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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商白看向榻上奄奄一息的梨朝朝，目露坚定：“我一定要救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说完，他收起剑就要走，却被卫柒霜抓住手。

陆商白神色一凛，正要斥责她，却撞上她肃然的目光。

“我去请叶大夫，你留在这里陪着她。”卫柒霜正色道。

陆商白语气透着质疑：“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请的动他？”

卫柒霜放开手：“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请得动他。”

她没有在意陆商白愕然的眼神，径自往府门口走去。

此时天空飘着雨，小晚牵来马，一脸不忿：“夫人，大人那样对你，你干嘛还要帮着他治梨朝朝？”

卫柒霜叹了口气：“我和他之间的矛盾不该牵连旁人，何况是一条人命，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她曾对叶怀瑾有救命之恩，所以也只有她能把叶怀瑾找来，救梨朝朝。

“梨姑娘那边你照看些，我马上回来。”

说完，卫柒霜翻身上马，策马消失在雨幕中。

第4章

等卫柒霜带着叶怀瑾回到府里时，天已经快黑了。

叶怀瑾给梨朝朝把完脉后就痛斥：“谁给她吃了人参？她底子本就弱于常人，要是再晚些就会因为这人参命丧黄泉。”

他话音刚落，卫柒霜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视线。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陆商白阴沉的脸：“卫柒霜，你还敢说此事和你无关？”

卫柒霜还没回答，叶怀瑾就接过话：“我话还没说完呢，人参本身没有问题，可是对于那位姑娘来说，一次服用大量的人参身子就会承受不住。”

说着，他瞥了眼愣住的陆商白：“恐怕是有人不懂药理以至犯错，怎怪的了别人？”

陆商白怔在原地。

今早他听说梨朝朝身体又不好了，为了给她补身子，他就命人将那剩下的人参全煎了给她喝了下去……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陆商白脸色微僵，语气也生硬了许多。

卫柒霜声音沙哑：“关心则乱，我明白。”

叶怀瑾开了些药方，只要梨朝朝按时服用就会恢复。

卫柒霜带着他离开。

直至府门外，叶怀瑾才劝道：“卫将军，我劝你还是不要把心思花费在他身上了，他的心里没有你。”

听到他这样直白的话，卫柒霜愣了瞬，悲凉瞬间攀上心。

叶怀瑾第一次见陆商白就能看出他心里没有她。

到底是有多明显的不爱，才会让人一眼看透？

也只有她，之前一直沉浸在‘付出就会有所回应’的梦里。

卫柒霜敛去眼中涩然，点点头。

送走叶怀瑾，她回到怡心轩，但没有进房间。

透过门缝，卫柒霜看见陆商白坐在床边，正小心地给梨朝朝喂药。

他动作轻柔，像是怕碰碎了心爱之人。

只那一瞬，就是自己毕生都得不到的爱意和柔情。

卫柒霜看着，视线逐渐被泪冲的模糊。

她转身离开，怕再多看一眼，心中的伤口会被再一次撕开。

几天后，是卫老将军的的忌日。

因为陆商白一直在照料梨朝朝，卫柒霜便准备一个人去祭拜父亲。

其实这三年都是她孤身一人前往，她也早习惯了。

只是没想到在她准备出门时，陆商白来了。

陆商白换下了那身代表着权利和狠辣的飞鱼服，一袭墨色莲纹袄衬着他多了些许温和。

他避开她疑惑的视线，自顾拿起桌上的祭品：“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卫柒霜诧然的目光闪过抹悲凉。

两人刚成亲时，她也提过想要带陆商白一起去祭拜爹娘和哥哥，他们生前没能看着她出嫁，死后总要看看她已为人妇的模样。

可当时陆商白以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卫柒霜知道他这次主动，不过是由于他心中有愧，想要弥补自己罢了。

“不必了。”

卫柒霜抓住陆商白的手，将祭品拿了回来：“梨姑娘身体还没有痊愈，你去陪着她吧。”

说完，她松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商白看着那纤细的背影，紧蹙的眉间浮起丝烦躁。

哪怕时隔三年，他也依旧记得自己拒绝卫柒霜一起去祭拜为老将军时，她痛的泛红的双眼。

为什么这一次，她能面不改色地回绝自己？

冷风袭来，吹起卫柒霜天青色的斗篷。

她感受得到身后男人如炬的视线，却强忍着那尖刺般的痛，强迫自己不回头。

她一点点抽离关于陆商白的一切，只为重新成为曾经杀伐果决的卫家女将军。

因为她卫柒霜没了情爱依旧能活下去。

而边关受苦的百姓没了她，将尸横遍野。

第5章

天色阴沉，初雪飘落。

卫柒霜跪在爹娘的墓前，看着四周碑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眼眶湿润。

这些曾经都是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是她的至亲挚友，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人，面对着一座座冰冷的墓碑。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卫柒霜声音哽咽。

倒了三杯酒后，她深吸口气。

“娘，边关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女儿不忍看他们受苦，更不愿爹和哥哥以及无数将士以性命换来的太平被践踏，于此，女儿向爹娘认错……”

说着，卫柒霜磕了第一个头。

“一错，以军功换姻缘，错嫁陆商白，丢了卫家忠烈风骨和卫家颜面。”

第二个磕头。

“二错，明知夫君心有所属，仍执迷不悟，大梦不醒以至于失了真正的自己。”

第三个磕头。

“三错，违背誓言重回战场，娘临终前嘱咐女儿永远不许再拿卫家枪，但女儿心意已决，即便应万箭穿心的誓言也无怨无悔。”

冷风瑟瑟，吹着卫柒霜通红的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起身要离开，可抬头时，却见陆商白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他眉目冷肃，湿透的衣角无声透露他已等待多时。

遥遥相望片刻，男人脱下披风走了过来。

他把披风披在她身上：“你就算习武多年，身子也不是铁打的。”

感受到披风下的暖意，卫柒霜瞳孔骤然一缩。

嫁给陆商白三年来，她头一遭感受到他实际的温暖。

卫柒霜看着他，目光微动：“谢谢……你怎么来了？”

陆商白回避着她的眼神：“风雪大，来接你回家，就当是弥补我之前的不是。”

闻言，卫柒霜低下头：“那回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雪大了起来，他们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没多久，两人的头上就落了一层白雪。

卫柒霜不由的想到那句‘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望着白茫茫的道路，她视线逐渐模糊。

她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哪怕两人什么话都不说，能这样一起走下去也是好的。

可是雪总有消融的时候，路总有尽头或者岔口，他们终归分开。

一瞬间，抑制不住的泪水布满卫柒霜的脸。

她慌得偏过头，不敢让身边的人看见。

“你怎么了？”陆商白突然问。

卫柒霜强忍着心口的刺痛，哑声回答：“没什么，被风迷了眼……”

回到府里时，陆商白收到传召进了宫。

卫柒霜目送他离开后去了怡心轩看望梨朝朝。

梨朝朝依旧虚弱的躺在床上，但起色已经好了很多。

见卫柒霜来了，梨朝朝强撑起身就要行礼：“夫人……”

卫柒霜却轻轻把她按回去：“你身子弱，躺着就好。”

说着，又命人给她换了床更暖和的被子。

梨朝朝似乎也没想到卫柒霜待人如此亲近，心里有些感动，可心里又顿生了些愧疚。

“夫人，是我的存在让您和商白离了心，对不起……”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注定不是长寿之像，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只是愧对与您的好心。”

看着梨朝朝的泪水，卫柒霜心绪复杂。

她知道梨朝朝也是个命途多舛的女子，对陆商白的痴情也不亚于自己。

卫柒霜捻了捻被角：“不必想太多，你只要爱惜自己身体就好。”

梨朝朝叹了口气，病和疲倦让她缓缓闭上眼。

见人睡去，卫柒霜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

这是她和陆商白成亲时交换的东西。

她细细摩挲了遍玉佩，心头泛酸。

当初陆商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它扔在自己手中，现在，她也该还给最值得拥有的人。

卫柒霜深吸口气，压下那翻涌的闷疼，把玉佩放在梨朝朝手中。

这枚玉佩，这段姻缘和这份情，她将全数奉还。

第6章

或许是白天淋了雪，卫柒霜一回到房间就感觉脑子昏沉起来，手脚也一片冰冷。

小晚看她脸色不对，面露担忧：“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然而卫柒霜却摇摇头：“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小晚不放心，可看她又摆摆手，才退了出去。

卫柒霜坐在榻上揉着头，试图缓解浑身的疲惫感。

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她抬起头，目光一怔。

只见陆商白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他皱起眉：“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叫大夫？”

卫柒霜强撑着站起，想去床榻上躺着休息会儿：“不用，我从小习武，身体没有这么弱……”

可话刚落音，无力感排山倒海袭来。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就在卫柒霜以为自己要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