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安南流景(央央几许)全文免费阅读_央央几许全文小说

zhusiwei 2023-02-06 16:24:10 276
方婉拽我落水的事,惊动了皇后。

她叫我进宫吃午饭,说要为我做主。

我到时方婉正跪在院里,大太阳晒着,瞧着很不好受。

桌上摆满我爱吃的菜,我小口喝着鱼汤,沈玉安坐在我对面,脸色很难看。

「有人因为你跪了两个时辰,你还有心情吃饭?流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面不改色,边吃边说:「做错事就要受罚,不然不长记性。」

沈玉安眯了眯眼,咄咄逼人地质问我:「方婉言语不检、举止失礼,她有她的错处。」

「可是流景,她拖你下水,是不是因为你辱骂她、殴打她?」

我放下碗筷,平静地看着他,点头说是。

他笑着问我:「既然你们都有错,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受罚?难道就因为你姓南,她姓方?」

他明着说我仗势欺人。

我反问:「那依太子殿下的看法,该怎么罚我才好?我把脸伸出去,让她打回来可好?」

沈玉安垂下眼,声音放缓些:

「流景,你明明知道,孤不是那个意思。」

皇后慢悠悠开口:「你们两个,都快成亲的人了,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吵成这样?」

「太子,那个方婉心思重又恃宠而骄,你若不想日后家宅不宁,就离她远点。」

我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放下勺子,掏出我与沈玉安的订婚帖。

薄薄的一张纸,曾经寄托着我所有的少女情思。

我不曾犹豫,将它扔进汤锅里。

那张纸片刻就被浸湿,毁得面目全非。

沈玉安立刻去捞,他的手被热汤烫成淡淡的粉色。

订婚帖像烂泥一样,软塌塌地挂在他的手指上。

他眼里有一点泪光,压着火气问我:「南流景!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理他,只是跪在地上,向皇后叩首:

「姑姑,我与父母已经商量好了,从前定下的亲事,还是算了。」

「姑姑,父亲说,从前他没能护得住你,如今,他不想南家的姑娘,再受苦了。」


11.

我悔婚那天,沈玉安一路沉默着,跟着我到南府大门。

我进门前,他终于开口:「流景,孤这里,可不卖后悔药。」

我头也不回地告诉他:「绝不后悔。」

我和太子婚事告吹的事,很快就传遍京城。

母亲每天守着大门,看哪家富贵公子敢来提亲。

等了月余,也没人来踏门槛。

京城的公子哥都在看沈玉安的脸色,他把我变成一个笑话。

我娘气得天天在家骂我爹。

爹爹没办法,只好给远方的老朋友写了封信,管他借个儿子,来与我相看。

来人叫陈锦颐,是江北陈氏的嫡支。

他家祖宗是开国大将,两百年的名流世家,手里握着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连皇上都得敬让三分。

母亲把陈锦颐夸得天花乱坠。

说他温文尔雅、能文能武,最重要的,他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

我对爱情已经不抱幻想,爱会让人受伤。

我对陈锦颐的期待,仅限于,他父亲是陈家家主,而他是嫡长子。

若我与他能成,日后便是整个陈氏的当家主母,太祖恩赐,见到皇上都不必跪了。

想想都高兴。


12.

相看那日,我们在大相国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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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慌,就想扯下他的面具瞧瞧,他背后长着怎样的嘴脸。

午饭时,母亲找了个极其拙劣的借口匆匆离场,留下我跟陈锦颐培养感情。

她的马车刚走,陈锦颐脸上的笑就落了下去。

他不笑的时候,像个冷心肠的菩萨,我与他之间,顿时生出无限长的距离。

他刚刚,果然是装的!

「你不记得我了?」陈锦颐挑眉问我。

「小时候,你把我堵在墙角,揪着我的耳朵叫我小娘们儿,你忘了?」

「你敢把我忘了?」

娘啊,他的表情好吓人。

我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我八九岁那年,跟刘将军家的小儿子打架打输了。

他身边总是跟着一个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豆芽菜,两个人关系很好。

我就非常卑鄙地,把那个豆芽菜抓来,逼着他叫我姐姐祖宗,还对他言语羞辱,以泄心头之恨。

我小时候,确实有一段时间,背着爹娘净干些人嫌狗不待见的事儿,可混账了。

后来我也想过要找他道歉,但他已经不在京城了。

再见面,他变成又高又大的陈锦颐,除了漂亮,哪还有半点豆芽菜的样子。

想起母亲刚刚说我贤良淑德、优雅端庄,生来就随她,我尴尬得脚趾抠地,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想不用道别了,最好是再也不见。

我转身就要跑,后领却被陈锦颐钩住。

他低头在我耳边笑:「姐姐,我让你走了吗?」


13.

落日前,陈锦颐送我回家。

我完全看不穿他的心思,心里忐忑,眼看到了家门口,我抬起屁股就想跳车。

他手臂一伸,揽着我的腰把我拽进怀里。

陈锦颐挑起眉梢,戏弄地问我:「这么着急,你很怕我?」

有一点,毕竟我已经打不过他了。

他笑话我:「所以说,小时候为什么那么坏。」

他离我太近,香气扑鼻。

我又羞又恼,刚想骂他,车帘突然被人用剑挑开。

是沈玉安。

他半垂眼帘,剑光折射在他的侧脸,照出阴狠的神态。

他平静地开口:「南流景。」

「谁教你投怀送抱,还要脸不要?」

「下车。」

陈锦颐偏偏笑着搂紧我。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眼尾瞥向沈玉安,挠痒一样低声说:「别动,动了,你就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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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14.

那一天,沈玉安和陈锦颐在我家门前,大打出手。

京中又有人说,白月光到底是白月光,便是不爱了,也容不得别人染指。

我与陈锦颐相看的事,也弄得人尽皆知,这下,我真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母亲一日问我八遍,陈锦颐瞧不瞧得上我。

我只说:「谁管他瞧不瞧得我,怎么不问问我瞧不瞧得上他?」

母亲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脑勺上。

「哪儿轮得上你挑三拣四?」

如今我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世上统共也没几个人敢娶我,其中一个,还因为我小时候嘴欠,把他给得罪了。

母亲拉下老脸给陈锦颐去了封请帖,借着长辈的名义,请他到家里坐坐。

他没回信,没把我们南家放在眼里。

母亲气病了。

我跟母亲说,这辈子大不了就不嫁了,待在她身边做个老姑娘也不错。

她笑着点头,抡起棒槌,追着我满院跑。


15.

贵妃生辰时,皇上把宴会设在南湖的画舫上,并邀城中公子小姐与她做伴。

我登上船,没想到,方婉竟然也在。

听说荣恩侯认她做了干女儿,梦里,好像没有这茬事。

不过沈玉安为了她跟我闹得分道扬镳,明眼人都知道,方婉是颗上好的棋子。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和她,会闹出怎样的热闹。

方婉穿罗裙戴珠钗,跟沈玉安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她看见我,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扬声与我打招呼:「南姐姐,你今日能来,我好开心。」

她张开手臂,好像要抱我,我下意识抬起胳膊一挡,她突然就摔倒了。

沈玉安快步上前,方婉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红着眼眶看我一眼。

「南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一直很想亲近你,在京中,我只认识你一个,我们可以好好相处吗?」

沈玉安打断她,翻过她的手心,看着蹭破的皮,问她疼不疼。

方婉赶紧摇头:「不怪南姐姐,是我自己没站稳。」

沈玉安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孤知道。」

「日后你走慢些,别伤到自己。」

方婉微微一愣,笑着点头,没再说话。


16.

晌午陪着贵妃吃了点酒,我有点乏,就挑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吹吹风。

忽然有人从背后狠狠推我一把,我险些跌进湖里。

画月眼疾手快扶稳我,回头就看见方婉撇着嘴笑。

「南姐姐,别瞪我啊,好吓人。」

「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你自己没站稳,可不怪我……」

我想也没想,回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方婉瞪着我,又要掉眼泪。

我冷笑:「这儿没别人,你装给谁看。」

我揪住她的衣领,摁着她的头,把她往湖里推。

方婉吓得抱紧围栏,失声惊叫。

「我只是跟你打个招呼,你要是站不稳,可别怪我……」

我话音未落,忽然一支长箭直直地射向我,沈玉安站在不远处挽着弓。

和梦里一模一样,他为了方婉,要了我的命。

长箭擦破我的耳朵,我像丢了魂一样,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

那支箭明明没有刺进我的胸口,可是我的心,好疼啊。

疼得我直掉眼泪。

所有人都在围观我的狼狈,方婉扑进沈玉安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撒手。

沈玉安推开她,在我身前蹲下。

他掏出手帕擦着我的眼泪,轻声安慰着:「流景,吓到了是不是?」

「孤是一时情急,怕你闹出人命。」

我几乎是咆哮出声:「滚——」

「你别碰我!」

沈玉安还要向我伸手,一只镶玉的宝靴突然踹在他的胸口。

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我不看就知道,是陈锦颐。

他的香气特别好闻,我第一次见他,就牢牢记住了。

他用衣服盖住我,把我的眼泪都藏起来,不让人看,不让人指点。


17.

陈锦颐抱我回家。

母亲从榻上跳起来,高兴得病全好了。

她刚要笑,看见我昏昏沉沉的样子,又哭起来。

听大夫说我没事,只是惊吓过度,养两天就好了。

她没忍住,指着东边破口大骂,中气十足。

骂到一半,回头看见陈锦颐还在,她叉着腰问他,为什么不回请帖!

「你若不是想娶我的心肝儿,就别来招惹她。」

陈锦颐却说,他根本没收到过请帖。

他跟母亲说喜欢我,想娶我,只是大概我瞧不上他。

母亲大力地拍着他的胳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怎么会,流景日日都念叨你呢,说你一表人才,她可满意了!」

娘,我还没死呢,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虚弱地张张嘴,说不出话。

我娘尽情污蔑我,再也没人管得住她。

请帖的事左右调查,什么也没查出来,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是谁动的手脚。

荒唐,沈玉安,你真荒唐。

画舫的事惊动圣驾,皇上为了安抚我爹爹,狠狠罚了沈玉安。

姑姑请母亲进宫说话,她说自从方婉出现,沈玉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与他说过很多次,离方婉远一点,他就是不听。

前几日,沈玉安居然问她,她把他养大,是真心待他好,还是想要控制他。

姑姑这回,是真的伤心了。

母亲回家后与我感叹,从前怎么没发现,沈玉安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他生母爬龙床,生下他以后,还拿孩子威胁皇上。

若不是姑姑求情,说稚子无辜,他早就跟着他生母一起下去了。

我想起梦里,姑姑就是被沈玉安活活气死的。

思来想去,还是跟母亲说:「姑姑一辈子恪守德行,可是偶尔,也要为自己多想一想。」

她收养沈玉安后不久,就诞下三皇子,若真论起来,太子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沈玉安去坐。


18.

沈玉安生辰这日,给我发来请帖。

陈锦颐趁我看不见,把它叠成纸燕,飞到墙那头去了。

我从屋里拿出茶,他立马举起书挡着脸,装作很专心的样子,估计正躲在书后头得意呢。

我生病这些日子,他天天跑来,母亲起先很高兴,渐渐也觉得烦了。

那日二人商量提亲的好日子,母亲说,算好了明年二月十六,大吉。

陈锦颐讨价还价,说今年八月八,是个上上签,他母亲已经启程往京城来了。

我娘笑说真好,然后望着陈锦颐的后背,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她偷偷跟我说:「不然娘还是给你找个离得近的,陈家这小伙儿,太黏人了。」

哈哈哈哈哈。

哎,她呀,是舍不得我了。

我躺在院里的摇椅上,看看陈锦颐,看看云,看看鸟,再看看手里的残卷。

时间就静悄悄地溜走了。

我打了个盹儿,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陈锦颐不见人影了。

他不在,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正巧过来,她拾起压在石桌上的一幅画,扑哧笑出声。

我凑过去一瞧,看见画里的我歪在摇椅上,睡得口水直流,嘴边儿还题着小字:烧鹅、烧鹅……

母亲笑得停不下来,我的脸噌地烧起来。

嘟嘟囔囔地骂:「陈锦颐人呢!」

「娘,你还是给我找个离家近的吧,我也觉得他不怎么样。」

母亲摸摸我的头发,又摸摸我的脸。

「他呀,给你买你做梦都想吃的烧鹅去了。」

她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欣慰地感慨:「我就知道,我闺女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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