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晏倾(重生后我养了五个权臣)全文免费阅读_重生后我养了五个权臣最新章节

zhusiwei 2023-01-28 10:28:17 22
秦灼低声道:“事情有变,要换个路子。”
她原本想着用自己练兵的手段招呼这顾家的败家子,却不曾想碰到了这么个老相识。
但这可是顾有啊!
本来就是个巨贪种子,若再一个不小心给养的更歪了,那可是祸国殃民的大事。
红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几步开外的顾长安嫌戴冠麻烦,让婢女换了根金色发带束发,弄好之后,他才二郎腿一翘,慢悠悠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灼,“陪人吃喝玩乐,还拿银子,那是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才能做的事,你这算什么?”
秦灼心知这厮是先前被她下了脸面,非要在言语间找回场子不可。
她了然一笑,心平气和道:“小公子要是非得这么算的话,那都是为了生计凭本赚钱,本也没什么不同。”
顾长安被噎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被晏倾退婚失心疯了?”
秦灼摇了摇头,“我与他退婚还拿到了两千银子,高兴得很。”
顾长安闻言,眸色复杂地看了她许久,而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拍桌子,“那就是穷疯了!”
秦灼依旧从容淡定,“穷是真穷,但不至于因此而疯。不过日后若是顾小公子落到我这般地步,怕是真的要疯。”
顾长安顿了顿,难以置信道:“你在咒我?”
秦灼没说话,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他。
这么个娇生惯养公子哥,身边美婢如云,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去奸淫良家女?
前世他也不知是着了谁的道,才被夺了身家又险些害了命。
她回想起这厮在牢里那鲜血淋漓、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都忍不住道一声:惨呐!
顾长安觉得被咒了本就生气,见她莫名其妙地一直盯着自己看,更是怒从中来,“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本公子是几个意思?这是打什么坏主意?”
“没什么。”秦灼面色如常道:“我只是在想你哭得惨兮兮的样子。”
顾长安顿时:“???”
我哭?
还哭得惨兮兮!
公子爷何曾在人前落过泪,听到这话一张俊脸怒气横生,原本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了,刚要站起来开口喷火。
秦灼就上前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温声道:“顾小公子稍安勿躁。”秦灼晏倾(重生后我养了五个权臣)全文免费阅读_重生后我养了五个权臣最新章节 她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你失去了顾家的庇佑,身陷囹圄,连口饱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顾长安听得背后忽地一凉。
秦灼的容貌其实生得颇为明艳,只现下过于平静,眸色也波澜不惊地,这话说的就好像他马上就会面临这样困局一般。
片刻后。
顾长安回过神来,愤愤地推开了她的手,怒骂道:“秦灼,你有病啊?”
他一边起身,一边呼仆唤婢,“把她给本公子赶出去!”
边上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抬了手打算上前意思一下。
红缨说了句,“秦姑娘是老太爷亲自请到府里来的。”
小厮婢女都不动了,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公子爷。
顾长安咬牙,脱下被秦灼碰过的锦袍就往她身上砸,“别以为你把我家老太爷哄得晕头转向,就能做顾家的少夫人!你敢留下试试?本公子一定让你后悔今天进了这道门。”
秦灼微笑,“顾小公子若不想我,那就请争点气,早日成材,让我拿了酬金归家去。”
这姑娘一点不像传闻中那样泼辣刁钻,只笑脸对人,搞得顾长安拳拳都打在了棉花里,十分地没有意思。
他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身边伺候的婢女小厮见状,同秦灼行了一礼也连忙追了上去。
秦灼站在清光月影里,看着那个犹如珠玉生辉的俊美少年穿花而去,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尖。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嗓音,“公子怎么扔下秦姑娘自己走了?”

第8章  这就是缘分
秦灼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身侧跟着两个提着灯笼的小婢女,烛光照的那人一身锦衣泛华光,原本只有三分容貌,也因他这一身玉带金缕更添了三分。
只是她今日先见了清隽非凡的晏倾,方才又刚同相貌顶尖的顾长安打过照面,如今再看来人,就觉得这人生的相貌平平,只能说不丑而已。
来人见她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也没先开口的意思,在两步开外站定,拱手行了一礼,“在下是顾家的管家,姓梁,名思余,从前同秦姑娘也曾见过几面,只是在下身份低微,秦姑娘许是不记得了。”
秦灼对这么个人确实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若是梁思余不说自己是顾家的管家,光看这穿着打扮,说是顾府的主子也没人会怀疑,这样的人当着她的面说自己身份低微,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她心里这样想着,面上笑意淡淡道:“原来是梁管家,有礼了。”
“秦姑娘客气了。”梁思余笑了笑,顺着秦灼方才看的方向望了一眼,瞧着一众小厮侍女正族拥着顾长安离去,转而安慰秦灼似得说道:“我们公子其实人很好的,只是脾气大了些,多顺着他就好了。”
秦灼侧目看向梁思余,笑意如常道:“可我觉着他看我不顺眼、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也很好。”
原来权臣顾有年少时是这么个不成器的样子。
七窍玲珑心尚未修成,也没有万般算计人的手段,生气了只会甩脸子放狠话。
还真有点……可爱。
梁思余闻言,顿时无言以对。
他勉强维持住面上的笑意,“秦姑娘不愧是老太爷为了公子千挑万选挑中的少夫人,果然与寻常人不同。”
“过奖。”秦灼并不怎么谦虚地接了这么一句。
梁思余顿时:“……”
他原本要说的话都被堵死了,再说顾长安不好就太刻意了,只能转开了话头,同秦灼说起住处来,顾老太爷做了甩手掌柜不管这些,顾老夫人又到涣州给老姐妹过寿去了不在府里。
这些事,便落到了梁思余这个管家头上。
梁思余道:“公子住揽芳阁,秦姑娘暂时不便同住,毕竟还没成亲,住在一处不合规矩,而且公子爷那脾气恐怕也不愿……”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见秦灼面不改色,便继续道:“那秦姑娘就先住离揽芳阁最近的栖月阁如何?那里本来是用来招待贵客用的,一应物件都刚换了新的。”
秦灼并无异议,点头说:“好。”
“那在下送秦姑娘过去。”梁思余说着,抬手朝秦灼做了个请的手势,尽心尽责地把她送到了栖月阁。
此处虽有人日日洒扫,夜里却没人留守,里头一片漆黑。
梁思余离去前,把红缨留在秦灼身边伺候,还不忘留了盏灯笼,说一句“秦姑娘若是缺什么,尽管和在下说”,这才告辞。
秦灼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转身走入暗处时,面上的笑意就散去了大半。
这梁管家虽然做事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但字里行间总有点想踩顾长安一脚的意思,也不知道一个做管家的怎么就这么瞧不上主家的公子?
她虽不知前世顾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一世她既然来了这里,就不会让顾长安再遭前世之难。
然而祸事可防,小人总有办法能除,只要有害人之举总会露出马脚。
眼下最让秦灼头疼的却是:
顾公子现在还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败家子,要怎么做,才能催他奋发上进?
而此刻,隔壁揽芳阁。
顾长安窝着一肚子火进门,刚坐下,顾老太爷就来了。
顾长安一看老祖父上赶着看热闹的样子,越来地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拍桌怒道:“老头儿,你今儿要不是不让秦灼走,那就我走!”
“那你走吧。”顾宏在一旁落座,想也不想地就接了这么一句。
他刚才听到小厮来报,说公子爷在秦姑娘手底下吃了亏还不太敢相信,急忙过来瞧一瞧。
亲眼看了才知道,家里这小霸王是真的遇到了可以压得住他的人。
不然怎么会气成了这样,却拿那姑娘没办法,只能窝着火。
顾老太爷越想越高兴,笑呵呵地继续道:“你祖母还得三四天才能回来,这几日怎么闹都随你,反正没人在我耳边念叨。”
在一旁伺候的小厮婢女闻言都忍不住偷笑。
顾长安见状简直要气炸了,挥了挥手赶众人出去,“你们都走。”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退到了门外。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顾长安强压着火气问道:“您究竟是看中了秦灼哪一点?她刚被退婚,您就赶着去把人接过来了?”
他端起桌上的冰镇梅子汤喝了一口,这才觉着稍稍去了些许火气,又补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灼是您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呢。”
“胡说什么呢你!”顾宏气得吹胡子瞪眼,抬手就给顾长安头上敲了一个爆栗,“我出门前就同你说过,要把秦家阿灼说来给你当媳妇,那会儿你也没说不行啊,这人都接回来了,你又是为难人家又是闹脾气的,像什么样子?”
顾长安揉了揉脑袋,叹气道:“那谁能想到秦灼忽然就想钱想疯了,真答应了呢?”
偌大个永安城,谁不知道秦灼喜欢晏倾?
今日答应退亲已经让人惊诧万分了,谁知道她竟然一转头为了银子愿意用婚事做筹码来顾家。
这要是没吃错十回八回药都做不出这样离谱的事!
“这就是缘分啊!”顾宏抬手摸了摸胡子,故作高深道:“缘之一字,妙不可言。”
顾长安才不信这些,不屑道:“得了吧。我同谁有缘分都行,唯独秦灼……大可不必!”
顾宏看着自家孙儿,呵呵笑道:“不就是你小时候去秦家玩,人家小姑娘光顾着和晏倾说话没搭理你吗?这么点小事,至于记仇记到现在吗?”

第9章  让她来陪我
顾长安听到这话俊脸微变,猛地站了起来,“老头儿,你胡说什么?”
老祖父看着他笑啊笑,虽没说话,但意思明显得很:我要是胡说,你反应这么大作甚?
顾长安顿了顿,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了,他深吸一口气,又坐了回去,状似不经意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顾宏不紧不慢道:“我跟你祖母都还记得。”他说着又轻叹了一声:“你小子不是一般的小气,自那以后有阿灼在的地方,你都不肯去。”
若非如此,凭着长辈们的交情,何至于两个小辈这么多年都没打过照面。
而且顾老太爷一直都觉着自家孙儿不成器归不成器,天生的这副好相貌是真的没话说,同那晏家小子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要是打小养在永安,同阿灼青梅竹马,那她喜欢的就未必是那晏家小子了。
那些陈年旧事,顾长安一个字都不想多听,话锋一转道:“天色已晚,您还是早些回去睡吧,别总想着操心这啊那的,容易累着。”
顾宏坐着没动,笑道:“我不累,今个儿心情大好,还能再聊两个时辰。”
“我累了。”顾长安心累极了,转身掀开珠帘往里屋去,往软榻上一躺,就闭眼装睡不理人了。
顾宏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珠帘后往里屋看了一眼,抬手熄灭了一旁的灯盏,轻轻地离去了。
顾长安躺在榻上听着老祖父的脚步声远去,婢女们带上了屋门,退到廊下低声说着话,他睁眼看了窗幔片刻,喃喃道:本公子今天累了,就让那秦灼在这留一晚,明天就赶她走。
明天一定让她走人!
顾长安这般想着,翻了个身,带着满心火气入睡了。
可他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做了一晚上噩梦,先是莫名其妙挨板子坐牢,小命差点就没了,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跑到街上去要饭了,还时逢大荒之年,所到之处满目疮痍,草根都要拼命抢才能吃到一口,还有些易子而食吃人肉的……
顾长安从梦中惊坐而起,满头都是冷汗。
他一睁眼就看见阳光洒落床沿,几步开外珠帘攒动,墙上挂着名画,窗边摆着白玉瓶,屋中摆设皆是价值不菲之物,自己还身在高床软枕之上,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怎么会忽然做这么奇怪的梦?”
顾长安抬手揉了揉眉心,忽然想起秦灼咒他的话。
这姑娘莫不是会使什么妖术?
顾长安恨恨甩开了床帘,起身下榻“本公子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公子醒了?”候在门外的婢女听到动静便推开门,鱼贯而入,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顾长安做了一整夜噩梦,这会儿还心率不齐,四肢发软,越想心下越是不悦,看到婢女们进来,开口便问:“秦灼呢?她不是来伺候本公子的吗?这都什么时辰了?”
走在最前面的一等丫鬟春杏柔声回道:“秦姑娘一早便去了老太爷那里,跟着着打了一套拳,这会儿正陪着老太爷用朝饭呢。”
顾长安皱眉道:“她一大早去陪祖父了?”
“是呢。”春杏一边给顾长安更衣,一边说:“他们都说老太爷今日格外高兴。”
她这话一出,后头两个小婢女低声议论道:“也不知道秦姑娘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样招老太爷喜欢。”
“她何止是招老太爷喜欢,我听说她差点就做了南巷张员外第十三房小妾……”
几人越说越离谱,竟开始猜测,“秦姑娘该不会是觉着嫁给公子这事不太能成,所以直接对老太爷下手了吧?这几日老夫人刚好不在府里……”
顾长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呼吸都有些不太畅快起来,原本这种话他压根就不会当一回事。
但秦灼现在是真的穷疯了,若是觉着不得他欢心没法留在顾家,为了银子不择手段朝他家老祖父下手……
这完全是秦灼能干出来的事!
他越想越气,当即打断了婢女们的话,“她不是冲着本公子来的吗?陪什么老太爷?”
婢女们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春杏怯怯得开口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顾长安手一挥,怒道:“去,让她来陪我!”
为了能让老祖父保住晚节。
他这个做孙儿的,不得不牺牲一些。
只能先把秦灼从祖父身边弄过来,再想办法把她赶出顾府……
“是,奴婢这就去请秦姑娘过来。”春杏轻声应了,跟几个婢女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快步出门去益华堂请人。
这会儿,秦灼正在益华堂陪着顾老太爷用朝饭。
她昨晚想了许多事,睡得少却起早,换上了梁管家让人送来的橙色广袖绫罗裙,同色发带挽了个发髻,简单而不失气度,越发显得容颜明艳。
而且她一大早陪着老太爷打了套拳将筋骨都活动开来了,这会儿面色红润,看着神清气爽,说话时又带着淡淡笑意,老人家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你多吃些,待会儿长安就会让人来请你过去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同那个臭小子斗。”顾宏吃完放了碗筷,笑呵呵地说道。
秦灼微微挑眉,看老太爷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还有另一手。
只是这么高兴地帮着她对付亲孙儿,是不是忒明显了么?
她喝完了碗里的粥,拿了一块红豆糕慢慢吃着,就听见门外的小厮来报:“老太爷,公子爷身边的春杏来了,说是要请秦姑娘过去。”
顾宏看向秦灼,笑道:“你看,人这就来了吧。”
秦灼把最后一口红豆糕咽下去,含笑起身道:“老太爷神通广大,能掐会算,说他会改变主意让我过去他果真就改了主意,秦灼佩服。”
也不知道这老太爷暗戳戳地做了什么。
反正顾长安现在心情肯定不怎么好。
顾宏不再多言,只是笑呵呵地让她赶紧过去。
秦灼走出益华堂,跟门前的春杏闲聊了两句,便往揽芳阁去。
她到的时候,顾长安已经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浅金色的轻纱广袖袍,发束金冠,腰悬玲珑佩。
这位金尊玉贵的公子爷坐在锦绣丛中,身侧美婢环绕。
他一见秦灼来,便慵慵懒懒起身走上前来,拿手里折扇敲她的肩,桃花眼微眯道:“你不是说来陪本公子吃喝玩乐的吗?走,本公子今儿就带你去,就看你敢不敢陪?”

第10章  调戏顾小公子
秦灼一听这话就忍不住想笑,但是为了给顾公子一点面子,她还是忍住了,十分乖顺地点头道:“好啊,那就有劳顾小公子带我出去见见世面了。”
顾长安没想到一个晚上过去,这人就换了副面孔,心下不由得感慨:原来古人说人穷志短、一文钱逼死英雄汉都可能是真的。
瞧瞧秦灼现在这样子!
公子爷展开折扇摇了摇,大步走在前面,秦灼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侧,一道出门去。
行至院门前,两个小厮见状便连忙跟了上去。
这一趟,就成了四人行。
今日晴朗,万里无云。
秦灼出了顾府到街上,便见人来人往,淡金色的阳光笼罩大地,也给她身侧的少年镀上了一层微光。
顾长安这厮衣着华丽,袖间金绣都会反光,秦灼走在他身边,忍不住抬袖挡了一下眼睛。
实在太晃眼了,眼睛疼。
顾长安却以为她终于知道要脸了,特意放慢了脚步,侧目看她,“挡脸做什么?你都同本公子一道出门了,现在挡脸也太晚了点吧?”
“我挡的不是脸。”秦灼慢慢地放袖子,对上了顾长安的视线,满脸真诚地道:“我挡的是眼睛。”
顾长安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你挡眼睛做什么?”
秦灼抬手摸了一下鼻尖,含笑道:“顾小公子生得如珠如玉,不仅月下生辉,白日里阳光一照更是光彩逼人,我这双眼一时有些承受不住,所以要挡一挡。”免得晃瞎了。
顾长安闻言顿时:“……”
身侧行人听这两人的对话都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他们两眼。
一来是顾小公子这张脸生得实在招人,二来秦灼昨日几句话就吓走了王媒婆和张府打手,还同晏公子退了亲,已然成为了永安城百姓热议第一人。
这两人一同出现在街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顾长安倒是不怕被人看,他模样生的好,脸皮又厚,也不怕被人看杀了去。
但是……秦灼方才是在大街上当着这么人的面调戏他吗?
顾长安长到这么大,还没在这方面落过下风,心不在焉地合了折扇,紧紧握着,掌心都不自觉冒了汗。
秦灼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顾长安说话,不由得凑上前去,“顾小公子?”
顾长安猛地回过神来,拿扇子在秦灼额头上敲了一记,“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想占本公子便宜吗?没门!”
他说着便抬脚朝长街另一头走去。
秦灼抬手摸了摸被敲疼的额头,颇有些莫名道:“这都哪跟哪啊?”
边上两个小厮悻悻然对视了一眼,更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这公子爷的心啊,是海底针,谁也摸不着。
秦灼想着自己是拿银子办事的人,这姓顾的又是自己以后的钱袋子,这能怎么办呢?
只能先跟上去看看。
长街尽处是家戏楼,顾长安连今个儿唱的哪出都不看,就熟门熟路地进去了。
顾家公子爷一掷千金捧戏子,是永安城一大风流事,秦灼拂了拂衣袖,跟着他往里走,借了顾小公子的光,被班主当做财神爷一样往里请。
可没曾想,刚进门,戏台上就传来了一声凄凄惨惨的“苦啊!”
戏腔婉转,摧人心肝。
秦灼看着走在前头的顾长安听得浑身一颤,脸色都变了,不由得抬头看向戏台。
台上正唱着《讨饭国舅》,这出戏说的是大夏王朝颠覆,昔日锦衣玉食的国舅爷流亡民间,一路要饭寻找亲人的戏,女扮男装的角儿身穿破烂衣衫,扛着竹竿竹篮,一路哭唱一路乞讨,情感充沛,惨的让看客们忍不住拿着铜钱银子往戏台上扔。
但顾长安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听脸越绿。
戏班班主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开口道:“顾公子去楼上雅间稍坐,我让凤仙儿上了妆来给您单唱别的戏。”
这公子爷从前只有下午或者晚上才来,今日也不知道吹得什么邪风,大上午的就来了。
“不必了。”顾长安面色不虞,转身就要走。
“来都来了,听会儿再走啊。”秦灼伸手就拽住了他的袖子,把人往回一拉,拎着上了二楼位置最好的雅间。
班主连忙让人端茶送水,上糕点瓜果,跟在顾长安身后赔笑,解释说虽然上午看客不多,但是底下也坐了二三十个人,这戏都唱到一半了也不好随便换别的。
秦灼抬手让小厮给了些打赏的钱,笑道:“不用换,这出戏挺好的,应景。”
顾长安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怀疑昨夜那些怪梦都是这人搞得鬼。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被打得血肉模糊差点没命,在荒郊野外跟人抢草根吃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听台上唱苦啊惨呐听得简直如坐针毡。
偏偏又是顾长安自己要来的,秦灼这会儿正悠然自得,他不能第一天就失了颜面。
于是先便硬撑看了下去。
一个时辰后,戏结束了,顾长安脸也白了,身子也发僵。
秦灼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温声问他,“小公子的脸色怎么有些发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戏听完了,咱们换个地方。”顾长安一手撑在桌案上,强行起身下楼。
秦灼放下手中茶盏跟了上去,语调缓缓道:“我听说你先前很喜欢这个戏班的台柱子……叫什么凤仙儿的?要不要我帮你把她请到家里去专门给你唱两天?”
顾长安闻言脚下一软,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第11章  你怎么脸红了
秦灼反应极快,伸手就拎住了顾长安的后领将其拉了回来,忍着笑,故作不解地问:“走这么急作甚?这凤仙儿不是你一掷千金捧出来的角儿么?怎么今日来了此处连个面不见就要走?”
顾长安险些滚下楼梯,这会儿被拉回来了还有些惊魂未定,一转头看见秦灼眼里藏不住的笑,气得脸都青了,“本公子是走是留用得着跟你废话吗?换个地儿消遣不行啊?”
他说着便重重地拂开秦灼的手,快步下楼。
“行啊。”秦灼含笑应了,跟着顾长安出了戏院,一直保持着落后他半步的距离走着,“小公子要换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能别小公子小公子的喊吗?本公子与你同岁,作甚喊得像是我比你小了一辈似的?”顾长安原本气得根本不想搭理她,但是这人总有法子一开口就让他更火大,想不接话都不行。
对付这样的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把她的话堵死才行。
这回秦灼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好。
顾长安今年十八,比秦灼还大一岁,但是顾府就这么一个如珠似宝的公子爷,娇气的很,秦灼前世死的时候已经二十八岁,重活一世看着这么个十八岁的少年郎,难免就觉着他小。
秦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手的肌肤光滑细嫩,想着自己这年纪,一直喊人家小公子确实不太好,有些轻佻不说,还有那么点占人便宜的嫌疑。
于是她想了想,改口喊了一声,“长安?”
顾长安闻声脚步微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明明平日里祖父祖母也是一口一个长安地喊,这两个字同张三李四一般只是个人名儿,怎么从秦灼嘴里出现,就显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么不简单似的!
他心一团嘈乱,暗道老祖父这次是真的拿住了自己的七寸,把专治自己的克星招来了。
“你没说不行,那我以后就喊你长安了。”秦灼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他出声,走上前去,细细地打量了顾长安片刻,不由得奇怪地问道:“顾长安你怎么回事啊?我只是喊了一声你的名字,你怎么脸红了?”
“胡说!本公子怎么可能会脸红?明明是天气太热……”顾长安想也不想地就反驳,展开了折扇飞快地扇着风。
秦灼凑过去同他低声耳语,“我骗你的,你脸没红。”
顾长安摇扇的动作顿了顿,用“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讨嫌之人”的眼神看着秦灼。
秦灼看着面色不虞的少年,若有所思道:“不过你刚才走神了好久,一骗就中招很不对劲啊。”
传言只说这厮是永安第一败家子,可没人说过他很好骗啊。
“你才不对劲!你哪哪都不对劲,本公子懒得理你!”顾长安气得甩了一袖子风到秦灼身上,大步朝前走去。
秦灼跟在他后面,眼瞧着这人一通乱走马上要进暗巷了,刚要提醒这里头没什么可以消遣的地方,还容易被人套了麻袋洗劫财物毒打一顿,嘴刚张开就被顾长安打断了,“行了行了,只要不带小字,随你怎么喊成了吧?”
秦灼不说话了,任由这位公子进了光线昏暗的小巷子,转了两个弯之后,前头就没路了。
顾长安看着挡路的墙,陷入了沉默。
秦灼强忍着笑,幽幽然道:“我方才就想告诉你此路不通,但是你似乎不太想听,所以我就闭嘴了。”
顾长安深吸了一口气,不接她的话。
秦灼笑道:“不过你运气还挺好的,至少没遇到等在这里宰肥羊的小混混。”
顾长安气得一阵呼吸困难。
一路随行的两个小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往边上避了避,尽可能当做自己不存在,免得公子爷发脾气殃及池鱼。
然而,顾长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出现了一大群人。
“真巧啊,顾公子!”带头的青年二十多岁,身穿绿色长衫,头上簪花戴玉,打扮像只绿毛鸟一般,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家奴。
这些人一来,就把出去的路堵死了。
暗巷里本就有些暗,那浑身带绿的青年一步步朝顾长安逼近,笑的森森然,“你说你自个儿就长了这么一张招人的脸,还跟我抢花魁干什么?你这样的小白脸上青楼究竟是嫖姑娘,还是被姑娘们嫖啊?”
他身后的家奴们纷纷大笑。
顾长安只觉得刺耳地很,皱眉道:“孙荣,闭上你的臭嘴!你自己长得多丑你心里没点数吗?做不了花魁娘子的入幕之宾就怀恨在心,你这人忒没品!同美人们赏风赏月乃是风流事,怎么能用嫖字?简直俗不可耐!”
身侧两个小厮见状,简直要操碎了一颗心,离顾长安近的那个连忙低声劝道:“公子,您少说两句吧,他带了这么多人……”
顾家是正经人家,养的都是寻常小厮护院,公子爷平日里出门至少会带七八个人,今儿因为秦姑娘的缘故,只带了他们两个,而对方带来的家奴不仅人数多,还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就是能打的。
秦灼在旁边听着暗暗觉得好笑,看了对面的孙荣一眼,又转而看向顾长安。
这姓孙的是永安县令的小舅子,在城中作威作福惯了,在顾长安来永安之前基本上就没人敢触他的霉头,但自打顾家这位有钱又有貌的公子爷来了这里之后,不管到哪都能摆阔,连逛青楼都能凭借着一张好脸,格外得美人青睐。
你说这气不气人?
更何况顾长安这身娇体贵的公子爷,明明经不起人家两拳,偏偏还嘴上不饶人,气势上不肯输半分。
“你一个商户出身的还敢说我俗?”孙荣怒了,一边卷袖子一边道:“给我打!今天不废了顾长安,我就不姓孙!”
“是!”一众孙家家奴齐齐擦拳磨掌地扑上前来。
顾长安不假思索地一把将秦灼拉到怀里,将其护在了身下,“你这姑娘怎么回事?那些人都要冲上来动手了,你连躲都不知道躲一下?”
秦灼默默地把已经收拢成拳的右手背到了身后,用左手把顾长安往身后一推,淡定道:“我看,你还是你先到我身后躲一下吧。”

第12章  给我们家长安道个歉
顾长安被推得一个跄踉,差点撞墙上。
顾府两个小厮正如临大敌一般以身做盾挡着那些家奴,压根没空回头看一眼,只高声道:“公子,您带着秦姑娘爬墙先走!”
“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今天肯定是不能善了了,你别闹了,赶紧走,谅他们也不敢对我下死手……”顾长安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摸了根木棍拿在手上,准备同孙荣等人大干一架。
结果他一转身就看见,自家两个小厮都被秦灼推着往后退来,暗巷里光影昏暗,那身着橙衣绯带的少女赤手空拳把十几个大汉都揍趴下了。
她出手快且狠,身形如疾风,快得只让人看到了残影,最后一脚把连连后退的孙荣踹飞了。
顾长安等人只听得“轰”地一声,孙荣落在十几步开外的废箩筐堆里,摔得万分狼狈,尘土飞扬。
秦灼在一众七倒八歪的壮汉之中悠悠然站定,面容平静地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她衣袖飘然,发间的丝带被风吹得翩翩飞扬,怎么看都是人比花娇的美人儿。
可这一出手,就狠得让人不敢多看她一眼。
顾长安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走上前去,低声问她,“晏倾是因为打不过你,才和你退婚的吗?”
“不知道。”秦灼至今不知晏倾为何要来退婚,只是现下这事早已经不重要了。
她见顾长安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朝他眨了眨右眼,颇有几分少女娇俏模样,含笑问道:“顾长安,你怕了啊?”
顾长安扫了一圈四周被揍成熊猫眼、折了胳膊瘸了腿的壮汉们,个个躲着秦灼缩到墙根底下走,又看了看被踹倒在箩筐堆里半天都没爬起来的孙荣,说不怕是假的。
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口,不然堂堂男子汉颜面何存?
顾长安沉默了片刻。
秦灼也没继续逗他,缓缓走到箩筐堆前面,把陷进去半天都爬不出来的孙荣拎出来扔在地上,语调温柔道:“孙二爷是吧?来,给我们家长安道个歉。”
“道、道歉?”孙荣被灰尘呛得咳了好几声,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方才秦灼那一脚踹的他肋骨都快断了,明显落下了内伤。
这姑娘居然还让他跟毫发无伤的顾长安道歉?!
简直欺人太甚。
秦灼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方才说错了两句话,一句是说顾长安上青楼花钱被姑娘嫖。另一句是说商户出身的不配说你俗。”
孙荣全身都痛的不得了,咬牙道:“我哪里说错了?”
“长安生了一张极好的脸,我也觉得他去烟花之地确实吃亏得很,但是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讨打地很。”秦灼这话说的十分地不讲道理。
但她一脚踩在孙荣心口上,用力碾的时候依旧唇边带笑,语调温和,“而且只是说你俗,尚且把你当做人来看待,而不是畜生,已经很是客气有礼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孙荣疼的嗷嗷直叫,带来的家奴们都被她打怕了,这会儿都缩在角落里装死不敢凑过来。
孙荣叫唤了好几声之后,终于意识到今天自己是真栽了,铁青着一张脸开口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秦灼挑眉问道:“哪里不对?”
孙荣咬牙道:“我不该带人来打顾公子,是我不对,行了吧?”
秦灼回头看向顾长安,用眼神询问他:怎么样?
顾长安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把人松开,别真把人踩死了。
他长到这么大,什么难听的话没听到过?
小时候还会因为别人说他只会败家、胸无大志而难过,后来听多了就习惯了。
没曾想秦灼会较真这个事。
顾长安心里浮上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好像有点暖,又有点甜。
秦灼低头,收回了踩在孙荣心口的脚,“看你也不太会说人话的样子,勉勉强强就饶你这一次。”
后者听到这话,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秦灼回头,语重心张地同顾长安道:“你以后若是想打人出气,千万不要这么傻乎乎地带着一大帮人杀过去,要知道世上以一敌百甚至于以一敌千的大有人在,以为人多就能赢也太天真了。人不太聪明呢,就要多读书。”
不太聪明的孙二爷以及周遭众人闻言顿时:“……”
顾长安听得也想喷火,但是他忍住了,反问秦灼:“你看我像是会做这种蠢事的人吗?”
“以防万一嘛。”秦灼笑道:“而且我要同你说的只有最后四个字。”
顾长安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哪四个字?”
秦灼认认真真地说:“要多读书。”
顾长安一时无言。
后头两个顾府小厮暗戳戳给秦姑娘竖了大拇指,真不愧是老太爷花重金聘回来催公子爷上进的人。
这种时候都不忘提醒他要多读书。
顾长安默然许久,梗着脖子开口:“回家!”
他说完,就率先走在了前面。
秦灼悠悠然跟在他后面,“不是说要换个地儿消遣么?怎么忽然就要回家了?”
顾长安闷声不说话,好半天都没吱声。
直到穿过了两条街行至晏府门前,他看见这府里的下人们在大门前哭哭啼啼地告别离去,才回头看向秦灼。
秦灼也没想着回去的路上竟然会经过晏府,穷困潦倒的这三年里她来过许多次,那么多见不到晏倾的日子,她常常一个人穿过长街小巷来到这里,坐在墙角下一等就是一天,可他从不曾出现。
可如今她再站在这里,只觉得陌生地紧。
此前种种,都已经是隔世之事了。
秦灼失神了片刻,就在这时,原本挤在晏家门前一个蓝衣姑娘转身看见了她,忽然就扑上来挠她的脸,边哭边喊:“秦灼,都是因为你晏公子才走的!”

第13章  我有话同你说
这回顾长安反应更快,抬手就钳制了住那蓝衣女子抓向秦灼的手,然后一把将人推开了。
那姑娘生得极瘦,被他一推就跌倒在地,嘤嘤哭泣,看起来可怜极了。
顾长安却听得心烦气躁,皱眉道:“你冲上来就要挠别人脸,你还好好意思哭?”
他说完,侧目看向秦灼,更加不悦道:“方才揍人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么?怎么一遇到和晏倾沾边的事就跟傻了似的,站在这里任人打?”
秦灼抬手摸了摸鼻尖,悻悻道:“我从来不对小姑娘动手的。”
顾长安顿时:“???”
“而且这姑娘看着挺柔弱的,最多也之后挠我两下,抓抓头发,伤不到我的。”秦灼挺淡定地说出了事实。
她目光微动,眼看着公子爷气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补了一句,“不过你方才拦她那一下,又立马推开的动作是真的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如此看来,你大抵还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顾长安听得满心无语,根本就不想听她胡扯,直接打断道:“要打你那个还在哭着呢,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这青天白日的,街上行人来来去去,加上晏府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满府的人都遣散了,这时候门前人正多,一闹起来,众人就都停下来看热闹,三五成群地议论着。
公子爷听得头都大了。
秦灼心宽得很,被人围观了也淡定如常,她看了一眼瘫坐在地上哭的那人,微微笑道:“你不是一向最懂怜香惜玉的吗?这姑娘哭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怜惜?”
顾长安一脸嫌弃道:“她长得那么丑,谁怜惜得下去啊?”
周遭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了。
坐地上哭的那姑娘其实生的还算秀气,只是顾家公子容貌绝佳,一般人到了他面前都难免被衬得丑了些。
蓝衣姑娘闻言,哭的更大声。
秦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出这姑娘是隔壁的隔壁那个李大娘的女儿桃红,爱慕晏倾多年,拖到了十八岁都不肯嫁人,从前没少因为嫉妒在背后暗戳戳给她使过绊子,如今晏倾一走,怕是心都碎了,气得一见她就要动手挠人脸。
秦灼想到晏倾那个冰雕似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就招了这么多烂桃花。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桃红面前,“别哭了,晏倾又不在这,你哭的再伤心他也看不见,何必白费功夫。”
“秦灼,你怎么那么恶毒?”后者却来了脾气,哭的满脸是泪,还不忘恶语相向,“被晏公子退了亲就故意坏他名声,逼他离开永安城……”
秦灼直接开口打断道:“晏倾那样的人,会离开永安绝不会是因为某一个人。”
她俯视着桃红,字字清晰道:“你或许喜欢晏倾喜欢了很久,却从不曾了解过他。或许你觉得一辈子待在永安城里衣食富足就很好,能嫁给晏倾做妾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但晏倾眼中有天下之大山河万里,有繁花似锦高堂明殿,他迟早是要离开永安去更大的天地的。”
桃红听得愣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衣袂飞扬的少女。
秦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燕雀难明鸿鹄之志,你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非要执着不休、还非要把你没能同他在一起的这笔烂账算在我头上?”
桃红一直低头掉眼泪,也不说话。
秦灼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来递给她,唇角微微上扬,算的上是满面温柔。
一开口,说的却是:“道理我都跟你讲了,若你还不听明白,或是明明听懂了还非要胡搅蛮缠,那就要掂量掂量你有几条命了。”
桃红吓得连哭都忘了。
秦灼俯身把帕子塞到对方手里,然后回头对着顾长安笑道:“走了。”
顾长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打了个哆嗦,竟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秦灼走了。
两人一路无话。
回了顾府,正是用午饭的时候。
秦灼本来想着去老太爷那里,结果顾长安怕她去告状,毕竟今天刚把县令爷的小舅子打了,还是因为抢花魁起的争端,说什么都不让她去。
秦灼含笑道:“你且放心,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谁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公子爷憋了半天,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你不是来陪我吃陪我喝陪我玩的吗?老去我祖父跟前转悠算怎么回事?午饭在揽芳阁吃,吃完之后,我有话同你说。”
他都这样说了,秦灼也不好再坚持去益华堂,便跟着他一道去揽芳阁。
公子爷屋里伺候的都是美貌侍女,四个大丫鬟分别叫春杏、夏荷,秋桂、冬梅,另外还有小丫鬟八人。
秦灼一进门,就见众人迎上前来,族拥着顾长安,一口一个“公子爷可算回来了?”、“公子累了吧?”
她微微挑眉,避开众人率先进了屋,走到了桌边坐下,又自己伸手倒了杯水喝,如同看戏一般看着顾长安身侧美婢如云,卖乖争宠。
顾长安往日是很乐意同婢女们调笑的,可今日瞧见秦灼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就觉得有点奇怪,他不着痕迹地把婢女们伸过来的手都拂开了,吩咐了一句,“弄些吃的来,要快。”
婢女们都是极有眼力见的,去传话的传话,泡茶的泡茶,很快就各自忙活开了。
顾长安跨门而入,走到秦灼对面坐下,一边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吹凉了慢慢饮着,一边暗暗打量着她。
不多时,菜便摆上了桌,童子鸡,红烧鱼,酱牛肉切片,芙蓉糕摆盘,排骨熬汤,还有两个素菜。
秦灼沉得住气,说吃完了再说事就真的埋头吃。
搞得顾长安也变得食不言,连边上伺候的婢女们布菜都不好意思发出什么声音来。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
秦灼前世死前的那几年伤病缠身,总是没胃口吃不下,现如今身体好好的,桌上又都是她喜欢吃的,足足干了两碗饭,才放下筷子。
顾长安都看呆了。
他光看着秦灼吃的贼香,自己却没吃几口,这会儿瞧她已经放下了碗筷,就不吃了,抬手让婢女把碗筷都撤下去。
等人都退了出去,顾长安忽然开口道:“秦灼,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晏倾那样的人。”

第14章  本公子就给你个面子
秦灼一时间都没听明白他忽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便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好在顾长安很快又继续道:“今日我听你同那姑娘说的话,好似并不怎么怨恨晏倾退了你这门亲事,反而还对他有那么几分赞誉有加的意思。”
高堂明殿,山河天下,晏倾日后若是没做高官名垂青史都对不起秦灼这些话。
他拿起一旁的锦帕擦了擦手,缓缓道:“晏倾做的一手好文章,全江南的夫子名士都说他有真才学,日后若是入仕官肯定不会小,最难得的是他那张脸生得也没比我差多少……”
秦灼有点听不下去了,笑着打断道:“长安,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忽然想起先前从暗巷出来若是直接回府,根本不会经过晏府门前,当时她被桃红一打岔忘了琢磨顾长安为何要绕远路带着她走到那里去。
眼下看来他是有意为之。
原来这公子爷也没旁人说得那么草包,心里的小九九还是不少的。
顾长安的话头被截断了,颇是不高兴,但此时是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能太快把气氛搞砸。
于是他忍了忍,眉眼认真地同秦灼道:“本公子这人呢,胸无大志,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读书考功名的,我就想吃喝玩乐过逍遥日子。你若是想靠着嫁给我妻凭夫贵是绝不可能的事,趁早歇了这个念头。想靠催我上进来狠狠赚我祖父一笔,更是异想天开,你醒醒吧,这两条都是死路。”
秦灼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有自知之明。
但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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