖顿时红了眼圈，厅内所有人更都随着顾鹤莲的话愕然呆滞。
那黎姝兰居然是黎鸿的女儿，她母亲更是戾太子身边附逆之女?！
黎家好大的胆子，那黎鸿简直是疯了，他不要命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哗然四起，黎瑾修更是脑中嗡嗡作响，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第58章我黎洛栖，自逐出黎家
整个花厅窃议纷纷，各种言语猜测纷乱而至，压得黎瑾修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疼得他脸煞白人也撕裂。
黎大夫人更是狼狈恨不得今日从未曾来过铖王府，她恨黎鸿多情，恨黎家人骗她，恨不得撕了带回黎姝兰的黎覃，可是她又深知自己与黎家早就绑在了一起。
今日之后，黎鸿毁了，她的儿子也毁了。
陆执年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他看着顾鹤莲沉声道：“顾家主，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你看看铖王可有反驳，黎家人可有质问？”
顾鹤莲声音轻吐，说的话却扒着铖王脸皮。
“我可不像是咱们铖王爷，明知真相却还帮着黎国公府遮掩，让人伪造出一堆令人发笑的东西来。”
“我的人去过宿云镇，该查的不该查的，连带着那许贞的过往都全部查了个清清楚楚，那黎姝兰能混入黎家二房不被察觉，就是因为她容貌与黎鸿不同却肖似其母，当年那位许家女娘京中不少人都曾见过，若有人不信寻当年老人辨认一二就行。”
“至于黎鸿，当年戾太子出事，许家附逆被判满门抄斩，黎鸿偷天换日将许贞救出绝非易事，虽时隔多年，可若想查也未必查不出来。”
说道这里顾鹤莲顿了下，抬眼看向陆执年，
“说起来，当年清除戾太子叛乱，负责行刑、清缴叛逆的正好是铖王和陆中书呢……”
一旁原本只是皱眉看戏的陆老夫人瞬时坐不住了，“腾”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声道：
“说黎家便说黎家，顾家主这般意有所指是想干什么，铖王干了什么那是他的事情，我陆家可从不知黎国公府所为，也未曾替他们做过什么！”
顾鹤莲闻言耸耸肩满是无辜：“我也没说陆中书怎样啊，戾太子无德，谋逆不成被先帝处死，陆中书清缴叛逆本就没错，是陆郎君方才问我有什么证据我才提及一句罢了，老夫人这般震怒做什么，回头人家还以为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污蔑了中书令呢。”
“你！”
陆老夫人被气得脸铁青，偏顾鹤莲的话挑不出半点错来。
哪怕他刚才的话太过歧义惹人误会，可他的确没说陆崇远做了什么，他只是说当年戾太子的案子有陆崇远经手，清缴叛逆的事情也的确有出面。
明明都是事实，可是放在眼下这境况，特别是铖王刚刚替黎国公府隐瞒黎鸿所为，甚至欺骗铖王妃伪造真相之下，就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陆老夫人深吸口气压住心头恼怒：“我儿行事向来方正，从不曾做任何违背圣意之事，更不曾与逆贼不清不楚，铖王与黎国公府所为我陆家一概不知，还请顾家主接下来莫要牵扯陆家上下，否则别怪老身不客气。”
铖王脸色本就难看，听到陆老夫人这话后更是怒从中来，这陆家的老婆子是想踩着他抬高陆崇远。
“陆老夫人，中书令清白，本王与他也是一样，本王从不知那黎姝兰竟与附逆之人有关！”
他此时已然顾不得身旁的铖王妃和黎洛栖，只知自己绝不能牵扯到当年戾太子的事情当中。
戾太子是朝中不能提及之人，当年火烧禁宫的事闹的有多大他至今还记得清楚，那一场血洗死人无数，整个东宫上下被屠了个干净，涉案之人更皆身死落罪抄家灭族。
京中足足月余都笼罩在血腥之中，凡与戾太子沾边之人那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今上安帝曾被戾太子压得动弹不得，多年郁郁不得志，后来戾太子出事方得机会能够登基，哪怕如今坐着龙椅多年，可安帝对戾太子依旧介怀，铖王怎敢让自己卷进戾太子旧事。
“顾鹤莲，本王与你有私仇，可你也不能这般无端污蔑本王。”
“本王的确知晓黎姝兰身世有异，也帮着黎家遮掩，可那是因为顾及洛栖与黎家关系，黎鸿只告诉本王黎姝兰是他的女儿，却从不曾提及她生母半句，本王虽厌恶黎家所为，可木已成舟，黎家已经将黎姝兰充作二房之女，若此后黎鸿所为被人知晓，黎国公府爵位定然不保。”
“黎鸿百般哀求，又拿着玥娘与洛栖的情分要挟，本王是怕黎家因此颓败牵连了洛栖，更牵连玥娘与铖王府，不愿见他们闹的无法收拾，权衡之下这才被迫替其遮掩一二，可本王不知那黎姝兰生母是逆贼之后，也与此事从不知情！”
顾鹤莲闻言顿时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那铖王思虑的还挺周全的，荣玥，听见了吗，你可得好好感激一下铖王对你的心意。”
铖王妃扫了眼幸灾乐祸的顾鹤莲，拧着眉心冷声道：“我和洛栖用不着这份好心。”
“玥娘……”
铖王望着她低声道：“我知道我不该欺瞒于你，可我不是有意，你别信顾鹤莲挑拨，有什么事情我们稍后再说好不好？”
铖王妃：“不好。”
“阿玥。”
铖王神色苍白，眼里满是哀求：“你当真要让我这般难堪？”
铖王妃看着他那副放低了姿态，想要让她将事情糊弄过去，那般殷切恳求想要她念及旧情勾她心软的模样，就让她想起这段时间他在她面前虚伪。
胃里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她压抑不住，喉间冒着酸水，铖王妃的脸色不比黎瑾修他们好到哪里去。
她侧开头避过铖王目光后，洛栖见铖王还欲纠缠，直接上前挡在了铖王妃身前：“王爷，你与黎家的官司由得你们自己解决，眼下先等我跟黎家的事情解决清楚。”
不等铖王说话，黎洛栖就扭头看向黎瑾修和黎大夫人。
“我与黎家之事，诸位也都听见了，我自认我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父亲、阿娘虽然早逝，可我替他们在黎家尽孝，多年顺于膝下从不敢懈怠半分，但黎家之于我们三人却无半分骨肉亲情，他们百般算计亡父，污他身后之名，我屡屡忍让却只换来谎言欺凌，就连性命也险些丧于他们手中。”
她眉眼惧是冷色：“我与黎家虽是至亲，却绝不容人这般欺我，不愿留于这等无耻卑劣心狠歹毒之处。”
“世人有云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长者慈方得幼者敬，黎鸿违逆先帝圣意在前，诬害身亡亲弟在后，这般不忠不悌之人却得黎家尊长偏心宽纵，我不屑与这等污浊之府为伍。”
周围人听着黎洛栖那清冷言语，隐约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
陆执年和谢寅他们都难以置信地抬头，就听那蒙着面纱一双杏眼乌黑冷漠的小女娘扬声说道：
“诸位见证，自今日起，黎家二房与黎国公府断亲，我黎洛栖自愿削去族籍，从此再不以黎氏女自居。”
“黎家二房未曾分驳黎家家业，我父母所留遗物大半皆是我阿娘嫁妆以及荣家所赠，我只将那些东西带走，黎家之物我不碰分毫，稍后我会将父母坟冢移出黎家祖坟，从此往后与黎家再无干系，老死不相往来。”
第59章断亲
黎洛栖的声音不大，却震得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谁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果决脱离黎家，更没想到她居然会跟黎国公府断亲。
谢寅和陆执年都是吃惊不已，陆老夫人更是瞪大了眼看着桀骜不驯的小娘子。
这个黎洛栖，她，她怎么敢？！
黎瑾修被黎洛栖的话惊得嘴唇轻颤，满是不敢置信地喃喃：“洛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黎郎君聋了？我黎洛栖自逐出府，从此生死荣辱，皆与黎家无关。”
“你……”
黎瑾修张嘴就想要如同往日那般说她胡闹，想说让她别任性，想说她就算是气恼也别拿这种事情儿戏，可是话到了嘴边，他才想起眼前这人早已经不是那个乖巧叫他阿兄，会安静听他训话的小姑娘。
她眉如山涧清雪，眸中凝聚疏冷，哪怕隔着面纱瞧不清容貌，却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她那掩饰不住的嫌恶和厌憎。
仿若早知道他想说什么，黎洛栖说道：“黎郎君是想说让我别胡闹？还是想说让我懂事些？”
“我……”
见他瞳孔缩了缩，洛栖就知道她猜中了，她满是嘲弄出声：“黎瑾修，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你从来听不懂我想要什么，也从来都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已经与你说过我跟黎家绝不会修好，偏你做尽了恶心人的事情，却还自以为是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让我端庄娴雅，让我宽容忍让。”
“你总是这么自顾自话，自以为是的规矩，实则却是冷漠自私至极。”
她伸手就扯掉了脸上的面纱，露出那红痕斑驳的脸来。
那略微宽松的衣袖滑落了些许，露出的手上和腕间伤痕也是骇人。
“我自䧿山归来，你我见过三次，除了让我懂事听话，让我别跟黎姝兰为难，从未问我半句我伤势如何。”
“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手，你看看我这一身伤势，这全都是拜你们所赐。”
“我为着你的听话懂事，已经在䧿山死过一回，你以为我还会重蹈覆辙，被你那恶心的自以为是约束？”
黎瑾修是见过她脸上上药的模样，虽然可怖，但有伤药遮掩难以看清楚到底伤了多少，如今这般明晃晃的呈于眼前，那斑驳交错的每一道伤痕，都像是在嘲笑着他所谓的公正。
他脸上惨然，眼前昏花不断，脑海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劈的头疼欲裂，面无人色。
眼前喝骂他的小女娘仿佛被另一张脸取代，那是张满是脓疮几乎瞧不见原本模样的脸，四周全是逼仄的昏暗，隐约的烛光照出她曲折着瘫在床上的腿。
那脓疮不断涌出让人窒息的腥臭，昏黄光线之下，床上那人蓄满了泪的眼里满是枯槁绝望。
“黎洛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
“兰儿已经替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为了你的伤替你四处求药，剜血为引让你进补，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是你自己伤势太重难以恢复，可是你却打翻药碗烫伤了她，甚至还故意伤她脸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䧿山至今已经近一年多，你为什么还要抓着那些旧事不放，你这般咄咄逼人，哪还有半点女子该有的宽容娴贞。”
“黎洛栖，你怎么变得这般恶毒？！”
黎瑾修摇晃了一下，满脸惨然。
说话的人是谁……
那毁了容貌的又是谁。
他叫她洛栖，可是洛栖怎么会变成那般模样？
黎瑾修用力撑着头，想要看清楚画面里的人影，可是那些画面却是突然消散，脑子里的疼痛如潮水涌上来一阵一阵的像是要将他撕裂。
他眼前依旧还是那个满眼冷漠的黎洛栖，那双杏眼与方才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只是一个冷若霜雪却清明透亮，另外一个仿佛凋谢了生机枯槁无望。
不可能的，那怎么可能是洛栖，她明明好好回来了，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黎瑾修低声喃喃着，忍着剧疼踉跄着上前：“洛栖……”
黎洛栖皱眉避开了他，任由他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不曾对他话中颤抖有半分心软。
一直安静的谢寅瞧见黎瑾修那般凄惨样子，张了张嘴：“洛栖……”
“谢世子有话想要指教？”
谢寅对上洛栖的目光，蓦地就想起了之前挨得那两脚，他腿上隐隐生疼连忙闭嘴，倒是洛栖主动看向那边欲言又止的陆执年，满是冷漠。
“识礼之人当知莫管他人闲事，此事是我跟黎家之间纠葛，是非离散皆与旁人无关。”
“我不愿与黎家之人为伍，想来除非是不辨是非与他们一般无耻卑劣之人，否则是绝不会说出让我与黎家修好之言的，诸位以为呢？”
陆执年刚欲劝说的话全数被堵在了嘴里，席间众人也都是齐齐沉默。
话都到了这份上，谁愿意摊上那恶名？
黎洛栖见堵了众人的嘴，这才将手中玉佩交给了身边绫音：“今日因我之事叨扰了诸位赴宴的雅兴，这春日宴我便不参加了，姨母，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黎家，将我阿娘他们留下的东西取回。”说完她又看向门前站着的顾鹤莲：“顾舅父，可否烦你手下人帮忙？”
顾鹤莲愣了下：“你叫我什么？”
洛栖皱眉，他怎么与姨母一样问的这般奇怪：“我听姨母说你是外祖父义子，我唤你舅父难道不对吗？”
顾鹤莲脸上先是古怪，随即乍青乍白，然后恶狠狠瞪了铖王妃一眼恼怒道：“对什么对，我姓顾你姓黎，我不是你舅父，别瞎叫。”
他说完像是气恼一样甩袖就朝外走，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动静又停了下来，唰地扭头满眼恼怒：“不是说要走，还走不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