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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了七年的病,你还没装够吗?” 挺拔修长的身影走来,季逾白脸上宛如覆了一层冰霜,冷的让她生寒, 林晚退开几步,声音极浅:“快到元宵了,我想在院子前装扮一番,你说过会来……” “元宵我需进宫诊治。”季逾白冷冷回。 不过三年,季逾白就已从太医院众医士转变成了太医院第一御医。 他医术精湛,深受皇上器重,平日里也大多留在宫里。 但是他明明说过元宵节会来一起用膳,哪怕在她院子里停歇片刻,让她见一见也好…… “连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吗?” 林晚强撑着发抖的身体,还想争取,却被凌冽的声线打断。 “没有。” 林晚脸色瞬时白了脸色。 季逾白又道:“我已听从你父亲之言娶你过门,其他的我给不了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不愿停留片刻。 林晚抑制着涌入心头的冰凉,扶着梅树缓了许久,才定神走进院子。 元宵这天。 沈宅大院冷清至极,林晚一个人打理好了院子。 而后独身来到苏府。 母亲离世后,娘家就只有父亲一人,每到节日,她都会回去看看。 刚踏进院子,林晚就见苏父佝偻着背,打理着药草。 “爹。” 苏父闻声,停下来,抬头看向她:“晴晚回来了。” 话落,他看向林晚背后。 “今日元宵,浩霆还在太医院吗?” 林晚低眉解释着:“他说有空定来看您。” 这话,她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可季逾白一次都没来。 苏父倒是不在意,还安慰她道:“无碍,如今浩霆好不容易在太医院站稳脚跟,博得皇上赏识,忙些也是应当的,今夜元宵,爹爹陪你过。” 自从父亲辞官后,苏府里清闲,仅有几个下人。 用膳时,苏父招呼着大家一同陪林晚坐下,终于有了些过节日的气氛。 苏父喝了酒,难得聊起往年趣事,吹嘘起自己在太医院的多少功绩,再提起季逾白时,他忍不住道:“教出季逾白这般出色的徒弟,当算是我光荣的事情了,如今有他陪你,我也终于是放下心了。” 林晚心中五味杂陈。 当大雪停了后,林晚准备回家,身后的苏父赶到门口,将一个紫檀提盒递给她。 “这是西边铺子的如意糕,浩霆最喜欢吃的糕点,你带回去给他。” 林晚见父亲眼里的笑意,忍着酸涩接过。 “好,您早些休息。” 回到沈宅时快到了子夜,听闻丫鬟说季逾白刚处理完太医院的事情回来。 林晚伫立书房门口片刻,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季逾白此刻正坐在案桌前写着药方。 林晚走上前,从提盒里端出小盘如意糕,轻声说道:“忙了那么久,吃点东西吧。” 季逾白提笔写字的手一顿,目光落在桌面的如意糕上。 下一刻,他扬手将其扫到地上。 “嘭!”得一声响,瓷盘被打碎,如意糕落了一地。 场面一时死寂。 林晚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呆愣在原地。 “这么多年惺惺作态,不腻吗?” 季逾白冷眸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林晚喉咙微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婚后,两人的关系就降至冰点,哪怕自己和父亲的一点关心在季逾白眼里也是另有所图。 季逾白见她不再说话,起身径直离开了书房。 清冷的夜里,林晚一个人站在书房孤寂异常。 许久,她才挪动了脚步,躬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如意糕和摔碎的瓷盘。 将书房清理干净后,方才离开。 走到西苑,皑皑白雪之中红梅开的正艳,林晚喉中苦涩道:“元宵快乐。” …… 翌日天色未亮,季逾白出门去了太医院。 偌大的沈府又仅剩林晚一人。 她不习惯府邸的冷清,想走出去散散心。 然而刚出院子,就见一小丫鬟拿着封信匆匆而来:“夫人,门口有人给了封信,说务必要交与姑爷。” 林晚闻言,伸手接过信。 她一眼就瞧见了信面上的名字:顾晚晚! 林晚脸色徒然一变。 这顾晚晚是宰相府的嫡小姐,是当年季逾白真正想娶之人。 成婚七年,她原以为季逾白不会再和顾晚晚有所交集,怎料…… 莫名地恐慌和不安感再次袭上心头,林晚忙喊了辆轿子进宫。 因苏父是前太医院御医之首,深得皇上赏识,因此准许其至亲家眷入宫。 来到太医院门口。 林晚正要进入,忽然就听里面传来几位男子的调侃之声。 “浩霆,顾小姐总借丞相之口,指名召你过去诊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啊,浩霆你风流倜傥,在家有贤妻,在外有红颜知己,这等福气真叫我等艳羡!” “……” 林晚听着这些话,看着不远处一脸冷峻没有反驳的季逾白,再也迈不动一步。 她转身想逃离此地,可还没走几步,就被叫住。 “苏小姐?!” 林晚消瘦的身形僵住。 而这时,季逾白面色如冰,几步向她走来,将她拉至宫墙角落。 “你来此作何?” 林晚听着他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心尖一颤,而后将手上被攥出皱痕的书信轻轻递过去。 “有人送来一封信说务必要交与你。” 季逾白闻言,接过书信,只扫了一眼,便冷声道:“往后不要随便碰我的东西。” 林晚心口徒然泛起凉意,却还是低低说了声:“好,我知道了。” 话落,见季逾白要离开,呼之欲出的不安感让林晚叫住了他。 “你今日早些回府,别忘记我们的约言。” 她曾戏言说,成婚后季逾白便是有了家室,一切要以自己和家为重,不可晚归不能在外留宿…… 若有特殊境况,也需先告知自己。 当时,季逾白答应了,这七年里也都做到了。 季逾白没有回答,只是掠过她走进太医院。 太医院里人影交错,再看不见他身影。 林晚只得回沈宅。 这一天,她从未有过的难熬,脑海中都是顾晚晚的书信。 细想起来,自己从未给季逾白写过信,他也未曾给自己写过。 两人是夫妻,却不是相恋之人。 夜黑如墨,季逾白才归。 他清冷的脸色少有愁容,招来身边几位小厮嘱咐几句,又转头看向林晚:“我今夜有事,不回来了。” 林晚不由拉住了他的衣角:“这么晚,你要去何处?” 季逾白拧眉:“丞相府。” 第三章 我信你 大雪纷飞。 林晚迟迟不愿放手,踌躇片刻又问:“……不能明日再去吗?” “顾小姐高烧不退,等不得。” 还没等林晚再开口,季逾白又道:“若你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前去。” 林晚心中掀起激浪,最后还是放手,勾起一抹牵强的笑:“不用了,我信你。” 这时,小厮已将药材备好,季逾白没多做停留,消失在暮暮夜色之中…… 林晚站在庭院里,望着他远去的方向,眼睫微垂。 她不是不信季逾白,而是不信自己。 从前,季逾白跟随父亲学习医术,是一众学子中的佼佼者。 而如今,他更是太医院最有威望最年轻的御医。 面对这样的他,林晚总有相形见拙的自卑感。 在风雪中,站了一夜。 她终归没等到季逾白回来…… 翌日是长公主的生辰。 宫中大摆筵席,上京官宦的小姐夫人都在受邀之列。 林晚也需参加,当轿子到达宫门时,揭开轿帘,她一眼就瞧见了丞相府的轿撵。 顾晚晚也来了…… 永兴宫。 盛宴之上,林晚远远看着人群之中言笑晏晏的顾晚晚,虽弱柳扶风,但却面色红润。 那神采奕奕地模样,哪像是生了病的人? 林晚眼睫微垂,不再多看,同长公主献上贺礼后,便退至一旁。 她坐在远处,就听几个官宦小姐为讨好顾晚晚,出声谈论着。 “你们刚才瞧见沈御医了吗?他当真是风姿卓越,俊美无俦。” “是啊,听说沈御医不过弱冠之年就有如此成就,偏偏让那姓苏的占了大便宜,那姓苏的如何跟晚晚比?” 顾晚晚闻言,脸上的喜色难已遮掩,假装娇嗔道:“沈御医早已娶妻,你们可不要胡言。” “……” 林晚从未觉时间这般难熬。 酉时,日落。 宴会结束。 林晚出宫之时,想到现下季逾白也当闲了下来,想同他一起回去。 一路来到太医院,远远就瞧见门口几个小姐在嬉笑打闹。 林晚眼瞳倏尔一窒,脑中轰然。 远处,只见顾晚晚和其两个闺中密友正将她往季逾白推去。 季逾白没有躲闪,稳稳扶住顾晚晚。 看着两人如此亲密,林晚喉咙像是被一直大手狠狠扼住了。 她一步步走过去,轻声唤道:“浩霆!” 四周气氛逐渐变冷。 顾晚晚的脸一派绯红,忙后撤半步,仓促道:“苏小姐你别误会,都是姐妹们开玩笑呢!” 林晚不动声色地来到了季逾白身旁,苍白的唇轻启。 “顾小姐待字闺中,若是被旁人瞧见这一幕,损我夫君名声是小,折了丞相大人声誉是大。” 此话一出,顾晚晚一张脸顿时涨红一片。 她紧抿着唇,委屈地看向季逾白。 她身旁的闺中密友愤愤不平:“你胆敢顶撞丞相嫡女,不要命了吗?” 林晚面色淡然:“臣女相信丞相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那女子没想到林晚敢一而再再而三顶撞,就要上前。 顾晚晚出手拉住了她:“苏小姐,是我之错,你就不要拿我父亲开罪我了。” 她这话哪儿是认错? 林晚不愿再继续与其争论,只看向身边季逾白。 “浩霆,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家?”季逾白一脸冷意地看向她:“林晚,我有家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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