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盛穆长安正版小说-祝铭盛穆长安是什么书
“你回来了,还没吃饭吧?” 穆长安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他最讨厌祝铭盛这副模样。不管发生了什么,脸上永远挂着副假笑。 他冷眼看着祝铭盛在那里演着夫妻和睦的戏码,声音冷得像是寒棱。 “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祝铭盛盛汤的手微顿,她垂眸一笑:“我们的契约还有两年。” 穆长安冷冷地朝祝铭盛瞥了过去,里面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别说是两年,我现在一天都觉得恶心。” 说完,他转身就走,竟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祝铭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去,一滴泪从那双悲哀的眼睛里流下来。 “这汤不喝的话,就要冷了……”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去爱穆长安,可他却只需要一个转身,就能将她的坚持打得溃不成军。 “哐啷”一声,汤碗摔碎在地。 祝铭盛缓缓蹲下身捡起了一块,苍白的手腕跟白色的瓷片融成一片。只差稍稍的用力,她就能作为穆长安的妻子,永远地解脱。 “叮铃铃!” 突然的手机铃声响起,让祝铭盛恍惚间回神。 她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 祝铭盛定定看着那两个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接通电话。 “祝铭盛!你非要把整个瑾安都拖死才开心是吧!我告诉你,赶紧离婚,你自己要死别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铺头盖脸的一顿骂,字字句句都要她去死,这就是她的爸爸。 “当年要不是你爷爷非要把你留下来,我早就叫你妈把你给打掉了,省得现在来害我们……” 听到“爷爷”两个字,祝铭盛顿时握紧了碎瓷片。 鲜红从掌心流出,她眼中露出一丝挣扎。 为了爷爷,她也应该要努力活下去才是。 电话对面的人还在骂,祝铭盛却直接挂断了。 她回到卧室,拿出药来囵囤咽下,又从床头柜中拿出当年那份结婚契约。 祝铭盛伸手抚摸着上面的那句话:两人结婚,成为夫妻…… 半晌,她打了个电话给律师。 “你好,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第四章 小丑的笑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祝铭盛按行程表去了心理诊所。 今天是她复诊的日子。 看到祝铭盛苍白的脸色和越发瘦削的下巴,梁遇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情况又变差了。 梁遇白让祝铭盛张开手,几颗糖果落在了她掌心。 “持续服药确实会导致食欲不振,吃几颗糖吧,甜食能帮你保持好心情。”梁遇白朝她温和地笑笑。 看着那几颗糖,祝铭盛一愣。 她迟疑地放了一颗进嘴里:“好甜。” 梁遇白看着记录板上画了圈的“童年”二字,语气轻柔:“上一次我们说起过游乐园,你说你从没去过,现在去过了吗?” 祝铭盛浑身一僵,她攥紧手里的糖。 小时候,她其实去过一次游乐园。 唯一的一次。 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的,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游乐园的灯光绚丽华美,爸爸妈妈都牵着她,就像别的孩子那样…… 现在,她想跟穆长安一起去游乐园。 可当她说起时,穆长安却只回了她一声嗤笑,她便再也说不出第二句。 祝铭盛低下头:“我去过了。” 梁遇白一眼就看出祝铭盛在撒谎,可看见她低下去不敢看他的头,实在不忍心拆穿她。 他叹道:“那我再带你去一次吧。” 祝铭盛惊讶的抬起头。 第二天,阳光正好,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 游乐园里人很多,父母,孩子,情侣。他们都带着真心的笑脸,人人都看起来很开心。 祝铭盛愣愣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时,梁遇白递给她一只冰淇淋:“今日份的甜食,吃吧。” 祝铭盛接过冰淇淋,突然说道:“医生,我其实来过游乐园。” 梁遇白一怔,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他打开那扇紧闭的心门。 “……那时候我还小,爸爸接了一个电话后让我去跟着妈妈。我去找妈妈,可妈妈也说她有事,让我去找爸爸。” 她就这样被抛弃了。 在两人不远处,有一个正在派发气球的小丑。 祝铭盛看着那个小丑:“那天,是一个小丑陪着我度过了一个下午。” 小丑的笑脸自此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那是对她来说最快乐的表情。 只要咧开嘴角,接受命运的玩弄,就能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里,自欺欺人。 梁遇白心里一沉。 微笑抑郁症比起普通抑郁症更难治愈,就是因为患者根本不愿在他人面前表达真实的自己,用笑容掩盖一切痛苦。 正在此时,祝铭盛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小丑身边。 那人的手里牵了一个3岁左右的小男孩,而男孩的另一只手,牵着陆蔓。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祝铭盛一愣,下意识笑了起来。 梁遇白看向祝铭盛,只觉这一刻,祝铭盛脸上的笑看起来比旁边的小丑更像小丑。 她分明心里在滴血,却只能控制不住的笑出来。 穆长安把气球递给孩子,站起身,视线正好撞进祝铭盛的眼里。 他神色一顿,下意识的松开了孩子的手。 可随之,他又看到她身边的梁遇白,眸子微微发紧。 “这个男人是谁?”他走到祝铭盛面前开口便是这句质问。 祝铭盛恍惚回道:“朋友。” 她说不出口自己的病,更不愿意被穆长安知道。 梁遇白敏感的察觉到两人间奇异的氛围,他朝穆长安伸出了手:“你好,梁遇白。” 穆长安浑身气势更冷,他伸出手,和梁遇白一触即分。接着便注意到两人手上同款冰淇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看到穆长安一瞬不瞬地盯着祝铭盛,陆蔓心道不好,忙狠掐了孩子一把。 孩子一个激灵,立刻抱住了穆长安的殪崋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爸爸!” 第五章 我要听你亲口说 祝铭盛愣愣地转头去看那个孩子,仔细一看,他竟有双跟穆长安无比相似的眼睛。 一种无力感骤然袭来,她的心打着颤,可脸上却笑得更美。 “穆长安,这孩子是谁?” 陆蔓抱起孩子,故作歉意:“祝铭盛,对不起……我没想这么快告诉你的,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孩子没有爸爸……” “你闭嘴!”祝铭盛吼道。 她生平头一次这样凶,几人都愣住了。 祝铭盛深吸一口气,眼睛直直的看向穆长安:“穆长安,我要听你说。” 这是穆长安头一次看见她露出这种灼灼逼人的目光。 他喉头微动,但随即冷冷的声音已经脱口而出。 “是。” 祝铭盛眼瞳一颤,九月的天气,她却在冰窖里僵硬了身体。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的声音被骤然放大,直往她的脑子里面钻,吵得她脑子几乎要炸裂。 所有人全都在看她,对她指指点点,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 笑她的狼狈不堪,笑她的不自量力…… 祝铭盛浑身颤抖,梁遇白心道不妙,这是要发病的前兆了。 他当机立断地道了一句:“抱歉,她情况不太好,我们先走了。” 就PanPan将祝铭盛带走了。 穆长安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脸色沉郁得十分可怕。 刚刚他看见祝铭盛那痛苦的眼神,竟有些想要朝她伸手。 这个女人惯会演戏的,差点连他都骗过去。 陆蔓在一旁看着,眼中露出一丝狠毒。 从游乐园被带到诊所,直到情绪安定下来,祝铭盛才回到家。 吃了药,疲惫的蜷缩在沙发上,祝铭盛昏昏沉沉。 突然,门铃响起。 一声催过一声,刺耳嘈杂。 祝铭盛强撑起身子打开门,陆蔓直接推开她闯了进来。 “祝铭盛,你也该识相离开了吧,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祝铭盛听着这理直气壮的话,讽刺一笑。 三年前,霍家失势。 这个祝铭盛当年唯一朋友,撕破了温柔清纯的面具,对她说:“我知道你其实也喜欢星枕,两百万,我就把他让给你好了。” 原来陆蔓一直知道祝铭盛喜欢穆长安,却还用着朋友的名义一遍遍的在祝铭盛面前秀着恩爱,伤害她。 祝铭盛不忍穆长安难过,便给了钱,陆蔓转头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出了国。 祝铭盛平静地说:“陆蔓,你现在就像闻到血腥味的母鬣狗一样,让我恶心。” 陆蔓被祝铭盛戳中痛点,那副贤惠大方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瞥见沙发上的结婚照,突然笑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星枕喜欢的是我,这三年来心里想的也一直想着我。祝铭盛,你真可怜。” 陆蔓的话像刀子似的,一字一句地剜着祝铭盛的心。 她知道,穆长安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她。 见到祝铭盛脸色惨白,陆蔓越发嚣张:“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爸妈不爱你了,祝铭盛,像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陪你那短命的爷爷好了!”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祝铭盛放下自己打得发麻的手:“你不配提我爷爷!” “祝铭盛,你在做什么!” 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祝铭盛抬头,就见穆长安在门口,脸色可怕。 她不由往后退了两步,撞倒了桌上的花瓶。 花瓶发出“砰”地一声,碎裂在地上。 陆蔓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眼泪打着转,扑进了穆长安的怀里。 “星枕……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找小雾解释的……” 祝铭盛看着穆长安放在陆蔓腰上的那只手,只听见他冷冷地说:“祝铭盛,你发疯也要有点限度!” 他扔下一份文件,连看她一眼都嫌腻:“签名或是瑾安破产,你自己选一个。” 说完,他就带着陆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墙上还挂着他们的结婚照,地上却是他丢下的离婚协议。 祝铭盛缓缓蹲下来,去收拾一地的碎瓷片,被那些锐利的边角割裂了手掌也浑然未觉。 鲜血顺着手滴落在地上,好了的旧疤又添新伤。 可穆长安从来也不知道。 第六章 拥抱我 穆长安离开后,祝铭盛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她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边那罐千纸鹤,直到天光透进来,照得瓶中的千纸鹤五彩斑斓。 她见穆长安的第一面,就是在生日的时候。 那时候的穆长安知道她生日,好心地折了一只千纸鹤送给她。 他说,这千纸鹤可以实现她的愿望。 他不过随手送出的一点温暖,被她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依靠着这一点点的余温走到如今。 可现在,就连穆长安也要抛弃她。 祝铭盛起床吃了药,绑好了手上的伤。明知道穆长安不会回来,她仍做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他爱吃的。 她坐在餐桌前很久,给穆长安发去信息。 “你回来,我签字。” 穆长安直到凌晨才回来,屋里又黑又静,他皱了皱眉头,要去开灯。 一个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腰,熟悉的香气袭来:“星枕,吻我。” 穆长安俊眉紧皱,他打开灯,灯光瞬间照亮了房间。 天气已经很冷,祝铭盛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睡衣,曲线毕露。 “祝铭盛,你又发什么疯?!” 祝铭盛笑的恣意:“穆长安,你不是要我签字吗?那就吻我。” 看她这讨价还价的样子,穆长安冷嘲一笑:“祝铭盛,你还真是贱啊。” 说完,他伸手将灯关掉,伸手一捞将她拉在怀里,力度大的祝铭盛生疼。 他的吻霸道得毫不留情,带着痛意袭来,可是越痛,越是让祝铭盛觉得自己活着。 祝铭盛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感受着他逐渐发热的体温。 突然銥誮,穆长安舌尖一疼,一股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他瞬间拉开怀里的女人,怒道:“祝铭盛,你做什么?” 微弱的月光之中,祝铭盛的笑容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艳色:“穆长安,我要你记住我。” 永远地记住我。 哪怕我死了,也不要忘记我。 穆长安身体猛然一紧,他冷笑着将人直接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次日天明,祝铭盛浑身酸痛地醒来。 穆长安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扣着手腕上衬衫的扣子,却不看她:“把字签了,等会我让律师来拿。” 说完,他就离开了。 祝铭盛无力地躺在床上,她一偏头就看见了窗前的千纸鹤。 穆长安骗了她。 祝铭盛所有的愿望,这千纸鹤一个也没有实现。 要不然,他为什么非要离开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突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大喊着让她开门。 祝铭盛穿好衣服起身开门,却看见满脸怒意的父母。 舒父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打得祝铭盛整个人都在发蒙。 “你现在就去跟穆长安离婚!你去给穆长安下跪,求他不要再动瑾安了!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毕生心血,不能毁在你这个不孝子的手里!” 祝铭盛被打得偏过头,她愣愣地转过来,脸上顿时红肿起来。 可她却似已感觉不到疼痛,一字一句回道。 “我不跪。” 舒母听了直接就上前将祝铭盛推在地上,恶恨恨地诅咒:“祝铭盛,你要是让我们家破人亡,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恶毒的话刺得她遍体生寒,如针一般一根根扎入她的身体,垂死挣扎。 家破人亡?她说的是她自己的那个小家吧…… 祝铭盛笑了起来,她看着舒父舒母摔门离开,整个屋子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耳边突然传来桀桀的怪笑声! 祝铭盛骤然回头,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但那声音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就在她的身后。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她的耳边响起辟里哐啷摔东西的声音。 屋子里全是被她砸坏的东西,祝铭盛赤脚踩在摔碎的碟子上,留下一个个的血脚印。 在一片狼藉之中,她看见窗边一个和蔼的老人站在那里,那是她的爷爷。 全世界唯一一个爱她的人。 “小雾,别怕,到爷爷这里来……”他朝祝铭盛伸出手,瞬间就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 祝铭盛推开了落地窗。 第7章 你疯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锁的声音。 祝铭盛转头看去。 她看见了穆长安,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光,那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年前,穆长安还会对她笑的时候。 那时候的穆长安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使。 他将她从冰冷的深渊中拯救出来,让她觉得还可以再坚持下去。 “星枕……”她期待地看向穆长安。 可他旁边的人却拦在她前面:“祝铭盛小姐,我代表穆长安先生,请你签好离婚协议交给我。” 他一开口,天使就不见了,只有冷静得如同恶魔的律师。 穆长安看见屋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祝铭盛流血的双脚,眉头皱得死紧。 他径直将祝铭盛扯起来:“你又在做什么戏!” 祝铭盛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扯起一个麻木的笑。 穆长安眼眸一沉,直接拉着人去了医院。 医院,会诊室。 年迈的老医生查看了祝铭盛的伤口之后,发现她的身上还有多处旧伤。 他狐疑地看了穆长安一眼,委婉问:“姑娘,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祝铭盛整个人蒙住了,面对像爷爷一样慈祥的老医生,她微微低下了头。 “没有……我过的很好,谢谢爷爷。” 没有人欺负她,只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而已。 可她这副样子,压根就没有任何说服力。 一旁的律师赶忙上前道:“周总绝对不会对女人使用暴力,这点您大可放心。” 老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叹了口气:“她既然容易受伤,你们就要多关心关心她才行。” 祝铭盛垂下头,心中莫名涌上的酸涩委屈让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水汽。 她很想告诉老人,穆长安是不会关心她的。 穆长安厌恶祝铭盛,毋庸置疑。 不然,连一个陌生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穆长安怎么会跟她结婚三年却都没有发现。 心像被开了一个洞,风毫不留情的贯穿了她。 祝铭盛用力眨眨眼,朝老医生温柔笑笑:“我过得很好,真的,谢谢您关心。” 只是她最爱的人终于要抛弃她。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 回到病房,穆长安的脸色已经沉得十分难看。 她才刚睡到病床上,穆长安的声音就冷冷响了起来:“你还真是演得一手好戏啊,以为这样就可以拒绝离婚了吗?” 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又被狠狠扎上一箭,可祝铭盛却对他笑了起来。 等他骂完,她只问了一句话。 “能放过瑾安吗?” 穆长安冷笑,他看着平静带笑的祝铭盛,问道:“凭什么?” 祝铭盛没有回答。 她从床上下来,抬起头看着穆长安,身子缓缓下降,最终“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轻轻的一声,却重重敲在人心上。 她早已没有任何可以给穆长安的东西,只有最后的一点自尊,夫妻多年,她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他。 可穆长安却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在笑! “疯子!” 穆长安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出了病房。 祝铭盛看那道门“砰”地一声被关起来,将他们两个彻底分开。 许久,她才缓缓道:“看吧,我跪了也没用。” 她给的所有东西,他都不要。 可能只有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能换来他一句放过吧。 第8章 我还好,我很好 病房外,陆蔓看见穆长安出来,她笑着去挽他的手。 “祝铭盛她没事吧?” 穆长安好似无意的让开了陆蔓的手。 陆蔓的手落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她很快又恢复往常,道:“需不需要我去陪陪她,她一个人也挺可怜的……” “她有什么可怜的!”穆长安突然发怒,吓得周围的人都看向他们。 “我还有事,先走了。”穆长安说完,脸色十分难看地离开了医院。 陆蔓却看着他的背影狠狠皱眉,他嘴上说得难听,却还是没让她别去。 这些天,虽然他对自己百般好,但却碰都没有碰过她! 好几次深夜,她都听见穆长安呢喃着,叫的却是祝铭盛。 病房里面,护士扶着祝铭盛往外走。 她的手机没拿,只能去前台打电话。 祝铭盛突然笑着说:“护士小姐,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护士看着祝铭盛温和的笑容,不由放了心:“那我先去忙了,你小心点。” 祝铭盛点点头,护士走后,她一个人扶着墙慢慢往前台走。 刚走了两步,脚上就一疼,她熟悉伤口的感觉,知道这是伤口裂开了。 但她好似感觉不到疼,一个人一步步走到了前台。 电话打出去,很快就有人接了。 “李律师,”祝铭盛顿了顿,“我想拜托你,把我的股份全都转让给我的父母,但是……” 她想起小时候日日夜夜期盼父母来看她的日子;想起自己发现他们原来早就各自有小家时的绝望;想起舒父打在她脸上那一巴掌…… 她早就应该看明白,他们从来就没有爱过她。 对面的人很有耐心,她停下的时候也没有打断她,直到她下定决心。 “我要跟他们断绝关系,从此我再也不是他们的女儿。” 既然他们不要她,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讲完电话后,祝铭盛又一个人撑着墙往回走。 她瘦弱的背影,不知为何,在空荡荡的医院长廊里显得可悲又凄凉。 祝铭盛哭不出来,她只是在笑。 推开门,陆蔓正等在里面。 陆蔓一看见她,就将病理报告和一叠照片往祝铭盛身上扔过去。 祝铭盛被报告狠狠砸在身上,她低下头,就看见照片上拍的全是自己去梁遇白诊所的情况。 她微微一怔,看来陆蔓都知道了。 “听说你自杀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死呢?”陆蔓声音里充满恶意,“你这样没人疼没人爱的人,还要活着拖累别人多久?!” 说完,陆蔓就走了。 真是可笑,谁能想到陆蔓曾经是祝铭盛唯一的好朋友呢? 可她如今却只咒着祝铭盛去死。 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愿意爱她。 父母是这样,陆蔓是这样,穆长安……也是这样。 祝铭盛抬头看向窗外,外面正是一轮夕阳,暖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想起自己的一生,像极了这一天的太阳。 开始是冉冉升起的晨光,虽然没有爸妈,却有爷爷疼爱她;后来升到最高,就是她遇见穆长安的那几年;再往后就是不断地下沉,一直沉到深深的黑夜里面。 并且再也不会升起。 祝铭盛回了家。 她从床头柜里找出那份离婚协议,签之前,她看了窗边的千纸鹤一眼。 里面的千纸鹤静静地待在那里,她找了一张纸出来,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希望穆长安忘记我。 她将那张纸折成了千纸鹤,放进了玻璃瓶中。 那是一只失去了颜色的白色千纸鹤,在彩色的千纸鹤里面显得格外的苍凉。 之前,她希望穆长安永远记住她,现在她却希望自己从来不曾出现在他的生命。 周氏,总裁办公室。 祝铭盛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穆长安的手边,她抬起头,朝他笑了笑。 穆长安看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眉头却紧皱。 第9章 对不起 她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签了? 还以为她真的有多坚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穆长安拿出钢笔,要在她名字的旁边,也签下自己的名字。 祝铭盛却突然按住那份协议。 穆长安抬起头来看她:“你什么意思?” 她看着那份离婚协议,停顿了好半晌,才颤着问他。 “穆长安,签字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穆长安冷嘲一笑,她又来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知道他早就看厌了。 这一刻,祝铭盛感觉自己站在悬崖的边上,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怕一刻,喜欢过我?” 她的声音在抖,她的笑容也在抖。 可是穆长安统统没有看到,他冷冷地别过头。 “没有。” 轻飘飘地一推,祝铭盛坠了下去,被黑暗吞噬。 她放在离婚协议上的手抬了起来:“好,我放你走,也最后一次希望你能放过瑾安……” 穆长安唰唰在上面签下名字。 “这不可能。”他放下笔,看向祝铭盛,“你以为你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祝铭盛一愣,暖气十足的房间,她却感到刺骨凉。 “好的,我知道了。” 她早就该知道,穆长安不会放过她……除非她死。 祝铭盛抬起头,朝着穆长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穆长安的心里一怵。 那是她的最后一个笑容。 “穆长安,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不是我逼走陆蔓的,她看周氏投资失败就找我要了两百万离开。” 穆长安冷笑,正要刺她两句,她却已经转身往外走去。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远,那瞬间他的心有片刻慌乱,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她走出去。 祝铭盛转头关门,随着门合上,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她又要做会让他不快的事情了。 出门后,祝铭盛乘上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键。 电梯开门,她拿出手机,打给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给过她温暖的人。 梁遇白的声音响起来:“小雾,你怎么又有几天没来?最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他的语气越是关心,祝铭盛越是觉得难过。 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她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电话掉在了电梯的门口。 梁遇白还在里面紧张地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对不起,梁医生。明明你那么想救我,可是我太没用,还是没有坚持下去。 对不起,爷爷。小雾又要任性了,你见到小雾,千万不要骂我。 对不起,穆长安。既然你不爱我,我只能让你恨我一辈子。 毕竟,我真的用生命爱过你。 梁遇白叫了半天也没听见祝铭盛的声音,他立马打给了穆长安。 办公室里,穆长安却直接挂断了他的电话。 可手机还是不停的响,穆长安不耐地接起来,梁遇白紧张的声音抢着开口。 “穆长安,我找不到祝铭盛,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穆长安冷笑,他看着眼前的离婚协议,眼眸微深:“都这个时候,你们还在演戏。” “祝铭盛她有抑郁症!” 梁遇白深呼吸一口,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穆长安,你知不知道,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你看她笑得越是开心,她就越是想死!” 穆长安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这又是你们新的戏码……” 梁遇白担忧气愤至极:“祝铭盛,她是真的想死……” 猝不及防地,宋涵冲进了办公室。 “周总,夫人、夫人她上天台了……!” 第十章 你什么都不知道 穆长安的眼眸终于有一丝的震颤,他起身要走,却听见宋涵猛然一声尖叫。 他朝着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看去。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坠了下来,那瞬间,他跟祝铭盛的眼神不期而遇。 她的笑……灿烂得好像阳光一样。 穆长安怔住,手里的手机“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祝铭盛被第一时刻送往医院救治,幸好有人提前通知了消防,让他们有时间在楼下准备了气垫,这才没有让祝铭盛当场殒命。 穆长安红着眼睛跟到了医院,却被护士拦在了外面。 “手术室不能进去,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梁遇白也赶了过来,他一过来就怒目瞪向了穆长安。 “穆长安,你到底做了什么?”梁遇白生平头一次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向来是个温润儒雅的人,可这次,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朝着穆长安冲了过去,穆长安也冷冷地瞥向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一只困兽。 “我做了什么,这难道不该问她吗?” 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明明是你逼死了她,到头来却在怪她,穆长安,你是不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会在意这个女人的生死!”他抓住梁遇白的肩膀,声音中带着颤抖的嘶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居然在想,她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梁遇白直接狠狠地一拳朝他的脸上砸了过去。 穆长安被他砸得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来。 “惺惺作态!”梁遇白怒道。 穆长安也被他激出了脾气,转过身朝他也揍了过去,凌厉的拳风扫过去,梁遇白也被他打了一拳。 两个大男人,直接在手术室的门口打了起来。 护士护工赶紧过去拉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拉开。 两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这是医院!要打出去打!”护士长骂了他们一顿,这才拿着血袋送进了手术室里面。 出来后,护士长还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 穆长安坐在椅子上,梁遇白则靠墙站在另一边,他们都没说话。 手术室的走廊静悄悄的,惨白的灯光亮着,手术室旁边亮着红灯,证明里面的人九死一生,而外面的人却什么也做不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穆长安开口了。 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前倾低着头,只听见略微嘶哑的嗓音,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梁遇白自从知道祝铭盛是穆长安的妻子后,就一直对他没有任何好的印象。 “你连自己妻子什么时候生病都不知道吗?” 穆长安也有些怒了,他抬起头来,双眼猩红一片。 “我在问你,什么时候的事情?” 梁遇白被他这么一问,再好的性子也起了火气。 “穆长安!你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她?你现在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当她一个人孤孤单单来诊室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跟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话直戳穆长安的心,他猛然站了起来。 一双宛如困兽般通红的眼睛瞪向梁遇白,可是他却没有半句话能反驳他! 难道梁遇白说错了吗? 没有!他一句话都没说错,这全是他的错! 是他,是他固执地以为祝铭盛不过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她为了拴住自己的把戏!是他为了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怀疑故意去刺激祝铭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压根就没碰过陆蔓! “砰”地一声,他的拳头重重砸在了一旁的墙上。 梁遇白的神情微微愣住,看见穆长安低着头悔不当初的模样,梁遇白深深叹了口气一声,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的爷爷刚去世,当时她的主治医生还是我的老师。” 第十一章 再也没有期待 十年前,祝铭盛十五岁。 那年她刚上高一,穆长安也正高中毕业,刚开始接触周氏的工作。 虽然祝铭盛从小就不跟父母住在一起,但是她一直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疼爱她的爷爷。 她跟爷爷住在舒家的大别墅里面,从小她就一直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因为爷爷的缘故,别墅里面的人也都很爱她,对她很好,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在她生日的时候,不管许什么愿望,爷爷都会想方设法地做到。 小的时候,她觉得爷爷就像是故事里的阿拉丁神灯,她说什么都能实现。 于是有一次,她十指交叉,闭上眼在点满蜡烛的蛋糕前说出了那年的愿望。 “我希望明年爸爸妈妈能陪我一起过生日。” 但那一次,爷爷没有如往常一样摸着她的头,笑着说:“小雾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而是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说了一句。 “小雾,对不起。” 年幼的她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会这么说,但是她却敏感地觉出爷爷情绪的低落,她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爷爷才会难过的。 于是懂事的祝铭盛再也没有在爷爷面前提过爸爸妈妈几个字。 她知道这不仅是她的奢望,似乎也是眼前慈祥老人的悔不当初。 随着年纪渐长,她逐渐地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为什么她几乎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即便是每年他们回家,也从来不会抱抱她或者是朝她笑一笑。 别墅里的人说,她的父母是政治联姻,他们没有感情的。 祝铭盛也很想问,那他们对小雾也一样没有感情么?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虽然是她的父母,但却更像是两个偶尔来家里住几天的客人。 他们对祝铭盛相敬如宾,见到了就打一声招呼,更多的却是互相避着。 直到有一天,祝铭盛无意路过他们的房门外,听见他们吵架。 “……我一看见她就觉得瘆的慌,要不是你爸,我才不会每年都回来!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钱不能反悔!” 说话的人是她的母亲,祝铭盛实在抵不过心里的好奇,便停住了脚步,从微微打开的门缝往里看去。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从没有听过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以为我想看到那个扫把星吗!每次回来,她用那双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瘆的慌,要不是老爷子非要我们回来才肯给钱的话,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门外的祝铭盛微微一怔,她不确定那个扫把星……说得是不是她。 “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把她打掉了!现在为了老爷子的财产,还不能离婚!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母亲抚摸着她的肚子,神情十分的复杂,有些愤恨又有些温柔,但祝铭盛却莫名地明白,愤恨是给她的,温柔却是给她肚子里孩子的。 “别说得好像那财产没有你的份一样!”父母朝母亲瞪了一眼,母亲登时就不说话了。 正在这时,母亲的目光突然朝门口看来。 “有人在门口!”她惊叫一声。 祝铭盛立马跑下楼去,她偷偷藏在了外面的花园里面,等母亲找过来的时候,她十分镇定地说自己一直在花园里面看花。 母亲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却在看到她脸上那浅浅微笑的时候,就跟着笑了起来。 “是么,那小雾在这里好好玩吧,妈妈不打扰你了。” 说着,她便转身继续去找那偷听的女孩了。 祝铭盛看着他们着急寻找的模样,头一次觉得如此的讽刺可笑,他们竟然没法一眼认出自己的女儿来! 这就是她的父母,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他们陪着她过生日的人。 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期待过他们回来。 第十二章 哭的自由 然而在十五岁那年,她却永远地失去了唯一会陪她过生日的人。 她第一次犯病,也是在那个时候。 爷爷病重住院,她跑到公司去求爸爸妈妈去医院看爷爷一眼。 但是她的爸爸妈妈却正在跟其他的董事争夺股份,压根没有理会她一个小女孩的乞求,甚至他们都不让她上瑾安的大楼。 被前台经理拦下的她只能坐在楼下,清理的保洁阿姨过来看了她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可她却只是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人能帮上她的忙。 谁也不能逼一个人的父母抛弃孩子,除非他们自愿。 十五岁的冬天,祝铭盛没有等来回心转意的父母。 她只能在大冷天,一个人顶着寒风离开瑾安公司,去了爷爷住院的医院。 那天,爷爷在昏迷了几天后终于醒了过来,他看见祝铭盛很开心,但是随即又皱眉说她。 “这么冷的天气,你还过来做什么,学校那边怎么样了?” 祝铭盛乖乖地坐在病床边,她笑着安慰爷爷:“外面也没有很冷,小雾穿得厚厚的过来的,学校那边很好,老师说我这次小测考得不错呢!” “小雾真乖……”爷爷抬了抬手,想要去摸祝铭盛的头,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抬手了。 祝铭盛赶紧上前握住老人的手。 “爷爷,你也要加油,小雾还等你一起过生日的……” 老人笑了笑,苍老的手想要握紧她的手,却怎么也没力气。 祝铭盛心里酸楚,面上却不敢露出半分。 爷爷看着她,慈爱地笑了笑。 “是啊……今年小雾想要许一个什么愿望呢?” 祝铭盛压住心头的酸涩,笑着将爷爷的手放回被子里。 “爷爷不许耍赖,生日愿望要等到生日当天才能说的?” 可爷爷终究是没等到她过生日。 突然间的某个夜晚,仪器骤然响起来,睡在一旁的祝铭盛立马就醒了过来。 她赶紧按下呼叫铃,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将爷爷送进手术室。她在手术室门口,盯着红灯亮了一夜,然后变成绿色。 出来的医生摇了摇头。 周围的人都在恸哭,唯独祝铭盛,她不仅没哭,反而露出了笑容。 “不会的,爷爷不可能会死的……” 他还要陪她过生日的,要实现她的愿望,要做她的阿拉丁神灯的…… 可是随之推出来盖着白布的尸体,却彻底打碎了祝铭盛的幻象。 她的父母在次日才赶过来,一过来他们就缠着李律师,急着要看老人留下的遗嘱。 医院的停尸间,原本该是个庄严肃穆的地方,可祝铭盛却站在门口,看着她的父母缠着李律师,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套出几句话来。 而她的爷爷,却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间里面无人问津。 像是一出活生生的闹剧。 “爸爸,妈妈,我们先把爷爷带回去吧。”她去拉母亲的手,舒母嫌她碍事,直接将她甩开。 还是李律师看不下去了,说要先将老人的后事处理完毕再宣读遗嘱。 舒父舒母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李律师刚松了口气,就感到一只小手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是祝铭盛。 她抬起头,努力朝他扬出一个笑来。 “谢谢你,李叔叔。” 李律师看着孩子,看着她脸上的笑,却觉得越看越悲伤。 “孩子,”他摸了摸祝铭盛的头,“你要是心里难过的话,就哭一哭吧。” 祝铭盛愣住。 哭? 她还有这个资格能哭吗? 小时候,她在幼儿园,看到别的孩子一哭就会有爸爸妈妈过来。他们会温柔地抱着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直到孩子破涕为笑。 于是她也学着他们的开始哭,但是过了很久,只来了舒家的管家。 就连爷爷,也因为公司的事情不能及时赶来。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放声大哭的权利的。 只有那些被无私爱着的孩子,才有哭的自由。 曾经她还可以在爷爷的面前哭,但是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这种权利。 祝铭盛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浅浅地笑了笑。 “李叔叔,能麻烦你帮忙办我爷爷的葬礼吗?” 第十三章 第一次感到害怕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坚强如斯。 李律师叹着气,答应了祝铭盛的请求。 葬礼举行的时候,舒父舒母不过站了一会儿,就都各找借口离开了。 只有祝铭盛,始终站在家属答谢区,用尚未长成的身躯,向着每一个献花的人鞠躬回礼。 三天的葬礼,她鞠了三天的躬。 而且她一次都没有哭过,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很多人都在事后来问李律师,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像个大人似的这样坚强。 可李律师却只能苦笑,说这是舒老的孙女。 众人一听就顿时明白了:“这就是舒老那个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女啊……” 因为老人将孩子护得太好,甚至很多人这是第一次见到祝铭盛。 而这一年,穆长安也来了。 但是他只在门外看了一眼,当年的霍家正陷在被人狙击的风波里面,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他原本还想进去给老人鞠个躬的,但一个电话又将他催着走了。 离开前,穆长安回头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见在老人灵位旁边身穿黑色裙子的小姑娘,她向着来人鞠躬,然后挺直了身板,就像是一棵瘦小却坚韧的劲竹。 不论风吹雨打,都顽强地咬牙坚持着。 不知为何,这画面竟一直留在了穆长安的心里。 那段时间公司正面临困难,他每每觉得困苦的时候想起这个瘦小的身影,都觉得能获得源源不断的力量。 事后他一查才知道,这个女孩叫做祝铭盛。 一晃眼,她高中毕业升了大学,刚刚好成了他学校的大一新生。 而那一年,他大四,即将毕业。 祝铭盛的手术做了很久,穆长安也听了很久,关于祝铭盛的故事。 “所以在她爷爷过世的那一年,其实她就已经患上了微笑抑郁症?” 梁遇白点点头,回想起老师给他的笔记。 “那一年,刚办完舒老的葬礼,她的父母就缠着要宣读遗嘱。最后遗嘱宣读完毕,舒老将所有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全都给了祝铭盛,她的爸妈就逼着她将财产交出来,那个时殪崋候……祝铭盛第一次寻死。” 穆长安认真地听着关于祝铭盛的一切,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她就承受了这么多…… 可他偏偏还觉得她一直在欺骗他。 穆长安觉得自己压根不是个人,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 “后来她被送到我老师那里,一直治疗到跟你结婚,她的病情原本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在跟你结婚之后,却急转直下……” 梁遇白看向穆长安,声音变得阴沉起来,“穆长安,如果她真的去了,就是被你害死的!” 穆长安低着头没说话。 他还能说些什么? 梁遇白说得没错,要是祝铭盛真的活不过来……他难辞其咎! 好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出一句:“……她不会死的。” 梁遇白冷冷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手术室的灯光变成绿色。 他们都看向了那扇大门,只看见一个满手是血的医生走了出来。 穆长安站了起来,他看向医生,想要问他祝铭盛的情况,可是他却发现那些话全都卡在喉咙里面……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从医生的口中,听到他不想要的答案。 第十四章 决不能让瑾安出事 医生摘掉了手套,又拉下口罩来。 “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她全身多处骨折,要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一阵,你们谁是家属?” 突如其来一阵寂静。 “我。”穆长安红着眼走上前,一晚上的时间,他的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浅胡茬,眼下也多了一层乌青。 “她是我太太。” 梁遇白看了穆长安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点了点头:“家属等会可以进去看看病人,但是不要太久了,她需要休息。” 穆长安急忙点头,跟着祝铭盛的病床进入重症监护室。 梁遇白也很想跟进去看看祝铭盛,但是他深知医院的规矩,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待在了外面等着。 穆长安进去没多久,突然就出现了许多的医生护士,病房里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梁遇白看到穆长安脚步错乱地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怔怔地,堂堂的周氏总裁,在那瞬间看起来竟显得无比的狼狈和无助。 梁遇白急切地上前问他:“怎么了,是小雾的病情发生反复了吗?” 穆长安却愣在原地,模样失魂落魄,竟没有听见梁遇白的问话。 “穆长安!”梁遇白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到底怎么样了!” 要不是他进不去,怎么会需要来问穆长安! 穆长安没有回话,梁遇白只好去找护士问情况。 而被丢在一旁的穆长安终于熬不住,用肩撑在了墙上。 他低着头,亮白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层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了就平白觉得难过。 “她不愿意见我……” 穆长安进了重症监护室,不过是叫了一声祝铭盛的名字,就引来了她强烈的反抗,哪怕是昏迷中,她也在抗拒他。 他想起曾经每一次,她见到自己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能看出她眼中欢喜的。 但那时候他怪她逼着自己跟她结婚,却从来没有想过,她将所有的嫁妆全都给了自己,让当时濒临破产的周氏东山再起。 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祝铭盛当年毫无保留的帮助。 可他呢,他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接受了她的好,却又厌恶她当年的强硬。 他嘴角闪过自嘲的笑,这都是他自作孽,又能怪谁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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