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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墨渊将她从泥沼中拉出，给了她千年的温暖。

顾汐月把他当此生救赎。

没想到，他却亲手把自己拉入另一个无底深渊！

“呕——”

顾汐月再也忍不住，喉中涌上一股腥甜，吐出一口乌血。

浑浑噩噩间。

小花妖找到了顾汐月，将她搀扶回了霜雪宫。

用那薄弱的法术一点点给她疗伤，再帮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似是担心顾汐月不喜欢自己，小花妖默默做完这一切，又悄然退出了房间。

“……”顾汐月喉头发涩，想喊住她，却还是止住了声音。

如今的自己，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不该让她留下……

不知过了过久。

殿门被人“嘎吱”推开。

冷风拂来，让顾汐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身着青鸾鸾后华服的妇人走了进来，远远站在门边，疏离而又淡漠地看向她。

顾汐月一怔，呐呐的喊了一声“母后”。

三百年前和墨渊缔结仙缘之际，她和青鸾族的几位长老来过潜龙殿。

那时候的她也是这样远远站着，疏远得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鸾后蹙着眉，似是不喜顾汐月刚才那一声喊。

“重伤青凤一事，整个青鸾族人尽皆知。”

“三日后禁魔域将会开启，你去以身祭魔，将功补过。”

鸾后淡漠的道出她此行的目的，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命令。

顾汐月静静看着她，脸色一寸寸发白。

禁魔域地处青鸾族之界。

每隔千年，魔气会冲破封印，让四周生灵涂炭。

青鸾一族身负镇守之责，每千年要安排一人以身祭魔。

维护六界太平。

顾汐月虽有以死明志之心，但亲口听到自己的母亲要她去死。

破碎的心，还是痛的滴血。

“您当真如此厌恶我？恨不得让我去死？”顾汐月哽声问她，想求个答案。

凡间小孩都有母亲疼爱，可她的母亲却不喜欢她。

连叫声“母后”都会被嫌弃。

看到别的小孩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顾汐月每次都会羡慕到泪流满面。

千年来，她每次都只能远远的悄悄地见她一面。

就连她被关在刑罚殿的那三百年，鸾后也一次没有来见过她。

甚至顾汐月被雷击得将死之际，让仙兵去求见她，她也只传回一句绝情话语。

“死了便死了，就当青鸾一族没有这个人！”

顾汐月仰头看着这个自出生起就没见过几面的母后。

泛红的眼眶被泪水浸湿。

“当年将年幼的我扔进蛮荒之地自生自灭，如今又要我去以身祭魔，永世再无轮回。”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一个个这样对我？”

鸾后低垂着眼眸，昏暗的光线令人瞧不清她此刻的神色。

“死在禁魔域远比死在你心爱之人手下要好。”

“至少，这千年都会让族中人记得你的大义献身。”

说着，她又从身上掏出一只白色的小瓷瓶，以仙力传送到床边来。

“若你实在不想去祭魔，便用这药自我了断吧，这是我作为母亲，最后给你的怜悯。”

第6章

放下瓷瓶后，鸾后转身准备离去。

顾汐月的身体一寸寸泛冷，手脚冰凉得不像个活人。

“母后于我，何来怜悯？”

“母后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那年也是在神尊的潜龙殿内。”

“我初化人形，他们说我是青鸾族的小公主，我高兴地去找你，想要告诉你我终于化形了……”

“可你却带着顾青凤，视若无物地从我身边走过，丝毫没有看我一眼。”

“好像我只是路边的一根杂草，桥上的一块碎石……”

顾汐月喉头一阵哽咽，心底深处那鲜血淋漓的伤疤，让她痛得喘不上气。

她顿了顿，将心底的苦涩咽下后，再次开口。

“那时我不懂，为何我和顾青凤一母同胞，你会对着姐姐笑，却对我弃如敝履。”

“世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的母后为何这样残忍？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孩子去送死？”

顾汐月的声声宣泄和质问，换来的是鸾后长久的沉默。

她背对而立，逆光站在门口。

浑浊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离顾汐月很远。

半晌过后，才传来她沙哑的声音。

“这是你的命，怨不得谁。”

母后的身影彻底消失。

顾汐月双目空洞的望着门外，心里荒凉一片。

就像冬日的草原，冷清而寂寥。

霜雪宫的夜，冷的刺骨。

还有最后三日，便是她短暂一生的归期了……

过往的种种在她脑海闪现，似重锤击过，疼入骨髓。

想起和墨渊所谓的天定仙缘，她决定亲手斩断。

还自己一个体面。

顾汐月颤抖着下床，以仙力化笔写下“和离”二字。

“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今青鸾族顾汐月，解与墨渊神尊之仙缘，昭告九天！”

天微亮，仙气缥缈弥漫。

顾汐月放下和离书，踉踉跄跄的走出霜雪宫。

三生石畔，天定良缘。

顾汐月和墨渊的名字并排而立，闪着金光高高浮在三生石上。

当初看到时有多欢喜，如今看到就有多讽刺。

顾汐月抬手拂过，那两个名字认主般轻轻颤栗着，似在对她打招呼。

她心中一阵苦涩，还是敛了情绪，拂过丹田之处的凤翎羽。

身为凤凰后裔的青鸾一族，必须倚靠凤翎羽方能涅槃成凤。

顾汐月仙力薄弱，无法划掉自己的名字。

但凤翎羽有凤凰之力，当可一试。

她强忍着剧痛，将凤翎羽从丹田之处生生拔了下来。

一瞬间，她只觉全身静脉都被拉扯而出。

她痛得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三生石边。

顾汐月强撑着，将凤翎羽化作利刃，在石头上划着的她名字。

刚划出一道印痕。

“轰”的一声，一道巨力由内而外将顾汐月震开。

她喉头一阵翻涌，直接吐了一口血来。

本有了划痕的‘顾汐月’三字，再次变得完好无损，清晰醒目地和墨渊的名字排列在一起。

为什么？

天道为何一定要将她和墨渊绑在一起？

顾汐月心灰意冷的将凤翎羽收回丹田之处，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路上有仙娥说，顾青凤找遍四海八荒，寻到了弦月仙子的一丝元神。

墨渊神尊大喜，重塑了冰晶宫。

顾汐月有些欣慰。

那个男人爱桑弦月爱得痴，若是能真正复活她，倒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她，被所有人唾弃和厌恶的人，终于可以去死了。

刚回到霜雪宫，却看到墨渊正负手站在寝殿之内，似乎在等她。

他看着顾汐月，拧紧了眉头。

“鸾后没提醒你，修养好身体准备去禁魔域？”

顾汐月抿了抿唇，看着这个她爱了千年的男人。

心里只觉得讽刺，他如今对自己的关心不过是怕她无法去禁魔域送死而已。

“我会养好身体，以身祭魔，不让你们任何人失望。”顾汐月的语气，平寂如死水。

墨渊看着她，眉眼有情绪在起伏翻涌。

片刻后，他走了过来，抬手轻抚过顾汐月的脸庞。

再一点点下移，顺着锁骨到胸前，直直丹田之处。

“你的凤翎羽，不该浪费在禁魔域。”

第7章

顾汐月怔怔看着他，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这般亲昵地拂过自己身体，是为了要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