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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beibei 2023-01-02 23:34:06 30
我点点头,「夜里你再来。」
他脸皮红透,咬牙切齿,「李碧桃,你这个妖精,你为何把媒婆赶出门?」
我很委屈,我说:「明明是你让我等。」
他吞纳一番怒气,终于平静下来。
「要借可以,让媒婆进门,说媒,定亲,花轿过门。洞房之夜,随你借!」
他说完就撩袍起身,拂袖而去。
哟,好大的脾气。
我穿上红嫁衣,带上李豆黄,抱着娘的灵位,锁上了三间房。我坐在花轿里,锣鼓喧天,人声鼎沸,轿子摇摇晃晃,抬我出燕子巷,抬过了万里桥。桥西早谢了桃花,桥东柳丝还长。
我心儿怦怦地跳,像在做梦一样。
他挑了盖头来看我,我看到红衣的他,眉目如画,是叫我失魂落魄的冤家,是我朝思暮想的郎。
我唤:「顾郎。」
他挑眉问:「什么?」
我这才觉得不妥,我又唤:「夫君。」
他这才含笑同我并肩坐。
是了,从此我李碧桃,就是顾娘子,就是顾李氏,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他把玩我一只手,玩得我脸红心跳,他低声说:「来,同为夫说说,你想如何借?」
我像船儿荡在浪尖,只听到豆黄在院子里叫,只听到他一声声唤着桃儿。
我在心里骂那傻狗,叫什么叫,这是你爹。
新婚第三天,顾李氏搬出了绣筐,整理着针线。
我夫他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他要读圣贤书,考功名路。哪能叫他为柴米油盐耽误了功夫。
我得操持着这个家,经忧起两人一狗的生计。
我夫他卷一本书踱到我面前,「你在做什么?」
我说:「现时不同往日,我得多绣些货,早些给人送去。」
我夫他脸色一沉,有些无语,他说:「李碧桃,你想养着为夫?」
我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小模小样的小气,我不养你,我养谁去?
他抿紧嘴,像在生气,他问我:「成亲日我给你的钥匙呢?」
我说:「在呢,荷包里。」
他说:「你就不去开了箱子翻检翻检?」
这两日里里外外地拾掇,哪有功夫去翻检,我抿好线穿好了针,我说:「哪有功夫翻检。」
他叫我放下针线,拉我手起身,带我往内室去。立在大箱子前,下巴一指,叫我现在就翻检。
我打开大箱子,又取出里头的小箱子。
他叫我打开。
我就打开。
一打开我就愣了神。
我问:「这是啥?」
他说:「银票。」
我又问:「这是啥?」
他说:「地契。」
余下的我都认识,明晃晃的真金白银。
他看着傻愣愣的我,伸手将我抱住,他说:「为夫娶了你,你就不必再顾虑生计,从此有为夫养你,护你。」
我挣脱他怀抱,东张西顾。
他蹙眉问:「找什么?」
我说:「我我我得找个地方藏钥匙。」
我闲得浑身不利索。
我夫他说:「手生你就替为夫纳鞋做衣,闲你就陪为夫坐着看书。」
我陪我夫坐着,我纳鞋底,他看书。
我夫看书时,人就沉静威严,这时就离我挺远。我探头盯着他手上的书,密密麻麻的字,和我互不相识。
他转头来看我笑。
我问:「这是什么字?」
他说:「其。」
我又问:「这又是什么字?」
他说:「尔。」
我问:「这句怎么读的?」
他说:「其尔万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无以尔万方。」
我说:「好听。」
他笑起来,伸手抽走我的鞋底,拉我到膝上坐着,「为夫教你写字。」
我捏着笔杆,每根手指都不利索,他手掌又大又有力,带我稳稳地握着。

我被他带着写出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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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这是什么?」
他说:「李。碧桃之李。」
他又带我写碧桃,又写了两个字。
他说:「猜猜这是什么?」
我说:「顾邻。」
他在我身后笑道:「桃儿聪明,这是你夫的名。」
他又另抽一张纸,这回写得多,我已识得自己的名,识得我夫的名。
他指着上面说:「这是在,这是家。」
我连起来轻轻读:「碧桃在邻家。」
我夫他柔情款款道:「嗯,碧桃在邻家。」
夫君在家窝了十几日,每日读书写字,还要教我写字,我成天鬼画符。
我坐在他桌边唤他:「夫君。」
他翻着书,淡着脸,鼻子里出音:「嗯?」
我说:「我想绣花。」
他有些凶地说:「画也得把今日的功课画完。」
我只好又低头画符,画得我手酸。
娘,碧桃命苦,碧桃遇人不淑。
我夫他终于要出门,他在院子里解开豆黄的链子说:「走,豆黄,今日跟爹出门。」
豆黄乐得原地转圈,大蓬尾巴不停地摇。
我问:「你哪里去?」
他说:「为夫出门访友。」
我说:「你访友就访友,为何带上狗?」
他牵着豆黄,在院子里委屈地站着,「李碧桃,为夫如此标志个郎君孤身出门,你就不担心?」
我白眼翻上天,青天白日,有啥好担心,难道还有人抢他个大男人不成。
但是看他那副神情,我说:「那你小心。」
他还不走,杵在原地,垮着脸,牵着狗。
我又对豆黄说:「豆黄,护好你爹,别叫人抢了。」
豆黄汪汪应下,他才眉开眼笑,「为夫就在望江亭,天黑之前准回来,你若想我,就来找我。」
我忙不完的正事,哪有功夫想他。我说:「好。」他才牵了豆黄出门。
我没想到还真有人抢他,还明目张胆地登门来抢。
我送走他们父子,拾掇了屋里屋外,又找了剪刀裁冬衣。
正把布料扯撑,啪啪有人拍门。
我问:「谁呀?」
门外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问:「顾相公可在家?」
我拉开门,见到个小丫头,抬着副小下巴,我说:「我家相公出门访友,此刻不在家。」
那丫头凶巴巴瞪我一眼,闪开身子,露出后面娇娇柔柔的知府小姐。
知府小姐淡淡将我看着,「你就是李碧桃。」
我答:「我就是顾李氏,小姐找我夫君何事?」
小姐眼眶登时一红,她银牙暗咬地问我:「你凭什么嫁他!」
我说:「我想找他生个儿,他就叫人来提亲,哪有什么凭什么。」
小姐说:「你不要脸!」
我无语。这就不要脸了?更不要脸的事天天做。我就不理她,转身做我的事去,门也开着,她爱进就进,爱走就走。
小姐在我门前哭,我就在院子里裁衣。他那身型我也摸熟,肩宽几许,腿长几何,我拿手比一比,长宽差不离。
小姐就盯着我裁衣,盯一会儿又哭,我心有些发软,我说:「小姐也别杵着,天黑他才回来,你要等就进来等。」
她就进来等,坐在我院子里,眼睛四处转,看看开着门的他的书房,看看竿子上晾着的他的衣,她就又哭。
我叹气说:「我夫也不顶顶好,他有时待人粗鲁,脾气也不大好。」
小姐说:「你懂什么!」
我又不想理她,惦记着我的夫,还说我懂什么。
我将裁好的衣料收进屋,看看日头,便去他书房捡一张废纸,引火烧饭。
小姐瞪大了眼:「你拿他的字烧火?」
我说:「篓里多的是,不烧火做什么?」
小姐说:「你知不知外面多少人重金求他一副字?」
求就求呗,他手又没残。我绣一张手帕,外面也是多少人求呢。
小姐气鼓鼓站起身,终于带着那眼睛长到头顶的丫头,夺门而去。
天将黑时,他牵了豆黄回来。
我还没质问他,他倒先沉着个脸。
他沉着脸撩袍往椅上一坐,问:「我脾气不好?」
哟,这还见着面了。
我盯一眼夹着尾巴躲在墙角的李豆黄。难道你脾气还好,脸一黑,狗都怕。
我将碗筷摆上桌,他说:「先回话。」
我说:「你爱吃就吃,不吃就上知府家吃去。」
他才有些讪讪地说:「我只是在桥头碰见了她,我都没同她说话。」
呵,没说话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他盯了我片刻,带着笑音儿说:「我不喜欢她,一丁点都不喜欢,桃儿,我心里只有你。」
真是没脸没皮的冤家。
我说:「快去洗手,饭菜都凉了。」
他嬉皮笑脸凑过来问:「我何时待你粗鲁过?」
我瞪他一眼问:「我叫你轻些时,你可曾轻过?」
他想了想,咳一咳说:「不曾。」
我又问:「我叫你停时,你可曾停过?」
他红了脸热了耳,说:「不曾。」
我叉着腰问:「你这不是粗鲁是什么?难道我还冤枉你了!」
他觍着脸说:「为夫错了,是为夫粗鲁,为夫今晚就改。」
夜里我背身躺着,他就死皮赖脸来磨,「桃儿,你不检查为夫改的成效么?」
有个屁的成效。
他汗津津将我搂在怀里,懒洋洋躺在枕上时,才有几分柔情,他说:「往后不许随意开门,我不放心。」
我夫他每日事多,他要去书院文会,还常有人请,他就时常出门。
我替他换上新裁的冬衣,妥妥贴贴,是个俏郎君。
他握着我手在胸口攥着,亲亲嘴,又磨磨脸,软软说:「你怎么总不闲着?」
娘也没教过我闲。
我说:「我哪里不闲,闲得我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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