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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pengwei 2023-01-16 17:39:14 20
医生轻叹了口气:“病人还未脱离生命危险,家属请做好准备。”
他的神色怔然,眼睛倏忽忽然睁大。
他垂下了眼睫,竟然会这样严重。
顾言祁唇角苦涩一笑,莫名的心底有什么缓慢滋长。
重症监护病房。
顾言祁只能透过玻璃窗户,看着病床上的阮沐橙。
时不时有护士过来查看一番她的情况。
还有随行的医生几次三番观察她的情况。
阮沐橙带着呼吸机,呼吸微弱。
顾言祁神色麻木的靠坐在凳子上,他想要点燃一支烟,可怎么也点燃不了。
他颓然的低下了头,神情恍惚。
他这时候才明白Zꓶ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房。
若是她没有去玉龙雪山,也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她也不会……
“啪”的一声,他终于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
可怎么也无法岔开自己担忧的心绪。
阮沐橙宛如就是睡着了一般,若是忽略她苍白的脸色的话。
顾言祁掐没了烟,火光烧过他的指尖,他都无知无觉。
夜色渐深。
顾言祁靠在凳子上,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中似乎回到了他们那一年结婚的时候。
顾言祁似乎都能听见那时候的心跳声,他看着自己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全都是阮沐橙一个人。
他从梦中惊醒,神情痛苦。
这时候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顾言祁坐在凳子上,神情有些落魄。
他皱着眉看着闪烁着的Zꓶ那个名字,一丝烦闷划过他的心头。
他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林绵绵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她。
以前顾言祁从来不会这样挂自己的电话。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注意到了自己。
不然云南那么山高路远,自己也不必去一趟。
林绵绵的眼里划过一丝嫉妒,她知道顾言祁和阮沐橙曾经有过十年的过往。
这些都是自己从他的朋友圈知道的。
而他们这次一起去了一趟云南,这次林绵绵觉得有一丝前所未有的危机。
顾言祁曾经说过他已经不爱阮沐橙了。
不会的……
饶是如此想,林绵绵神情却依旧慌乱,坐立不安。
忽然一个小女孩扑了上来:“妈妈,司叔叔什么时候过来呀?”
林绵绵看到自己的女儿就来气,她冷哼一声:“谁让你也不会讨你司叔叔开心,我要你有什么用!”
她脱口而出的话语,似乎刺痛了小女孩的心。
她不住的哭闹:“妈妈不爱ᴸᵛ我了,哇……”
林绵绵烦躁的关上了卧室门,声音冷漠:“再哭不给你吃饭了。”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滴,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关上的门。
过了几天。
阮沐橙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
顾言祁听见医生所说的那句“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那句话,差点喜极而泣。
他深深凝望着阮沐橙的眉眼,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眉心。
他的双眸充血,明明已经累极,可却不敢睡。
顾言祁就怕他睡着以后,阮沐橙醒来不告而别。
那样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抓着她的手,她指尖的凉意传了过来,让他心惊战栗。
顾言祁声音干哑:“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再游一遍云南好不好?”



第十四章 茫然

阮沐橙紧闭着双眸,她无法回应一句。
可顾言祁却莫名觉得心里难受。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明明以前他们曾相爱过。
他真的对阮沐橙没感觉了吗?
顾言祁不知为何不知道了。
只知道,他无法放任自己失去她。
阳光照耀进来,顾言祁浑身暖洋洋的。
可他的心却像永远照不到太阳一般,冷凝冰霜。
阮沐橙仍旧沉沉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好似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这次,她再也没有用力牵起他的手。
顾言祁望着她苍白的脸色,语气喃喃:“沐橙。”
他叫出口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有些怔神。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上一次这样叫她是什么时候呢?
顾言祁记起来,是那时候刚刚结婚的时候。
莫名的,他更加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没想告诉我,你怀孕了?”
阮沐橙紧闭着双眸,睫毛轻颤。
夜色给她添上了一丝柔和的光芒。
顾言祁忽然想起那次吃早餐的时候,她有些干呕,可却说自己没事。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打掉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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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喉间干涩,后面的话几乎说不出口。

顾言祁脸上轻扯,露出一个破碎的笑。
他们的婚姻里,他也曾期待过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
顾言祁眸光看向她的小腹。
可现在……
顾言祁只要想起,心间难受。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此仓促的失去了他。
他甚至不知道那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言祁想起家中一直留在那里的婴儿房。
顾言祁这般想着,心口莫名刺痛难忍。
忽然隔壁床的大爷推着大妈的轮椅走了进来,大妈好似已经睡着了。
顾言祁的视线看了过去,大爷将手放在唇边:“嘘,小声一点。”
他神色有些莫名。
这时,大妈睁开了眼睛,神情茫然。
顾言祁看了好一会儿,大妈似乎看不见了。
他看着大爷小心翼翼地将大妈扶到了床上。
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言祁搭话:“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真好看,什么病啊?”
顾言祁神情渐暖:“是我妻子。”
大爷有一瞬的讶异,笑了下,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起。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顾言祁却陷入了一阵沉默。
感情好么?
他不知道。
大爷自顾自的说:“很多情侣来云南旅游。”
顾言祁的思绪倏忽间飘远。
他想起之前和阮沐橙一起旅游的那些回忆。
现在回忆渐渐斑驳,顾言祁这才惊觉,他错了很多。
希望以后他还有时间能够挽回这一切。
莫名的,顾言祁想起了那封信里面的离婚协议,那上面阮沐橙的签名似乎在他眼前重现。
他喉头滚了滚,什么也说不口。
顾言祁深深看着病床上昏睡的阮沐橙。
他一定会带她再来一次云南。
这样想着,他依靠着病床上沉沉睡去。
夜色低垂。
阮沐橙好似陷入了梦魇。
梦中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揪揪,哭得那么伤心。
“你别哭啊……”
阮沐橙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她缓缓走了过去,想蹲下身子安慰她。
可小女孩却只是哭,她吸了吸鼻子:“我爸爸不要我,我妈妈也不要我了。”
莫名的,阮沐橙心一揪。
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背,神情温柔。
可眼前的小女孩从眼前消失了。
阮沐橙眼眸含泪,从梦中醒来。
这一刻,浑身上下犹如被人碾压过一般,疼痛刺骨。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尖。
她的眸光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腿,喉间苦涩。
这时才注意到身旁有一人。
阮沐橙的视线看了过去,顾言祁已经睡着了。
她喉间酸涩,却也没有气力去思考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海城。
阮沐橙什么也不愿想,甚至都不愿去想他为什么会在病房。
她怔然看着天花板,神色茫然。
不知道雪山上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阮沐橙闭上了眼睛,眼尾一滴泪滚落下去。
凉风钻入她的身体,尽管盖着被子,可她却觉得冰冷刺骨。
她偏过头过去,才发现隔壁床紧挨着一对睡了。
依稀可见是一名大爷小心翼翼凑到了大妈的边上,他的帽檐盖住了自己的脸。
可阮沐橙看着看着,莫名觉得他们之间很是温馨。
阮沐橙的眼皮越来越沉,闭上眼睛的一刻,她莫名想,就让一切都埋葬在雪崩中吧。



第十五章 残忍

翌日。
阳光顺着爬山虎而上,悄悄在窗前探头。
阮沐橙昨晚睡得很不安稳,总是能够梦见那个小女孩。
那几乎成了自己永远的梦魇。
她缓缓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眶逐渐酸酸的。
她知道那个孩子已经离开了自己了。
阮沐橙想起梦中的那个小女孩,怎么也没法接受这个结局。
可想起那次雪崩,她便心有余悸。
她在玉龙雪山经历的一场生死,能够活下来就已经足够了。
她又能奢望什么呢?
是祈求上苍能够让顾言祁继续爱着自己么?
阮沐橙苦涩的笑了笑。
这时顾言祁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和他的相对。
暖光照耀在他们之间,阮沐橙苍白着一张脸抬眸看去。
顾言祁眼下的青黛日渐愈深,却也难掩他的气质。
阮沐橙移开了目光,已经结束了。
十年了,她看着顾言祁从青涩的眸光,变得逐渐清明沉寂。
她的神情淡淡,还笑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顾言祁不知道怎么说,他的眸光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她手部的动作,陷入了沉默。
他喉头滚了滚,终是开口说:“孩子没了。”
说出口的一瞬间,顾言祁也觉得残忍。
他一直知道阮沐橙也一直期待那个孩子。
阮沐橙乍一听见这样的消息,神情好似没有一点波动。
可她的心恍若又碎裂了一次。
她抬眸看向窗外,甚至看着对面的青苔出神。
阮沐橙出神的想着,孩子没了便没了吧,是自己命里不该有。
可她莫名想起梦境里的那个小女孩,莫名的,她心口一抽,酸楚快要溢出来了。
阮沐橙心中想,是妈妈没有护好你。
她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和顾言祁多说一句。
顾言祁将一部崭新的手机放在了床头:“你的手机雪崩中找不到了,我给你新买了一个。”
阮沐橙却仍旧没有反应,过了很久,她看了一眼手机,若无其事笑了一下:“那封信看见了吗?”
病房的温度在这一刻降到了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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