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平安咒
母亲的平安咒
一直以来都想给远在天国的母亲写点什么,手都好几次抚着了键盘,可指头却怎么也敲不下去…… 我知道,母亲是为我操心过度耗尽心力而撒手人寰的。 二00六年我回家过春节时,母亲像往常一样,在大年初一的早上非要我吃四个汤圆的,她还是重复着往年说过的话,说:“废子,初一这四个汤圆你随便都要吃了,我们这种人家不图四季发财,只图个四季平安。” 她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欢吃汤圆之类的糯米食物,生怕我背着她会把碗端去藏起来,就一直在旁边守着。自然,就算我对那汤圆再有抵触,但母亲做的那几个寓意‘四季平安’的汤圆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吃的,更何况,一年到头也只有这天早上她才在我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点什么,我也早把她这天早上的话语当作了一种新年祝福——平安咒。 她看我在慢慢的吃着显得有些高兴,说:“废子,我还没去过海南,我想今年去趟海南。那些比我岁数还大的都去了的。” 考虑到母亲都是八十岁的人了,平时身体又不太好,我极力劝阻她不要去,说:“你血压那么高,又要坐飞机,还是不要去。干脆就在近一些的地方走一下就算了。” 她听了我的话后就再也没做声,默默看我吃完后把碗收了。 我虽和母亲住的城区只隔得有五十来公里远,平时却少有回去,照顾母亲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姐姐和弟妹们身上。母亲倒是能理解,她知道我自从下乡后就变得有些‘野’,喜欢伙着人到处去跑着玩。参加工作后更是变本加得,时不时个人都要跑出去耍两天。她只说:“废子,不管你走哪里去耍都要得,你只要记到水塔村是你的家就行了。” 得到了母亲的纵容,一年中除了几个重大的节日我回家看望父母外,一般情况下都是打电话问候。 只是,这年母亲的平安咒有些不灵。到四月份时,我感到腿脚有些不适,医院拍片说是‘骨质增生’,治疗了一个多月却越发的严重起来。又拍片时说是‘腰椎间盘突出’,又治疗了一个多月,病情大有恶化之势,最后做核磁共振才说是得了‘多发性硬化’,住院后被‘冲击疗法’击倒后就一直起不来。 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一直没给她打电话,心想好了之后再告诉她。 她像是也有啥在瞒着我,也没给我打过电话。直到八月底,妹妹才打电话说暑假期间已和弟弟带着母亲去了趟海南。 母亲去海南是做了些功课的,她早不早就到医院里做了七天的‘高压氧仓’,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了才启程的。 (哲理故事 www.xiaoleidm.com) 既然去了,又平安的回来了,我也无话可说,何况我自己都还躺在病床上。我只把自己的情况简单告诉了妹妹,要她千万不要告诉母亲,以为自己很快就会站起来。 眼看着就要过国庆了,照理说我该回家看望父母的,可我怎么也站不起来。万般无奈,妹妹才把我住院的事告诉了母亲。 母亲知道我的情况后显得十分的着急,总说要到医院来看我。弟妹们怕她情绪不好生出些事非来,只好开着车来把我从医院里接出去。 回到家后,母亲显得很平静,她在我床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废子,想开些,不要怕,慢慢医。就算是耍,也要医好了再耍。只要病好了,你就要经常回来住,水塔村就是你的家。” 那天,她把良儿叫到我床边说:“良儿,我们这个家啥都可以不讲究,但孝道却是要讲究的。现在你爸爸生了病,你就要像他孝顺我一样的孝顺他。” 良儿说:“我别的心没得,但孝心还是有的。” 听到良儿这样说了,母亲显得很高兴。 国庆后我又回到了医院,妹妹在电话中说母亲因我的病情而有些心力憔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母亲在电话中却总要我积极配合医生治疗,却绝口不提她自己的事。 转眼就要过春节了,我怕给大家带来更多的麻烦,就提出不回家过春节,想不到妹妹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不知怎的,过春节那几天,我躺在病床上时不时都会想着母亲给我做的、寓意着‘四季平安’的那碗汤圆和絮絮叨叨的平安咒来 又过了几天,妹妹们开着车到医院来连夜接我回家,说是母亲早己住院,都 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了,只是怕我担心才没告诉。 让人想不到的是我们母子相见竟然是在病房,母亲插着两根管子早说不出话来,我坐在轮椅上却找不到话说。母子间就四目默默的对望着,任凭着眼泪不住的流…… 母亲虽说不出话来,但神志却是清醒的,她伸出手来往家的方向指了又指。我知道,她是想说:废子,我们回家。 见我点头后,她又伸出手来示意要拔掉插着的两根管子回家。 这天晚上,我们都回到了家里,我住在楼上,母亲就住在楼下自己的房间里。 到第二天上午十点来钟,母亲走了,她虽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可表情却是安详的;她好像是在给我说:“废子,你要坚强,千万不要放弃……” 自从母亲走后,我再也没吃过汤圆了,四季发财也好,四季平安也罢,好像都和我无缘。只是母亲那不紧不慢的声调时常在我耳畔响起:我们这种人家不图四季发财,只求四季平安。
废子于 2015年清明前 [来源:小磊耽美文学网 www.xiaoleidm.com 经典好文章阅读,转载请保留出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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