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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g 2024-02-01 04:57:25 6
楚静姝话音刚落,微敞的窗扇被寒风吹开,猛地砸在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闻洛乔的心似也跟着一震,脸色不觉一沉:“胡说!”
待慢慢止了咳,楚静姝咬牙将血咽回去:“放心,若我真的要死了,定会告诉你,让你不安,方才我只是呛到了。”
她缓缓起身,看了眼窗外后再回头看向闻洛乔:“再陪我出去走走吧。”
见她无事,闻洛乔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闷得紧。
屋外。
楚静姝跟个孩子似的捧撒着雪,自得其乐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闻洛乔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楚静姝是他从不曾见过的,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
薄暮时刻。
二人出门去了长安有名的酒楼用晚膳。
点菜时,楚静姝将闻洛乔平日爱吃的菜点完后,忽然问道:“你可知我喜欢吃什么?”
闻洛乔一愣:“稻团,丰糖糕,细馅夹儿。”
这些都是他记着楚静姝吃的最多的。
然而楚静姝却摇头:“那些都是你买回来的,我真正喜欢吃的是,长安街尽头那家梨花酥,嫁于你之前,姐姐和父亲回府时都会给我带。”
她顿了顿,语气中多了一丝遗憾:“嫁于你之后,便再也没有吃到过。”
闻洛乔倒茶的手一顿:“用完午膳我便带你去买。”
说话间,小二将小食端了上来,楚静姝夹起一块儿放进闻洛乔碗中,自己又夹了一块儿。
“那家店五年前便没了。”
闻言,闻洛乔再不知该说什么,而楚静姝也没有再提。
用完晚膳后,两人在街上逛着消食,却不想遇见正从绣庄里出来的宋映岚。
宋映岚看着楚静姝挽着闻洛乔的手,神情有些僵硬。
楚静姝没有松手,更像是没瞧见她一般紧靠着闻洛乔:“夫君,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府吧。”
说完,她拉着一脸凝重的闻洛乔就走了。
这一路,两人都很沉默,此前温馨的气氛竟似遇见烈日的雪一般化开消散。
回府后,闻洛乔将楚静姝送回房后欲离开,可再一次被她拉住:“你说过,这一月要陪我。”
“我还有事。”闻洛乔沉声道,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怒气。
楚静姝心头一涩,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愿放手。
一时间,心中的焦急、不舍和悲伤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呼吸变得沉重,脸色渐白,不断地咳嗽起来。
见她这般痛苦的模样,闻洛乔心头的怒气霎时消散的只剩担忧:“风寒还没好吗?”
府医来来回回三四次,药也喝了,按着以往,她早该痊愈了。
楚静姝以锦帕捂着嘴,摆了摆手,平复呼吸后无力一笑:“我说过的,许是好不了了。”

闻洛乔的面色一沉,眼底尽是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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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湛,若我真的要死了,你还会同我和离吗?”楚静姝看着他,字字都藏着些许期盼。
见她还能问这般玩笑的话,闻洛乔松了口气,却又带丝余怒:“会。”
这样毫不犹豫的回答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楚静姝的心窝子里。
她忍着心尖的剧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过身,若无其事地朝床榻走去:“好累,我想休息了。”
将被褥盖在身上后,眼泪倏然布满了她整张脸。
楚静姝紧咬着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响,熟悉的气息带着暖意渐渐靠近。
闻洛乔没有走,他留了下来。

但楚静姝没有转身,依旧背对着他,而被她紧捂着唇的那一寸被角,早已是鲜红一片……

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平淡且快。
楚静姝知道,她的姻缘和她命的大限之日就要到了。
坐在书房的窗外廊上,楚静姝看着已经开始融化的雪,缓缓回过神。
她转过头,看向屋内站在架几案前翻书的闻洛乔,眼底满是眷恋。
这一月他日日陪着她,加起来的时间,竟比过往的十年还要多。
这也是她嫁给他这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比大婚那日还要开心。
她对这样的日子更为不舍,也开不了口说结束。
但必须要结束,这一场放肆,只能到这里。
楚静姝垂下黯淡的眸子,缓缓开口:“阿湛,一月之约到了。”
闻言,闻洛乔心头一窒,转头看向窗外的她,心里是说不出的烦闷。
他放下书,走上前:“怎么了?”
楚静姝不言,起身走进房内,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不露半点才堪堪开口:“没怎么,只是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
闻洛乔的目光一路跟随她到跟前,却也陷入了沉默。
楚静姝没有回避他的视线,直直地看着他。
半晌,她才从袖中拿出和离书递到闻洛乔面前:“去吧,宋小姐还在等你。”
闻洛乔没有接,甚至连看也没看一眼,只是望着楚静姝的目光越渐深沉。
楚静姝抿唇,将和离书轻轻放在案上,正想利落离开,却终究安耐不住心中那个疑问。
她抬眸,眼角微微泛红:“阿湛,十年来你可有一刻喜欢过我?”
哪怕是一瞬间,她也没白在这人间走一遭。
闻洛乔垂在两侧的手慢慢收紧,语气一如既往温柔:“清欢,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但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楚静姝瞳眸一震,整个人几乎都僵住了。
“你……是从何时知晓的?”她声音忽然嘶哑颤抖起来。
“大婚之前,我便知晓。”闻洛乔回。
短短八字,字字如烧红的秤砣在楚静姝的心脏翻滚。
她看着闻洛乔,第一次觉得他的温柔堪比锋利的匕首,一下就刺穿了她的心。
他即已知晓,还同她定下那个约定,然后看着她像个戏子一样自顾自演了十年的戏!
楚静姝忽觉有丝羞耻感刺进了她最后的尊严中,她再也不愿待下去,转身快步逃离。
长安街上。
楚静姝浑浑噩噩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
然而她却觉得天地之间也就只剩下她一人,被抛弃于此,无处可去。
“哥哥别跑,哥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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