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司行霈独家首发免费阅读-(顾轻舟司行霈)小说在线阅读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站在我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没有经历过生死。 否则,他一定就可以懂得,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最痛的距离,莫过于四个字——阴阳相隔! 最后顾轻舟还是没有被救活。 司行霈坐在停尸间,足足守了顾轻舟的尸体一夜。 谁也不知道那一晚上,他到底说了什么,又到底做了什么。 只知道,那天晚上,整个医院停尸间,都飘荡着男人的哭声。 霍家即将举行一场盛大婚礼。 婚礼的规模很是豪华,场地也定在了号称最浪漫的圣地云之岛,采用最顶级的婚礼设计团队,打造了一场令人啧啧称叹,美妙绝伦的婚礼。 一切都是完美的。 除了,新娘是个死人。 礼堂外飘满了粉色气球,而礼堂内,司行霈丰神俊朗,那原本站着新娘的位置放着一具棺木,里面躺着捧着鲜花的顾轻舟。 坐在台下的宾客纷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直到远处的敲钟声响起。 众人哗然。 霍家太子爷,这是疯了吧。 神父主持过那么多场婚礼,这是第一次,主持活人与死人的婚礼。 说不惊骇是不可能的,但司行霈是什么人,就算他真的要做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又有谁敢阻止。 于是,神父稳了稳心神,开始宣读誓词。 “霍先生,请你是否愿意顾轻舟小姐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到那副水晶棺材前,牵起那具无疑是尸体的女人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动作温柔,眼神深情。 “我愿意。” 以前阿岁在的时候,他从没有过片刻的珍惜,现在她不在了,他痛不欲生的恨不得让时光倒流。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什么都听她的。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好好对她。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一定会低下他那高贵的头颅,将珍爱的她用力揽入怀中。 阿岁,对不起,我欠你的婚礼终于补给你了,哪怕,太迟了。 随着“我愿意”那三个字落下,唯美的音乐声响起,天上的粉色气球在礼堂外飞舞。 情深缘浅,阴阳相隔。 这场婚礼,轰动了全城。 远在国外的霍老爷子听到这个消息匆匆赶回来,落地的那一瞬差些气晕了,只因这么大的荒唐过后,司行霈做得更出格,他竟然要和顾轻舟圆房!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开心,因为司行霈终于开窍了,他也可以赶在半截身子都入土之前抱上孙子了。 但现在,顾轻舟都已经死了,他却像是疯了一样,举办了一场盛世的阴阳婚礼,还说要和顾轻舟共度一生。 霍老爷子派了上十个保镖钳制住他,甚至连家法都拿出来了,也没能阻挡他要奔去霍宅新房的决心。 他被打得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神情却不卑不亢,“爷爷,如果打够了,就请快点放我走,阿岁还在新房等我。” 霍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捂住胸口,这个孽障是疯了吧。 第十九章 “我今天就算打死你这个孽障,也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现在为她要死要活,之前又干嘛去了!司行霈,我今天再明明白白告诉你一遍,她已经死了!被你害得从天台上跳下来,整个人摔得血肉模糊!你想和她圆房,有没有问过她同不同意?你今天想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司行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早就红得不像话,以前的事情是他错,是他对不起她,如果阿岁拒绝他,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他却宁愿她能醒过来,和他说说话,骂骂他,不要像现在这样,他连摸她一下,都心痛到难以自抑。 霍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打在他脸上,他跪在地上啐出一口血,“爷爷,我可以今天不去和阿岁圆房,这些年,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我身上,明明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但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光阴,她全都义无反顾的扑在我身上。” “她的脸伤了,我会去找最好的医生把她的脸治好,然后带她去环游世界,爷爷,您以前也是很疼爱阿岁的,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放我离开吧。” 前二十多年,他为霍家而活,下一辈子,就让他为阿岁而活。 霍老爷子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又是一拐杖打在司行霈的脸上,踉跄离去。 司行霈亲自去了一趟美国。 那儿有一个医术极其高超的整形医生,据说只要是在他手上动过手术的,哪怕脸毁得父母都不认识,他也能重新给她恢复容貌。 只是,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不愿再动手术了。 手艺高的人总是如此,不然,不会有三顾茅庐这种词。 但呼风唤雨的司行霈终究是请到了,费尽无数心力和金钱,对方这才答应来港城,为他顾轻舟进行容貌恢复。 坐在直升机上,司行霈的心里有着多年来第一次的期待和欣悦,很快,他就可以再次见到阿岁了。 她不喜欢照相,所以从未留下一张相片,可司行霈实在是太想她了,这些天来,积压的思念没有一个释放的出口,他要发狂了。 他满心期待,但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带着可以让阿岁恢复容貌的医生到达霍宅时,等待他的,会是那么一个残忍的事实。 霍宅着火了! 一群人纷纷围在外面,火势凶猛不已。 司行霈瞠目欲裂,他疯了一样的冲上前去:“阿岁呢?阿岁呢?” 佣人们像是想起什么,顿时发着抖道:“夫人,我们忘记把夫人带出来了……” 在生命的危急关头,没有人会去在乎一具已经死掉的尸体。 轰! 司行霈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到了头顶。 “你们!”他气得说不出话,疯狂的那栋火海一样的别墅冲进去,“阿岁!” “少爷!”女佣和保镖震愕的拦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滚开!” 然后,继续往火海里冲去。 第二十章 已经没人能够阻止他! 他的命困在了火海里,他要去把它找回来! “阿岁——” 才刚冲进去,迅猛的火势就疯了一样的朝他扑来,他差点被灼烧。 身体仿佛刮起了飓风,袭卷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司行霈拼了命的闯到卧室,正看到顾轻舟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整张床已经快被烧着了。 对不起,我不该扔下你,对不起,我让你烧得那么疼,对不起,阿沉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阿沉这就把你救出来,我知道这儿太热了,都是我不好,忍一忍,你再忍一忍好不好? 一步,只要一步,他就可以将她抱出来。 可就在这时。 一个燃烧着的柜子突然砸了下来,正好是顾轻舟躺着的方向,伴随着一声巨响,她从头到脚都沾上了火,蹭的一下,火舌瞬间冲天,将她全身都给点燃。 司行霈大吼,疯了一样的想要冲过去将她从火舌中救出来,可又是一个柜子掉下来,砸跨了他的整个身体。 一个星期后。 司行霈才从重症监护室悠悠转醒。 要不然想着顾轻舟的求生意志强烈,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 为了不让司行霈魔怔,霍老爷子将顾轻舟烧焦的尸体连夜火化,所以等到司行霈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冰凉凉的墓碑。 霍老爷子以为这下总算是安生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司行霈再次回家,手里却是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阿岁,天凉了,不要睡在外面,这儿才是你的家。” 司行霈神色痴魔的捧着骨灰盒,一步一步的朝里走去。 霍老爷子拄在拐杖上的手颤抖得厉害,从没有一刻,他那么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孙子,他是真的失去了。 一年后。 北城,山水如画。 一辆全球限量版的商务豪车停在垂杨柳边,车窗缓缓摇下,后座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俊美如凡,怀里却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无数路人驻足,都不由得好奇望去。 “总裁,我们现在去哪?”车上的司机小心翼翼问道。 司行霈缓缓睁开眼睛,抬眸看????向车窗外。 这些年,他带着阿岁去了很多地方。 见过黄沙漫天,也见过海天一际,看过童话一般的冰雪小镇,更看过冰川在日光下耀眼发光。 他走过春,踏过夏,寻过秋,等过冬,霍节一个一个的过去,但没有一个季节,是有她在的季节,是在许多年前的那个深夜,她拉住他的手臂说:“阿沉,以后我们每个季节都一起过好不好啊”的那个季节。 而之所以会来北城,是因为她曾经画过这个地方。 所以,他也很想来看看。 和她一起。 “你在这儿等着,我带阿岁下去走走。” 司行霈说道,打开车门下了车。 北城属江南,当地的人都说着一口温言糯语,和这如画的山水一样,无比的温柔。 司行霈长相俊美,又抱着一个古怪的黑色盒子,自然引得无数小镇人的目光。 但他如同没看到一样,继续走在路上,直到裤腿被什么东西扯住。 他蹙着眉头低下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也许是四岁,也许是五岁。 此刻,他正扯着他的裤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 第二十一章 司行霈性情淡漠,对待小孩也是如此,可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却给他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正在司行霈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的时候,小男孩却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稚嫩的童声软软的,听起来可爱得紧。 “叔叔,你一定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到我们的店里去吃饭啊,我妈妈煮的阳春面很好吃的。” 司行霈本想拒绝,因为他从来都不吃面。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男孩,拒绝的话到了嘴里,却怎么样也说不出来。 “你家店在哪儿?” “就在前面江边不远,不用走几步路就到了。”一听司行霈有意,小男孩开心得都快要跳起来,“叔叔,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司行霈唇角微不可觉的勾了勾,“好,你给我带路。” 小男孩走路沉稳,但偶尔也会踢着路上的石子,见到小镇里的每个人都会问好,十分的有礼貌。 司行霈走在身后,恍惚的盯着小男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才笑自己当真是疯魔了。 竟然还在一个小男孩身上看到了阿岁的影子。 他当真是……太想她了。 想到这,司行霈不由得将怀里的盒子抱得用力了几分,却听到男孩回过头,冲着他道:“叔叔,到了。” 司行霈抬头一看,这是坐落在小镇里的一家面馆,装修看上去十分的舒服,但一走进去,却发现里面人烟稀少,偌大的店,几乎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男孩热情的招呼着他,“叔叔,我妈妈马上就把阳春面下好了,你等一下。” 说着,他好奇的看向司行霈手上的那个黑子盒子,伸手就准备去摸,“叔叔,为什么你一直要抱着这个盒子啊,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啊。” 见小男孩如此,司行霈眸色一深,立刻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手。 “这不是你可以碰的!” 他的阿岁,没有任何人可以动。 虽然司行霈用的力气不大,但小孩子到底细皮嫩肉,被司行霈这么一抓,漂亮的小脸一皱,眼泪立马就要掉下来了。 司行霈立刻松了手,刚要道歉,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此生他都以为无法再听到的声音。 “安安,妈妈说过多少次了,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乱摸,你要是再这样,爸爸回来可要说你了。” “爸爸才不会说我呢……” 一听到妈妈的声音,那个叫安安的男孩立刻收起满脸委屈,规规矩矩的跑到了她身边。 “小家伙,就你滑头。” 那女人微微一笑,端着手上的那碗面走到了司行霈的面前,“这位先生,是您点的面条吗?我手艺不是很好,您凑合着慢慢吃。” “先生?” 那女人把面条放下,见司行霈没有反应,反而只顾紧紧的盯着她看,眼底的情绪像是不可置信的荒唐,又像是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不由得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司行霈依旧没有反应,那女人沉吟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没想到他却突然站起身来,猛的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都像是不可置信的从喉咙里逼出来。 “阿岁,你没死?” 第二十二章 他没看错吧! 他没眼花吧! 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全部都是他朝思暮想,思之成狂的阿岁啊! 她没死! 那当初的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司行霈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仿佛为了印证什么一样,他猛地扯下女人肩头的衣服,可是刹那间,却犹如从天堂坠到地狱。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她明明就是阿岁,可是,她肩头怎么会没有那块胎记? “阿岁?什么阿岁?”那女人皱了皱眉,连忙拉上衣服,“先生,我是叫做阿岁,不过我不认识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和你的某位朋友很像是吗?” 司行霈不由得看向她,对方眼里充满了不解和疏离,看上去不像是作假,她竟然是真的不认识他。 如果是阿岁,又怎么会不认识他? 司行霈不能相信,因为他无比确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要找的阿岁,他胸腔里的那颗心,死了整整一年,可是就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仿佛变得开始跳动了起来。 他发了狂的想要将她拥进怀里。 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可是理智在告诉他不可以。 一切的真相还没有弄清楚,他不能打草惊蛇,究竟一年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岁会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为什么会定居在北城,又为什么会变得连他都不认得。 这所有的一切,他通通都要弄清楚。 本来还想看看她的胎记再次确认,但在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司行霈立刻放了手,他给她的伤太多了,现如今,他不愿再看到她不开心的神情。 “对不起。”司行霈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克制力依依不舍的松开她那双温热的手,“是我认错人了,你和一个人,长得真的很像。” 阿岁笑了笑,语气温柔,“是吗?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那个人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吗?” “不是。”司行霈盯着她,目光灼灼,犹如在说着一个一生的誓言,“那是一个,我很喜欢,愿意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 他的嗓音哑到了极致,“我和她太久没有见过了,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刚刚看到你,我才会失控。” “怎么会活不下去呢?我相信她只是还没出现而已,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找到她的。”阿岁笑了笑,还不忘提醒道“桌上的面都快要凉了,赶快吃吧。” 司行霈这才坐下来,目光看向她,语气宠溺的道:“好。” 阿岁眨了眨眼睛,虽然觉得这个男人奇怪,但想想他刚才所说的那些,也没有多想,转身就去到前台缝补安安不小心贪玩时掉下来的扣子。 安安却仿佛对司行霈很感兴趣,竟然也没离开,就坐在司行霈的对面看着他吃面。 因为他妈妈的手艺不是很好,做的面可以说是非常难吃,所以这家面馆才会没有多少人光顾。 可是面前的这个叔叔,竟然还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仿佛在吃着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一样,甚至连一点难吃的表情都没有露出。 甚至,还不停吃了第二碗,第三碗。 第二十三章 最后结账的时候,安安看到他的眼睛都红了,不由得又被吓到了,“叔叔,你不会是难吃到要哭了吧,好了好了,这几碗面的钱我们都不要了,你可千万别哭。” 阿岁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立刻红了脸,少女般调皮的敲了敲安安的脑门,“胡说,妈妈做的面有那么难吃吗?” “妈妈,对面的卖饼阿婆说做人要诚实,不能说谎的。”安安一本正经,“除了爸爸,这位叔叔可是我见到的唯一一个能把你的面吃完的人,所以,就是很难吃的嘛。” 阿岁立马愤愤的捂住了安安的嘴,“你再说,再说我下次只下面给爸爸吃,不给你吃了。” 这本是母女和谐的一幕,可是听在司行霈耳里却如遭雷击。 沉浸在阿岁没死的喜悦中,他差点就忘记,这个小男孩…… “这个,是你的儿子?”他听到自己颤着声音问。 “我怀不了孕,但我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就领养了一个。”她语气放轻,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说起安安,阿岁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呀,真不知道像谁的性子。” “像你啊,爸爸说,你小时候不就是这样的吗?”安安在一旁插嘴道。 阿岁动了动嘴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 司行霈只觉得有一根长针募地扎进身体,从头到脚,都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结婚了 妈妈,爸爸。 她竟然,结婚了! 曾经,她说过,只想嫁他一个人,嫁给他以后,会为他生很多宝宝。 她问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又或是两个都要,龙凤胎该有多好。 这是属于他和她的幸福,多好。 可是现在…… 她忘记了他。 和别的男人生活在了一起,面对着他的时候,只剩漠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晚上,你这儿还会营业吗?”司行霈掏出钱包结了账,却还没走,只哑着嗓子问道。 阿岁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是他晚上还要来的意思,这可是第一个回头客。 她温柔的笑了笑,“晚上也开的,欢迎你过来。” 司行霈眷恋的看着她的笑容,轻声道:“嗯,我晚上会来的。” 说罢,离开。 安安拉了拉阿岁的衣服,不敢相信道:“妈妈,我没听错吧,那个叔叔说他还要来,还要来吃你做的面吗?” “不知道,也许只是客套话吧。”阿岁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又去忙其他的。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到了晚上,司行霈真的如他白日里所说,再次光临了。 第二十四章 和白天一样,同样是干干净净的吃完一碗面,甚至连面汤都没有放过。 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 这样的点法,几度让阿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吃饭,才会……连她的面也能吃下。 除了这个,阿岁还觉得这个男人吃面的速度实在是奇慢,虽然点了三碗,但他足足吃到了晚上九点,面馆都已经快要打烊的时间。 而且,她时不时的从前台抬头,都能看到司行霈灼灼看向她的目光,那样的炙热和专注,简直让她无法忽视。 吃完第三碗,正在阿岁准备过去提醒他面馆快要打烊的时候,司行霈就主动站起身来结了账,还温柔道:“你煮的面很好吃。” 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阳春面。 阿岁微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谢谢。” 虽然她在外总是不愿承认,但事实上,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手艺,不然,这个面馆在北城开了一年,也不会每次都空无一人。 这个男人,是怎么会吃得一脸心满意足的。 甚至,好多次,她都看见他湿润了眼眶。 司行霈走出面馆,但并没有马上离开,反倒是坐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脸商务型豪车,拉下车窗注视着外面,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吃面的时候,他从安安那儿得知,她爸爸每每在晚上十点,面馆快打烊的时候就会来这儿接她们回家,所以他等在这儿,只因实在是太想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他无法否认,他心痛到窒息,同时也嫉妒到发狂。 所以,那个男人,他今天必须要见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到十点的时候,面馆前终于徐徐驶来一辆汽车。 司行霈眯了眯眼睛,眼看着车上的男人停车熄火,而后打开车门下车,朝面馆走去,笑意融融。 月色衬出他朦胧的面容,光是一眼,司行霈就如遭雷击。 周停风! 竟然是周停风! 如果之前还对阿岁的身份有什么不解,从这一刻起,司行霈已经完全确认了。 他竟敢设计这样一个惊天的骗局,甚至,把顾轻舟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整整一年! 身体如同充气般的爆炸开来,司行霈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一脚踹开车门,冲下车攥住周停风的衣领,狠狠就是一拳揍了过去。 “周停风,敢藏我的人,你他妈好大的胆子!” 一想到这儿,司行霈就无法控制自己。 早在一年前,他就听过周停风突然将全部势力从安城迁走的消息,但他当初沉浸在阿岁死亡的痛苦中,旁人任谁都没去在意,谁曾想,周停风这一迁,迁走的不光是他的势力,还有他的……顾轻舟。 周停风一心想着去接阿岁和安安,没有丝毫的防备,就生生受了司行霈这一拳。 待看清面容后,他也没有丝毫的客气,抬手就是一拳回揍了过去。 “司行霈,你发什么疯!” 第二十五章 “我发什么疯?”司行霈揪住周停风,修长的手青筋微暴,“周停风,当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才会让她完全忘了我,变成另一个人去生活!” 早在方才看见司行霈的第一眼,周停风心中就警铃大作。 他把她藏在这儿整整一年。 哪怕在一开始,他就无比清楚的知道,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找,但那一天,他也曾无数次的祈祷,最好来得越迟,越好。 最不济,唯独不要被司行霈找到。 那是她的噩梦,他不想再让她遇到了。 “是又怎么样?”在此刻,周停风反倒恢复了镇定,他静静看着司行霈,“没错,是我做的,阿岁当初的确还有救,是我让他们骗你,也为了让整个港城的人都知道,阿岁已经死了。可那又怎么样?司行霈,全世界,就只有你没资格拿这件事来质问我。” “阿岁当年跳楼是事实,如果不是我之前早就派了保镖暗中保护她,你以为,她还能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也许是上天注定,跳楼之后,她虽被救起,但却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醒来之后,她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忘记了有什么亲朋好友,更忘记这十年来,对你所有的爱意和从你身上承受的种种折磨,司行霈,这是件好事罢,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你了。” 最后一句话,明明周停风没有多大的力度,却让司行霈整个人都猛地一震。 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 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记得他了吗? 仅仅一年,他就已经为她的离开而痛不欲生,却殊不知,早在很早很早以前,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她就已经那样残忍的将他的记忆从她脑海中生生剥离,对面竟不相识。 “阿风?” 正在两个男人两相僵持的时候,面馆里突然传出女人温柔的叫喊声,“是你来了吗?怎么不进来?” 她叫他阿风? 心脏像是被生生挖出一般血淋淋的疼,削骨挖肉,也不过如此罢。 “司行霈,如果你想打架,我周停风随时奉陪,但现在,你最好看看情况行事。自从监狱出来,她就极其怕血,我已经发过誓,不会再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监狱”两个字,再次犹如梦魇一样,将司行霈狠狠定在了当地。 无数画面纷至沓来,司行霈不由得松了些力,周停风已经推开他,单手松了松领带,再也不看他一眼的朝面馆走去。 司行霈犹如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面馆黄色的暖光极亮,男女说话的声音无比清晰的传到他耳朵里。 “刚刚在外面怎么不进来?我差点以为认错了。” “傻瓜,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吗?” “等等,你这儿是怎么了?怎么青了这么一大块,被人打了吗?”阿岁轻轻抚上周停风脸上的伤口,语气中满是担心。 第二十六章 “没事。”周停风微笑,缓缓握住阿岁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而已,回去你帮我上点药就好了,好不好?” 那么重的青瘀,怎么可能是碰的,阿岁正要仔细查看一番,周停风却已经抱起了安安,温柔道:“安安,今天有没有想爸爸?爸爸给你买了棉花糖,等一下在车上吃好不好?” 一听到棉花糖,安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的亲了周停风一下,“爸爸真好!” 阿岁宠溺的摸了摸安安的头发,“好了,回家吧。” 三个人一同关了面馆,结伴上了车。 她真的过得很幸福。 司行霈想。 周停风,她,还有那个小男孩,这三个人走在一起,活脱脱就像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而他们这样的幸福,就愈发衬出自己的可悲和荒凉。 司行霈从阴处走出来,静静地看着那辆载着她的车眼睁睁的在他面前开走。 北城小镇如画,面馆依旧在开着。 只是整个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小镇来了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在这儿待了好几天,而且,每一天都要去阿岁的面馆吃面。 但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谁都知道阿岁的面馆很少人去,这唯一的一个客人,阿岁竟然还不招待。 安安守在门口,漂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但无论如何就是不让他往里再踏进一步。 司行霈摸了摸她的头发,“安安,不是你让叔叔来这儿吃面的么,为什么不愿意放我进去。” 安安其实很喜欢司行霈,但是…… 他摇了摇头,童声糯糯的道:“叔叔,你去别的地方吃饭吧,我骗了你,我妈妈煮的面条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司行霈道:“不,那是叔叔吃过最好吃的阳春面。” 如果能吃一辈子,他愿意用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只用换她哪怕对他片刻的展颜。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进去啦,叔叔,这是妈妈交代我的,我一定要做好。”安安说道,张开手臂,愈发坚定了他要拦住他进面馆的决心。 司行霈眼神闪烁了片刻,轻声道:“可以让我见见你妈妈吗?” “这个……” 安安还在认真思考,阿岁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面馆里走出来,轻轻摸了摸安安的头,“安安,先进去玩,爸爸昨天给你买的玩具我给你带过来了。” 安安立马开心的跑走了。 阿岁失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单纯, 一点也不像大人。 每个人的心思,都是那么的难以琢磨。 “霍先生。”阿岁看着司行霈,又低下头来,“以后,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司行霈喉咙艰涩了片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阿岁道:“是我先生的意思。” “他昨晚告诉我,他的医院出了一点事情,所以急需迁址,我们已经在筹备着搬家了,这个面馆也不会再开了,所以不再接待客人。” “搬家?”司行霈心突然一紧,他不会相信周停风的医院出事之类的话,定是昨晚那一面,所以才让周停风急着离开北城。 而他,又要带着阿岁走。 这次,他又想将阿岁藏在哪儿去?又要将她藏几年? 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司行霈心脏像是被放在烈火上反复灼烧,他很慌,慌到他甚至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里,用她身体的温度告诉自己,她还在,他不会再一次失去了。 “但,据我所知,北城你已经待了很久了,突然离开,不会舍不得吗?”他终究害怕吓到她,只是哑着嗓子问道。 第二十七章 阿岁愣了一下,仿佛在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待了多久。 可忽而一想,又觉得这也不算多反常,毕竟能够那么喜欢吃她做的面,已经让她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其实,我在北城待的时间也不算太长。”阿岁温柔笑道,“更何况,就算待了有半辈子,阿风如果说要走,我也会跟着他走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一年前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醒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个人,就是阿风,他说,我叫阿岁,他是我的未婚夫,以前的事情不记得没关系,他会陪我一起创造出新的回忆,那时候,我觉得头很痛,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排斥他的拥抱,我想,他就是我的港湾。” “所以,霍先生,能待在哪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好一个…… 他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心脏犹如被无数刀片削割着,司行霈只觉得自己疼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很想问,所以也就问出口,“那以前的事情呢?你不准备想起来了吗?” 阿岁突然垂眸,沉默了半响。 “不必了吧,应该……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吧,所以才会让我在大病醒来的那一段时间里经常做噩梦。”她轻声的道,“现在就很好。” 现在就很好。 喉咙里如同哽了什么,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可此刻,什么也说不出口。 前尘往事,他既盼着她想起,又盼着她永远不要想起。 “霍先生,谢谢你喜欢我做的面,不过真的很抱歉,我这边真的不再多外营业了,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北城吧,其实北城这边好吃的东西很多,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处走走,这儿的山水和风土人情都不错,我想你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 阿岁微笑着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司行霈突然叫住她。 “嗯?” “你会画画吗?”司行霈问道。 阿岁愣了半响,好一会才道:“不会。” 司行霈还想说什么,阿岁就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走也没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这间有顾轻舟所在的面馆。 他知道她很幸福。 可是,他没法放手。 也许港城的人说得没错,他当真是爱到疯魔了吧。 阿岁,原谅我。 我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回过去的过错,可没有你的日子里,我每分每秒都是难熬。 第二十八章 阿岁一连好几天都在忙着将面馆转卖出去的事情。 虽然周停风说过,这个面馆不一定非要卖出去,以后等老了还可以回来看看。 但阿岁总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地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留在这儿占用地方,还不如转给有需要的人。 好在这儿地段极佳,一推开面馆的窗就能看见山水,转手出去并不是太困难,很快,这家面馆就被转卖出去。 只等到时候搬离北城,面馆就换了新主人。 虽然忙着转手的事情,但阿岁也知道,司行霈没走。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每天,她都能在面馆外看见他。 那天她说的话,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既没去找好吃的小吃,也没去看如画的山水。 每天,他的豪车就停在面馆的不远处,车窗微微摇下,他坐在后座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得到她。 有好几次,阿岁都和他眼神对视,然后又很快错开。 他待到很晚,有时候甚至到周停风都来接她,他都没走。 晚上,阿岁弄好面馆所有的合同,正准备关掉门等着周停风来的时候,看到放在前台的铅笔和纸张,突然神色恍惚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那天,那个男人问她会不会画画。 明明该是不会的,但是下笔的时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仿佛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千遍万遍一样。 笔墨在纸上描绘,慢慢勾勒出轮廓,突然,看到自己笔下画出的画时,阿岁心头一惊,立马扔了铅笔。 她竟然……画了那个男人。 这应该是他吧,他的少年时期。 身长如玉,白齿青眉。 阿岁怔怔看着那副素描,有些难以想象这竟然是从自己笔下画出来的,刚准备撕掉,面馆突然冲进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就是这家面馆吧,给我砸!” “是!” 还没反应过来,几个提着铁棍的男人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对准周围的东西就是一顿猛砸。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妈妈。” 才刚刚回来的安安看到这个场景吓得哭了出来,蒙着头害怕的朝阿岁跑去。 由于不清楚这群人的意图,阿岁本来在拨电话报警,看到安安的那一刻立刻慌了,而正好面馆的一扇玻璃被敲碎,整块玻璃都往下倒,直直往安安的方向坠去。 “安安!” 阿岁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可还没等她扑过去,有个身影就早她一步,将安安抱走。 竟是司行霈。 他救下了安安。 阿岁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还没来得及放下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道:“老大,当初给钱让我们弄死的就是这个女人吧!受死吧!” “阿岁,小心!” 第二十九章 司行霈眼睁睁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突然抽出一把匕首,登时瞠目欲裂,放下安安就朝她冲了过去。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 绝不会有第二次,他发过誓,绝不会有第二次。 哪怕,是用他自己的命去抵! 他错了。 真的错了! 老天爷,他什么都不要了,也不自私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任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哪怕他疼死又何妨? 他不要她活在他心上,他要他的阿岁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 司行霈疯了一样的冲出去,可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周停风竟先他一步,冲过去挡住了那把本该插进阿岁胸口的刀。 “阿风。” 阿岁怔怔的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她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摊开放在他胸口上的手,竟然全是鲜血。 全是血。 周停风本想说些什么,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滴下,他脸色惨白,抱着阿岁就直直往地下栽去。 两个人一同往下倒,阿岁立刻护在他身下,头部“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 救护车一路急驰,往医院赶去。 车上,阿岁目光空洞的抱着周停风,明明护士已经给他做了止血,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血流下来,她一摸,就有好多。 明明那把刀是朝她捅来的,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是她,怎么会变成周停风。 他保护了她这么多年,为什么连这种和性命有关的事情,也要由她来保护。 周停风一身是血的被送进医院,医院的走廊很长,到处都是医生和护士着急走动的脚步声,阿岁一路握住周停风的手,直到周停风被推进手术室,才不得已被迫分开。 那一瞬,阿岁仿佛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墙壁缓缓下滑,轻声的哭泣起来。 司行霈一路跟着她,自然看清了她所有的着急和彷徨。 时隔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哭。 为了别的男人。 竟也让他疼到窒息。 “阿……”明明曾经那样的亲密无间,可事到如今,他竟连她的真实名字都不能唤出,“他不会有事的,你不用担心。” 阿岁沉默不语,只是低声哭泣。 她很少哭。 但若是哭,便是真的忍不住。 见周停风伤成那样,她是真的舍不得,也是真的为他难过。 司行霈半蹲在地上,右手臂有红色的鲜血不断淌下,一滴一滴,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一块血泊。 那是他方才为救安安弄伤的。 他的右手在一年前本就弄残了,现在又被玻璃砸到,只要一动,仿佛就是钻心的疼痛。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医生焦急的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失血过多,目前血库告急。” 阿岁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司行霈攥住她的手,未免她太过激动。 “什么血型?”司行霈问。 “b型。”医生道。 “我就是。”司行霈说道,“我现在就去献。” 第三十章 司行霈说罢,本想摸摸阿岁的头发,想了想,手又顿在了空中。 “别害怕,他不会有事的。”他嗓音沙哑,“不要哭了,我帮你救他。” 说罢,司行霈跟着医生进了抽血室。 他没看到的事,在他离开的时候,阿岁攥了攥拳头,然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霍先生,已经抽了400ml,超过正常献血量,不能再抽了。” “继续抽。”司行霈冷言道。 “霍先生,不能……” “继续抽!”司行霈怒道,只是这样的怒意配着他那惨白的脸色,听起来多少有些苍白,“既然血库没血,他需要多少,就从我这儿抽多少!我死了没关系,给我救活他!” 他死了,顾轻舟不会留一滴眼泪。 但周停风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方才的眼泪,恨不得让他代周停风去死。 闻言,站在门口的阿岁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震。 医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为司行霈抽血。 已经数不清到底抽了多少毫升,阿岁也不知道,她只是紧紧的盯着那个抽血管,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红色的鲜血一点点的从司行霈的身体里抽出。 时间,漫长得仿佛有一个世纪。 虽然匕首扎得很深,但好在没有伤到心脏,再加上及时有了司行霈献的血,周停风成功的被抢救过来。 阿岁把安安托给了面馆旁慈祥的卖饼阿婆照顾,成天成夜的守在了医院。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几天过后,周停风终于醒了过来。 看见阿岁,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岁,对不起。” 阿岁眼泪水立马掉了下来,“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周停风摇了摇头,抚摸着她的长发,“那些人,是医闹患者找来的人。” “医闹本就是常事,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会殃及到家人,阿岁,都是我不好,我本以为,我已经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可万万没想到,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 “不,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阿岁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凝视着他的水眸极其认真,“你保护了我这么些年,停风,谢谢你。” 周停风躺在病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震。 这句话本没任何问题。 可若是阿岁,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叫他阿风的。 又何时叫过他周停风? 周停风一眨不眨的看着阿岁,薄唇????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就又听见她道:“医生说,你现在不能多说话,躺下来好好休息。” “我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 阿岁说道,俯身将周停风的被子掖了掖,然后走了出去。 司行霈一直等在外面。 他不知道当时到底从他身上抽走了多少血,只知道,刚要走出抽血室的时候,他就眼前倏而一黑,整个人往下栽去。 第三十一章 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但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在得知周停风醒来,阿岁一直在陪着的时候,他就等在了病房外,一直到现在。 任谁劝也没用。 她要陪着周停风。 而他,要陪着她。 他等到脸色苍白,额头还时不时的冒着冷汗,终于,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岁就站在他面前,手上竟然还拿着棉签和药水。 “你的手还没处理吗?我帮你上药吧。” 本来疼得早就不打算理会的手,因为她这句话,仿佛疼痛都不自觉减轻了一些。 看,司行霈,你全身上下,都是如此的想念她, 两人一同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阿岁将药水和棉签放在一旁,轻轻挽起司行霈早就被血染红的白色衬衫衣袖。 挽起来的那一刻,阿岁怔了好半响。 怎么……有那么多的伤。 “别怕,那些伤和这次的事情没关系,是我之前去缝针导致的。”司行霈看着阿岁的眼神,怕她觉得害怕,立马解释道。 “之前,为什么要缝针?”阿岁轻轻的问。 司行霈沉默半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她去世的那段时间,他犹如疯了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无论谁叫,也不出来的那一幕。 “因为,我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伤害了……一个我很爱的人。”司行霈低声说道。 所以,才能用这种可悲的方式自我惩罚。 阿岁抿着唇不说话,只是低头用棉签擦拭着他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以前,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容貌好看,手好看,身子好看,当时她还笑着说他是上帝的宠儿,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上帝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用来打造他,让他有足够的资本,让无数的女孩儿为他疯狂。 她也为他疯狂。 “司行霈,我很早就说过,一切,都结束了。” 如果眼泪能灼烧人,司行霈想,一定就是此刻。 怎样,才能形容那种浑身上下,连带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 他几乎是难以置信,但又极力的忍耐自己,仿佛是怕惊扰了她,“阿岁,你……” “是我。”阿岁点了点头,“我都记起来了。” 可能真是命中注定吧。 当时,在周停风抱着她往地上倒去,她为了护住他,整个头重重的砸在地面。 那一刻,头痛欲裂。 第三十二章 但除了疼痛,仿佛还有一个什么匣子像是突然从她记忆深处打开一样,无数画面蜂拥而上的挤进她的脑海,她痛到难以呼吸,只因明明没有声音,但一切却又是活生生的。 那是真的曾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那是被她生生遗忘了一年的曾经。 而现如今,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阿岁,我……” “你还恨我吗?”阿岁问道。 “我没有资格恨你。”听到这个问题,司行霈的眸里满是痛意,“阿岁,当年的事情我全都清楚了,是我对不起你。” 阿岁怔了半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在面馆看到她的第一眼,司行霈应该就已经认出她来了吧。 既然认出来,为什么没对她百般羞辱,屡次折磨。 反倒是每天都来她的面馆吃面,明明是那么难吃的面,他却吃了整整三碗;明明已经告诉他北城有很多好吃的食物,他却每天都将车停在面馆不远处,摇下车窗静静的看着她,有时候一看,就是一天。 为什么会救安安,为什么会替周停风献血。 原来,全部都是因为得知了当年的真相,觉得亏欠了她,要还她当年那份情。 阿岁重重呼了一口气。 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他在她身上付诸的那些事情,她真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可是,现如今看着他,她的眼中只剩平静。 只有还有爱,才会有恨。 如今,她不爱他,也不恨他了。 “你是该说对不起,可这三个字对我来说,来得太晚了。” 来得晚的所有东西,于她而言,都再无意义。 司行霈想象过无数次顾轻舟记忆恢复的场景,但怎么也没想过,竟然会是这样一种。 平静到……让人难以想象。 仿佛,他和她,从没发生过那么多波澜壮阔,轰轰荡荡的事情,哪怕发生过,也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云散烟消。 他从未怕过什么。 唯一的一次,就是见到她的尸体。 可是现在,明明她就活生生的坐在他的面前,他却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害怕,他害怕,他好像真的就要抓不住她了。 “阿岁,你和周停风没结婚,是吗?”他颤颤出声。 阿岁仿佛低头思考了一下,“嗯。” 她失忆了,醒来的第一眼,周停风就告诉她,他是她的未婚夫。 “既然没结婚,你也想起了从前的一切,你也不会跟着他一起从北城搬走,是吗?” 他太害怕她会和周停风在一起了。 更害怕,她会藏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个答案,他本是无比肯定的,因为没人比他清楚,顾轻舟是多么的爱他。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不确定了,因为他看到她微微抬起眸,仿佛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不呢?” 阿岁说道:“哪怕我想起来了,这也不影响我和停风的生活,我还是他的妻子,至于结婚证,到时候去领一个就是了,如果他愿意的话。” 第三十三章 “可他骗了你,他骗你叫阿岁,他骗你他是你的未婚夫,可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司行霈觉得自己此刻幼稚得可怕,同时,也慌张得可怕。 “我还有什么可被人骗的呢?”她静静的道,“早在一年前,我就已经一无所有了,与其说他骗了我,不如说是他救了我,给我一个家。” “我很喜欢他,我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 短短的一句话,犹如最大的机关枪,瞬间将司行霈射得千疮百孔。 “可你曾经,喜欢的是我。”司行霈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支撑着他说出这一句话。 阿岁的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在经受过大喜大悲之后,已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她感到快乐和难过的了。 “你也说那是曾经了。” 阿岁说道,“也许是命中注定吧,我本就想忘掉那段惨烈的过往,所以上天就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失忆整整一年,过了一段平静安宁的生活,虽然现在想起来了,但可能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之前的事情哪怕记得,我也只觉模糊了。” “所以,我只谈现在,不论曾经。” 阿岁静静的说完,司行霈手上的伤口也被她仔细处理好。 实在是伤得太重了,哪怕是包了白纱,却也还是有血渗了出来。 阿岁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从长椅上起身,“谢谢你救了安安,只可惜我们不久就要搬走了,以后应该也没有时间再见了,不然,怎么也该请你吃一个饭的。” 她顿了一下,因为她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司行霈慢慢红了眼睛,他缓缓抬眸,眼泪毫无征兆的就顺着面颊流下来。 他竟然……哭了! 说不震动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她何曾看见他哭过。 若是以前,她一定很心疼。 可现在,很诧异的是,她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能也是因为…… 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也该开始新的生活。 过去的那些爱而不得,痛苦难堪她再也不想经历了,现在这样就好,这才是,彼此之间最好的结局。 “阿岁,过去的一切……都是我错了,对不起。” 司行霈哑着嗓子的话语很快就被阿岁打断,她声音极轻的道:“我说过,我不需要了,我的父母,我的孩子,我已经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说完,阿岁转身离开,再也不看司行霈一眼。 第三十四章 司行霈红着眼睛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想开口叫住她,但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 她一点都不怪他。 但光是这点,就已经让他疼到裂肺撕心。 究竟要怎样……才能回到从前? 究竟要怎样……才能换得她对他哪怕一次的回眸。 如果有答案,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 可是现在,哪怕他真的把命给了她,她也不愿意再奢侈给她哪怕一丁点的笑容了! 司行霈,全是你活该。 周停风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在医院住了半个月,除了胸口隐隐可现的刀疤,伤口处已经恢复得和原来无异。 阿岁本想让周停风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可周停风却好几次说要出院,没办法,阿岁只好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周停风回了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周停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衣柜前。 而不出他所料的是,里面挂着的衣服全都没有了。 他站在衣柜前怔了许久,好半会才哑着嗓子道:“你……要走了?” 衣服都收拾好了。 阿岁站在他身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嗯,要走了。” 周停风动了动嘴唇,想要说句恭喜,在医院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起来了。 想起了过去的所有! 更想起了她曾经最爱的那个人! 甚至这一年,她也已经全部知道了,全是谎言! 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夫,也根本没有什么阿岁,那全是他为她编造出的一个惊天谎言! “怎么了?” 阿岁走到他面前,伸手将另一道属于周停风的衣柜门打开,里面竟然也空无一物,“是在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所有要带走的衣服全部收拾好了吗?” 她笑了笑,“对不起啦,你住院的那段期间,我想着不要耽误太多搬家的时间,所以就提前准备好了。等你出院后,我们就可以直接从北城搬走了,阿风,做这些不累的,我也不是一天之内就弄完的,你不要生气。” 周停风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猛地回过头看她,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欣喜若狂,“你把衣服收起来,是为了搬离北城做准备?而不是……” 不是…… 回到司行霈身边? “前段时间不是你跟我说公司要迁址,所以我们要从北城搬走么?”阿岁笑着迎上他的目光,“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周停风嗓音极哑,“阿岁,你……” “我叫阿岁。”她轻声纠正他。 从一年前开始,就只有阿岁,再无顾轻舟。 第三十五章 “阿岁。”周停风伸手抱住她,犹如抱住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你想搬去哪儿?我记得,你最喜欢山水,可北城,就是山水的地方,你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 “去哪儿都好,只要我和你,还有安安,能够永远在一起。停风,我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了,是吗?” 她再也承受不住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不会,你会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幸福。” 因为,没有人比你更值得。 ?在准备离开安城之前,司行霈几乎每天都会来,守在她的面馆外。 阿岁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只好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面馆大门都不打开。 ??直到接到周停风助理的电话,说是周停风突然胃疼,问她周停风平日里习惯吃的都是什么胃药,他好就近去买。 ????阿岁说不必麻烦,着急的翻出家里的胃药,二话不说的朝楚馆赶去。 ????过来的途中突然下雨,推开包厢内的时候,阿岁身上大半边都被雨水淋湿。 ????“停风?”她手上拿着胃药,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阿岁看不见,只能感觉到里面很嘈杂,应该是有很多人。 ????身为院长这样的酒局是必不可少的,也难怪停风喝多了酒会胃疼。 相关Tags:唯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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