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慈淡淡看了他一眼,眸色深沉:“裴瑜,记住你的位置。”裴瑜忽然红了眼,压抑住吼间那一丝哽咽:“臣。遵命!”歇朝两日,停了两日未下的雪,好像又要下下来了。魏羽慈坐在大殿,远远便能听见皇城外,杀喊声震天。裴瑜近前来报:“陛下,信王起兵作乱,国师里应外合,如今已经杀到皇城,陛下,臣护着你从密道离开。”她缓缓摇头,眼中并不意外,一切正如她所料。两日了,自她传旨病重,朝中大臣无不跪在殿外求见于她,相问病情。可唯有秦之南,不曾相问,不曾请见。不说昔日情分深浅,为臣之责,他甚至连做做戏都不肯了。魏羽慈叹了一口气,想来,情意已尽,他真的不爱自己了。一月之期未到,他便连这几日都等不了了。不过如此也好,她死了,想来秦之南也不会为她而感到难过,倒是也能走得无牵无挂。只是如此一想,心中总是一阵阵闷疼。她看着一片空寂的大殿,沉声道:“裴瑜,铺陈纸笔,孤,要下圣谕。”这道圣谕,也许便是她能护他的最后一程了……拟好诏书,魏羽慈将它递给裴瑜:“你拿着孤的圣谕,召集百官,面呈于天下。”裴瑜意识到什么,双膝跪在她跟前,不肯接旨:“陛下!”魏羽慈眼眶一酸,她将诏书放到裴瑜手上:“他既然想要孤让位,孤便成全他。”这也是她最后一次成全了,再多,她也做不到了。但愿,如君所愿吧。魏羽慈心中清楚,一旦明浅继位,天下谁都可活,唯独她必死无疑。她坐回帝位之上,面色凝重:“裴瑜,这是孤,最后一道圣谕!”裴瑜死死握住手里的圣谕,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刻,他竟控制不住眼泪掉了出来。他神色肃穆,无比认真含泪跪拜:“臣,骠骑将军御前总领裴瑜,谨遵陛下谕旨!”魏羽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俯视着大殿。从她生下来,母君便将她当做女君培养,是注定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只是,情之一字,叫她终究辜负母恩,明知死路一条,却还是亲手将杀她的利剑交了出去。巍巍皇城已经一片狼藉,白雪被鲜血染红融化,到处都是杀喊声。信王明浅一身铠甲推开殿门,在殿下仰望着安然坐于龙椅上的魏羽慈,而后一步步走上那九十九级的帝阶。她冷笑一声,沾着血的长剑指着魏羽慈:“魏羽慈,你输了。今日就让母君在天之灵看看,当初选你为帝是大错特错!”魏羽慈淡淡看着她,眼中泛不起一丝澜漪,轻叹了一口气:“孤若杀你,他这么多年的良苦用心便都付诸东流,你记住,你从不是孤的对手,孤从来只输给了一人。”一个她永远都等不到的人。明明当初说要与她在一起的人是他,如今舍弃她的人还是他。她从未打算食言,一直都在盘算着要嫁与他,可他没等她。没等她做好这一切,他便已经变了。明浅见状,嗤笑一声:“听说陛下已经让人挖出祭坛,想必是为臣登基为帝做好了告罪于天的准备,陛下,请吧。”魏羽慈敛去眼中悲凉,直直看向明浅:“孤可以去,但你可能回答孤三个问题?”明浅愣了一下:“你说。”“第一,他日你登基为帝,可会善待天下百姓?”明浅得意无比:“自会如此,待我登基,天下都是孤的子民。”“第二,我大昭朝堂皆是忠臣良将,你可会量才而用?”明浅不耐点头:“会䧇璍。”魏羽慈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沉重:“第三,待你登基,可会护好国师秦之南?”明浅大笑一声:“孤登基,他便是孤的帝夫,那是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