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热荐免费小说盛景怀苏以凝全文完整版-盛景怀苏以凝无弹窗免费阅读
乌兰绮看向苏以凝:“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苏以凝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盛景怀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苏以凝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盛景怀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苏以凝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盛景怀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怀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盛景怀温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苏以凝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盛景怀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怀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盛景怀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苏以凝。 四目相对。 盛景怀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苏以凝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温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盛景怀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苏以凝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盛景怀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苏以凝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盛景怀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苏以凝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盛景怀写给她的! 第三章 御花园。 秋风拂面,一阵阵凉意。 盛景怀却没有注意到苏以凝苍白的神色。 自顾开口:“绮儿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难免会被人刁难,你要替朕保护好她。” 苏以凝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臣妾谨遵圣意。只是……”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盛景怀的神色,咬牙跪下。 “后宫安稳对皇上的前朝也有益,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头顶一片死寂。 片刻后,盛景怀冷冷开口:“你真是为朕考虑,还是别有所因?” 苏以凝心里寒凉一片。 他在怪她嫉妒…… 盛景怀却转身离去,轻飘飘话里却尽是警告。 “你是皇后,体贴大度是你的本分,切莫忘了。” 苏以凝心口一阵闷疼:“臣妾明白。” 看着正在为乌兰绮摘花的盛景怀,起身失落离开。 如今的盛景怀,哪里还需要她的桂花糕…… 不日,册封乌兰绮为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如此荣宠,她的永乐宫里每天都挤满了人。 苏以凝直到半个月后才见到乌兰绮。 乌兰绮对她倒还是一样恭敬:“娘娘身体好点了吗?皇上赐给我几株千年人参,我拿来给娘娘补身。” “多谢你的好意。” 苏以凝轻倚床头,迟疑道:“皇上对你可还好?” 乌兰绮眼里都是幸福:“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教我写字,带我骑马,还和我一起做丘兹的食物呢……” 苏以凝只觉心口微痛。 盛景怀还是王爷时也曾这么对过她,登基后就再也没有了。 原本以为他是要顾及九五之尊的颜面,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看着率真干净的小女人深陷温柔乡,她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她唯恐她步了自己后尘……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忽听屋外传来宫人禀报。 “皇上驾到——!” 苏以凝噤声,看走近的盛景怀,她勉强起身行了礼。 男人一双手却将身旁的乌兰绮扶了起来。 苏以凝身形不由得一僵。 盛景怀这才注意到她,而后又对乌兰绮轻声责怪。 “皇后近日气色不佳,你怎么总扰她休养?” 乌兰绮气恼嘟囔:“臣妾是见无人看望皇后,心疼她才……” 却不知这话落在苏以凝心里,有多刻骨。 她曾经也没少抱怨过盛景怀的冷漠,她以为这样盛景怀会多念着她。 后来她才明白,不爱了,抱怨也无用…… 盛景怀转头对她嘱咐:“你好好休息,日后朕再来看你。” 苏以凝低低应声:“皇上国事为重,臣妾明白。” 盛景怀对她的乖顺应从分外不适。 却也没多说,又看向乌兰绮:“西域献上一些珍奇,朕带你去看看。” 两人相携走远。 苏以凝痴痴地看了许久,而后重重咳出一滩血来! 片刻后,她把被血浸透的帕子投入了炉子中…… 初冬,下了第一场大雪。 永乐宫的侍女突然急切来报:“皇后娘娘救命!盈妃娘娘出事了!” 苏以凝心里咯噔一声! 不想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她勉强撑起身体,往永乐宫赶去。 就见乌兰绮正靠在楼台边,伸出手去小心捧着雪。 翩翩雪花落向她肩头,分外熟悉的一幕撞入眼底。 苏以凝脚步不由得一怔。 不经意回头,乌兰绮瞧见她,开心招呼:“娘娘怎么来了?” 苏以凝恍神走近:“我听说……” 话未说完,变故陡生! 乌兰绮身侧栏杆突然松动,身体猛地朝楼下摔去! “小心!” 苏以凝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只擦着乌兰绮的手指而过。 这时,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蓦地在响起—— “绮儿!” 苏以凝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正对上盛景怀冰冷的目光。 第四章 正殿内。 盛景怀面沉如水地端坐,一言不发。 可无形的威压让站在一旁的苏以凝脸色煞白。 不多时,御医匆匆走出跪下:“启禀皇上,盈妃娘娘摔落时伤到了脑部,虽无性命之忧,却也不知何时会醒……” 闻言,苏以凝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而盛景怀阴鸷的眼神也移了过来,让她不寒而栗。 “朕本以为你性子柔善,没想到你却暗中算计要她性命!” 苏以凝心口剧痛。 盛景怀与她七年夫妻,却不听她的申辩就给她扣下罪名! “臣妾十六岁嫁给您,在皇上心里,臣妾竟是如此不堪吗?” 盛景怀却对她脸上的泪迹视若无睹,朝侍卫道。 “来人,传朕旨意,皇后德行有亏,即日起禁足在凤藻宫!” 那一瞬,苏以凝的心像是被活活撕裂。 禁足的十日,凤藻宫。 苏以凝低低的咳嗽声始终没有停歇过。 云枝眼角发红:“娘娘,您的药快不够了,太医又进不来。” 苏以凝却反而安慰她:“无妨,不吃那些苦药也好。” “可是……”云枝不禁红了眼眶。 她是太傅之女,也是当今皇后,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日子! 云枝再看不下去,独自去了乾元殿。 门外,风雪大作。 云枝的额上已经满是血,却还在不断地磕着头。 “皇上,求您去看看娘娘吧,皇上……” 而此时,殿内。 盛景怀面无表情地批着奏折,一言不发。 可外面的乞求却一遍遍钻入耳畔,扰得他心神不宁。 脑海里,似是苏以凝苍白的脸一闪而过。 他怒然放下奏折:“把外面的宫女杖责二十,送回去!” 身旁的宫人无声悲叹,出去传旨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般琴瑟和鸣的帝后,演变成了如今…… 此时,凤藻宫。 苏以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云枝,水……” 可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苏以凝撑着起身,走出正殿。 就见云枝身体僵硬地跑过来:“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苏以凝一怔,盯着她额头的伤:“你的伤……” 云枝目光躲闪:“奴婢刚才摔了一跤。” 苏以凝明白云枝必然是去求盛景怀了,也知道盛景怀不愿来…… 她眼眶一热,没有拆穿:“云枝,你是本宫的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要让本宫担心。” 云枝咽下泪强笑:“娘娘,我没事的。” 却更让苏以凝心里愧疚万分。 大雪一连下了几日。 凤藻宫中的炭早已用完,苏以凝的日子愈发难过。 这时,云枝推开门小跑进来:“娘娘,院中的红梅树突然枯死了!” 苏以凝恍惚一瞬。 那红梅是为庆她身怀龙裔之喜,盛景怀亲手所植的礼物。 后来孩子没了,只剩这株红梅。 没想到还是未能熬过这个冬天…… 想起这些,她心里不由得伤感。 却听这时,云枝又小心翼翼开口:“奴婢本想悄悄移走,却在将树挖出时,在土里找到了这个。” 说罢,她将一个油纸包举过头顶。 苏以凝呼吸一窒,一眼就认出了纸包内的东西——麝香。 当年,她格外爱惜那株红梅,事事亲力亲为,可一个月后,她便滑胎了。 那时她哭得肝肠寸断。 盛景怀将她揽在怀中安慰:“昭昭,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可后来……她再也怀不上一个孩子! “原是如此。”苏以凝喃喃出声,两行眼泪无声流下,“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她喉间腥甜一涌而上,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片刻后,云枝惊慌的声音响彻凤藻宫—— “皇后娘娘!” 第五章 凤藻宫。 昔日清雅的宫殿透着一股不祥的灰败气息。 苏以凝怔怔看着帐顶,眸底凝着化不开的哀伤。 门被推开。 盛景怀缓缓踱了进来。 方一踏入,他双拳缓缓在袖中握紧了。 苏以凝容色憔悴地躺在床上,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 整个内殿冷得有如冰窖。 盛景怀看着她瘦骨嶙峋的手指,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盈妃已经醒了,她说当日之事与你无关……是朕误会你了,即日起便解除你的禁足。” 他堂堂九五之尊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苏以凝也要识大体。 可苏以凝没有行礼,反而轻轻将一枝枯败的红梅放下。 “皇上,那株梅树死了。” 盛景怀坐到床边:“病中不宜多思。你若喜欢梅树,朕以后让人给你再种一些。” 苏以凝沉默了一瞬,才艰涩问道:“可臣妾在树下发现了麝香。” 她缓缓抬眸:“皇上可知咱们的孩子就是因此而亡的?” 十指蜷在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要盛景怀否认,她便信。 但盛景怀数次张口,终究沉默不语 苏以凝的心瞬间沉入冰川:“皇上,难道您就如此厌恶那个孩子吗?” 盛景怀似是不忍,拉过她的手:“以后嫔妃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 苏以凝怔怔地抽回:“那也是你的孩子,那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便没有一点伤心之情吗?” 盛景怀触及她眼中的埋怨之色,不由得含怒起身:“朕已经给了你全天下女人都想要的尊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君王以社稷为重,朕以为你会理解,是朕高看你了!” 说罢,他直接拂袖而去。 屋外的风雪大作,吹进了苏以凝眼底。 是她错了…… 错在相信了他的年少情深,落得满目荒唐…… 那日后,盛景怀再未来过。 云枝说这段时间他都在陪着伤愈的乌兰绮。 苏以凝听多了,慢慢地她发觉自己连伤心都不会了。 不久后,冬至。 宫妃按例接见家人的日子。 这天,是苏以凝唯一期盼日子。 她早早地在凤藻宫门口等待,直到瞧见苏父进门的那一刻,眼眶便红了。 “父亲!”苏以凝像小时候一样埋在父亲的怀里。 苏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昭昭瘦了。” 短短四个字,让苏以凝眼眶微湿。 “来之前,为父听说了你在宫里的事情。” 苏父声音和蔼:“昭昭,现在的你是大盛皇后,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知道了吗?” “苏家一生忠心大盛皇帝,你的夫君,他的任何抉择都不会错。” 苏以凝眼底含泪,怔怔望着父亲鬓白的发,忽然觉得自己不孝。 苏家长子战死沙场,她入宫为后,多数时候都是苏父撑起了一切,让她有了在后宫立足的资本……她不能再让父亲担心了! 将酸楚咽下,苏以凝轻声答应着:“女儿知道了。” 苏父心疼她的懂事,粗糙的手抚着她:“昭昭,父亲为你骄傲。” 送走苏父后,连绵不绝的大雪终于停了。 苏以凝走到当年种着梅树的地方,定定站了许久。 将手里的盒子埋在了树根下的土坑里。 盒子里,是一株残败的红梅,和昔日她为孩子做的衣物…… 哪怕双手因此被冻得通红,也浑然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黑色的皂靴缓步走入视线里。 盛景怀寒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皇后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苏以凝悄然止了动作,喉咙沙哑:“臣妾不敢。” 盛景怀极其厌恶这样的苏以凝,因为以前爱他的那个苏以凝总是温柔爱笑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看! 心中微怒,盛景怀的声音在寒风里格外冰冷—— “朕已经下旨册封盈妃为盈贵妃,代你掌管凤印,处理六宫事务!” 第六章 苏以凝双睫一抖,随即又恢复平静。 “臣妾……这就去取凤印。” 转身朝殿内走去。 寒风将她繁复的宫装吹起。 盛景怀这才发现,苏以凝真的瘦了很多…… 片刻后,苏以凝拿着凤印出来,交给盛景怀身边的宫人。 盛景怀莫名涌起怒意,声音冷硬:“你倒是大方。” 苏以凝心中苦涩。 皇后之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把枷锁。 盛景怀见她不答,怒气更甚,径直转身离去。 只冷冷留下一句:“皇后便在凤藻宫安心养病吧,无事不用外出了。”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苏以凝一句话未说,垂眸行礼送别他离去…… 将近年关,各宫内都开始热闹起来。 只有凤藻宫安静得犹如冷宫。 云枝跪在躺椅旁,轻声哀求:“娘娘,您吃一点吧……” 苏以凝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下去,怔怔望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出神。 突然,云枝去而复返,脸上满是焦急:“娘娘,有人说老大人通敌叛国,现在已经下了大狱!” 苏以凝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备轿,去乾元殿。” 大雪纷飞,寒风扑面。 乾元殿。 苏以凝刚要进门,便被宫人拦在殿门口。 “盈妃娘娘在里面伴驾,娘娘,您请回吧。” 苏以凝咬紧下唇,一撩裙摆在雪地里跪下:“本宫便在此跪到皇上愿意见为止。” 宫人们闻言面色为难,劝也不敢劝。 直到夜幕降临,乾元殿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苏以凝膝盖针扎似的疼,眼前一阵阵晕眩。 她不得不咬住舌尖来保持清明。 唇间斑驳,满是血迹。 宫人不忍,又进去通传了一次。 片刻后,门终于被打开了。 苏以凝猛地抬头,正对上盛景怀冰冷的眼神。 “才几日不见,皇后真是越发没规距了!” 苏以凝呼吸轻颤,膝行数步跪到盛景怀跟前:“皇上,臣妾的父亲绝不可能做出通敌之事!” 盛景怀眸光冷沉地扫过她:“是真是假,朕自会查清楚,轮不到你来置喙!” 乾元殿内烛光灼灼,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光带。 就像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苏以凝抬起盈满泪的眸子,盛景怀不为所动:“苏以凝,自你嫁给朕那日起оазис,苏家的事便再与你无关。” “你若不是朕的皇后,苏家出事必会牵连于你,还不知足?” 苏以凝颤着手抓住了他的龙袍一角:“皇上,臣妾到底是苏家女儿……” 她怎可为了皇后尊荣而眼睁睁看着父亲冤死狱中? 盛景怀眉宇间满是凛意,一把甩开袖子:“不知好歹!” 苏以凝身形不稳,被摔在地上。 心底比身下的雪还要冷。 盛景怀举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形容狼狈的苏以凝。 “既然你不在乎这皇后之位,那就永远别当!” 第七章 苏以凝身形一晃,眼睁睁看着盛景怀走远。 云枝扶住她,已然带上哭腔:“娘娘,现在可怎么办?” 苏以凝咬紧唇瓣,踉跄着站起:“去大牢。” 牢狱内。 苏父坐在草席上,白发凌乱。 苏以凝抓住木栏,哽咽道:“父亲……” 苏父猛地站起走近:“昭昭,你怎么来了。” 牢狱内阴冷,苏以凝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在掌心揉搓。 她勉强提起嘴角:“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去求皇上还您一个清白的。” “昭昭,别费心了。”苏父打断了她,叹了一口气:“皇上不会放过我的。” 苏以凝愕然抬眸。 苏父有些不忍:“帝王心术,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家族坐大,为父门生遍布天下,皇上怎能放心?” 苏以凝心口巨震,语无伦次地道:“父亲您辞官,好不好?” 虽然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无事于补…… 她害怕了,这次她真的害怕了。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这皇后之位,更没想到该承受的代价会这么大! 袭上心头的慌张和恐惧让苏以凝眼眶红了:“父亲……我不愿再当皇后了……” 苏父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昭昭,只要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 听出他话中的诀别之意,苏以凝只觉入骨刺痛。 她父亲一生都忠于大盛,最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苏以凝转过身,眼泪不禁簌簌而落。 身后,苏父躬身长拜:“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苏以凝明白,她不能再多待。 出了大牢。 苏以凝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朝云枝道:“去永乐宫。” 若还能有人劝动盛景怀,便只有乌兰绮了。 不多时,永乐宫的宫门出现在苏以凝的眼里。 乌兰绮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苏以凝抓着她的手:“苏家的事,能否请你帮我劝劝皇上……” 这次她没有讲究妻妾之分,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乌兰绮面带为难。 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盛景怀熟悉的声音:“皇后身为六宫之主,难道不知后宫不得干政?” 苏以凝脸上血色褪尽。 就见盛景怀蹙眉大步走来,挽住了乌兰绮的手。 “还不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殿内走。 苏以凝捂嘴咳嗽,声音沙哑发颤:“皇上!你就不愿再念惜最后一丝情意吗?” 盛景怀却恍若未闻,脚步并未她的话而停留半分。 冰冷的风雪吹过,如是吹进了苏以凝的心。 她指甲嵌入掌心,生生将涌至喉间的血腥咽了下去。 那厢。 乌兰绮柔顺地倚在盛景怀怀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求情。 “皇上,能否看在娘娘伴您多年的份上,宽恕一回?” 盛景怀眉间皱紧,刹那间眼底似闪过苏以凝满是凄楚的眼。 片刻,他漠然开口:“那是她咎由自取!” …… 凤藻宫。 苏以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这些时日来,她上下打点,想让苏父在大牢少受些苦楚。 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思虑,短短几日,已呈灰败之色。 苏以凝用帕子擦干唇边的血迹,从贴身的内袋中拿出一个玉佩。 “云枝,你把这个送去乾元殿。” 这是大婚当晚盛景怀赠给她的,许诺她一体同心之意。 云枝含泪领命而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公公的宣告:“皇上驾到——!” 苏以凝无力睁开眼,看着走了进来的盛景怀。 颤着手去触盛景怀的衣袍,声音哀切:“皇上……” 下一刻,盛景怀直接将玉佩丢在她身前。 “不用求情了,你父亲已经在大牢内畏罪自杀了。” 第八章 霎时,苏以凝只觉得万箭穿心。 眼泪滑落,她轻轻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盛景怀顿了下,将一张沾了血迹的宣纸递到她身前:“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苏以凝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将那纸打开。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昭昭吾儿,珍重自身。”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 哪怕到了最后,父亲还在惦记她…… 苏以凝将宣纸紧紧按在胸前,悲恸梗在了喉间。 又是一大口血涌出,将宣纸彻底浸透。 盛景怀眸底染上几丝惊慌。 将苏以凝搂在怀里,声音柔了几分。 “只要你以后尽好本分,朕保证不会因为苏家的事而迁怒你。” 苏以凝无力地抬起头,哀求道:“皇上,请您允准臣妾送父亲一程。” 闻言,盛景怀脸色隐隐透着不悦。 “你身为皇后去给罪臣送行,不是给朕丢脸吗?” 苏以凝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这个尊贵的头衔,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盛景怀眉宇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苏以凝声音凄然:“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你是在怪朕?”盛景怀的理智被莫名涌起的怒火焚尽。 他一把将苏以凝压到身下,怒目而视:“这些年,朕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苏以凝心彻底慌了:“你做什么……” 盛景怀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细吻落入她颈间,呼吸愈灼:“昭昭,以后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朕会好好待你。” 苏以凝怎么也挣不出盛景怀的禁锢,眼泪都似哭干了。 她只听得他的每一声‘昭昭’,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不知多久,羞辱才得以结束。 盛景怀穿戴整齐,看向床沿边无一丝生气的苏以凝,心竟隐隐作痛。 他轻挽过女人耳边掉落的鬓发,柔声嘱咐:“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朕的话。” 苏以凝却闭上眼睛,眼泪没入青丝。 七日后。 苏以凝坐在躺椅里看着飞雪。 所有的景色都没落入眼底,看起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云枝轻轻走过来:“娘娘,奴婢听说朝中有人上书,说老大人既已身死,就让他的尸身回家安葬,皇上允了。” 苏以凝眼睛微动,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直接朝宫门口跑去。 云枝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娘娘!” 寒风刮得苏以凝脸颊生疼。 她却毫无感觉,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宫门口。 苏以凝倚在柱子后,用帕子捂住嘴。 不远处,一口破旧薄棺远远离开皇宫。 只有一个垂老的宫人走在旁边。 苏以凝朝着棺材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父亲,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大盛的皇后,所以只能这样远远地送一程。 而苏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直到棺木已经再也看不见,苏以凝才回到了凤藻宫。 乌兰绮正在殿中等着她,神色间竟有几分落寞。 一见苏以凝进来,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近些时日,我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苏以凝闻言一愣。 就见乌兰绮双眸微垂,隐着淡淡失落:“皇上近日虽经常来陪我,赏赐我不少物件,可我却能看出来他总是心不在焉……” 她说着说着又稍顿了下,转头看向苏以凝问道。 “娘娘,您知道昭昭是谁吗?” 第九章 苏以凝僵在原地。 下意识地就跟着重复了一句:“昭昭?” 乌兰绮细眉拧在一起:“皇上和我在一起时,偶尔会这样唤我。” 苏以凝心痛难抑,手不由得揪紧了衣领。 原来在盛景怀眼里,她也不过如此,随时都可以被代替! 那些年少情深,只有她当了真…… 乌兰绮见苏以凝唇色发白,想起她父亲刚过世,有些歉疚地垂下眸。 “是我扰娘娘清净了,娘娘您好好休息。” 说罢,她缓缓走出了凤藻宫。 苏以凝无声垂泪,甚至不知道乌兰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夜凉如水。 苏以凝昏沉睡去,竟梦到了和盛景怀初遇的时候。 温润如玉的少年折下红梅递到她手里:“姑娘绝色,更胜梅花。” 只一眼,便胜万年。 梦中不知时光,倏而到了大婚当晚。 盛景怀握着她的手,在红纸上写下: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他目光灼灼,似是只盛得下她一人。 “昭昭,从此你是我唯一的夫人,终其一生,绝不纳妾。” 那时的盛景怀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连夺嫡之争的资格都没有。 可不久,苏以凝收到入宫为后的消息。 那时她才明白,所谓誓言,所谓情深,不过算计一场…… 凛冽寒风吹得窗柩作响,苏以凝慢慢睁开了眼睛。 视线一凝,盛景怀竟坐在床边。 他见她醒来,眸光有丝闪烁:“终于醒了?你可知你已经昏睡几日了。” 又端起小炉上温着的药碗,舀起一勺药递到苏以凝唇边。 苏以凝微微侧头避过:“皇上九五之尊,不必如此纡尊降贵。” 如今她心念俱灰,实在不想再受这些苦药的折磨了。 盛景怀手一顿,语气微沉:“你要如此不识抬举吗?” 他还从未主动给哪个女人喂过药! “臣妾不敢。”苏以凝对盛景怀的怒气无动于衷。 她静静地躺着:“每每思及起想起当年的情深若梦,才明白……从来都是臣妾承不起这份情。” 却不想盛景怀最见不得她那副生疏至极的模样,手中药碗狠狠砸在地上。 碎片四溅,吓得宫人噤若寒蝉,跪了一地。 苏以凝脸色更显苍白。 听上方盛景怀含怒的声音响起:“你以为你无可取代?朕随时都可以另立新后!” 说罢,他踩着重重的步子离开。 苏以凝缓缓闭上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云枝在床前不断啜泣:“娘娘……” 苏以凝勉强一笑:“不要叫我娘娘了。” 在她心里,早就不想当这个尊贵的皇后娘娘了。 冬去春来。 一派盎然生机中,苏以凝的身体却已经病入膏肓。 凤藻宫也唯有乌兰绮经常过来。 这日,她搀起苏以凝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娘娘,春日百花盛开,你陪我一同去欣赏可好?” 苏以凝病体虚弱,但见乌兰绮脸色不同往日,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御花园,高台上。 乌兰绮徐徐开口:“昨日皇上来找我,无意中落下一枚玉佩,我瞧见上面刻着一个昭字。” 苏以凝猛地停住脚步。 听她继续说道:“想来那玉佩定是皇上与昭昭的定情之物,我却越看越眼熟,终于想起曾在皇后殿内见过一枚一样的。” 苏以凝心一颤,张口欲言,却被乌兰绮抵在了栏杆上。 “皇后,你是不是早就已经明白了?你明知皇上对我好是因为把我当成了曾经的你,却从未与我说过!” 她步步逼问:“我把你当姐妹,你却如此愚弄我!” 苏以凝眼中蓄满哀痛:“你听我说……” 乌兰绮脸上闪过一抹疯狂:“你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乌兰绮,要做心上人,也只做独一无二!” 话落的刹那,她伸手向前狠狠一推! 根本不给苏以凝反应,她身体一阵失控,从高台上直直坠落! 第十章 苏以凝猝不及防,从高台上滚落下来。 她头上都是血,朦胧看到高台上乌兰绮满是快意的脸。 她似疯了般大笑奔跑,口中念念有词。 苏以凝却低喃不出半分,缓缓阖上眼。 这深宫之中,何人不可怜。 昏迷前,耳畔传来惊恐的尖叫声:“来人啊!皇后娘娘坠楼了!” …… 凤藻宫内灯火通明。 墙角燃着熏香,却遮盖不住满屋的血腥味。 宫女不断捧着满是血水的铜盆奔走,数十个太医围在一起,各个满面愁容。 云枝急得六神无主,只能一声声地唤着:“娘娘,您撑着点……” 苏以凝倚在她怀中,不断地咳着血。 她目光茫然,口中不断喃喃:“云枝,我想回家……” 字字泣血,听得云枝潸然泪下。 只能哄着:“姑娘,老大人马上就来接你,您千万撑住。” 苏以凝虽痛得犹如凌迟,神智却还清明。 父亲已经逝去,苏家只剩她一人。 思至此处,苏以凝又吐出一大口血来。 云枝颤抖着手去擦,可下一刻,又有更多的血涌出来。 太医惊慌失措地捧着药碗进来,“快给娘娘服下!” 云枝接过来,抵在苏以凝唇边:“娘娘,您喝下去,喝下去就不疼了。” 苏以凝却不肯张口。 云枝眼泪大颗砸进药碗,“娘娘,奴婢求您了……” 药汁混着血迹从嘴角流下。 碗底见空,却没有一口喝进去。 云枝搂紧苏以凝,朝太医道:“求太医再熬一碗来!” 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心病难除,娘娘生念已绝……微臣这就去请皇上过来。” 苏以凝周身剧痛,想阻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医往乾元殿去了。 苏以凝眼前渐渐恍惚起来,与盛景怀初遇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国子监中,红梅树下,如玉少年眉目含笑。 终究只是梦一场…… 云枝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中,苏以凝沾满血的手猛地垂落。 乾元殿中。 盛景怀慢慢描着笔下的红梅,随口问道:“皇后如何了?” 宫人颤颤巍巍不敢抬头:“听太医说,娘娘她始终不肯服药。” 盛景怀笔下一停,不由得就有些恍惚。 温柔爱笑的苏以凝,是如何变成今日严肃固执的样子的? 盛景怀重重放下笔:“她就这么想死?” 抬脚数步,眼前又闪过苏以凝的冷眼。 盛景怀又回到御案后。 沉思片刻,他拿出废后诏书,满不在意地扔给宫人。 “皇后行为如此乖张荒唐,如何配得上国母之位?去凤藻宫宣旨吧。” 宫人是看着苏以凝进王府的,见她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心中暗叹一声。 盛景怀坐下,看着纸上的红梅,蓦地一阵心烦意乱。 备受煎熬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倏然,宫人惊慌失色地跑了进来,悲切的声音响彻大殿。 “皇上,皇后娘娘她……薨了!” 第十一章 偌大的乾元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盛景怀一愣,随后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 “死了?” 声音虽轻,却能清楚地听出话语中的不敢置信。 宫人怯怯不言。 良久,盛景怀失笑起来:“她为了逃开朕,还真是狠得下心啊。” 那笑容凄厉,吓得宫人跪倒一地。 倏地,他喉头涌上股腥甜,呕出一大口血,悉数在红梅画中晕染开! “皇上!”宫人脸色惊变,一拥而上。 盛景怀却失力跌坐在龙椅上,带笑低喃着:“苏以凝,你死了好……” 盛景怀那日吐血后便陷入了昏迷。 整整六日,他吐血不止,高烧不退。 他口中不断呢喃着一句话,换了数个人去听,方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昭昭,昭昭……” 他一直在叫苏以凝的名字。 各地藩王蠢蠢欲动,大盛都城满是风雨欲来。 所有太医束手无策地摇着头,皇宫内甚至已经开始准备后事。 第七日,苏以凝的头七之日。 盛景怀却醒了过来。 宫人几乎喜极而泣:“皇上,您终于醒来了!” 盛景怀脸色惨白地撑起身体:“她呢?” 宫人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避开了他的视线,小声回道。 “皇后娘娘……现在在凤藻宫,明日葬入皇陵。” 盛景怀脱力地倒了回去,吓得宫人又是魂飞魄散:“皇上——” 盛景怀用力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摆驾凤藻宫。” 宫人想劝阻,但触及盛景怀铁青的脸色,还是闭嘴了。 凤藻宫。 盛景怀一下龙撵,身形便是一晃。 昔日熟悉的宫殿入目都是白色。 缓步踱入,再没有那个在宫门口跪着迎接他的人影了…… 盛景怀心脏似被火炙烤着,当年夺嫡之争何其凶险,他都没有过畏惧。 可现在,他却不敢踏入殿里。 身后的宫人担忧地上前一步:“皇上,您龙体欠安,还是回去歇着吧。” 盛景怀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他像个抽去魂魄的木偶,麻木地一步步走进了前殿。 苏以凝穿着皇后的礼服,脸上一片安详,静静地躺在那里。 守在灵前的宫女纷纷俯身行礼:“请皇上安。” 盛景怀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很快,前殿内就只剩下他和苏以凝了。 盛景怀在苏以凝身边坐下,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流连:“皇后,我们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呆着了。” 可当年在王府,他们却总是很喜欢单独呆在一起。 苏以凝看书,他躺在一旁小睡; 苏以凝抚琴,他在树下舞剑。 而在他登上皇位后,这一切都消失了。 他们周围总是围着众多的宫女内侍,她不再称呼他“怀哥哥”,也不再调皮地偷偷在他看书时捂住他的眼睛。 她是最得体的皇后,再也不是当年的苏昭昭。 她越来越不爱笑,张口“臣妾”闭口“皇上”。 盛景怀终于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宠爱乌兰绮——因为她像极了初识的苏以凝。 那个还没有被宫规抹杀的苏以凝。 盛景怀捂住眼,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皇后,你就是这么报复朕的吗?” “朕当年接近你,的确存了利用你的意思,可朕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你的感情就已经变了。” “或许是你第一次含羞叫我‘怀哥哥’的时候吧。” “你恨朕杀了你父亲,朕作为皇上绝不后悔,可作为怀哥哥却错了。” “昭昭,我错了……” 盛景怀眼前一片晕眩,鲜血一口接一口地涌出。 像极了苏以凝辞世的样子。 “昭昭,怀哥哥错了……是我亲手将那个爱笑爱闹的你抹杀了,又在别人身上找你以前的影子。” “我真的是……全天下……最愚蠢之人……” 盛景怀眼前已经看不到什么了。 他摸到苏以凝的手,紧紧扣在手里。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盛景怀缓缓在苏以凝身侧躺下,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昭昭,我来寻你了,黄泉路上,莫要躲我……” 第十二章 天寰二十一年,苏府。 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白梅香味。 苏以凝意识昏沉,好像陷在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直到房门被推开,寒风袭来。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姑娘,姑娘快起来,你忘了老大人说今日要带你进宫呢。” 苏以凝嘟囔了一声:“云枝别闹。” 下一刻,意识陡然清明了起来。 姑娘?老大人? 苏以凝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摇着她身体的人正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云枝。 只是她竟然是一副十五六岁的样子。 苏以凝心头剧震,这是怎么回事? 云枝被苏以凝盯得后背发毛:“姑娘,你怎么了,奴婢脸上有脏东西吗?” 苏以凝头还有些晕沉,她从床上坐起来,定定地瞧着云枝的脸。 “云枝,你怎么变得这么年轻了?” 云枝与她同岁,如今应当是二十有三,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云枝撒娇地嘟起嘴:“姑娘,你睡糊涂了吗,奴婢才十五岁,本来就年轻啊。” 苏以凝的头顿时似要开裂般疼。 怎么会这样? 云枝已经拿着衣服过来了,“姑娘,您今日要随老大人进宫,还是要穿得贵重点,奴婢觉得这件水红色的好看……” 苏以凝越听越心惊,不由得打断:“云枝,现在是哪一年?” 云枝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上前来摸她的额头。 见苏以凝没有高烧的迹象,方惴惴不安地道:“姑娘,现在是天寰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五啊。” 苏以凝脸色唰地白了。 天寰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五。 她竟然回到了七年前还未与盛景怀相识的时候? 到底是她现在在梦里,还是与盛景怀的那七年才是做梦? 云枝见苏以凝胸口不断起伏,呆呆地坐在床上不说话,不由得十分担心。 “姑娘,你别吓奴婢!奴婢这就去请郎中!” “等一下。”苏以凝叫住云枝,满脑子都是茫然。 “我没事,只是有点没休息好,你去跟父亲说一声,就说今日我不随他进宫了。” 如果她真的是重生,那这辈子她再也不要与盛景怀有任何牵扯了。 而上辈子,她正是今日遇到的盛景怀! 少年折梅相送,她芳心暗动…… 却是盛景怀精心设计的相遇! 苏以凝听着云枝离去的脚步声,慢慢倒回了床上。 思绪万分,苏以凝累极,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直到被云枝轻轻唤醒:“姑娘,姑娘?” 苏以凝睁开眼睛,发现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枝替她换着衣服:“已经中午了,老大人已经从宫中回来了。” 想到前世惨死的父亲,苏以凝心口一痛。 “快些替我梳洗,我要去给父亲请安。” 老天爷开恩,让她还有机会再在父亲膝下尽孝。 那她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珍惜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 云枝手脚麻利地替苏以凝换好了衣服,又梳好发髻。 苏以凝连手炉都没来得及拿就往前厅跑去。 刚入前厅,就见到那清瘦的身影。 苏以凝双眼不由得湿润,缓缓跪下,一语双关道。 “父亲,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给您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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