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安宋烟)人醉不自知美文欣赏-小说沈宴安宋烟人醉不自知免费版最新更新阅读

fangmingyao 2023-04-05 09:38:02 21

沈宴安皱紧眉头,盯着毫无动静的主屋。

「让宋烟出来见我。」

夏夏哭得更大声,满目悲戚。

「王爷,您别怪姨娘礼仪不周,她是真的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宋姨娘她,死了!」

我围在夏夏身旁,想伸手抱抱她,却是徒劳。

沈宴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冰冷无情。

「刚还说病得下不来床,如今就死了?真不愧是最卑贱的妓子,无媒苟合就算了,现在还会假死争宠。」

他的话,就像一根利刺,戳得我心肺骨头,哪哪都疼。

我和他,本也是合过八字,行过三书六礼的。

在他眼里,竟不过是无媒苟合,当真可笑。

夏夏哭得不能自已,一下下地朝他磕头。

地面虽有杂草,可耐不住这真心实意的磕法,很快她的额头便通红一片。

我看得心痛,也跟着落下泪来。

可沈宴安依旧不松口:「如今本王站在这里了,她又玩什么欲擒故纵。」

他对我,没有丝毫的信任,我心中涌起悲凉。

「王爷,姨娘真的死了,您就给她体面,让她入土为安吧。」

「再放下去,尸体就要臭了啊。」

「奴婢求求您了。」

夏夏的哀求,让闻者落泪。

但,我早就知晓,沈宴安是没有心的。

当年我随他去北域督军,沈宴安是魏朝战神,本不用我陪着的。

可他还是让我去了。

隆冬腊月,他让我穿着纱裙为将士跳舞助兴。

我光着脚,忍下眼眶中汹涌的羞耻和浑身冰冷,在帐外为他们跳了一舞又一舞。

直到其中一个将士醉了酒,兽性大发冲上来,扛了我就要去帐中。

沈宴安直接拔刀砍了他,丝毫未顾及我还在那人背上。

我就那样狼狈地滚落在地上,鲜血夹杂着眼泪,将我彻底淹没。

他将我拉入怀中,不顾我的难堪,豪迈地对众人大声道:

「自古英雄配美人,待诸位打赢这一仗,回到京城那日,本王自会珍馐美人静候。」

众将士们被他鼓舞得士气大振。

而我,便是那美人其中之一。

后来,他倒是也来哄过我,可我已经对他心死,不肯再看他。

我和他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时,父亲的人找到我,道出了我宋氏一族,被诬陷的秘密。

若说当今圣上是杀人凶手,那么,沈宴安便是那个递刀的人。

他心若明镜,却还是将我收入府中,用姨娘这个称呼来羞辱我。

我越想越恨时,听到夏夏的惊呼。

沈宴安嫌恶地甩开她,留下一句:「真要死了倒好,告诉她,明天一早来给主母请安,若不来,家法伺候。」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夏夏趴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沈宴安走得决绝,就连确认下我的死讯,都懒得做。

在他心中,我确实什么都不算。


7

直到他的身影看不到了。

夏夏这才抽抽噎噎地站起来,走到屋里,我也跟着她飘了进去。

她不顾自身伤痛,拿过梳篦仔细地替「我」妆发。

而「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只是眼皮下已经泛着青灰色。

其实「我」和柳清苒长得还是有些像的,不论眉眼,抑或是身高,头发的长短,都像极了。

只不过,「我」右眼下有一颗痣,笑起来会露出虎牙。

而柳清苒是大家闺秀,讲究笑不露齿。

可我见过她狠毒的模样,觉得她这些年装得挺累的。

而且,她侧着脸装柔弱的时候,简直与我一模一样。

我苦笑。

可我知道,沈宴安心中那人,向来桀骜,偏偏不会装柔弱。

夏夏这边帮「我」收拾好妆发,又打了水打算给「我」最后擦洗一次身体。

随着她的动作,「我」的衣袖滑落,露出干瘦枯瘪的手腕来。

为了给柳清苒试药,「我」的四肢百骸早就犹如毒瓮。

除了不能视物,更是连饭都吃不下,日日咳血。

若说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走之前,为夏夏安排一个好的归处。

但我没料到,竟真的成为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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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第二日,天气炎热,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一些不好闻的味道。

夏夏辰时便去了主院,静静跪在那里。

沈宴安听说冷荷苑来人了,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故意和柳清苒在屋内腻歪了一会儿,才相携出现。

只是在看到院中只有夏夏后,冷下了神色。

俩人就像没有看到有人,任她跪着,开始用早膳。

桌子上摆着一叠绿豆糕,是我平日里爱吃的。

柳青苒却直接将绿豆糕挥到一旁,夹起一块水晶糕塞到沈宴安的口中。

「早晨还是吃些清淡的。」

「好!你也吃。」

俩人琴瑟和鸣,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夏夏却在这时打断了他们,她言辞悲伤,说得急,眼眶浮着泪意:

「宋姨娘从入府便日日为王妃试药。」

「是药三分毒,药性入骨,日日咳血呕吐,直至双目失明都未曾有过半分埋怨。」

「只在死前提过一次,能不能见王爷一面,以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可王爷非但不肯见她,还正在欢喜地迎娶他人。」

「如今,宋姨娘人已经不在了,求王爷给她一个体面,莫要让她黄泉路上太过凄凉。」

我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她这是在挑衅皇权。

果然,沈宴安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下意识抬手,挥开了柳清苒凑在近前的手。

啪的一声!

柳清苒的手背瞬间通红一片。

她撒娇痛呼:「王爷。」

我笑了,她扮柔弱时确实与我极其相似。

但沈宴安如今盛怒,怕是不能怜香惜玉了。

果然,他冷下神色:「扶王妃回房休息。」

丝毫不顾她的脸面。

柳清苒抿着嘴角,忍了又忍,最终狠狠剜了夏夏一眼,这才不甘地回了房。

沈宴安待人走了,缓缓开口,可一张嘴便是数落我的恶毒:

「宋烟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王了,装死博宠装上瘾了?」

「真是无知蠢妇。」

我看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一刻,他是想杀了我的。

沈宴安独断惯了,不会容许任何人,在他的雷区不断挑衅。

过了许久,夏夏沉默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悲鸣一声,撞向石阶。

「求王爷,给宋……姨娘体面。」

这是夏夏倒在血泊之中后,奋力喊出的最后一句话。

她用生命来证明,宋姨娘真的死了。

可沈宴安不光不信,还让人将她扔到了乱葬岗。

犹如迎春花般刚刚盛开的夏夏,就这样枯萎了。

我麻木地流下眼泪。

沈宴安,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拿谁威胁我了。


9

我死后第三日,沈宴安开始频繁出入花楼,他在青楼安插有暗桩。

这件事,只有我知晓。

谣言传到府中,毫不知情的柳清苒带人杀去了他的书房。

没成婚的时候是没资格管,现在成婚了,自然要闹上一闹的,我很了解柳清苒的脾性。

不承想,沈宴安不在,却给她看到了不该看的。

书房里挂满了一位女子画像,她手持马鞭,骑在矮脚马上,笑容肆意,眼下一颗清晰无比的泪痣。

一静一动皆和魏朝女子的娴静淡雅不同。

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入他的书房。

画上的骑装女子,熟悉又陌生。

跟在柳清苒身后的侍女笑着恭维:「王爷真是将王妃疼爱到心尖尖里了,竟然挂了这么多您的画像,日日都能看到。」

柳清苒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瞪着血红的眼睛,砸了书房。

我在旁看着她发疯。

不过一个替身罢了,若非她身后是城防营,沈宴安未必看得上她。

如今,却敢砸了他的珍重之物,怕是沈宴安不会轻易放过她。

世人皆说情爱会蒙蔽人的双眼。

柳清苒脑回路清奇地认为,这画中人就是我宋烟。

砸了书房不够,还带着人杀去了冷荷苑。

她杀气腾腾地命人推开房门,这回没有人阻拦,她上来就要扯我。

「贱人,给我滚下来。」

我躺尸三天了,身下已经有了黄色尸水。

她这一扯,我半个身子从床上滑落在地,尸水糊了她整只手。

柳清苒尖声大叫后,这才相信,我是真的死了。


10

她派人去找沈宴安禀告,我也跟了去。

可沈宴安始终认为我在玩什么花样,很是不耐。

「死了就死了,扔到乱葬岗去,给她涨涨教训。」

我笑了,也就他能说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话来了。

人都死了,还涨什么教训。

小厮欲言又止地离开。

把话原封不动地带给柳清苒。

她得意极了,片刻都不敢耽搁。

让人用席子将我的尸体胡乱裹了,一并扔去了乱葬岗。

若非我尸臭难闻,她怕是要亲自动手,再补我两刀。

倒不是她狠毒至此,换做我,怕也会这么做。

柳清苒把动静闹得很大,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全京城都知晓。

安王府死了个姨娘,还是最不招待见那个。

以至于,沈宴安从花楼回去王府这一路,被各种目光洗礼。

他怒极了,冲到冷荷苑想找我算账,可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我看着他的神色从怒气冲冲到平静再到茫然。

成一顺势上前。

「王爷,宋姨娘是真的死了。」

他这句话,似乎揭开了某种情绪的豁口。

沈宴安莫名就开始癫狂大笑。

他掀翻了桌子、椅子、被褥,到处翻找,嘴里念叨着,让我出来。

我觉得,他倒也不是有多喜欢我,无非是我长得更像那人一些罢了。

随着他的乱翻,一个木头做的盒子从床上掉落,滚到他的脚边。

沈宴安俯腰拾起,将其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人物木雕。

乍一看,栩栩如生。

就连眼下的泪痣,都清晰无比。

沈宴安脱力般跪倒在地,双目失神地呢喃: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我撇撇嘴,就猜到他会有这个反应。

那里面的东西,毕竟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

用的是这世间,也只有巫族才会有的神木。

上面刻画着一位明艳少女。

赫然与沈宴安书房里的画像,是同一个人。

我向来心知肚明。

能让沈宴安发疯的,只有这一人。

就连我,也不过是因着眼下这颗与她极尽相似的泪痣罢了。


11

二十年前,世间开始流传关于巫族的故事。

传说,巫族因上通天听,因而人人都能通过修炼而获得长生不老。

只不过,传说愈演愈烈,传过最后,竟成了巫族守护着一个极其古老的秘密,那个秘密便是长生。

一时间,门阀贵族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捕杀他们,想要得到这个秘密。

巫族不得已之下,选择了避世。

许多年后,一个少年,意外踏入了巫族的避世之地。

那位少年,便是十六岁的沈宴安。

他因着少年脾性,很快和没有防备的巫族年轻人,玩在一起。

特别是十四岁的巫族圣女,她本就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沈宴安的到来似乎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不敢宣之于口的探索之心。

他陪圣女玩耍,教她识字,跟她描绘外面世界的美好有趣。

于是,在一个蛙鸣阵阵的午夜,沈宴安带着圣女离开了避世之地,偷偷跑出去逛灯会。

那天,是圣女自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她戴着狐狸面具,与沈宴安在漫天孔明灯下相视而笑。

两人的眼中只有彼此,时光似乎都格外地眷顾他们,那天晚上很是漫长。

圣女用自己的亲身体会,认为外界其实并没有族长们所说的那么可怕。

待她手中拎着满满的吃食,和沈宴安有说有笑地回到避世之地时。

映入她眼中的是冲天的火光,以及族人的哭喊。

族长五岁的小儿子看到她,站起来哭着就要奔过去,却被人拦腰斩断,血沫横飞。

他死前,眼中充斥着的是对圣女的依赖。

那将士转身,犹如地狱饿鬼般一步一步走至近前,朝着沈宴安恭敬跪拜。

「安王殿下,巫族已尽数被囚,凡抵抗者,皆就地诛杀。」

……

后来,巫族圣女冲入火光中,回眸前的最后一眼,便是这木雕的模样。

她在笑,眼角的泪痣妖冶晃动,却冰冷彻骨。


12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

沈宴安僵硬地转动着猩红的眸子,朝天空看了一眼。

随即,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他策马狂奔,目的地赫然正是乱葬岗。

天气阴沉得厉害,卷着风,我抬头瞭望,怕是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沈宴安刚跳下马背,豆大的雨点便倾盆而下。

成一想要阻拦,抬起手却又放下,陪他一起寻找。

乱葬岗臭气熏天,到处都有觅食的野狗。

沈宴安也不嫌臭,弯着腰一丝丝地翻找着,我在一旁冷目旁观。

人死都死了,装什么深情。

很快,他便找到了宋烟的尸体。

尸体在乱葬岗这么一丢,委实有些惨不忍睹,浑身似乎被野狗啃食过,没有一块好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沈宴安手抖得不成样子,把人一个劲地往怀里按。

随着他的动作,宋烟锁骨处的衣襟敞开,露出一条丑陋的疤。

那是我当初为他抵挡刺客时,最致命的伤口。

我在床上养了半年之久,他却很少来探望,忙着和柳清苒打成一片。

偶然的一次醉酒,他闯入房中,摸着我的脸,神色晦暗。

「真糟糕啊,你病恹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她了。」

从那时,我便明白,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沈宴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成一如何呼唤都不应。

他就这样,低着头,虔诚地吻在了那伤口处。

我隔着雨幕,看着眼前的一切,恶心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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