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长安祝景淮(将军,我们胜了,你一路走好)抖音新上热文分享-小说(沐长安祝景淮)将军,我们胜了,你一路走好最后结局如何
苏清荷又郁郁道:“王妃回来,不会为难于我吧?” “为难?”祝景淮眼眸幽深,“若不是你当初在澜沧关救我性命,她又如何有福分成为永安王妃,按理,她该给你敬杯茶才是。” 苏清荷羞赧的低头道:“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会因为寻访幽灵兰花路过西南。” 一旁的沐长安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苏清荷? 当初明明是她救下的祝景淮! 她开口想要问个明白,张开唇,眼前两人却毫无反应。 沐长安呐呐止住了声,最终,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看着两人…… 其后两日,沐长安跟在祝景淮身边,看着他满怀期待的准备成亲事宜。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跟祝景淮成亲时,他事不关己的冷漠。 这日晚膳,祝景淮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随口道:“怎么许久没有那道翡翠煲?” 不远处正倚靠在门边的沐长安闻言一怔,转头凝视他许久。 不多时,后厨连忙送上。 祝景淮喝了一口这平日里最喜欢喝的汤,便重重放下汤碗,蹙眉问:“厨房换人了?” 侍女连忙解释道:“之前王爷您胃不好,这道汤是王妃亲自向天下第一名厨求的药膳煲,一直是王妃亲自炖煮,虽有方子,但奴婢们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药膳味道!” 祝景淮一怔,沐长安那舞刀弄枪的模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 旋即,他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诉厨房以后不许再上这道菜。” 沐长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隐约可见的疤,那是刚学厨时被烫伤的。 她这双手能舞出一手好枪法,于厨房一道却并无天赋,为了学好这道汤,也算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只是灵魂,可那心脏处的疼痛却有如实质般传来。 因着这一出,祝景淮胃口全无。 坐了会,祝景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沐长安就看见他突然起身往外走去。 她愣了下,直到祝景淮的脚步停在她住的院子里。 沐长安终于忍不住轻声道:“除了找我麻烦,你从不会踏进我这里。” 祝景淮听不见,也不会回答。 他径直走向沐长安的书房,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了一本兵书。 正要离开时,祝景淮的目光在扫过某个方向时却突然一定,眉头随即紧蹙。 沐长安最珍惜的那柄红缨枪不见了! 第4章 他记得,那柄枪是已故沐老将军亲自为沐长安打造,平日连拂尘都是她亲手在做。 祝景淮暗自思忖片刻,唇角扬起一抹轻蔑笑容:果真是做戏,否则去镇国寺祈个福需要带上武器? 沐长安不解他为何突然顿住。 还在思索,便听祝景淮对一边的卢风道:“去镇南侯府请世子林邺到近月楼。” 林邺是镇南侯府的小侯爷,也是祝景淮从小到大的好友。 沐长安跟着祝景淮到了近月楼,便看他一人坐在窗边独饮。 那本从她书房翻出来的兵书就被随意放在一旁。 沐长安拧眉看着,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位兵法名家鬼谷先生所著,世间所存甚少,她也就这么一本…… 不多时,门口响起一个清越嗓音:“王爷近日喜事临门,这是邀我来同你庆祝?” 沐长安抬眸看去,一个蓝衣的风流公子施施然在祝景淮对面坐下。 祝景淮随即将那本兵书推过去:“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这本兵书吗?送你了。” 沐长安就见林邺先是一喜,随即一脸疑虑:“这可是沐长安心爱之物,我只说借来拜读几日,你送我,沐长安知晓吗?” 祝景淮冷着脸:“本王做事,何须向她交代。” 沐长安抬手想要触摸那本书,却是只抓过一片虚无。 她苦笑一声,就连林邺都知晓这是她心头所爱,祝景淮却这般轻易地随手送出去。 突然,门外传来几个纨绔子的笑声。 “永安王府这几日动静可真够大的,你们说那沐长安回来,是不是该自请下堂了?” “要我说,那沐长安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粗鄙将女,哪里配得上永安王,清荷小姐可是素有盛京第一才女之名,她拿什么比?死的只剩一个残废哥哥的将军府吗?” 讥嘲声直直刺入沐长安心口,她攥紧手,眼神落寞。 祝景淮喝酒的手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重新斟酒。 这时,林邺却冷下脸起身猛地将门拉开。 一群人愣了愣,正要拱手行礼,就听见他满是嘲讽地开口。 “盛京的世家教养就是这般?若不是那些舞刀弄枪的粗鄙武将守护边疆,你们如何能这般不知世事的在这里谈论风月!” 一群自诩风流的纨绔掩面而逃。 见林邺一脸不虞地回来坐下,祝景淮状似无意道:“你似乎很欣赏沐长安?” 林邺感叹:“记得去年上元节你不愿归家,与我们喝到天明,她来寻你,甚至还带了醒酒汤,照顾得那叫一个无微不至,要知道那可是十六岁就上了战场的骁兰将军。” “若是我能娶到她……” 话说一半,林邺自知失言,仰头喝下一杯酒。 包厢内气氛一瞬死寂。 祝景淮捏紧酒杯,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莫名烦闷。 这时,门外护卫通报:“王爷,沐靖沐将军前来拜见。” 被林邺的话惊得愣住的沐长安瞬间回神,黯淡的眸子里聚起一抹光,是哥哥! 身坐轮椅的沐靖被属下推进来。 看见沐靖,明明流不出眼泪,沐长安却觉得眼睛涩得厉害。 她想要扑过去,却又近乡情怯地顿住,低喃着唤了一声:“哥哥!” 丝毫不知沐长安状况的沐靖,神情冰冷看向祝景淮问:“听闻王爷要另娶?” 祝景淮看着沐靖与沐长安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眼眸微眯,遂淡淡道:“不错,沐将军有何指教?” 沐靖宽大袖袍一甩,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纸。 “既如此,便请王爷在这和离书上签字吧!” 第5章 这话一出,沐长安就见祝景淮瞬间沉下了脸。 “和离?”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沐靖手捏紧成拳,冷声控诉。 “这三年,我妹妹在王府过得如履薄冰,人人称她王妃,可她却过得连个奴仆都不如,只能日日看着你跟其他女子浓情蜜意。” “她为你卸下战甲穿上素衫,洗手作羹汤,样样尽心尽力,甚至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只盼能将你顽石一般的心焐热!” “可你呢?欺她,辱她,轻贱她!” 沐靖越说越愤怒:“三年前是我的一意孤行才令吾妹沦落至此,沐靖悔不当初。” 沐长安不知何时,已经站到沐靖身边,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捏紧了般难受。 她红着眼开口:“哥……不是你的错,我知你是为了我好……” 沐靖却听不见。 他极压抑地咳嗽了一声,又转为漠然语气:“只盼王爷签了这字,此后,我们沐家与永安王府恩断义绝!你与我妹妹,自此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祝景淮眼中滔天怒意化为冷笑,声音里尽是嘲讽。 “沐长安既然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所受的一切便与人无尤。” “更何况你们把本王当什么了?” “这桩婚事当初是你们沐家自己求的,既如此,再不愿也给本王自己受着!” 沐长安看见哥哥骤然苍白灰败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嘶哑道:“够了,祝景淮!” 但那如秋叶般苍凉的声音悄无声息散去,不起波澜。 祝景淮说完拂袖而去。 沐长安固执地留在原地想要握住沐靖的手,想要留在他身边,却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还不知道她已经死了,若是知晓,哥哥又该怎么办…… 随着祝景淮远去,一阵强烈几乎撕碎灵魂的引力传来将她拉离,她瞬间出现在近月楼门口。 耳边传来众人细碎的窃窃私语声。 “刚才那个残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沐靖?他竟敢让永安王跟她妹妹和离?!” “他自己被太傅千金退婚就罢了,竟然连妹妹的姻缘都不放过。” 沐长安神魂一震,哥哥被退婚了? 她竟毫不知晓……! “要我说,这个哥哥倒比妹妹识趣的多,知晓自己一个残废配不上名满盛京的太傅千金,也不纠缠,就那沐长安不要脸,仗着家世求皇上赐婚!” 这时,林邺冷冽的声音传来:“你们说够了没有?” 一群人做鸟兽散。 祝景淮站在门口,抬眸看了一眼二楼包厢位置。 “沐长安人不在手段倒是不少,先是夏英,又是沐靖,不就是想逼我去镇国寺把她接回来?” 他脸上的嘲讽愈深,冷冷吐出两个字:“做梦。” 定定看了他许久的沐长安露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 她不明白,上天让她以这样的方式跟在祝景淮身边,难道就是想让她更深刻的了解祝景淮有多厌恶她吗? 林邺皱起眉,走近祝景淮:“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沐长安,方才为何不签了那和离书?” 祝景淮倏然转头看他,眼神冰冷,嘴角似笑非笑:“怎么,和离了让你娶她吗?” 林邺也冷下眉目:“王爷慎言!” 两人正对峙着,突然,快马的嘶鸣声响彻整条街。 一道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边疆急报!快快让道!” 第6章 这种急报都是进宫直接呈给皇上,就算祝景淮贵为楚国最尊贵的王爷亦不能私自探听。 沐长安就看见祝景淮蹙了眉,随即对着身后的卢风道:“回府。” 刚踏进王府厅中,沐长安眼中撞入一道纤弱身影。 苏清荷? 沐长安又倏地转头看祝景淮,眼睁睁望见他敛了脸上戾气,温柔问:“清荷,你怎么来了?” 苏清荷盈盈一笑,我见犹怜:“不知怎的,心头总有些不安,便来看看你。” 月下清影,祝景淮与苏清荷坐于庭院中。 苏清荷纤手抚琴,祝景淮手持一只玉笛。 琴瑟和鸣。 沐长安自虐般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哀。 祝景淮于乐理一道颇有造诣,一曲琴谱天下无数人求而不得,所爱女子自当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她不是没做过努力,两人刚成亲没多久,她寻访了一位制琴名家,费尽心力亲手制作了一把琴想要送给祝景淮。 但当她兴致冲冲抱着琴来到祝景淮面前,还未开口,就见他冷着脸道:“你也配抚琴?东施效颦。” 说完抽出长剑,剑光一闪。 她亲手做的琴弦由中间齐齐断开。 祝景淮毫不留情地离去,丝毫没注意到沐长安细密伤口布满的十根手指。 她永远成不了祝景淮爱的那种女子。 沐长安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 这时,祝景淮的笛声却骤然停住,他脑海中突然出现沐长安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身姿翩若惊鸿。 又好像看见沐长安停下动作,白皙脸颊微红,额间沁出一层薄汗,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看见他沐长安眼睛先是一亮,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 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王爷,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 “王爷,你怎么停了?” 苏清荷疑惑的声音打断祝景淮的回忆。 “没什么。”他莫名竟有些仓皇,忙收敛思绪,正要说话。 恰时,护卫来报:“王爷,陛下召您即时入宫。” …… 皇宫,紫微殿。 沐长安跟着祝景淮走入。 见他向楚国皇帝祝玄行礼后询问:“皇兄,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 祝玄抬眸看他,揉揉眉心才沉声道:“敌军突袭,沐家军主将受伤,边疆求援。” 祝景淮沉吟一瞬:“沐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沐明修吧?真是无用。” 沐长安一顿,说是沐明修,其实她才是主将。 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 许是沐家军连胜,拓跋炎坐不住了,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沐长安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 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进京求援。 她又听见祝景淮道:“皇兄,我愿亲自领兵驰援。” “不必,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 祝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又突然问,“阿淮,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沐长安?” 沐长安抬眸诧异望过去,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为何要问这句话? 祝景淮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 “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沐长安,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 “你……”祝玄语气一沉,又无奈地问,“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 祝景淮毫无半分迟疑地冷笑。 “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 第7章 似乎还觉得不够,祝景淮强调似的补充:“莫说心动,就算她死在我眼前,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 话落,祝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 “混账,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天子一怒,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 祝景淮识相地沉默。 祝玄见状却越发来气。 “好,好得很!” “既如此,等她回来,我就让你们俩和离!” 闻言,祝景淮浑身一僵,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 “多谢皇兄!” 祝玄顿住,气得挤出一句话:“滚出去!” 祝景淮紧了紧手,终于转身告退。 沐长安一路跟着,看着祝景淮黑沉的神情,忍不住疑惑。 “祝景淮,这不是你一直所想,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沉着个脸?” …… 祝景淮回到王府时,苏清荷还未离去。 祝景淮不由皱起眉,不轻不重地道:“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 苏清荷敏锐地察觉到祝景淮心情不悦,温柔又担忧地道:“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我担心你,陛下……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 祝景淮想到皇兄的话,心中越发烦闷。 苏清荷以为自己言中,声音凄切。 “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是妾一生的遗憾,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 祝景淮缓了神色:“别多想,婚期不会变,你早点回去休息。” 苏清荷这才放心离开。 沐长安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那句“结发妻子”,眼中酸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 成亲没多久,为了求得祝景淮的一缕头发,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琴却被祝景淮一剑斩断。 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祝景淮,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 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 直到最后,祝景淮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她如获至宝,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 直到死,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 祝景淮入寝后,沐长安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 睡着的祝景淮少了几分凌厉,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 沐长安轻声道:“当初你愿与我结发,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 她自然得不到答案…… 月华如水,沐长安起身走到廊下。 却见守在门外的卢风神色怜悯低声自语。 “王妃,你若是知道你当初费尽心思求来的只是街边一个乞丐的头发,你该多难过。” 沐长安整个人蓦地僵住! 尽管只是一缕幽魂,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月光冻成了冰。 她的心似乎又开始密密麻麻疼起来,那疼痛绵长而持久,如千万只虫在不停啃噬。 远胜当初心脏被利箭洞穿。 …… 没两日,祝景淮奉皇帝圣命前往东岳山为边疆战事祈福。 东岳山下,沐长安看见这熟悉的地方,感慨万千。 祝景淮刚下马,便看见一对老夫妻相携,一步一跪,颤巍着往山上而去。 他看了半晌,问一旁迎接的东岳观观主:“他们这是在作何?” 观主轻声解释:“我东岳山有一条出名的传说,据说一跪一叩首,诚心跪完这万级台阶,所求之事便可实现。” “不过万级台阶跪下来可会要半条命,所以甚少有人能完成。” 祝景淮蹙眉:“那他们为何还跪?” 观主叹息一声:“这对老夫妻儿子上了战场,两人这是来求儿子平安,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祝景淮沉默片刻,内心隐隐触动。 突然,观主身后一道童开口:“这算什么,五年前,有一个女子为求危在旦夕的心上人平安,在这万级阶梯上整整叩首了九遍。” “我看她那不是求神,是想以命换命。” 卢风惊叹开口:“世间竟有如此痴情女子,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就连祝景淮亦忍不住停下脚步。 那道童仰头回想片刻。 “似乎是姓沐,叫……沐长安!” 第8章 身为故事中的主角,沐长安遥遥望着万级阶梯,悲凉又苦涩地一笑。 耳边传来卢风惊异的声音:“五年前,那不是爷您被叛徒偷袭误入西南密林,重伤垂危的时候吗?” 沐长安忍不住望向祝景淮,却见祝景淮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 而后他眼眸暗沉地发出一声嘲讽。 “清荷不顾安危从死林里救出我,而她却只会做这些愚蠢的无用功,这就是区别。” 沐长安只感觉呼啸山风从自己几近破碎的魂体中穿过。 席卷走了她最后一点温度。 祝景淮跨步往台阶上走去,沐长安只如一抹被牵引的幽魂,木然地跟随他往上而去。 看着这一级一级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沐长安回想起自己当初来此跪拜时那焦急的心情。 每跪一阶,她便祈愿一次祝景淮平安无恙,岁岁长安。 现在想来,真是傻的可笑,蠢得可怜。 沐长安蓦地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年跟哥哥回盛京述职,她没遇见祝景淮该多好。 遇见他的那一刻,自己的生命就仿佛被谱成了一章残酷的乐曲。 几日后,祝景淮祈福完毕回京。 回程路上,沐长安就见祝景淮从头到尾都冷着脸。 似乎是从那日听见她的名字后,祝景淮就一直情绪不虞。 沐长安无力又认命般的想,这人已经到就连听见她的名字都恶心至此。6 到了京郊门口,祝景淮本欲直接进城,却看见有许多人排了长队在领着什么东西。 他随意抬眸一瞥,却在看到队伍尽头时眼眸凝住。 冷声质问:“那里为何打着我永安王府的名号?” 卢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解释:“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城门口施粥布善。” 沐长安垂眸,心中涌起一丝欣慰。 尽管她不在,王府的人却依旧按照她的吩咐没断了这善事。 突然,耳边突然传来祝景淮冷冷的一句。 “真是伪善!用着我王府的钱来树立她的好名声。” 沐长安麻木地扯出一个笑,罢了。 却不想卢风忍不住低声道:“王妃……用的是自己的嫁妆!” 祝景淮顿住,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城门口有纷乱的马蹄声疾步而来。 “沐家军出征,无关人等速速避让。” 数列军队从城门口鱼贯而出。 沐长安了然,这恐怕是皇上派去边疆的援兵。 就在军队快要尽数出城时,后面突然喧闹不已。 有苍老的声音呼喊。 “沐将军留步!” 一旁众人看去,只见许多穿着军服的老人快步而来,再后面年轻一些,或是伤了一只眼,或是只有一臂,身体竟然尽数有残缺。 只见他们走到军队最前方,突然整齐划一的跪下! 最前方的布满白发的老者声如洪钟:“听闻边疆形式严峻,我沐家军六百七十一名退役将士,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身后众人齐齐高喊:“请命出征!愿将军成全!” 无畏之势直冲霄汉! 城门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都不由停住动作,神色动容,只觉得眼睛发烫。 满是人的城门口,竟只闻战马吐息的声音。 沐长安蓦地抬手捂住嘴,无法言喻的悲恸如瀑布般冲刷全身,又如撞上礁石,疼得她神魂俱散。 马上的将军回神后,立时翻身下马想要扶起最前面的老将,那老将却是巍然不动。 他红着眼眶无奈苦笑道:“诸位叔伯兄弟,我知晓你们的护国之心,但我沐家军还未到如此地步。” 面前的人要么是年纪过大,要么是伤残才导致退役,战场对他们而言,是加倍的危险。 但面前众军士固执地不愿起身。 那年轻将军顿了又顿,咬牙道:“我沐家军都是血性好男儿,我沐明修在此答应兄弟们,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亦会守住我楚国国土。” 这话一出,一直沉默的祝景淮眼神一凝,蓦然上前质问那年轻将军。 “你是沐明修?那边疆的主将又是谁?!” 第9章 沐长安心瞬间提起。 她看着堂弟沐明修躬身行礼:“见过永安王!” 祝景淮定定盯着他,又问了一遍:“边疆的主将是谁?” 他只知晓沐明修这名,却从未见过其人。 沐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敛去,他垂眸道:“王爷误会了,末将名叫沐捷,字敏休,边疆那位是末将堂兄,音相同写法却不同。” 听了沐明修的解释,祝景淮皱紧眉,眼眸却是让人猜不透的幽深难测。 就在沐明修鬓边已经有细汗沁出时,祝景淮淡淡道:“赶紧出发吧!莫要贻误军情!” 沐明修颔首应是。 一旁的沐长安亦是松了口气。 她只怕祝景淮知晓她替名从军的真相后为难沐家。 只是……等她战死之事传来,这一切终究是瞒不住的。 沐长安沉默地跟着祝景淮回到王府,管家就送上数十个绣娘日夜赶工制作好的喜服。 沐长安这才恍然。 原来不知不觉,祝景淮和苏清荷的婚期竟然已临近。 祝景淮瞥过喜服,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 “沐长安还未从镇国寺回来?”7 管家一愣,摇头道:“回王爷,没有。” 听见自己名字的沐长安不解地低声道:“祝景淮,你不是最厌恶我,怎么会想在你的大喜之日看见我这张脸。” 却见祝景淮沉默良久,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管家小心翼翼问卢风:“清荷姑娘马上入府,王爷为何还如此不高兴?” 卢风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越临近婚期,王爷的情绪便越发焦躁,他也看不懂。 新婚前一日。 祝景淮再上镇国寺,却在寺庙门口的巨大银杏树下见到了住持。 住持那双苍老却通明透亮的眼看着他,淡淡道:“王爷,回去吧。凡事莫强求,一切因果终有定数。” 沐长安却脑中灵光一闪,但终究似懂非懂,只好朝住持行了一礼。 住持双手合十向她回礼。 “阿弥陀佛,执念散尽,方能涅槃。” 祝景淮看着住持奇怪的行为,却不知这话是对谁而说。 定定站了半响,他转身高声对寺中道:“沐长安,如若此时不回,永安王府永无你立足之地!” 隔日,大婚至。 祝景淮的迎亲队伍声势浩大,比之当年她入府,不知热闹几凡。 街道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纷纷感慨这盛大场面。 一身喜服的祝景淮骑于高大白马之上,修眉凤目,芝兰玉树。 沐长安抬眸看着身着喜服的祝景淮,心里却只剩一片麻木。 花轿行到一半,突然有激动兴奋的声音遥遥传来。 “沐家军凯旋归来!” “沐家军凯旋归来了!” 这喜讯迅速在百姓间传播,越来越大的声音逐渐盖住祝景淮迎亲的唢呐声。 “沐家军凯旋归来,快去城门口迎接!” 沐长安一震,耳边似有军中的哀歌响起,无数阵亡的同袍面容划过她眼前。 “梅落南山畔,亲人远望,千里风霜,星月伴我还乡……”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铜铃声响起,一滴眼泪划过她颊边。 将士们!我们回家了! 随着这念头一起,沐长安的魂体逐渐消散,蓦然化为一片虚无…… 第10章 百姓们纷纷往城门口涌去,堵住了迎亲队伍的路。 卢风忙看向祝景淮:“王爷,我们要不要……” 祝景淮面容冷漠地吩咐:“继续往前。” 迎亲队伍继续往前,但还未前行多远,两队御林军疾步而来拦住祝景淮。 随着训练有素的御林军站成两排,明黄的龙辇从街道出现。 祝景淮眉目紧皱,下马行礼。 皇帝祝玄从轿辇上走下,神情严肃而冷厉。 祝景淮唤道:“参见皇兄!” 祝玄看了眼祝景淮身后喜气洋洋的队伍,脸色越发难看,他没应祝景淮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侍卫下令: “来人,给我将他这身衣服扒了!” 几个御林军随之上前,祝景淮一退,冷声道:“皇兄这是作何?” 祝玄见他还想反抗,勃然震怒:“祝景淮,你敢抗旨?” 祝景淮动作一顿,红色喜服被脱下,又被套上一件白色外衫。 待换好后,祝景淮定睛一看。 ——竟是丧服。 这是要他为沐家军守丧?4 祝景淮眉眼染上怒意,然而祝玄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吩咐道:“带走!” 祝景淮被强行带往城门。 大军得胜归来的号角已经响起,远处烟尘漫天,那绵延的军队越走越近,直到停在城门前。 全军倏地跪下,黑压压一片声势惊人。 祝景淮这才发现,军队最前方的竟是身坐轮椅的沐靖,他身旁,站着自称沐捷的那年轻小将。 蓦地,原本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祝景淮心中不安涌起,他抿紧了唇,心跳越来越快。 看见祝玄,神色悲哀的沐靖从轮椅上撑起,强撑着跪在了地上。 “回禀陛下!沐家军此次歼灭敌军近五万,羌国大将军拓拔炎被我方斩首,十年之内,羌族不敢再犯!” “沐卿快起……”祝玄不顾帝王之仪快步走过去抬手将人扶起,神情沉痛。 沐靖却再次深深一拜,整个身体都几乎埋在地上,嗓音嘶哑。 “我方牺牲士兵两万八千人,主将沐长安斩首拓拔炎后,中箭而亡。” “我沐家军众将士不负皇恩!不负百姓!不负天下!” 话落,祝玄身后的祝景淮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不可置信地扬声道。 “什么主将沐长安中箭而亡……沐靖,你可知欺君是什么罪!” 祝玄怒喝:“混账,你给我闭嘴!” 祝景淮血气翻涌,呼吸粗重。 他如同一头被惹怒的豹子,煞气四溢,瞳仁红得吓人。 “沐长安明明在镇国寺,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让你们看看……” 突然,一阵空灵而悠远的铜铃声响起。 跪在地上的黑压压的士兵们渐次散开,露出一条道路。 接着,就见八个将士抬着一副纯黑的棺木,缓缓走上前。 而那铜铃声,正是由挂在棺材四角的招魂铃传来。 他们庄严而肃穆,每一步都走得坚定却又缓慢,似乎怕惊扰了棺中之人。 随着清脆铜铃声渐逼近,祝景淮连呼吸都屏住! 难以言喻的惊惧如潮水般涌进身体,心脏像是被细细的丝弦一圈圈缠紧。 这时,走到最前方,抬棺将士们扑通一声跪下。 众多粗豪的汉子们脸上却溢满泪水,声带哭腔。 “陛下!元帅!我们带长安将军回家了!” 第11章 祝景淮只觉眼前一阵眩然,他脸色变得比身上那领华贵的丧服还白的令人刺目。 一个又一个不曾细想的细节在他脑海中闪过,可他却固执的不愿相信。 “我不信,沐长安绝不可能在里面,你们全是骗子,沐长安你给我出来……” 他想要上去打开那棺材,却被一群神色愤怒的将士拦住。 祝景淮不管不顾想要动手,祝玄一声爆喝:“将永安王给我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至极,一道冷然的嗓音传来。 “将棺材打开!” ——竟是沐靖。 将士们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失声道:“元帅!” 沐靖又说了一遍,喉头微微发抖,声音却变厉:“打开!” 就连祝玄亦不忍道:“沐卿不必顺这孽障的意,我这就将他抓起来……” 沐靖微微摇头,又抬手对身后的沐明修示意。 沐明修叹了口气,走上前带着喑哑难抑的腔调道:“堂姐,得罪了!” 沉重的棺门被缓缓推开,一股森冷至极的气息率先传出。5 随后一张毫无血色却又美得惊人的脸露出在众人眼前。 沐长安静静躺在棺木中,仿佛只是睡着。 她的身下是一块完整而巨大的冰,边上撒满不知名的花草,左侧则是断裂的红缨枪。 领头的将领抹了把眼泪,解释道:“这是为了保住长安将军身体不腐从边疆冰川上挖的千年玄冰和草药。” 祝景淮仿佛听不见他们对话,只红着眼死死盯着棺木中的那张脸,下一刻,他身体猛地一晃,想要上前抬手抚上沐长安。 而沐靖,终于第一次动手。 就算是残了,他也是曾经的楚国战神,祝景淮十五岁就带兵上战场,自然也不甘示弱。 只是两人手刚碰在一起,就被祝玄喝道:“你们都当朕死了吗?” 祝景淮是个疯子,沐靖却不能不管不顾,他稍一怔然的瞬间,祝景淮便触碰到了沐长安。 一股侵入心中的寒意从祝景淮指尖传来,那绝不可能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他一只手捂住胸口,身体颤抖厉害,整个人跪倒在棺材前。 “沐长安,别耍花样,你不是想要头发,想要学琴,想要学画,我都答应你,你给我睁开眼……” 棺中的人依旧没有一丝动静。 祝景淮继续撕心裂肺的凄厉诘问:“你不是说本王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你说话啊?” 沐靖眼中带上深切恨意:“你想要她说什么?你不是从不愿与她说话?她根本就不喜欢弹琴也不喜欢画画!” 祝景淮置若罔闻,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沐长安,你这个骗子!” 沐靖握紧双拳,深深吐出一口气,对着祝玄道:“陛下,求陛下允许臣妹长安与永安王和离,臣想将长安葬回沐家祖坟。” 祝景淮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祝玄看着眼眸猩红的祝景淮,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相关Tags: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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