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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gdong 2023-09-04 19:13:49 23
予雪烟打扫完庭院,赶紧去了外厨房,因为她还肩负着给外厨房挑水劈柴的活。
好在这半个月下来,她也摸清了一些门路:只要她在厨房的婆子们做饭前,将厨房里的那口大水缸打满水,并准备好足够多的柴火,哪怕是提前离开,厨房里的妈妈们也不会为难她。
因此当予雪烟铆足了一口劲,准备完外厨房做午饭要用的柴火和水后,溜进了外厨房旁的风清堂。
风清堂是一处闲置的客院,因后院同外厨房的后院只隔了一条甬巷,又都开了方便进出的角门,厨房的管事妈妈们就占了几间后罩房来堆放一些不值钱的闲置器物。
她也是前段时间帮厨房的婆子们搬东西,才得知有这么个地方。
予雪烟故意避开后院,而是穿过风清堂,在正门处的倒座房里找了一间有八仙桌的屋子,将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又去从那堆闲置的器物中翻找出了一个红泥炭炉,半块面板,和一些锅碗瓢盆坛坛罐罐,并借着天井里的一口水井将这些都洗刷干净。
看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又去外厨房找了负责白案的张婆子讨要面粉。
因为她平常没少帮着厨房的婆子们跑腿、干零散活,厨房里的婆子们都很喜欢她,所以她刚一开口,张婆子很爽快地答应了。
予雪烟抱着半碗面粉又回了风清堂,在水痕还没有干的房间里和起面来。
和面的活她熟,母亲在世时教过她诀窍,之前在舅母家这活也没有少做。
只不过舅母冯氏待她不好,她和面的时候便也不怎么用心,总是和得差不多了就收手,而冯氏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没能吃出面的好坏。
可这次予雪烟却用足了心,她将面团揉得沾黏适度后,这才把面团扣在碗底,醒面。
醒面至少得要半个时辰,要不然做出的面条没有韧劲。
予雪烟趁着这个时间,又跑回了外厨房继续劈晚饭要用的柴火,这样她就能把下半晌的时间空出来,去做拉条儿。
午后的外厨房有段难得的休息时间,从早上开始忙了一上午的婆子们纷纷躲到了后院去打牌歇脚。
瞧着空无一人的外厨房,予雪烟从灶台上顺手提了小半坛茶油,去了风清堂。
她之前揉的面团此时已经变得光洁饱满,用手指按下去,还会缓慢回弹。
于是她架好面板,将那面团慢慢地揉搓成手指粗细的细条,再抹上油一层一层地盘在面盆的盆底。
因为那小半坛茶油还要送回去,所以她并不敢抹得太多。
将面条盘好后,她盖上了盖碗,长舒了一口气。
面条算是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得准备臊子了。
臊子主要是猪肉,切成丁,煸炒之后加以各种同样切成丁的配菜和佐料,然后大火收汁,盛碗备用。
因为大家用的配菜都不相同,因此做出的臊子味道也不相同。
予雪烟看着天色还早,想着厨房里的婆子们还不会急着上工做晚饭,于是提了那小半坛茶油回了外厨房。
果然外厨房里还是没有人,予雪烟就在外厨房里“搜罗”了起来。
因为人多,外厨房每天都会采买很多菜,像猪肉这种自是不会缺。
予雪烟悄悄地割了一小块下来,还找到一些诸如姜蒜、花菇、胡萝卜、木耳、青菜一类的东西。
她不敢多拿,每样都弄一点点,又用那些小瓶小罐装了些糖醋酱油和盐,这才折回了风清堂。
想着自己这如做贼一样的经历,予雪烟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小心脏扑腾扑腾直跳。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予雪烟双手合十地碎碎念了一番,心情这才平复了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周司臣如约而至。
只是他刚一踏进风清堂,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味道。
整个风清堂只有倒座房那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因此他没有多想,就往那边走去。
果然他见到了一个正在忙碌的身影。
只见予雪烟一边挥舞着锅铲反复翻炒着铁锅内早已煮成炒糖色的猪肉丁,一边还要时不时地往红泥炭炉内添置木柴,而她身旁的临时砧板上还备有一些没来得急下锅的配菜,而那些配菜旁竟还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柳叶飞刀。
周司臣的眼神一黯,难怪那日他带着祁玉回竹林去寻这把巽字飞刀时,这飞刀却不见了。
原来竟是被她拿走了。
可是这把飞刀为何会在砧板上?难道是被她当成切菜刀了?
周司臣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
听到响动的予雪烟回了头,见是元护卫,她便道:“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这臊子还没炒好呢!”
“无事,你忙。”周司臣在桌边坐了下来,却盯着那把柳叶飞刀出了神。
要是黄先生知道他精心打造的飞刀被人拿去切了菜,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
予雪烟这边将配菜下了锅,翻炒过后,加入佐料,加了一勺水,等着大火收汁。
她这才留意到元护卫自进屋后,一直在盯着那把柳叶飞刀。
意识到什么不对后,她赶紧拿起那把柳叶飞刀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递了过去:“对不起,本来是想让你帮忙物归原主的,可刚才我发现没有刀,就顺便拿它切了菜。”
周司臣先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随后嘴角扯出一抹笑:“不是我说,你可真大胆,你就不怕这飞刀上喂了毒,你那些菜全都不能吃了。”
啊?
这事她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予雪烟看向了那锅她已经煮了半天的臊子,心情复杂。
“要不……我们还是吃阳春面吧……”良久之后,予雪烟为难地提议道。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予雪烟,周司臣觉得甚是有趣。
他不过随便打趣了一句,她便信了。
“骗你的,”周司臣的目光柔软了下来,“那刀是我平日里用来防身的,并没有喂毒,而且这样的刀我还有很多,这把就送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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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可以送给我吗?”予雪烟喜从中来。
其实她根本不想把这把飞刀还回去,特别是拿着它切过菜后。
这么锋利顺滑的刀,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可刚才元护卫一直盯着这把刀,她才意识到这把刀并不是自己的,她得还回去。
周司臣笑着点了头,一双眼却不住地往锅里瞧。
“这还要多久?”他问。
“啊,快了!”予雪烟收好了刀,查看了一下在锅里煮得正沸的臊子,觉得汁水收得差不多了,将其盛出了锅。
她将锅涮了涮,又往红泥炭炉里添了些柴火,然后将锅架了回去,煮了半锅水。
不一会的功夫,水开了。
予雪烟拿出之前已经盘好的面条,在下锅时又将其拉得更细了。
待面条全都下了锅,她不断地用筷子搅拌着,在确定了不会沉底粘锅后,这才耐心等待了起来。
可她一静下来,屋里变得有些沉闷和尴尬。
好在面不一会儿就煮开了,予雪烟赶紧焯了几片青菜铺在已经配好了的面碗里,然后将面捞出盖在青菜上,最后在面上浇了一层臊子,推到了周司臣的跟前:“赶紧拌一拌,要坨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她又给自己捞了一碗,浇上臊子,快速地搅拌起来。
看她熟练地拌着面碗,周司臣有样学样,可他的那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拌不开。
“要不你吃我这一碗吧……”予雪烟将拌好的面碗递给周司臣,“不过我这碗放了一点点剁椒,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剁椒?你是潭州人?”周司臣接过予雪烟的面碗,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予雪烟本还担心他会吃不惯辣,见他吃得毫无顾忌,也就放下心来。
“我祖籍沧州,幼时曾跟着父母在潭州府住过两年。”予雪烟拿出一小罐剁椒酱,小心翼翼地往碗里添了筷剁椒。
没想周司臣却将碗往她跟前一推:“再给我加点。”
“别,我这剁椒辣着呢!到时候可别给你辣出点好歹来。”予雪烟把那剁椒酱往回收,“而且我总共就带了这么一小罐入府,吃完就没有了,得省着点吃。”
周司臣听后没有再坚持,而是问起:“你在哪学的做面食?”
“我和我娘学的。”予雪烟笑道,“我爹是个老餮,喜食各地美食。我娘每跟我爹到了一地,就会和当地人学一两道特色菜,我跟在我娘身边,也学了一些。”
就这说话的功夫,周司臣已经吃完了一碗面。
他放下了碗筷,看着吃得满嘴都是油的予雪烟,笑问:“那你在潭州府的时候大概多大?”
“约莫七八岁吧?那时候我弟还在我娘肚子里,如今他都七岁了。”予雪烟回想着,“那年我娘给我做了个荷包,结果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我又哭又闹的,我娘为了安抚我,连夜又重新做了一个给我。”
“也不知是不是那一次熬夜让她伤着了身子,后来她生了我弟,就一直不大好。”说着说着,予雪烟就悜冲起来,“如果不是这样,我爹也用不着带我娘去普陀山,他们也就不会葬身鱼腹了……”
“令尊和令堂都……”听到这话的周司臣很是吃惊,然后有些失神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予雪烟笑着抹了一把眼泪,“我常常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命?哪怕是尊贵如宁王,不也一样父母缘浅么?”
话刚一出口,周司臣的神情就愣住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予雪烟赶紧双手合十地在周司臣跟前忏悔:“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当做没听到?”
瞧她一脸虔诚,周司臣忍不住笑:“行行行,没听到,没听到,我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刚松了口气的予雪烟一瞧见周司臣那揶揄的眼神,就哀嚎了一声,塌坐了下来。
“我真是无心的,”她双手合十地替自己辩解着,“刚才那些话,出我嘴,入你耳,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传到王爷的耳朵里,我绝对会小命不保。”
“怎么会,”周司臣笑看向予雪烟,“王爷他没这么不讲理。”
“怎么不会?”予雪烟正色道,“我可是听闻,前两日上院有个丫鬟得罪了王爷挨了打,刚让人抬到外院就断了气。”
“那是因为她手脚不干净,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周司臣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没想予雪烟却变得小脸煞白。
她有些手抖地指了指两人面前已被吃光光的面碗道:“那我这是不是也算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理论上是。”周司臣沉吟着。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予雪烟惊恐地看他。
周司臣却向她投来“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予雪烟一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他吃了自己做的臊子面,就和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可没想她刚放宽心,对方双手缚胸道:“不过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也不难,你每天都给我做一顿好吃的吧!”
予雪烟瞪大了眼。
他怕是疯了吧!
就今日这些食材,都是她好不容易弄来的。每天都做,是嫌自己命长吗?
“铁饼子,你会不会?”周司臣却像没看见她的眼神,在那自言自语着,“做个地锅鸡,然后贴一圈玉米饼,再温上二两小酒……那滋味别提有多好。”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好,就击掌道:“就这么定了!”
予雪烟扯出一抹尬笑,指着那个红泥炭炉:“你指望用这个做地锅鸡?而且鸡从哪来?玉米面从哪来?”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管告诉我做地锅鸡要用些什么?我都去给你弄来。”周司臣看着予雪烟笑。
嗯?
予雪烟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这话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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