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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gjie 2023-05-19 23:43:52 32

接着便从柜子中取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林浅一怔:“你要出差?”

席璟动作微停,淡淡道:“隔壁省会诊,大概要去一个月。”

林浅看着他始终背对自己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怀孕的事,你是不是告诉了其他人。”

席璟一皱眉,看了眼手表道:“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说。”

林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如果现在就要听你的解释呢?”

席璟拉上行李箱,不想再耽误时间,绕过林浅就要走。

走了两步,行李箱被拉住,他不耐回头:“我现在没空和你说这种无聊的事情!放开!”

林浅抿紧唇红了眼,却仍死拉着不肯放。

席璟眸色一沉,一把扯开林浅的手!

行李箱猛地一滑,撞到柜子。

“啪”一声!

桌边的录音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终……不……兹

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播音键,躺在地上的录音机突然开始自动放歌,声音断断续续的。

“滋”了两声后,录音机停止放歌,坏掉了。

席璟一愣,弯腰将录音机捡起。

林浅盯着席璟手上的录音机,心底也像是有什么突然坏掉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席璟好陌生。

眼前这个满脸不耐的男人,还是那个会和自己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的席璟吗?

那个会在大冬天,带着一碗热馄饨,穿过整个大学城找她的席璟怎么不见了?

林浅退了一步,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席璟见她如此,僵了一瞬。

他想说些什么,林浅却先他开口。

说了那句她想了很久,却始终不甘说出的话。

“席璟,我们分手吧。”


第九章
席璟眼神倏地一沉,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录音机。

“如果你一定要分手,也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席璟扶起地上的箱子,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听着快速远去的脚步声,林浅身形一颓,猛地跌坐在床上。

忽然,林浅没由来的一阵反胃。

她骤然起身冲进浴室,对着马桶就是一阵干呕。

等平复下来,林浅心头促然一动,一个几近不可能的念头瞬间涌入脑海。

她已经两个月没来生理期了……

林浅不敢深入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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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了医院检查。

几个小时之后。

林浅怔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手里紧攥着一张B超单,内心五味杂陈。

方才医生告诉她,她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

从医院出来,林浅去买了菊花、糖果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打车去了烈士陵园。

5年前的今天,她失去了25位队友。

出队25人,牺牲25人,那是一场至今想起来都痛彻心扉的救援行动。

一夕之间,她成了隐秘的幸存者。

林浅将菊花一一放在队友墓前,心情沉重。

最后,她将那盒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到了一个名叫程小刚的少年墓前。

“这是你最爱吃的糖果,我给你带了一盒。”

墓碑上的照片里,程小刚一脸稚嫩,笑的十分灿烂。

蹲在墓前,林浅眼眶有些发红。

“还记得那时候,我才刚入消防队,但队里没有一个人因为我是女孩子就看不起我。”

“你年纪最小,也最爱闹腾。”

“那天要不是我请假,你就不用替我顶班,替我去死……”

说到最后,林浅声音已经十分哽咽。

因为她,程小刚永远留在了十八岁。

林浅起身,环顾四周墓碑。

杨驰、葛子毅、程小刚、邹自行……

那25名队友的名字,她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林浅匆匆擦去脸上泪水转身。

看着走来的老队长,林浅立正敬礼:“队长好!”

老队长看着林浅红肿的眼睛,劝慰道:“过去5年了,你也该放下了。”

林浅垂着脑袋,不发一语。

老队长转头看向墓碑,忽而长长叹了口气。

“他们走后,你和新到的消防员组成了如今的第一大队。”

“5年来,你带着那份愧疚整日拼在第一线,几乎不怎么着家,可你要知道,他们不会想看见你这样。”

“你要代替他们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

……

昌林市第一消防队,队长办公室。

林浅将一份写好的‘停职报告申请’和孕检单一同放进抽屉里。

她打算等这个月过完,就交上去。

天色渐晚,林浅才起身离开。

小学门口,到了放学的点。

林浅看着人群中的一位短发女士,大声喊了声“妈”。

苏母闻声看过来,脸上立即扬起了惊喜的笑容。

她看向身边的同事,声音里满是激动。

“今天我不和你们去公园跳舞了,我女儿回来了,我要去给她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说完,便朝林浅快步走去。

苏母看着女儿,眼里满是高兴:“你那么忙,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了?”

林浅撒娇:“工作再忙,也要陪妈妈呀。”

苏母伸手点了点林浅的额头,眼里满是宠溺。

吃完饭,林浅看着正在收拾的苏母,忽然一怔。

她才发觉,不知何时,母亲发间的白发愈发清晰,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来深。

她心中一颤,压下低落的情绪,开口说:“你不是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吗,今天我陪你去。”

苏母笑着点头:“好。”

公园里,林浅挽着苏母的手臂静静在路上走着。

“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苏母忽然问。

林浅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妈,我以后回来陪你好不好?”

苏母一愣,毕竟是过来人,不过片刻便明白过来。

她叹了口气:“这世间,哪有夫妻没矛盾的呢?你爸要是还在,我也肯定是每天都要骂他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你要自己想好。”

林浅低着头点了点,岔开了话题:“妈,等我下次回来,换我给您做红烧肉吃,好不好?”

“以前总是吃您做的,以后我给您做!”

苏母拍了拍林浅的手,点头称好。

晚上。

林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那张B超照,怎么也睡不着。

半晌后,她翻身拿过手机,拨出了席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听着话筒内传来的呼吸声,林浅低声开口。

“席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还喜欢我吗?”


第十章
话筒那边一片沉默。

林浅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懂了。

林浅强忍着情绪,哑声开口:“我知道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做好妻子这个身份。”

“5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我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失去队友的愧疚里,这么久以来,我忽视了身边的很多人,包括你……”

说到这,林浅忽然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也理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话筒那头的席璟一身防护服站在方舟病房走廊,双手蓦然攥紧。

他打断了林浅的话:“我这边很忙,等我回来,再好好聊这件事。”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林浅倏地红了眼眶。

……

月末前一天,林浅将抽屉里的‘停职报告申请’递交了上去。

但领导的回复却还要等上两天。

站在操场上,林浅看着不停训练的队友们,百感交集。

“滴滴滴——!”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正在训练的队友们立即放下手中东西,快速朝消防车库奔去。

林浅自然也不例外。

这或许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出警,她想站好最后一班岗。

全队迅速集结,整齐有序的快速登车,朝救援现场疾驰而去。

某物流仓库突失大火,有十三名人员被困。

赶到现场的时候,仓库已是漫天大火。

林浅立即下令队员迅速扑出一条防火带,自己则带着人朝火场冲了进去。

冲进着火的仓库门那一刻,林浅有一瞬的迟疑。

她想到了肚里的孩子……可下一刻,她便冲进了火场。

仓库内到处都是铁货架和堆得老高的快递纸盒,火势蔓延急速。

林浅一路找人,在一处倾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困的女孩。

她上前清理压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时,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不要管我了,我出不来了……”

林浅没有说话,咬牙用尽全力将压在女孩身上滚烫的货架撑开,将女孩拉了出来。

女孩左腿受了伤,林浅一路搀扶着女孩朝外走去。

这时,女孩身侧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货架突然倾斜,朝二人压了过来!

林浅下意识将女孩一推!

又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住倒压的货架!

……

三日后。

席璟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飞机上,他从包内拿出那个已经被修好的录音机。

插上耳机,将磁带倒带,他按下播音键,女歌手悲伤的歌声在耳边响起。

——突然我记起你的脸,那触动依然像昨天。

对自己我终於也诚实了一点……

席璟的心蓦然空了一下。

一下飞机,他便直接打车回了家。

今天应该是林浅的休假日,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席璟皱了皱眉。

他掏出手机,给林浅打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席璟心头忽的窜过一抹不安。

他没有再等,直接冲下楼往消防大队而去。

等席璟赶到消防大队,天空下起了雨。

一进营区,席璟入眼便是一群身着火焰蓝正装的消防员列队站在操场上,神情悲肃。

国歌声里,林浅曾经的老队长捧着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走向苏母。

席璟瞳孔骤缩,一下被钉在原地!

接着,他就见老队长将那盒子递交到苏母手中。

一夕白发的苏母颤着手接过,眼泪一瞬涌出,这已经是她人生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

老队长含泪转身面向全体消防员,哽咽的大声喊道。

“消防一支队:出队23人,牺牲1人,无民众伤亡!”

“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林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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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敬礼!”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喊,全体官兵迅速有力的抬起右臂。
同样是一身火焰蓝正装的李柏年,走到被钉在原地的席璟身边,伸手推了推他。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席璟却觉得举步维艰,几乎寸步难行。
悲痛欲绝的苏母,终是撑着身子,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席璟:“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席璟下意识接过,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妈……”
“向家属致敬!”
老队长大喊一声,朝着席璟、苏母等人敬礼。
随即,全体官兵立正敬礼,齐声大喊:“向家属致敬!”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在操场上空,席璟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明明很轻,但席璟却觉得如有千斤。
便是在前线抗疫几天几夜不睡觉,他也未曾觉得如此沉重过。
安葬仪式结束后,苏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眼中含泪。
“一路走好,妈妈以你为傲。”
席璟在旁边扶着苏母,一言不发。
从墓园出来,席璟和李柏年一起将苏母送回了家。
将苏母扶到床上躺下,席璟开口说道:“妈,我明天来看您。”
苏母看着席璟惨白如游魂一般的神态,心中也是不忍。
她嘴角勉强笑了笑:“是甜甜对不起你……”
席璟没有说话,帮苏母盖好被子后,便出了房间。
回到家中,席璟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整个人忽然陷入了迷茫。
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神采,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
席璟坐在沙发上,感觉不到饿,也不觉得困,整个人如‘石头’一般。
没有知觉,没有反应。
“叮铃铃——”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席璟骤然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接听。
话筒那边顿时传来同事着急慌张的声音:“陆医生,你快来医院!”
下一刻,席璟已经冲出家门朝医院而去。
又是接连好几台手术。
等席璟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让他短暂性的忘掉了林浅。
于是,他也将自己整日困在医院里,逃避着。
两日后,中午十二点半。
席璟从食堂回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突然叫住了他。
“陆医生,有人找你,我让他去你办公室了。”
席璟点头称谢,朝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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