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荣娄嘉弥精选热门小说无弹窗-钱荣娄嘉弥在线赏析

qingyan 2024-10-30 21:54:47 2

当苏琦峻终于有了想要说点什么的欲望,他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教堂的大门口。

  在十字架的陪伴下生活的那段日子,苏琦峻难以避免的失去了她的触觉。只能说教堂的围墙太高,外面的苦难翻不进去。只有走出了令人盲目的光环,她才得以重新闻到泥土和铁锈混杂的气息——那是贫穷的味道。

  她从天而降砸中了一个瘦骨嶙峋的时代。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中国,人们除了憨厚的信仰几乎一无所有。三面环山的疆其县本来还有点自给自足的本事,但全国上下拧成一股绳,就像水总往低处流似的,那富裕出来的两簸箕物资也被送去了更艰苦的洼地。

  吃不饱和穿不暖在这个匮乏的年代才是常态,谁家要是查出个高血脂的病人,那等于是主动和违法乱纪挂上了关系。

  县里的人每天一早刚睁眼就先把粮票数一遍,晚上睡觉前不放心还要沾着口水再来一遍。大家都为那薄薄的票据而活,人生被切割成细小的薄片,先把这筹码花光的人就得在生活的游戏中提前出局。没有哪家不精打细算,媳妇们对于今天该吃几粒米都规划的明明白白。和粮票相比,孤独的钞票则显得微不足道,没有前者的加持,后者就是一沓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废纸。

  之前苏琦峻还觉得钱发宝的抠搜过于离谱。直到有天晚上她看见牛棚里有几头野狼,当她拿着菜刀,挺着紧张兮兮的大肚子走出去时,才看清那原来是几个饿到极致的孩子。他们稚嫩的脸蛋脏兮兮的,穿着补丁拼接而成的破袄,纯洁的瞳孔是从未见过奶票的模样。看到有人出来他们也没有立刻作鸟兽散,而是抓住苏琦峻迟疑地片刻,一边与她对峙,一边贪婪地吮吸着牛肚子下面宝贵的营养。

  像是唯恐惊到鸟兽的猎人一样,那天苏琦峻最后没有走过去,她在和他们足够朦胧的距离停下来。看着他们变本加厉,把肚子喝到和她一样鼓起来才心甘情愿的离开。

  到第五个月的时候,苏琦峻抡草叉的动作已经因为她的大肚子而严重变形。钱发宝忍着割肉般的剧痛,把他压箱底的布票拿了出来,给苏琦峻做了一身好让她显得不要过于另类的中山装,还很明智的做大两个码,给她的肚子留下足够的发展空间。现在,她看起来终于像个正正规规的零件了。

  不过当日子一捆又一捆的过去,即使是在生活上颇为麻木的钱发宝,也难以避免的注意到了苏琦峻的枯萎。那些她曾经不以为然的现代生活此刻都成了求之不得,百听不厌的流行音乐还没有登上历史舞台,琳琅满目的电视也还在遥远的未来,她的神经无可避免的退化了,似乎活着就是为了单纯的活着。

  如果非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翻找出一点精神的食量,那么每隔一段不确定的日子,县里的大礼堂就会迎来唱戏的班子。这只不过是种长脸面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个没有动物的中式马戏团,快板和杂技什么都往里面塞。只要听到街道上传来孩子们如猿猴般兴冲冲的呐喊,那就代表着集合的时候到了。

  苏琦峻也曾试着说服自己,模仿着他们欢快的样子一同加入进去。但她一句盲人坠子书都听不懂,只知道最开头是一句响亮的‘狗官’,和周围起哄的人格格不入,她就是炽热的火炉里一块烧不化的坚冰。当她看到周围一双双质朴的眼睛,片寸不移的盯着台上,因为几个跟头而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她痛苦的低下了自己的头。

  虽然她从来都不是个天马行空的人,但也不由自主的想到:也许在高等文明眼中,我们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只是滑稽的笑料。

  她不敢给他们形容几十年后的世界有多么夸张,害怕他们不信,更害怕他们真的相信。台上一声‘且听下回分解’,拐着弯儿拖着长长的音,像是意有所指的悄悄话,把她肚子里的愁绪全部都tຊ勾了出来。

  唯一能让她排解苦闷的地方就是教堂,说的再准确点,是神父的小房间里。只要一迈进那扇门,苏琦峻就会看见另一个自己。她的秘密只能和神父倾诉,在那难以想象的未来,家具如宠物般聪明,世界和你之间只有一个屏幕的距离。她必须一遍遍的重复自己曾经历过的一切,这样才不至于忘记。有时神父不在,她就趴在他的床上讲给床单听。

  劳动节之后的第二个星期,那天苏琦峻因为剧烈的孕吐反应哪儿也没去。钱发宝天刚亮就悄无声息的出了门,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才回来。他刚一进门,就把几包黑黄相间的小盒子丢在桌上,紧接着‘吧唧’一声,又是一块油脂醇香的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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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琦峻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叉着腰一点点蛄蛹过去。那小盒子原来是邙山牌的卷烟,这可真是墙角开口邪了门了。

  “你从来都不抽烟的。”

  说话的同时她皱了下眉头,只因为闻到了自己嘴里那股浓烈的酸臭味。

  正在打水洗手的钱发宝简单的‘嗯’了一下,从洗手盆旁边拿起那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肥皂,他曾三番五次的告诉苏琦峻这还能用。

  “以前的烟票你都是拿去换成粮票。”

  出于好奇苏琦峻把那小盒子拿起来前后打量着,又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她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脆弱过,就这么个小举动,差点又吐出来。洗好手的钱发宝在裤子上抹了抹,“还有那块肉,也别动,都是送人的。”他说完,就把依旧湿漉漉的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纸递过来。

  “这是……”

  纸张是从中间对折的,上面的油墨都已经上了年纪。因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苏琦峻浏览了好一会,才搞明白这原来是一张老式的身份证。它的主人名叫吕红梅,照片上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苏琦峻确定自己从未和她有过任何的交集。

  “这是你。”

  本能的第一反应,苏琦峻当然认为这是个低级的口误。但当她用疑惑地目光看着钱发宝时,居然收获到一个坚定地眼神。

  操着疲惫且浑浊的口音,钱发宝接着说:“放到柜子里去,和我的一起塞到毛线套子里,花了好大功夫呢,可别给弄丢了。”

  苏琦峻的脑筋这时候才缓缓地开窍。

  “你是说……以后让我假扮这个人?”她的音调和打鸣似的越扬越高。

  钱发宝从嗓子里挤出一个代表肯定的闷响。他的确累坏了,在椅子上刚坐下,肩膀就和投降了似的塌下来,他的眼睛一直没有从那身份证上挪开,总是担心苏琦峻做出些怠慢的举动。

  “她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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