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在手心小说(秋昙秦煜)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_梅花在手心《秋昙秦煜》最新章节

wangzhihua 2023-03-04 15:28:15 25
春雨方歇,一条绿藤吸足了水,攀着墙从窗口探进来,秋昙立在窗前,左手托腮,拨弄着藤上的小水珠玩儿。
她身后不远处,四五个小丫鬟聚在一起说笑,也不管身旁的炉子,坐在灶前添柴的一绿衣奴婢见炉火快熄了,赶紧跑过来拿蒲扇扇火,几个说笑的瞥她一眼,身子挪也没挪动一下,继续谈她们的闲天。
秋昙看向煽火的绿衣婢子,心叹翠袖真是个老实的,一人便将整个茶水间在炉灶都看了,只是人家不念她的好,反把活儿都推给她干。
这时,门口走进来一着水红色春衫的姑娘,臭着张脸,几个聚在一处说话的见了,立即散开,秋昙回头看了眼门口,又调回头去继续摆弄她的绿藤。
这是春杏,平日最爱使唤秋昙干活儿。
“不要人时一个劲儿的往夫人跟前凑,这会儿要人了,却躲在茶水间打牙祭,侯爷和三爷来了也没个人去添茶水,”春杏冷眼盯着窗前的秋昙。
一奴婢听了,知趣地去拎茶壶,却被春杏抬手制止,她冷笑道:“去屋里添茶用得着你们三等的?”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秋昙听的,秋昙却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
今时不同往日,此时的秋昙已不是原先那个唯唯诺诺,乖巧顺从的小奴婢了。
以往春杏等人都将自己的活计扔给秋昙,所以除了自己的活儿,秋昙还得伺候茶水,绣荷包补衣裳,甚至擦桌椅,像个傻子一样,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功劳却都被她们抢了。
此刻的秋昙是半个月前因996猝死穿越过来的,只想咸鱼躺平养生,谁让她干活她跟谁急。
秋昙不应声,春杏脸上挂不住,没好气道:“去个人给二爷传话,就说侯爷和夫人有要事同他商量。”
众人一听是去给二爷传话,脸色都变了。
“春杏姐姐,我还得看炉子呢,茶水间一刻也离不得人的。”
“春杏姐姐,您饶了我吧,您知道我胆子最小的,可不敢去二爷跟前。”
“姐姐我还得浇花呢,您看那儿,有个闲人,让她去吧,”一绿衣奴婢指了指灶前烧火的小丫头。
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的翠袖被人指出来,她战战兢兢站起身,低着头,声如蚊呐,“春杏姐姐,我……我也要看火。”
“你看什么火?我看你坐在那儿半晌没往灶里添一根柴禾,这会儿做起样子来了,怎么,我支使不动你?”春杏将方才支使不动秋昙的火都发泄在翠袖身上。
秋昙偏头瞥了眼低头缩在灶前的翠袖,她双肩瘦削,身材娇小,十二岁年纪却只有个八九岁的身子,平日从不多言,还常帮另外几个奴婢看炉子,却反被她们欺凌。
“扭捏什么,赶紧的啊!还想让主子等你不成?”春杏不耐烦了。
翠袖低着头,十个手指拧成麻花,轻声啜泣起来,“春杏姐姐,我不敢去,他们说二爷无缘无故拿笊篱打人的手,上回雀儿被打得一双手血淋淋奴婢都瞧见了,奴婢不敢去。”
“胆小鬼!”
“这点子胆量趁早别来夫人院里做活了!”
“呵呵呵!”
秋昙听得烦躁,将个绿藤叶子扯下来,一丟,回头扫了眼那几个叫得最欢的,“人家翠袖是胆小鬼,你们不是,你们去呀!”
几个三等奴婢立时吓得不敢做声。
春杏冷笑,“人说物以类聚,那喜欢偷懒的,便爱包庇喜欢偷懒的。”
秋昙回以一笑,“确实,那欺善怕恶的,也爱包庇欺善怕恶的。”
“你!”春杏瞪着她,又急又气,偏无言反驳。
这种纸老虎秋昙在职场上遇的多了,见了弱小可怜的便肆无忌惮欺负,遇着强势有后台的便觍着脸叫爸爸,真真恶心人!
可更恶心的是春杏心里有气没处发,便指着翠袖大喊:“这差事就是你的了,今儿不把二爷叫来,仔细你的皮!”说罢袖子一甩,大步走出茶水间,其余几个丫鬟忙也跟了出去。
秋昙和春杏都是二等丫鬟,春杏不好明着使唤她,但使唤个三等丫鬟合情合理,便是夫人来也挑不出错。
秋昙看向身旁哭得双肩抖动的翠袖,想着这姑娘胆子小,不如自己替了她,于是道:“正好我没事儿,我去传话。”
“秋……秋昙姐姐?”翠袖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她。
秋昙冲她一笑,而后大步走出门去……
其实,若非热血冲头,她也不想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在原主的记忆里,汀兰院里没哪个奴婢想跟这位二爷打交道。
二爷秦煜是平南侯原配夫人所出,他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后秦煜便养在老太太身边。
此人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十一岁那年便会试及第,名震京城,可惜是年意外坠马,双腿残疾,从此他性情大变,搬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在候府东南角的听风院幽居起来,甚少出来走动。
现今的侯夫人是侯爷的续弦,与二爷只是表面母子,没几多真情,所以连夫人屋里的奴婢也不待见他。
尤其这二爷摔断腿后性格阴郁暴躁,据说为点儿针尖大小的事便责罚奴婢,把人的手都打烂了,府里奴婢更怕他怕得紧。
秋昙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想起愈多反而愈对这个极少露面的少年天才感兴趣。
出了汀兰院往东,途经桃林,四月初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春风一来,落花纷纷,地上仿佛铺了层薄薄的桃花毯,而在那桃林深处,隐约可见一白衣公子,发带翩飞。
秋昙不知不觉朝他走过去,这才看清白衣公子身下的轮椅,所以,这就是二爷秦煜?
愈走近便看得愈清晰,此人一身银线盘金绣松风壑韵的白绫袍子,身子板正,挺秀如竹,此时正伸手去够前头垂下的桃花枝,那只手修长白皙,颜色不让桃花。
只可惜他坐着轮椅,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够着花枝,忽“噗”的一声,他从轮椅上直直栽下去……

第2章 秘密
“诶!”秋昙惊呼一声,小跑上前,看见的便是他趴在地上,双手强撑着地却撑不起身子的狼狈样子。
“二爷,奴婢扶您起来,”秋昙蹲下身,双手插入他胁下要将他拉起,谁知却被他猛地推开,“哪里来的混帐东西?”
秋昙手上一滞,心道这人脾气怎么这样冲?
他偏过头瞥她,冷冷道:“你在我身后看了多久了?”
秋昙一见他的脸,竟忘了回话,整个人定在那里。
因常年不出门,他的肉皮儿瓷白,几乎连唇色也是白的,一双狭长的凤眸,眼下生了颗泪痣,看人时目光深邃中带着不屑,而他最美的不是五官轮廓,而是那种混杂的气质,像用冰雪擦过剑身的宝剑,冷冽凌厉,又脆弱得像个青花瓷瓶,一碰,便碎了。
“滚!”他吐出一个字。
秋昙终于回神,见他一脸冷若冰霜,心道自己好心帮忙他不感激便罢了,让她滚是什么意思?
她也来了气,收回手冷冷道:“那二爷您自个儿起来吧,”说罢转身便走……
没礼貌,脸生得再好有什么用?
可走出十几步,秋昙到底忍不住回头,便见他像只掉在蛛网里的飞虫一般挣扎着,堂堂七尺男儿,双腿不能动,只能依靠上半身撑起身子,倒下,再撑起,再倒下,如此往复……
秋昙驻足看了一会儿,见他渐渐气喘吁吁,再也撑不起来时,终于不忍心又走了回去。
“二爷,还是奴婢扶您起来吧。”
他喘着粗气回头瞥她一眼,不言声儿。
秋昙当他默许了,这便将轮椅推过来,把他翻了个身,拉了他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拦住他的背将他往上提……
秦煜偏头看她,桃花簌簌落在她窄而薄的肩上,而他壮实的胳膊正压着她的肩,她显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粉白的小脸憋得通红,桃花耳坠子急晃着,拍在她细长的脖颈上。
秋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拖起来挨着了轮椅沿儿,他自己也发力,一手撑着轮椅,艰难地把身子塞进轮椅里。
他见秋昙如释重负般深呼一口气,竟卷起袖子擦起额上的汗,不由微微蹙眉。
这时秋昙也抬起眼,二人视线陡然相遇,她立即烫了似的别过眼,走开几步。
秦煜看她躲开自己,脸色又阴沉下来,“还不走,等赏钱么?”说着,随手取下个扳指,丢给她。
秋昙伸手一抓,展开手掌,一只成色极佳的翡翠扳指躺在手心。
她不懂玉,可想着侯府公子手上戴的扳指必定价值不菲,于是小心翼翼将扳指放在自己的小荷包里,向秦煜一礼,道:“多谢二爷,对了,夫人让奴婢给您传话,请您务必去汀兰院一趟,老爷和夫人有要事同您相商。”
秦煜正抚着自己没戴扳指的拇指,听她这样说,掀眼皮子瞧她,“你是伺候夫人的?”
“是,”秋昙道。
“那赏赐也得了,还不滚?”他更冷下脸。
秋昙愣了下,心道这人脾气怎的这样古怪,动不动便命人滚,横竖话带到了,去不去便不是她的事儿了,于是她丢下句“奴婢告退”便立即转身往回走。
走出几步听见身后有人喊二爷,她回头看了眼,只见个红衣奴婢从桃林尽头跑来,想是伺候秦煜的。
秋昙没再管他,抓着自己的小荷包,心里美滋滋地回汀兰院去了,没想到这位二爷虽脾气臭,却还挺大方。
任何时代,钱都是顶顶要紧的。她穿越过来的次日便动过逃出府的心思,可原主只攒了五两银子,又是个奴籍,这个时代也没听说过女人干事业的,她想着,就这么贸然出府指不定饿死街头,还不如好好待在这儿,待有一日攒够银子,脱了奴籍,自己出府做个小生意,日子不就过起来了么?
所以啊,咸鱼是要咸鱼的,对于那些不该她干,干了也没利益的活儿她就得撂开手,可奋斗也是要奋斗的,凡是能得赏钱的事儿,她都乐意,便是被骂两句也不打紧。
待回到汀兰院,已近午时,秋昙想起那几株茉莉昨儿没浇,这便拎着个黄釉花执浇花去。
其实真正分配给她的活计不多,只有喂雀儿、浇花和每顿摆饭侍菜,而该她干的活儿,她也从不偷闲躲懒。
不多时,翠袖从茶水间出来,见秋昙正在花圃后侍弄花草,便小跑过来,从秋昙手中抢过花执,“秋昙姐姐,我来帮你。”
“不必了,我一人做得来,”说着,秋昙又从翠袖手中抢回花执。
翠袖只好向她行礼道谢:“秋昙姐姐,今儿多亏了你,若非你替我去,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说着,她看了眼左右,凑过来压声问:“二爷没为难你吧?我听说他最喜责罚奴婢,想罚谁便罚谁,全凭他高兴。”
秋昙看着这个十二三的小姑娘,有点想笑,“所以你就怕得哭鼻子?”
翠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她们都这么说。”
秋昙只笑了笑。
作为一个灵魂二十五岁的现代人,跟十二三的小孩子实在没话可聊,于是接下来翠袖同她说话她都漫不经心应着,直到翠袖欲言又止,秋昙察觉到不对,“怎么不说话了?”
翠袖声音压得极低,身子也不自觉矮下一截,“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千万不能去三爷房里伺候。”
秋昙愣了下,三爷是现任侯夫人的儿子,今年十六,比二爷小两岁,在原主记忆里是个喜欢与奴婢玩闹,平易近人的人。
“这话怎么说?”秋昙问。
而后,翠袖便凑到她耳边将那所谓秘密细细道来。
原来翠袖还有个姐姐叫翠缕,在三爷房里伺候,原主也有印象,似乎害了痨,上个月便被侯夫人遣出府养病去了。犹记那日侯夫人把三爷喊来斥了一顿,还命三爷房里的奴婢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否则打死不论。
翠袖却双眼含泪悄悄告诉她:“不是害痨,是尿血,已经起不来床了,前儿我回家,姐姐告诉我说宁可在夫人院里做三等,也不能去三爷身边伺候。”
她放下花执,诧异地问:“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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