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贺沈星(灰色新娘)全文免费阅读_灰色新娘全文小说

zhusiwei 2023-01-07 09:10:36 19
我知道祝贺恨我,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绝,竟然大白天众目睽睽下把我的骨灰抢走了。
他是有备而来,车门都没关。跳上车的一瞬间,立马打火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等我的亲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出两个路口了。
一群人愣是连车尾气都没看见。
我坐在他车的后座,看着被牢牢放在副驾座上的骨灰盒,忐忑想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毕竟我们分手挺不愉快的,当时他还放狠话说:「沈星,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现在我真成鬼了,他也说话算话,没放过我。
车继续高速开着,看着窗外,好像是往郊区跑了,高楼大厦慢慢流逝,变成开阔的一大片蓝天白云绿草地。
难道是去……
「你猜到了吧。」紧握着方向盘的祝贺突然开口,「是去野海,你说我把你撒在那喂鱼怎么样?」
我:!
大哥!鱼真的吃吗?你这不是胡来吗!
他说得很平静,但我却听得心惊胆战。
「害怕吗?」他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坏小孩,轻声笑起来,只是笑声有点悲凉。
我从后座飘到副驾座,侧脸观察他,才一个月没见,他怎么瘦了这么多。现在天气也才刚入秋,还不算冷,他竟戴着一个毛线冷帽。
是为了凹造型吧!我太懂他了!又耍帅。
当年冬天他都是为了帅不肯穿我给他买的秋裤,还说什么:「要风度不要温度。」真是反季节战士。
不嫌热吗?我伸手想将他的帽子拿掉。
「沈星。」他突然转过来,让我手僵在半空不敢动了。
能看得到我吗?鬼是没有心跳的,要不然我此刻应该紧张到心怦怦直跳。
「坐好,安全带也不系。」
说着,他车速放慢,在路边停下,身子压过来。我虽然是鬼魂,但是面对他凑过来的帅脸,还鬼脸一白,害羞得攥紧了两手。不料他的手穿过我,将歪了的骨灰盒扶正,拉着安全带给我的骨灰盒系上了。
我:……
骨灰盒系什么安全带啊!神经病啊!
在我的吐槽中,他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
2
终于到了,不是野海,而是……xx 公园。
「被吓坏了吧。」祝贺解开安全带,抱着我的骨灰盒往亭子那边走,「骗你的,我怎么舍得把你喂鱼呢。」
说话时他很温柔,眼神看骨灰盒满是深情。这让我湿了眼眶。
在我擦不存在的眼泪时,看见他抱着我的骨灰盒已经走上了凉亭。
凉亭建在池塘边,池塘里还有成群结队的鸭。
以前我们来时,就只有两只,打捞垃圾的大爷告诉我们:「这是一对,一公一母。」
现在不止两只了,五只。排排队在水面上游着,看体型,应该是他们的孩子吧。
「它们都生孩子了,你当时不是答应也要为我生一个小月亮吗?说话不算数?那不喂鱼了,把你喂鸭好了。」
说行动就行动,他开始解我骨灰盒外包的那层丝绸布。
「你你你!」一想到他要把我喂鸭,我就急啊!对着他的肉体拳打脚踢,可是我现在只是透明的魂魄,我愤怒的拳头只化作一阵风拂过,对他起不到任何的制止作用。
制止不了他,我只能另想办法,环绕一圈,在远处,看到了水面上撑着竹筏正在捞垃圾的老大爷,忙飘过去,推着老大爷的竹筏,让他乘水波来到凉亭这儿。
「诶!我那边垃圾还没捞完呢!这筏子……怎么自己跑这么快?」竹筏上的老大爷先是惊讶诧异,最后抚了抚胡子,那双浑浊的眼里像是看透了什么,平静道,「罢了,你推着我这么快,是有事想让我帮你吧。」
他这话,让我停住了。
抬头看那张苍老的脸,他却不跟我相视,而是看着远处。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祝贺这厮!竟然将我的骨灰盒捧举在半空中了!
我又急忙化阵风,推着竹筏往哪里赶。
「不准往水里抛物!」老人苍劲有力的声音喊起,「小伙子,你手里是什么?」
祝贺也不避讳,直言道:「我前女友的骨灰。」
「不管是什么,你都不能往水里扔。」
我点头如捣蒜,对,不能扔!多不道德啊!
祝贺笑笑,语气轻松道:「我就吓吓她,没想真扔。」
「吓她干吗?」老人半眯着眼聚神看,端详许久,拈着胡子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你把她吓跑了,就回不来了。」
祝贺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他抱着骨灰盒的手紧了几分。
「好好想清楚,一旦启程,就回不了头了。」
老人拿起了撑子,压低声音看着我道:「别再推我的筏了,别怕他,快去吧。」
「你能看到我?」
我试探地问,但他却忽视我,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民谣,划着筏子一下一下远去了。
3
我又飘回祝贺身边,见他蹲在凉亭的椅子前,从口袋掏出一块印有向日葵的绸布,一下一下认真地将我那不好看的骨灰盒包上。
他边包,边絮絮叨叨:「真丑啊,你爸拿了你那么多的赔偿金,连个好看的盒子都不舍得给你买。」
「还得是我,知道你喜欢向日葵,怎么样,漂亮吧。」他最后系上一个蝴蝶结,「非要跟本少爷分手,这下好了吧,以你爸的德行,死了没人给你烧纸了吧。」
他这话很对,我爸连我的葬礼都没出席,他都不在乎我,更别提给我烧纸了。
「要不你现在来求求我?或许我能考虑考虑,清明给你烧个大别墅。」
我眼睛噌地亮了,两手合拢,像个小猫咪拜拜求求他。还在心里念叨:再给我烧个帅气的男仆!
他扑哧笑了,两个酒窝在他脸上浅浅显露,带着笑腔,他对着我骨灰盒说:「你就别想了,一米八八的腹肌帅哥,我是不可能给你烧的。」
这让我刚才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一下子暗淡了。
「就算你做鬼也只能是我的女人,休想出轨。」说完,他像抚摸小狗的头一样,拍拍我的骨灰盒。
这会儿他心情很好,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池塘游来游去的鸭吹起了口哨。
这口哨声一下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一年前,当时也是他在吹口哨逗鸭子。
我跟着他学,却怎么也发不出口哨声。
他宠溺看着我说:「笨。」然后用手捏着我的嘴巴,教我正确口型。
捏着捏着,他看我的眼神慢慢不对劲,开始缠绵暧昧。
而我,还在努力想怎么发出声,想着想着,他的嘴唇就像盖章似的印了下来。
两个人的初吻生疏羞涩,体验不好,但是意义非凡。
这段回忆让我鬼脸又一阵羞涩的白。
我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还娇嗔「讨厌」,拍了下祝贺的头。
动作不大,化成一阵风,把他的毛线帽弄歪了。
他伸手整理,整理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他鬓角的头发没了!
这让我很诧异,加重了动作,一下将他的毛线冷帽吹掉了。
祝贺秃了。
他的头发没了。他以前最喜欢阳光碎盖头,我多次劝他换成寸头他都不同意,为什么现在剃光了?
他弯腰捡起帽子,拍了拍土,眼神突然很悲伤:「你说,要是我们没分手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4
这句话让我控制不住摸上了脖子。
我拼命用手堵着那个血窟窿,好像堵上了,盖住了,那件事就没发生一样。
「沈星你怪我吗?」
我摇摇头,飘过去捧住他的脸告诉他:「不是你的错。阿贺,不是你的错。」
他听不到,红着眼眶紧紧抱着我的骨灰,走到了池塘边上。
这架势,这氛围,我生怕他想不开一猛子扎下去,毕竟他是旱鸭子不会水啊。
「你不能死!要给我好好活着!」
我拼命把他往里推,想让他远离水边,可他一米八八一百五十多斤呢,我推不动,所有动作只化作阵阵风,猛烈往他身上刮着。
风很大,还伴着掀起的尘土,吹得他眼睛半眯起来。
我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躲进亭子里,不料他突然把外套拉开,将我的骨灰盒揣进了怀里,用外套紧紧罩住,嘴里呢喃道:「怎么样,我怀里暖和吧?」
这让我一个魂魄破防了,站在他身边嗷嗷哭,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
原本死了就死了,不觉得难过,不觉得留念,可现在,我舍不得了……
我舍不得他。要是我走了,他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钩心斗角的家庭?该怎么面对独自一人的无助?该怎么度过没有我催他穿秋裤的寒冬?
他继母应该会对他好吧?毕竟她都答应我了,只要跟他分手就能把公司还给他。
是的,我为什么跟他提分手,是因为公司。
祝贺家很有钱,我们是两个阶级的人。
他是少爷,我只是一个司机的女儿。原本我们没有任何的交集,直到初中那年,他母亲去世,他爸爸娶了新的老婆,还带回来一个女儿。
那天是晚上,我跟以前一样等我爸下班,在他家后花园的一处石头上趴着写作业,刚好看到他被继母的女儿推进了后院的池塘。
别人都是英雄救美,到我们这儿反过来了。
他个旱鸭子,不会水,还好我会。及时冲过去将他捞了上去,这才没被淹死。
事后,我们一起去了他爸爸的办公室,当面对质,人证物证都在。
他爸爸也只是说了继母的女儿几句,并没有给太严厉的惩罚。
我看着在我身边小小一只,孤立无援的他,突然心里泛起一阵的心疼。
原来这个看起来风光的小少爷,过得这么辛苦……
后来我就经常去花园找他玩,给他送我做的饼干,他会嫌弃地说「不吃」,然后丢掉,等我生气跑走后,他又会偷偷捡起来吃掉。
他嘴硬心软的性格,我也是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才摸透,幸亏我大他两岁脾气好,一开始没被他身上的刺给吓跑。
收起刺的他也很温柔,前阵子他还向我求婚,差一点就要嫁给他了,要是我爸不是司机就好了,要是我爸不偷他家的东西就好了。
5
我爸一开始是个好父亲,可是后来染上了赌瘾。
越输越赌,越赌越输,他妄想能翻盘,可这东西就像个无底洞,填不上。
他将家里能抵出去的东西都当掉了,最后打主意到了祝贺家。
他拿走了祝爸爸落在车上的价值七位数的劳力士手表。
他继母是一个月前才找上的我,她坐在我面前,很不屑地跟我商讨:「钱你们肯定是还不上了,那是送你爸爸去监狱?还是你跟祝贺分手?」
「我是不会分手的。」我看着她坚定说,「我爸偷东西,这后果应该由他自己承担,而不是我。」
对面的她嘲讽地笑了,「你倒是拎得清,知道一个几十万和许多个几十万的区别,你想嫁给他成为祝家的女主人,然后再保你爸,你这个算盘打得好,但是太不自量力了。」
「你以为你配得上他吗?你以为我们会同意你进祝家的门吗?」她收起笑,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你一个小偷的女儿,你能给他什么?
「哦,爱情!这些东西在金钱面前不值一提。你配不上他,别妄想王子和灰姑娘的童话了,现实点吧。
「我再告诉你,他因为娶你跟他爸都吵翻了,他爸甚至把遗嘱都改了,把他的卡也都停了,户口本也都锁起来了。
「你如果不跟他分手,他是没有继承权的,他妈妈跟着奋斗一辈子的钱一辈子的公司,全都是我女儿的!
「祝贺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一定很痛苦,你忍心看到这样吗?」
她说得没错,祝贺很在意,那公司有太多他和他妈妈的回忆,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好几次我半夜惊醒,都看到他在阳台发愁地吸烟。
「你为什么替他考虑。」我看着面前这个打扮华贵的女人,想要看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全给你女儿这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替他打算?」
她抿了口面前的红茶,摸着肚子道:「我这是替自己打算,我女儿那个废物,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公司给她等于死路一条。
「我又没有其他亲信,考虑来考虑去,只有给祝贺,他毕竟是自己人。一生的产业和祖祖辈辈的产业,我还是分得清的。
「哎呀我说沈星,你何苦害了他呢?现实点吧,你要是真爱他就跟他分手,别阻止他奔向更好的人生。」
她最后一句话将我敲醒了,别阻止他奔向更好的人生。
当年祝贺就是为了我,放弃了去留学的机会,现在又要放弃继承权……我们本来就是两个阶级的人,我拖他太久了。
于是我答应她,跟祝贺提分手,她也答应我,会缓和他们父子的关系,帮祝贺成功拿到公司的继承权,会对他好……
我收回思绪,继续看着他。
祝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就这样安静站着,天慢慢黑,他才往回走。
回到车上,他将我的骨灰盒牢牢放好,又系上安全带,开到一家精神病院停下。
他停在一个偏僻路边,这个路段没有灯,夜深,黑色的保时捷卡宴跟夜色融为一体,隐秘低调。
在一片黑暗中,他死死盯着车窗前的精神病院。
6
我好奇他要干什么,戳戳他的脸在他耳边问:「阿贺,你来这里干吗?快走吧,不觉得这里很瘆人吗?」
这周围的怨气也太大了吧,我看到好多魂魄,还有许多小动物的,奇怪的是这些动物的嘴都紧闭着。
有几个魂魄在祝贺车周围飘来飘去,其中一个年轻漂亮的还来到祝贺身边说:「这男得挺帅呀!跟我真般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呸呸呸!」我冲过去赶跑她,「快走开!」
谁都不准咒我的阿贺,他要好好活着,我要他好好活着。
「沈星。」听到祝贺叫我,我急忙飘回去,发现他眼神此刻满是恨意,仿佛一头待捕食的野兽,满是活剥撕碎的欲望,「你受的委屈,我都替你讨回来。」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发现精神病院的小门开了,走出来了一个戴着帽子背着包的男人。
那个人的身形让我觉得熟悉,没来由突然升起莫名的恐惧,我害怕地躲到祝贺怀里。
男人越来越近,最后经过我们的车子,往后边一片黑暗去了。
我看清他的脸了,是他!
那晚的回忆一帧一帧在我脑海浮现,冰冷的匕首,皮肤撕裂的疼痛,死亡的恐惧,无助的绝望,种种情绪让我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原来,魂魄也会害怕啊。
祝贺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摸了摸我的骨灰盒,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样,温声说:「别怕,有我在。」
我看着他,像是找到了避风港。
这一刻,我也明白了,祝贺是要替我报仇!
半个月前,我死了,死在一个雨夜,死在了那个男人的手里。
尸体是两星期后才被发现。
发现人不是我爸,也不是祝贺,而是那个男人的邻居。
他闻到臭味,报了警……警察很快将他逮捕,可是他有免死金牌——精神病!
他逃过了死刑,被关押在这里。
可为什么他会打扮成水电工半夜出来?祝贺为什么知道他会半夜出来?
在我猜想真相时,那个男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快要穿过荒野,走到郊区的公路上了。
那个位置离精神病院很远,时机刚刚好。祝贺发动车子,一脚油门朝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没撞死,他躺在地上还能笑。
那张被烧伤扭曲的脸,配合着畸形的钢牙,在黑夜里笑得瘆人,宛如《小丑回魂》里的小丑。
祝贺下车,先将男人手里紧抓的包用棒球棒打掉,然后用脚踢到一边。
他的包没扣严,里面露出一截闪着寒光的刀片。
「你还挺机灵的。要是你不把它踢走,等你蹲下来时,我就用它把你的喉咙给割破!」他大笑着,笑着笑着被血呛了一口,疯狂咳嗽起来。
祝贺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用棒球棒对着他的头挥了上去。
「不要!」我大声叫他停下。
他真的停住了,想寻找什么似的,在周围来回看着:「沈星?是你吗?」
「是我。」我飘上前抓住他的手,「阿贺,不要为了我做傻事。」
可是他听不见,他听不见。
我们离得很近,脸贴脸的距离,但是,是两个时空。
地上的男人突然笑起来:「你是那姑娘的男朋友吧?」
他的声音就像指甲划过黑板,让人感到不适:「是来找那个东西的吧?真漂亮啊……真漂亮啊……」
他如痴如醉说着,还吧唧嘴回味着,这深深刺激了祝贺,他眼睛猩红,揪着苟延残喘的男人嘶吼道:「你把她藏哪儿了!说啊!到底把她藏在哪了!」
7
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们一头雾水,在找什么?跟我有关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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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啊?」他看着祝贺,咧开嘴笑,只有嘴的表情,眼睛是黑乌乌一片,没有光,像个假人,「那晚她来找我,来找我赎回他爸爸当掉的戒指,她说那是她男朋友向她求婚的婚戒。」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只是很可惜啊。」男人收起笑,像是川剧变脸,一下子带上恐怖的阴冷,「很可惜啊,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幸福了。
「于是我送了她一条银链子,告诉她可以把戒指串起来。我借着帮她扣项链时,用提前藏在袖子里的刀,一下扎进了她的脖子里。
「热腾腾的,瞬间浸湿了她的衣服。」他说着狰狞笑起来,「我用锯还锯不断,得配合着砍刀……」
别说了,别说了,那画面一下一下在我脑海清晰起来,我开始害怕。
「闭嘴!」祝贺揪起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对着他咬牙切齿道,「激怒我没用。」
他语气虽然很平静,但那微微颦着的眉,还有用力到关节泛白的手指,都已经将他愤怒的情绪显露无遗。
「我带你去个地方,等到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藏在哪儿。」说着,祝贺松开那个男人,将他狠狠丢在地上,回车里拿出一根绳子将人绑好,像塞垃圾一样,动作很重,不管不顾地将男人塞进了车后座。
车开到了一处墓地。
那个男人看到这个地方立马变了脸色,在后座嚷着:「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你怎么找到的!」
9
「有钱就行,找人一调查就调查出来了。」祝贺将车停下,拉着他下来,还从后备厢扛出一把铁锹。
「你妈叫郭梦丽,是个被拐卖的女人,卖给了这个村子里的酒鬼。
「你是你妈和她男朋友的孩子,你妈不肯打掉,执意生下来,所以你酒鬼老爹看不惯你,天天喝醉酒就家暴你。
「你妈总是保护你,后来还想带着你逃跑,结果被你酒鬼老爹发现了。于是他当着你的面,将你妈的腿打断,还当着你妈的面,侵犯了你。」
被绳子绑着的男人,听到这话情绪激动起来,他烧伤的面部抽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样子诡异极了。
「她受刺激,决定杀了你的酒鬼老爹,再自杀,于是那天晚上,她点燃了一把火……」祝贺在一座坟前停下,「没想到,你活着逃走了。你妈看到你这么畸形变态,一定很失望吧?」
这些话精准击溃了男人的心理防线,他崩溃了,拼命挣扎着被捆绑的身子,失去理智,像个野兽嘶吼道:「你要是敢动她!我绝对杀了你!」
祝贺不理会他的威胁,拿着铁锹开始挖。
我在他身边看着,惊讶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这也忒不道德了吧!我真没想到祝贺还有这样一面!
「扒坟了扒坟了!」一时间坟地热闹起来,许许多多的魂魄有老有少都飘过来凑热闹,还有鬼魂吆喝着:「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腿收一下,让我过去……」
在一群津津乐道吃瓜的鬼魂中,飘来了一个同我一样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她两眼带着恨,看着被绳子捆绑的男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母亲吧。
她为什么还没有投胎?为什么眼睛满是恨意?
她看到我了,朝我飘了过来,一靠近我就扑通跪了下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该生下他的。」
这让我很纳闷:「你是郭梦丽吗?」
她点点头:「是我,我是他的母亲,但是当年的真相,并不像你老公说的那样。」
「老公?」一群鬼嗅到八卦的味道,边嗑瓜子边朝我看来,「他是你老公?」「看来是一对苦命鸳鸯啊!」「你老公为什么扒人家的坟?」……
我害羞地连连摆手:「他不是我老公,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看向还在跪着的郭梦丽,我忙拉她起来:「你继续说。」
「他根本就不是我和我男朋友的儿子,而是强奸犯的孩子。」郭梦丽说着,身上的白衣突然变成了红色,眼睛也满是戾气,「我恨他!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失去双腿!也不会死!」
10
从郭梦丽口中,我得知了真相。
那年她被拐卖,在拐卖途中被强奸。也不是她非要生下这个孩子,而是那个酒鬼,他不孕,所以他想留下这个孩子。
「酒鬼虽然买老婆,但他不算是个十足的坏人,外冷内热,表面凶实际对我也挺照顾的,但这个孩子是个十足的恶魔。越长大越变态!他竟然说爱我!恶心!这种畸形的爱跟他的人一样畸形!
「我的腿是被他打断的,我想要离开,酒鬼也同意我离开,可这个畜生!他竟然不让我走,还打断了我的腿!
「酒鬼制止他,结果他竟然杀了他!为了掩盖真相,他还放火活活烧死了我们!」
郭梦丽此刻已经是厉鬼了:「我一直不肯投胎,一是在等这个恶魔的报应,二是在等我的脚!能不能求你,帮我找到烧给我!」
我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我们都齐刷刷看向了扒坟的祝贺。
坟已经扒去了大半,那个男人终于受不了了,开口妥协:「我告诉你,我全都告诉你。」
他总算说了,祝贺松了口气,我们也都松了口气。
临走时,郭梦丽握住了我的手,告诉我:「我不能离开这儿,你老公带着你的骨灰,所以你可以跟着他四处移动,但是我们不能,我们走不了,只能拜托你了。」
我点点头,跟着祝贺重新回到了车上。
他按照男人所说的地址,来到村里的一户人家,这个房子墙上还有烟熏的黑色,看样子就是郭梦丽当年死的那个地方。
「就在这个院子里。」他被拖着,精神状况不好,嘴唇也发白,像被人抽干了阳气一样,有气无力指着院子靠墙的那个桶,「把这个桶移开,在那里面。」
祝贺拽着他,一起往里走,将桶移开后,真的看见了一个小暗门。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推着男人,让他先下去。
我也紧跟着,随着灯光的照亮,地窖下的一切让我们都愣住了。
11
面前是一张霉变掉漆的木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罐子,里面泡着各种器官。有舌头,长的,短的, 各种形状,还有尾巴……这让我想起在精神病院周围徘徊的动物,难道是它们吗?
「你真是个变态!」祝贺给了他一拳,「你杀了这么多的动物!」
那男人还在咧着嘴笑,笑着激怒他:「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我贱命一条,你一个富家公子,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也值了。」
看着祝贺眼里冒出的杀意,以及从口袋掏出的刀,我急忙飘过去,吹吹风说:「不要。阿贺不要干傻事。」
他紧攥着刀的手,慢慢松了,将刀扔在地上,朝他啐了一口:「杀你这种人,我都嫌脏手。」然后去瓶瓶罐罐中来回找着,找了一圈,没看到。
「东西呢!」
那男人躺在地上,紧闭着眼,不肯说。
他不说,我自己找,我能感受到就在附近了。
在哪呢?在地窖转了一圈,终于,看到了堆在楼梯下的一个黑色柜子。这个柜子藏在黑暗处,不容易被发现。
我飘过去,风吹动静吸引了祝贺的注意,他也举着手电跟过来:「在这里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我,于是我点点头。
得到回应的他拉开了柜门。
柜门开启的瞬间,一个干枯的东西倒下来。
吓得我尖叫一声,忙躲在祝贺身后。等情绪稳定,探出头才发现,倒下来的是具尸体。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饿得两眼凹陷的老人。
这个老人好眼熟……他不是我们家附近的流浪汉吗!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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