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沈安宁顾禹霖)免费阅读-小说沈安宁顾禹霖最后结局如何

panshiji 2023-03-11 17:23:06 19
顾禹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或许对于唐婷来说,什么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承受的是普通人从未经历的伤痛。
唐婷抽泣着,脸上的泪水冻在脸上,很快又被新的热泪冲散。
她望着顾禹霖,哑声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做消防员是他从小的梦想,我也知道他当时的选择是本能,可是我放不下,我不想让他当英雄……”
唐婷语气里中有太多无奈和疲惫。
牺牲的英雄固然伟大,但是沉浸在伤痛的却是家人。
顾禹霖看着万念俱灰的唐婷,似乎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曾几何时,也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
除了自责,还有一丝怨艾。
作为丈夫的他怨沈安宁为什么要自作主张选择留下,以至于他们阴阳相隔。
这时,唐婷直起身后退着,喃喃道:“你不会懂的,没有他,我真的撑不下去……”
顾禹霖嘶哑呵住:“我也曾和你一样。”
闻言,唐婷动作一顿。
顾禹霖摘下左手套,拉起衣袖。
一道狰狞的疤如同一条褐色的虫子伏在手腕上。
唐婷诧异地瞪大了双眼:“你……”
“我自杀过。”顾禹霖一字字道,“为了四个月前我牺牲在异国他乡的妻子。”
唐婷眼神一震:“你妻子是……沈安宁?”
几个月前,她还为这个大仁大义的医生哭过,但她没想到眼前的人居然是沈安宁的丈夫。
顾禹霖瞳眸微颤着,主动揭开了心中那道深深的疤。
“我和我妻子都是医生,A国发生瘟疫,我们带领医疗队过去援助,疫情失控后,院方安排暂时撤离,她却瞒着所有人留了下来。”
“然而在一场手术中,她感染了瘟疫,牺牲在了A国,等我赶过去时,只能见她遗体的最后一面。”
顾禹霖眼尾泛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起来。
“我不是个好丈夫,我没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我的沉默让她心灰意冷,以至于我们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我以为我能习惯她不在的生活,但是我高估自己了……”他含泪自嘲地笑了笑。
他已经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将刀狠狠地划向手腕的了。
或许因为想着只有那样才能见到沈安宁,所以走了赴死的决心。
唐婷怔怔地看着顾禹霖,心绪复杂。
她和顾禹霖一样,最爱的人为了别人牺牲了自己。
她也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她敬佩这些英雄,但是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她才发现自己脆弱到根本不能承受。
见唐婷犹豫了,顾禹霖咽下喉间的苦涩,沉声道:“他们并不想牺牲,他们比谁都想活下去,但是这辈子,他们注定不属于我们一个人。”
闻言,唐婷眼神一暗,摇了摇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
她紧攥着腹部前的衣角,满脸痛苦。
她其实很想把孩子生下来,这是他生命的延续,可是她很难活到孩子出生。
顾禹霖看出了她的为难,又道:“唐婷,你得替你丈夫好好活下去,哪怕时间很短。”
唐婷心一颤:“替他活下去……”
“对,因为你是他每次活着归队的牵挂。”

第三十五章 老同学

唐婷紧缩的瞳孔微微一颤,红着眼垂下了头。
顾禹霖越过护栏,将她拉了过来,远离了断崖。
“身为医生,我还是䧇璍希望你不要放弃。”
唐婷抿唇紧闭了会儿双眼:“今天是我和他结婚两周年纪念日,而这里是他向我求婚的地方,原本我想来这儿最后一次后再去找他的。”
她睁开眼,抬头望着天湖:“可这里这么美,不该沾一点血气。”
闻言,顾禹霖微蹙了下眉。
唐婷酸涩一笑:“放心,我不会自杀了,但……”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低迷:“我还是不能那么快接受。”
顾禹霖这才放下了心:“我理解。”
唐婷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不由问道:“你和沈安宁也一起来过这儿呢?”
顾禹霖眼底划过一丝痛意:“她来过,我没有。”
唐婷见他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疤,心中五味杂陈。
沈安宁牺牲的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她很难想象顾禹霖怎么熬过来的。
他自杀过,却又能劝她活下去。
“傅医生。”
对于唐婷突然客客气气的一声称呼,顾禹霖有些诧异。
“我刚刚好像听见你说生日快乐,而且你好像活的还不错。”
唐婷皱着眉,像是在寻求能让她重拾对生活希望的方法。
顾禹霖苦笑了一下:“因为我知道蔓蔓想让我活下去,我也要替她活着,去完成她那些想做却再也没有机会做的事。”
唐婷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脸色忽的一变,神情痛苦地躬下了身子。
胃部的疼痛就像钢刺反复碾过流血的伤口,再难忍耐。

顾禹霖顿觉不好,连忙拨打了急救电话,背起她去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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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景区工作人员的帮助,送唐婷下了山,将她顺利的送上救护车。
经过一番抢救,唐婷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下来。
病房里。
唐婷戴着氧气罩,强睁着沉重的眼皮,艰难地扯着唇角:“傅医生……对不起,本来,你,你该好好的给顾医生过,过生日的……”
顾禹霖看她虚弱的模样,不忍道:“救了你,我想她也会很欣慰的。”
闻言,唐婷眼角一湿:“你们……总是那么好。”
顾禹霖知道她心里也想着她的丈夫,无论是医生还是消防员,职责所在,留给别人的总是坚实的后背。
见唐婷昏睡过去了,顾禹霖走出了病房,一个医生低着头看着病例本走了来。
“廷川?”
顾禹霖转过身,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医生愣了愣:“你是……徐磊?”
徐磊兴奋地点点头:“是我啊老同学!”
两人是大学同学,可是毕业后各奔东西没有再见过面,没想到这么多年,居然在这儿遇上了。
徐磊夹着病例本走上前亲密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顾禹霖看了眼病房,反问:“你是唐婷的主治医生吗?”
徐磊道:“对。”
忽然他面色一变,放下了手:“廷川,蔓蔓的事我都知道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
顾禹霖眸光暗了暗:“我知道。”
顿了顿,他又正色问道:“唐婷什么时候被查出胃癌的?”
“一个月前。”徐磊叹了口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而且她丈夫也在一个月前牺牲了。”

第三十六章 林家坡

顾禹霖知道这些,但是他有些担心唐婷的身体能不能承受治疗。
她怀着孕,肯定是不能接受手术和化疗的,而且她服用吗啡已经回损伤孩子,往后……
想到这儿,顾禹霖皱起了眉头。
徐磊忍住又问:“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儿呢,而且怎么遇上唐婷了?”
“今天是蔓蔓的生日,我带她去天湖,路上碰到了唐婷。”顾禹霖回道。
闻言,徐磊眼中多了几分同情。
当年顾禹霖和沈安宁结婚他没去成,但也送上了衷心的祝福,作为顾禹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他看得出他很爱沈安宁。
在看到沈安宁为抗疫在A国牺牲,他最担心的还是顾禹霖。
再听他这句话,徐磊心里更是难受。
作为医生,真的有太多无奈。
顾禹霖知道他为沈安宁和自己的事难过,便问:“唐婷现在身体状况还算好,尽量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看得出她也不想放弃。”
徐磊沉叹地点点头:“我知道。”
他抬起头:“在这儿打算待多久?”
顾禹霖思考了一会儿:“大概三四天吧,我想去林家坡。”
昨天他就问过民宿老板这边医疗条件最差的山村是哪儿,老板立刻就回答是林家坡。
南方山多,林家坡更是在大桥深处,芦云村至少有一条水泥马路,还有其他用碎石扑的算平整的小路,但林家坡却要走半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车根本进不去。
徐磊诧异,试探地问道:“你是要去做义诊?”
“嗯。”
闻言,徐磊拧眉,虽然不知道顾禹霖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和沈安宁有关系。
他道:“这样吧,还有三天我休息,我带你去,那儿路不太好走。”
三天后。
徐磊将车停在民宿门口,把顾禹霖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顾禹霖坐进副驾驶,顺势问道:“唐婷情况怎么样了?”
“挺好的。”徐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回着,“也多亏了你劝住了她,之前她因为丈夫的事一直都抗拒治疗。”
顾禹霖望着窗外缓缓后移的景色,目光深远:“他们结婚才两年,承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难免会想不开。”
徐磊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不知是在说唐婷。
仔细一想,顾禹霖和沈安宁结婚也不过两年,他们甚至连孩子都没留下。
暗自叹了口气,徐磊专心地开车。
半个小时后,水泥路变成了泥泞的黄土路,车子开始颠簸。
顾禹霖见路边停着挖掘机还有水泥搅拌车,不解地问:“这里为什么不能修路?”
徐磊道:“前面岔路口右拐是林家坡,左拐是条江,来来往往都是些运沙的大型车子,把路压坏了,坏了修,修了又被压坏,后来索性就不修了。”
闻言,顾禹霖抿了抿唇,沉默。
又在一条只够一辆车通行的小路开了半个小时,徐磊将车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外,打了招呼后便将顾禹霖的行李拿下车。
“路不好走,小心点儿。”徐磊拖着行李箱,嘱咐道,“几年前我也去过,我联系了村支书,他会安排你住宿的。”
“谢谢。”顾禹霖目带感激地看着他。
徐磊大方一笑:“客气什么,村支书知道你要去给人看病,乐的合不拢嘴了。”

第三十七章 她的期盼

顾禹霖看着弯曲又狭窄的山路,不由想起芦云村。
这里比芦云村更加偏僻,甚至有一段路的一边就是近二十层楼高度的悬崖,他也更难想象林家坡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年轻人大多数都出去工作了,村里也几乎都剩下老人,一到冬天就犯各种病,老人腿脚又不方便,所以……”
徐磊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再说。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又问:“廷川,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两三个月吧。”顾禹霖抬头看了眼北方,“我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徐磊见他满眼的眷恋,不由皱起了眉:“是因为……蔓蔓吗?”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触碰到顾禹霖心底的伤处。
顾禹霖弯起唇角:“对。”
看着他的笑容,徐磊有一瞬的困惑。
他几度以为顾禹霖离开安和医院,离开桐城是因为无法接受沈安宁的离开,但是现在的他好像对沈安宁牺牲的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察觉到徐磊的担忧,顾禹霖拍了拍他的肩,反而安慰他:“你还记得我们毕业的最后一刻时老师说的话吗?”
徐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对。”顾禹霖点点头,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漫天星辰,每一颗都是为‘生’而死的人,沈安宁是,唐婷的丈夫也是。”
徐磊一怔,停下了脚步。
“沈安宁牺牲后,我以为我能习惯没有她,但也只是我以为。”顾禹霖不由摸了摸左腕上的伤疤,“好在有个人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回来,也让我明白了蔓蔓最后的期盼。”
想到孟云凯,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激。
如果不是他,自己现在会是一堆白骨,更没有脸去见沈安宁。
徐磊眼眶一热,他转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红着眼道:“蔓蔓是个好医生。”
闻言,顾禹霖心头微窒,良久他才点点头。
他弋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沈安宁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
——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下面是迟了一个月的回复,但那红色的感叹号就像溅开的铁水落在眼中,灼热的疼痛让他不敢多看。
然而心却留恋着沈安宁最后留给他的这句话。
顾禹霖强忍下心底痛意,收起手机:“走吧。”
徐磊点点头,重新迈开了腿。
两人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才到了林家坡的村口。
远远的,顾禹霖看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那儿,见他们来了,黝黑的脸上顿时笑开了。
“徐医生。”
男人两手在棉袄上蹭了几下才伸了出去。
“李叔,这是顾禹霖。”徐磊介绍着,“廷川,这是村支书李新贵李叔。”
顾禹霖点点头握着李新贵的手:“李叔您好,麻烦您了。”
“别,别这么说,傅医生能来是咱们的福气。”
李新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顾禹霖,他与徐磊见过很多次,也知道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但是看顾禹霖有些不同。
顾禹霖模样清俊,却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让人不由自主地踌躇该怎么对待。
见李新贵拘谨的模样,顾禹霖面色又软了些许:“李叔,以后叫我廷川就好了。”

第三十八章 最好的生日礼物

李新贵给顾禹霖找了在村支部的一间房子,原本是放杂物的地方,知道顾禹霖要来,他连夜收拾了,才腾出了地方。
“傅医生,咱们这儿晚上挺冷得,那儿给你放了炭。”
李新贵指着角落的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说道。
顾禹霖放下包:“李叔,别叫我傅医生了,叫我廷川吧。”
闻言,李新贵笑着点了点头。
徐磊把顾禹霖的行李箱放在桌子旁,提醒道:“廷川,要是缺什么医疗用品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来。”
顾禹霖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徐磊才离开。
李新贵告诉顾禹霖隔壁的屋子可以烧火做饭后才回了家。
等顾禹霖收拾好东西,天已经黑了。
顾禹霖紧了紧身上厚重的棉袄,低头写着日记。
南方的湿冷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但是也让他感受到了不同地方的诧异。
写到一半,他停下了笔。
厚厚的一本笔记本,写满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与其说是他的日记,不如说是写给沈安宁却又寄不到的信。
顾禹霖放下笔,轻轻摩挲着纸上的每一个字,目光复杂。
他从来没有去翻看过自己的日记,现在读了一小段,却看见了好几处“蔓蔓”。
顾禹霖拿过一旁沈安宁的照片,冰凉的指尖抚着那张灿烂的笑颜。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如同轻烟转瞬即逝,他阖上眼,默默地平缓着心中的微痛。
他说过很多次自己看开了,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过于空寂的环境还是会将他的记忆和心绪拨乱到从前。
夜渐渐深了,眼前台灯的光芒好像也变得越来越缥缈。
顾禹霖轻捏着照片的一角,头靠在手肘微眯着双眼,哑声呢喃着:“蔓蔓,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
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在陷入黑暗前,他留恋地看了眼手中的那张笑脸。
阴冷的空气像是水一般无孔不入地灌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细雪如柳絮落下,寂静的房间,一双手拉起滑落的棉袄,轻轻地盖在伏在桌上睡着了的人。
后背的寒凉忽地被温暖取代,顾禹霖眼睫一颤,不由睁开了眼。
抬头间,他瞳孔骤然紧缩。
“蔓蔓?”
沈安宁手覆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你可是医生,不知道这样会着凉吗?”
温柔的声线中透着一丝责怪和心疼,却又像火苗驱散了周遭的严寒。
顾禹霖握住她的手,站起身将她揽在怀中,宽大的棉袄将两人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你很久都没来看我了。”他闷声说着,像极了一个被忽略的孩子。
沈安宁贴在他胸膛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温声道:“我一直在的,只是你没发现。”
顾禹霖心不觉颤了颤,收紧了手臂。
他紧抿着唇,不敢浪费一秒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哪怕这是梦。
“廷川,谢谢你带我去了天湖。”沈安宁抬起头,眉眼中满是爱意,“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闻言,顾禹霖眸色微沉:“对不起,没能送给你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
沈安宁却摇摇头:“你救了唐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第三十九章 死亡时间

“叩叩叩——!”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如同铜锣在顾禹霖耳畔被敲响,震碎了眼前沈安宁的模样。
顾禹霖紧拧着眉头睁开眼,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了进来,桌上台灯因为电量不足只剩下了微弱的光。
他愣了愣,身上还盖着那件棉袄,未写完的日记被压在手肘下。
顾禹霖揉了揉额前的碎发,掩去眼中的落寞后站起身去开了门。
李新贵一脸焦急又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廷川,打扰你休息了,只是村尾的王老太太不太好,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顾禹霖余下的睡意立刻消散。
他也来不及洗漱,套上衣服背起急救箱就跟着李新贵跑了去。
“老人家有什么旧疾吗?”顾禹霖一边走一边问。
李新贵细想了一下,苦着脸道:“我也不清楚,昨天她还好好的,今早就起不来了,说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顾禹霖听了,心中更觉不安。
老人家可能是因为脑梗引发中风,必须得送医院才行。
十分钟后,李新贵带着顾禹霖赶到时,王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手脚的麻木,头又晕又痛让她发出沙哑的哀吟。
顾禹霖将急救箱放在一旁,让家属不要全站在床边。
给老人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他神情越发凝重,老人血压偏高,又有冠心病,现在突发脑梗,很可能会昏迷不醒。
他摘下听诊器,看向一旁焦急的家属:“必须送医院去。”
闻言,李新贵率先反应过来,忙叫人抬着老太太往村口走。
顾禹霖不放心,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后跟了上去。
“稳一点,老人不能受颠簸。”他时不时地提醒着。
然而在路上,老人的呼吸忽然虚弱起来,整个人像是在弥留之际一样僵住了。
突然间,那只枯树皮般的手猛地一垂。
顾禹霖眼眸一怔:“等等!”
抬着老人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赶忙停了下来。
顾禹霖让他们把老人放在平稳的地方,不顾地上的雪和泥,“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老人心脏已经骤停,他立刻解开老人的衣服做心脏按压。
“妈!”
看着好像已经毫无声息的老人,跟着的一个中年女人当即就哭了。
寒冷刺骨的山风一阵阵吹着,顾禹霖额头却满是细汗。
他泛白的唇嚅动数着按压次数,而后再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复了十几次。
有一瞬,他差点喊出了“换人”!
就像几个月前在环路出的那次车祸,他大喊过后,沈安宁冲到了他面前。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了,更不会有下一个沈安宁这样做。
将近半个小时,掌心处始终没有传来心脏的跳动,甚至感受到了深寒般的冰冷。
汗水一滴滴地从顾禹霖的鼻尖滑落,他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老人已经僵住的脸。
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仍旧没有停下。
“傅医生……”
同行的村民红了眼,即便不是医生,也看得老人家已经走了。
他们想劝顾禹霖放弃,可老人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他们难以开口。
“不会,不会的……”
顾禹霖呢喃着,始终不肯放弃。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掌心下的心脏再未跳动。
顷刻间,一种致命的打击和沉重袭上了他的心。
顾禹霖看着手表,颤声道:“死亡时间,2021年1月30日上午十点十七分……”

第四十章 急救

顾禹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颓然地坐在床上。
冰凉的十指穿插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中,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脚下的地面。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有挫败感。
“蔓蔓,对不起……”
带着无力、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像是在向某人道歉。
顾禹霖阖上通红的双眼,却还是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绽开了几多黑色的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别人的生死变得尤为脆弱。
来这儿的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却在他眼前没了呼吸。
他就像个刚踏入医学的新手,没有了坚毅面对生命的无力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顾禹霖嘶哑着声音重复着,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呜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
……
一个月后,徐磊拖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去了林家坡。
当看见顾禹霖时顿时惊住了。
“廷川,你怎么成这样了?”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顾禹霖面色憔悴,下巴多了些胡渣,本就显瘦的合身外套穿在他身上居然把他衬的有丝羸弱。
顾禹霖摇了摇头:“没事。”
本就因为一个月前王老太太的事儿而自责,最近又在村子里到处出诊,一回来天都快黑了,脑子习惯性地开始想沈安宁,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徐磊皱起眉:“我听李叔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
顾禹霖眼底划过一丝悲戚:“徐磊,我都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了。”
徐磊一愣。
“我以前说蔓蔓不适合做医生,现在看来我才是。”顾禹霖苦笑,“从蔓蔓走后,只要救治的人去世都能把我击垮,我甚至都开始害怕了。”
听了这些话,徐磊神情一凝:“廷川……”
他没经历过顾禹霖的伤痛,所以觉得什么安慰都很无力。
想用沈安宁来让他振作起来,可又怕再触及他的痛处。
徐磊紧抿了下唇,强颜欢笑:“廷川,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婷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只要她配合治疗,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
闻言,顾禹霖眼眸微亮:“是件好事。”
徐磊刚把医疗物品放进他房间,住在村东的李天跑了过来叫着:“傅医生!傅医生!”
顾禹霖和徐磊一怔,忙走了出去。
只见李天灰头土脸,额头还破了,正流着血,连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出了什么事?”顾禹霖焦急地问。
李天吞咽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解释着:“我兄弟他……他被墙压住了。”
他也没说清楚人的具体伤情,顾禹霖转身去取急救箱,回声朝徐磊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天立刻摇摇头:“不,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三个人冒着细雨往李天家赶去。
李家房屋后边横在屋子和陡坡之间的墙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湿粘的黄土倾泻在坍塌的墙上。
鲜红的血从砖块处慢慢延伸到了几米外的排水沟里。
已经被拖出来的李天弟弟李阳躺在屋檐下,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着,见顾禹霖来了,忙叫嚷起来:“傅医生!李阳他昏过去了!”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顾禹霖和徐磊忙走到跟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顿觉不妙。
李阳的灰色长裤已经被血染红,大腿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脸色惨白,身体都已经泛凉。
顾禹霖和徐磊立刻帮李阳止血,徐磊看着伤口,紧蹙起眉:“伤到动脉了。”
顾禹霖抬起头,语速比平日快了些许:“人已经休克了,得赶紧送医院输血,用你的车。”
徐磊点点头,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如果叫救护车,可能还要等很久,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将李阳放在简易的担架上,顾禹霖和徐磊还有李天他们冒着雨往村口跑去。
顾禹霖看着李天惨白的脸,不禁又想起了王老太太和沈安宁。
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痛。
决不能,他绝不能再让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人死在他面前!
雨渐渐大了,地上的路也更加湿滑。
“路滑!小心点!”
顾禹霖高声提醒着,前面就是那一段有悬崖的路,他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隐约间,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恍然中,他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好像看见了生的希望。
这时,抬着担架的一个人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摔到在地,担架上的李阳眼看就要摔向悬崖。
千钧一发间,顾禹霖突然冲了过去,双手用力一推,将人带担架推了进去,而脚下的石头随着他的动作松动了。
“廷川!”
“傅医生!”
剧烈地撕扯疼痛从膝盖大腿和手臂还有掌心传来,顾禹霖死死咬着牙,忍痛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
“廷川!”
徐磊看着十几米下摇摇欲坠的顾禹霖,顿时慌了阵脚,他仓惶地扫着四周,想寻找能让他爬上来的东西。
血从顾禹霖的每一处伤口里渗出,他仰着头,看着焦急的徐磊和村民,强扯着唇角:“不要管我!徐磊,快让他们送他去医院!”
闻言,徐磊红着眼让他们重新把李阳抬起来,催促着他们赶紧送人走,他留下来救人。
徐磊将身上的衣服都拖了下来绑在一起,将一端扔下去:“廷川,快抓住!”
然而顾禹霖努力地伸长了手,却离衣袖还有好几米的距离。
拼命抓住的石头也开始松动,他心猛地一沉。
“廷川!”
徐磊整个人都趴在了悬崖边上,恨不能用自己去弥补那几米的差距。
如果顾禹霖就这么死了,他又怎么对得起天上的沈安宁。
顾禹霖看着松动的石头,心忽然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透过被雨水朦胧的雨幕,嘶声叫着:“徐磊,有些事我要请你帮忙!”
徐磊一愣,立刻红了眼:“我不帮,你自己去!你答应过蔓蔓,要好好活下去的!你坚持住,我去找树藤!”
顾禹霖却充耳不闻,他用另一手竟攀着坚硬却平滑的石头,想要延长自己活着的时间,好让他把话说完。
“我的行囊包最下面有一个小木盒,那是蔓蔓的骨灰,夹层里有四本笔记本,一本是她的,一本是她爸爸的,还有两本是我的,你要帮我收好!”

第四十二章 对不起

“轰隆——!”
几声雷鸣,震得人心头发慌。
徐磊含着泪看着顾禹霖,声嘶力竭:“收什么收!那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顾禹霖喘着粗气,全身的力气开始慢慢流失。
他没有理会徐磊的话,强撑着精神继续喊道:“我有一份遗体捐赠自愿书放在行李箱里,如果我死了,内脏没有破裂,就把我的遗体和自愿书交给医院!”
徐磊撕扯着树上的细藤,想要快点把它系在衣服上,可是过于细的树藤连打个结都断开了。
徐磊又急又气地一拳打在树干上,却仍旧不肯放弃地找着其他能代替的东西。
“徐磊!”顾禹霖的声音回荡在山间,带着最后的决绝,“我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话音刚落,右手的石头从泥土中分离,顾禹霖如同一片落叶坠落了下去。
徐磊瞳孔骤然紧缩,撕心裂肺嘶吼一声:“廷川——!”
耳畔的风雨好像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顾禹霖看着越来越远的徐磊,恍觉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缓慢了,缓慢的就像那天看着白布盖过沈安宁的脸。
天空明明灰暗的只能看见乌云,他却看见了阳光,刺眼的让他难以睁开眼。
一片空白的大脑忽然出现了一只婴儿的手,风雨声也被婴儿的笑声所代替。
一个面容秀丽的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温柔地笑着,她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他看着孩子,笑得更加灿烂。
顾禹霖眼神微怔。
爸!妈!
他的妈妈是护士,爸爸是医生。
在一次车祸中,父母用身体为八岁的他挡住了所有的冲击。
他们又给了他一次生命。
很多年后,他选择了学医,像父母一样,他记得爸爸说过:“有些人生于光明,就必须和黑暗战斗到底。”
“我们来自光明,但注定置身黑暗,因为我们紧握的是所有病人对生命的渴望。”
沈安宁的声音和傅父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在A国面对瘟疫的呐喊,坚定不移。
顾禹霖眸子颤了颤:“蔓蔓……”
那年,温暖如阳光的沈安宁走进了他沉寂多年的心里。
对自己的职业,她比他人更多几分热情。
对病人,她更多几分仁慈和心疼。
她就是带着那颗赤子之心一直前行着,哪怕独自一人在瘟疫的漩涡里做斗争……
顾禹霖紧缩的心抽痛着,眼角的泪水缓缓落下。
他要向沈安宁道歉。
对不起,你还在的日子里没有好好对你。
对不起,留你一个人在A国独自战斗。
对不起,在你走后的那一个月我活的像个懦夫。
对不起,没能完成你带着希望走遍山川的遗愿。
对不起,不能再替你活下去……
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扭曲了过来,顾禹霖能感受到自己重重坠落在石头上,但没有预想中的疼痛。
他怔怔望着又恢复灰蒙蒙的天,雨水淋在他身上的每一处。
迷蒙中,他看见了沈安宁。
她穿着白大褂,长发随意地挽在一边,朝他笑了笑后伸出了手。
顾禹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满是血的手臂,抓住那只温暖的手。
“蔓蔓……”

第四十三章 多了颗星星

三月二十一日,一场追悼会在桐城殡仪馆举行。
没有遗体,只有两个骨灰盒放在被鲜花包围的地方。
宽敞的大厅站满了人,有临海市医院和安和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孟云凯、徐磊、顾母、顾天翎和叶知薇,甚至杨钊和吴雅丽也来了。
他们的目光汇聚在一处,便是沈安宁和顾禹霖的遗像。
哀乐如同细细的针刺着人们的心,他们低下头默哀着,每个人的眼中和脸上都漫着眼泪,为这对牺牲的夫妻伤心。
默哀毕,几个人庄重地将花圈放在遗像下。
主任红着眼,站到话筒前,几番吞咽难忍的悲伤才哑声开口。
“各位同事、亲朋好友,今天,我们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在这庄重肃穆的告别厅里,举行一个既简朴又隆重的告别仪式,深切悼念沈安宁同志和顾禹霖同志。”
“他们是平凡的医者,却又做出了最伟大的牺牲,他们时刻牢记救死扶伤的神圣职责,用一生去守护每一个病人的生命。”
“沈安宁同志像她的父亲一样,将热血洒在了需要她的土地上,而顾禹霖同志带着她的遗愿深入山区,给无数患者和家庭带去了希望,为了抢救病人,他摔落山崖,他捐献的眼角膜和器官让四个人重新获得了光明和生命!”
说着,主任哽咽了,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再说下去。
厅中的人低泣着,谁也没有说话。
主任深吸了一口,强压下悲痛继续道:“他们虽然离开了,但他们高尚的品质和崇高的思想永远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怀着一颗热忱之心,学习他们对事业执着追求勇往直前的精神,学习他们视病人如亲人、献身事业的精神,以告慰沈安宁同志和顾禹霖同志的在天之灵!”
他话音刚落,阵阵哭声此起彼伏。
受顾禹霖捐赠的两个病人坐着轮椅泣不成声地哭着。
顾母和叶知薇默默流泪,顾天翎和徐磊红着眼低着头沉默。
孟云凯抬起头,看着黑白中沈安宁和顾禹霖的微笑,哑声呢喃:“傅医生,你终于如愿找到顾医生了吧。”
在最后告别完后,顾母和顾天翎作为家属抱着沈安宁和顾禹霖的遗照率先走出了告别厅。
身后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拿着骨灰盒跟在身后。
细雨迷蒙中,殡仪馆门外站满了人。
他们都穿着灰色黑色衣服,手里拿着白花,目带泪光地看着。
见到顾母和顾天翎抱着遗像出来,便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着沈安宁和顾禹霖的骨灰被送上灵车。
黑色的灵车缓慢地驶离殡仪馆,顾天翎看着车窗外沿途三三两两站着同样手拿白花的人,泪水不禁又落了下来。
“别哭。”顾母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倔强,“蔓蔓有她爸还有廷川陪着,她会高兴的。”
闻言,顾天翎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妈,如果再给你选择,你还会让姐去吗?”
顾母眸色一颤,久久没有回答。
沈安宁的性格像她爸爸,当年她也是被顾成骁那善良、舍己为人的品格打动……
良久,顾母缓缓道:“我和她一起去。”
为了曾经那颗和丈夫共同奋斗的心,她一定会和沈安宁一起去。
漫天星辰,微光不灭,救死扶伤,千万人吾往矣!
她没忘记。
雨渐渐停了,初春的暖阳透过云层照了下来,湿漉漉的马路闪着点点如同星辰的光芒。
黑色的轿车随着这条星路渐渐远去。
阳光中,好像有两个一大一小的白色身影手牵着手一同飞向白云。
今晚北方的夜空,注定多了颗星星。

第四十四章 永远不会忘记

晚秋的天多了几分寒意,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牵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走进墓园。
她手里捧着两束雏菊,定在了两座墓碑之间。
将雏菊轻轻放在两座墓碑前,她看向左边的墓碑,缓声道:“傅医生,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几年岁月的蹉跎和病痛的折磨让唐婷看起来有些憔悴,却又多了几分沉静。
她转头看向右边的墓碑,看着上面刻的“沈安宁”三字,眼眶不免一红。
“妈妈。”
小男孩拉了拉唐婷的衣袖,睁着大眼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啊?”
唐婷摸了摸他的头,含泪笑答:“他们都是和爸爸一样勇敢的英雄。”
“和爸爸一样是消防员吗?”小男孩歪了歪脑袋。
“不是,他们是医生。”
唐婷转头看着顾禹霖的墓碑:“傅医生,谢谢你当年劝住了我,如果不是你,或许就没有轩轩了。”
她又揉了揉男孩的头,心情复杂。
当得知顾禹霖的死讯时,她一度觉得上天简直就是个混蛋。
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剥夺好人活下去的权利。
她甚至又有了自杀的念头,但是从徐磊那得知顾禹霖捐赠遗体和沈安宁的事后,她才明白了。
他们都想活下去,但是只是把活下去的希望给了别人。
如果顾禹霖没有死,他会替沈安宁好好活下去,即便孤身一人,也要带着沈安宁的期望向前看。
而她也不只是为了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这是她和丈夫生命的延续,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唐婷仰起头,深吸了口气后庄重地向两座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谢谢……”
风卷起落叶扫过坚硬的水泥地,唐婷牵着轩轩往外走着。
“妈妈,以后我也想做像爸爸还有叔叔阿姨一样的大英雄。”轩轩奶声奶气地说道。
唐婷愣了愣,而后笑道:“那轩轩要乖乖吃饭,不能挑食噢!”
“嗯!”
轩轩点点头,大而明亮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光芒,小小的种子悄然在稚嫩的心中种了下来。
没多久,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墓园门口。
顾天翎从驾驶位上下来,快步走到副驾驶旁打开门。
叶知薇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腹部忽然一阵抽痛,不由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顾天翎立刻紧张了起来。
叶知薇白了他一眼:“你担心我还是孩子?”
闻言,顾天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当然是你了。”
他一手捧着百合,一手扶着叶知薇慢慢走了进去。
见墓前多了两束雏菊,二人互看了一眼。
“好像谁来过。”顾天翎见花还是新鲜的,忍不住四处张望。
叶知薇叹了口气:“他们救了那么多人,一定是被救过的人来看他们了。”
顾天翎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悲伤。
他将百合放在墓前,蹲下身:“姐,姐夫,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知薇怀的龙凤胎。”
叶知薇扯了扯他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是龙凤胎?姐,姐夫,别听他的,我说是两个女儿。”
顾天翎龇牙咧嘴地将头发从她手里解救出来:“姐和姐夫面前,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啊?”
叶知薇哼了一声,却还是伸出手替他揉了揉痛处。
顾天翎站起身,揽过她,眼中多了几分沧桑:“时间过得真快,你们已经走了七年了……”
叶知薇目光和软了下来,想起从前她不懂事的种种,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看着沈安宁和顾禹霖墓碑上的照片,低声道:“但人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
闻言,顾天翎点点头:“嗯,永远不会忘记。”
太阳渐渐偏了西,将地平线染成一片金黄色。
两个手牵手远去的影子渐渐拉长,消失在那暖色的夕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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